章節字數:7791 更新時間:08-12-26 13:18
淩落聽到流水的聲音,慢慢睜開眼。
藍天,白雲,青山,陣陣清脆的鳥鳴。空氣很清新,花香很自然,仿佛什麼都一樣,又仿佛有什麼不一樣。
揉了揉有些痛的眼睛,竭力去回想究竟發生過什麼。
登山,日出,懸崖。。。。。。兩個人。。。。。。
傾流,傾流。。。。。。
淩落終於意識到與什麼不對了,是傾流,那個捱不過她的要求早早陪她看日出的人,不見了身影。
"傾流,你在嗎?傾流,你在哪兒啊。。。。。。"呼喊聲在空曠的山林中回蕩,有鳥群驚起,撲棱著翅膀飛開了。羽翼劃過天空,是淩落慣看的弧度。
可是。。。。。。
一片葉子落了下來,掉在不遠的清澈的河麵上,淩落呆呆地看著它在半空打著旋兒,然後被流水帶到不知名的遠方。
周圍很靜,聽得到落葉拍打水麵時輕微的聲響,又因為這聲響,顯得更加寂靜。
鳥鳴山更幽。不自覺的,淩落想到這句詩,她看著被落葉覆蓋的土地,聽著流水流淌的聲響,突然感到很冷。
蜷曲了身體,抱住雙腿,不去想為什麼從那麼高的山崖跌落自己會安然無恙,也不管在"文明"的現代都市何時出現了這樣一處清幽的地方,更不理會以後的時間要怎樣度過。這一刻,她固執地將頭埋進臂彎,一遍遍在心裏默喊著那個人的名字,似乎這樣,他就會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地來到身邊。然後露出她熟悉的溫柔的笑容,用最好聽的聲音對她說:"小落,不怕,有我在。"
良久,她抬頭。沒有,什麼都沒有,隻是虛空,在眼前彌漫,掙脫不掉命運的安排。
她突然後悔,為什麼要在新雨過後拖著他登山,明明知道那個時候的路是最危險的,
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甚至連最初的鳥鳴也隱去。
隻有"嘩啦啦"的水聲一直不間斷,提醒此刻的真實性。淩落低頭,掩去先前的倉皇,換上他最喜歡看到的堅毅果敢的模樣。
在沒有找到他以前,她能夠依靠的,隻有自己,所以,不能軟弱。
她告訴自己,然後站起來。腿因為長時間的不良姿勢而稍微趔趄了一下,她扶了下樹幹,然後來到不遠處的小河塘。
水很清澈,像是無暇的水晶,一眼就看到水底圓潤的石頭。瀑布傾斜直下,讓本來平靜的水麵破碎,看不到完整的畫麵,隻有不全的剪影。
淩落洗了下臉,將隨身帶的水壺灌滿,轉身離開,沒有留戀。
再美麗的風景,沒有想要陪伴的人,也隻是蒼白的底色。
她走得那樣快,來不及回頭,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弄清心裏一閃而逝的預感。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很久很久以後,她終於想起那個時候閃現的話,但一切已經來不及,正如那個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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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落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有福氣的人,所以她總會遇到很多很好的人,比如養父,比如收留她的那戶山裏人家,比如傾流。
淩落在走了很久吃光了所有的零食,喝完所有儲備的水後暈在一棵樹下,醒來的時候看到昏暗的屋子,低垂的屋頂,然後意識到在遊蕩這麼久後終於找到有人煙的地方。
救她的是一對老夫妻,兩個人在山裏居住,不理紅塵的喧囂。
淩落睜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老婆婆慈愛的目光,帶著洞察世事的睿智,仿佛隻一眼,便看穿淩落的來曆。
沒有編造小說中所說的裝失憶又或者被仇家追殺的情節,因為老婆婆很聰明的什麼都沒有問,還有後來才看到的老爺爺也一樣。他們隻是很細心地照料著她,讓她虛弱的身體很快地恢複。
淩落就在這裏暫時住下,因為她明白,很多事情還不到時候。
當她看到那對老夫妻所穿的衣服以後,不難想到她已經到了另一個時空,究竟是單純的穿越還是到達另一個平行的世界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隻有足夠的了解才能讓她走出這片山林,到達另一個世界。
傾流曾經說過,淩落有著足夠的聰明,讓她在最短的時間裏接受最大的改變。
的確。即使在傾流的嗬護下太久,久到她幾乎忘記了這一點,但當他不在,理智如同本能迅速恢複,讓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受常人不能接受的東西。
淩落離開是在半年以後,當她認為自己足夠有能力的時候帶著那對老夫妻給的盤纏踏上路途。
從那對頗神秘的老夫妻處了解到,這是一個不曾在曆史上存在過的時代。她所處的國家,名為"大泱",建國近百年,民殷國富,八方來賀。當今天子五年前即位,而今不過二十有五,但他處理政事卻是自八歲始,英明果敢,天縱奇才。除卻百年前的始君,他是最偉大的存在。
“而且,他至今未婚。甚至無一侍妾。”老婆婆說完,轉身從缸裏盛了一瓢水,顫顫巍巍地走了出去。
淩落皺眉,有些奇怪老婆婆的話,但最終選擇了,什麼都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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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俗世,最是喧鬧,最是流連。
沒有遠離過人群的人不會了解那一種那一刻的人聲鼎沸會給人心怎樣的悸動。
當淩落終於來到那對老夫妻所說的都城時,起初驚喜的心情慢慢淡去,一直沒有傾流消息的認知讓她無比沮喪。慶幸的是,她從來都是一個執著的人,沒有任何事,可以阻礙她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淩落找了一家看起來頗有名氣的酒家,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重新思考起那兩個從她出現就無私幫助她的人。
不是她多心,隻是那麼巧合地出現在那樣的地方,不問一句就仿佛了解她所有想法,而她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隨便一個生活在現代的人,都不能不多想吧。
畢竟,幾千年的進化,人類別的或許沒有長進,懷疑的心卻從不含糊了。淩落有些自嘲的想。
其實也不怪她,兩個老人,在與世隔絕的地方獨自生活那麼久,沒有接濟,也不見他們自己有什麼田地,就那樣安然度過這些年。而且,對於一個陌生的人,即使你再善良,起碼的了解總需要吧,但他們卻自動地忽視這一問題。甚至讓淩落覺得,如果自己去說,反而顯得不正常了。還有他們的眼睛,除去最開始認為的睿智豁達之外,淩落總覺得那裏麵似乎含有別的東西,仿佛。。。。。。
憐憫。
淩落搖搖頭,丟掉這種無聊的想法,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街上過往的人群。
“這位公子,我可以坐這裏嗎?”很溫和的聲音,就像是春風低低地拂過耳垂,暖暖的,柔柔的氣息貼著發絲,帶起一陣輕揚。
淩落一時有些恍惚,這樣的場景,似乎與記憶裏的某個畫麵重合。
“這位小姐,我可以坐這裏嗎?”秋天的公園裏,金黃的落葉翩躚而下,在長椅的周圍形成天然的地毯。淩落一個人在長椅上蜷曲雙腿,頭埋在臂間,靜靜地哭泣,沒有絲毫聲響。
偶爾經過的人群會朝這裏看一眼,看高大的梧桐下,單薄的女孩,純白的T恤,安靜的樣子,總會認為那是一個美麗的畫麵,沒有人看穿她此刻壓抑的哭聲,是沉澱的巨大的悲傷。
除了
傾流。
淩落抬頭,看到一張很好看的臉。夕陽在那個人的背後,背光的麵孔在那一刻顯得格外聖潔。然後忘記了哭泣。
不記得說了什麼,當淩落醒來的時候,太陽完全落下,天空是最純正的黑色。她枕在別人的腿上,舒服地睡了個好覺,而那個人,仍保持著端坐的姿勢,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臉有些紅,一時的羞怯暫時淡去養父死亡帶來的傷痛。
他送她回家。要分別的時候,他說:“傾流,我的名字。”
淩落剛要開口,他搖搖頭,“我知道你,淩落。我們曾經是校友。”
淩落又有些呆楞,傾流很輕柔地撫摩一下她的鬢發然後離開。她就看著他走開的背影,突然覺得一個人的夜晚,也不是那麼可怕。
“公子,公子,我可以坐這裏嗎?”同樣的聲音再三響起,終於拉回淩落跑了很遠的神誌。她想起自己現在仍是一副男裝打扮,也難怪別人如此稱呼。她轉過頭來,想對那個有著類似聲音的人說“好”,卻在看到他的臉的瞬間完全僵住了身軀。
上天是多麼仁慈啊,當她正絕望地發現自己沒有一點點線索的時候,心心念念的人就這樣毫無預警地來到身邊。
“傾流。。。。。。”淩落喃喃,伸手撫摩她在夢中無數次看到的熟悉的容顏,小心的樣子就像是麵對著最脆弱的瓷器。
男子身邊侍從模樣的人見到淩落的舉動剛要出手阻止,被碰觸的人卻輕輕揮揮手打斷了他的動作。
淩落的手有些抖,但還是準確地落到了男子臉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每一個地方,都是她熟悉的觸感,她剛要開心得叫出聲來,又聽到那最溫和的聲音吐出最殘酷的字眼。
“公子,在下與您的故人麵似麼?”
什麼意思。為什麼傾流為問這樣的問題。他把一切都忘了嗎,還是說,這個人,不是他。
淩落迅速抽回手,初時的狂喜過去,腦中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麵色一整,不著聲色地重新打量眼前的男子。
如果這個人不是傾流的話,她隻能感歎,世間竟真有如此相象的人。若不是他在笑時有著傾流沒有的淺淺的酒窩,即便是她,也分不清楚。
隻是,為什麼這麼像,隻是巧合麼?在另一個時空,碰到一個與傾流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那是否還有另一個人,與自己有著相同的容顏。
淩落的思維飛速運轉,對麵的人則一直好脾氣地任由她保持沉默。
“抱歉,實在是太像了。”淩落終於開口。
“沒什麼,若果真好友相間,也算不得什麼。隻是讓公子一番空歡喜,倒是我不好了。”很真誠的語氣,很相似的麵容,淩落隻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醒悟。
“請問公子是否見到過與您麵容相似的人?”淩落問道。語氣平靜,但聰明的人都可以察覺到她不穩的氣息,顯然是懷著極大的希望的。
“與我麵容相仿的人。。。。。。”男子略沉吟,“我的一些親戚倒與我有些相似,不知是否有公子要找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帶您辨認一下。”
雖然知道,若真的是傾流,怎麼可能成為這裏的人的親戚,但茫然沒有頭緒的尋找已讓她失去方向,即使知道機會渺茫,淩落也隻能試一下,縱然她對待陌生人,本不應如此草率。
陌生麼?淩落打量麵前人的容貌,不見得吧,至少,那是一張太過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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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姑娘,休息得可好。”淩落走出房間,看到庭中長身玉立的男子,即使知道那不是心中的人,也不由得讚歎此人的無雙豐姿。
玄傾是男子的名。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有種異樣的感覺。很久以後才清楚其實最初便已敏感地察覺到有些東西,卻鴕鳥地不去深究,直到明白時,所有的一切都來不及。
“淩姑娘,上次和你說過的畫像今天已經送到,你要不要去看下有沒有你要找的人。”玄傾溫和地開口,讓淩落到有些不好意思拒絕。
其實她知道這樣的尋找是茫無目的的,如果真要找到那個人,張貼一張玄傾的畫像來得更快,但畢竟別人是真的想要幫忙,那樣的要求也實在說不出口。而且,從他周圍的人對他的恭敬程度來看,這個人的身份,不會如他所說的富家子弟那樣單純。但出門在外,人人都有秘密,自己尚且如此,又怎能要求別人的完全坦誠。
淩落一幅幅翻看著玄傾尋來的畫卷,看到上麵一張張和傾流相似的臉,就好象他又回到了身邊,連帶著拿起又放下的動作都輕輕地,無比珍重。
“還是沒有嗎?”玄傾看著淩落的動作,輕聲問道。他的聲線很穩,但麵色複雜,淩落正低頭整理畫卷,所以沒有看到。
“沒有。畢竟失散了那麼久,是會需要一點時間的吧。倒是我,平白打擾這麼多,實在過意不去。恩,真的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麼?”畢竟是現代女性,骨子裏的獨立即使在陌生的地方也沒有絲毫改觀。雖然玄傾總開玩笑說他家業大,多養一個人沒什麼問題,但淩落老覺得怪怪的。隻是萍水相逢,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難道是這個地方的人都有一顆樂於助人的美麗心靈?笑一笑,雖然不解,淩落仍選擇保留這個疑問,想留待日後解答。
“淩姑娘,今天天氣不錯,不如出去走走,總是待在一個地方,即使那人在找你也找不到吧。”玄傾建議道。
“好吧。”
說來,除去幾乎一樣的麵容外,玄傾有很多地方都跟傾流一樣。一樣的溫和,一樣的睿智,一樣的從容,一樣的體貼。淩落其實不是一個喜歡到戶外運動的人,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宅女”。但跟傾流在一起後,他總是以把她拉出門為己任,任憑她撒嬌耍賴也不為所動。
傾流,傾流。。。。。。
淩落在心裏默默念著這個名字,仿佛這樣就能獲得繼續下去的動力。
“淩姑娘,這裏的菜色比較清淡,應當比較符合你的胃口吧。”玄傾溫和地笑笑,介紹道。
淩落聞言,夾了些青菜在碗中,嚐了一下,果真如此。她麵上笑笑表示很喜歡,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若是在一起那麼久的傾流,知道她矛盾的口味-——即喜吃甜的零食,偏偏對甜味的菜肴十分抵觸——她不會驚訝,但是玄傾,明明相識不久,為什麼這麼了解她的一切脾性愛好,還是真如他所說,隻是直覺。
江水滔滔,臨窗的位置可以清楚感覺到空氣的濕潤,淩落深吸口氣,沒有言語,玄傾仿佛察覺到什麼,也不再開口。一時間,異樣的沉默在兩人身邊蔓延。
“。。。。。。話說我朝始君與君後的相逢,真真是天賜啊。百年前,大泱仍未更名,是為‘埕’,國君亦非始君,而是後來的君後。一日風和日麗,埕君——即君後突生遊曆的興致,遂帶一幹侍從沿江南度,尋找清幽之地。正是在一處山頭,發現當時昏迷的始君,於是救治回去。而後兩情相悅,兩心相許,最終以天下相贈,抽身為後,細心輔佐,終創當今盛世啊。”隔得較遠,似乎有說書的人在講說當年的事跡,語氣誇張,形容搞笑,引得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於他。
“咦,我倒奇怪了,始君最初若無何過人之處,怎引得君後那樣的奇女子以身下嫁,甚至舉國相贈。”台下有人問道。
“嗬,那便是你不知了。那始君當時雖受傷昏迷,但那無雙麵容便引得當時仍年輕的君後心旌蕩漾,況且,始君清醒後所戰線的驚人才華更是令人折服。試想,‘埕’最初雖富貴平安,但與當時周邊各國相比,勢力仍過弱,君後雖不是平常女子,但這等開拓之事也實在不適合她去做。但始君到來後,一切格局都有轉變,君不見,不過兩年,‘埕’本來最弱的軍事力量便在其特殊的訓練下迅速增加麼,而後幾十年的作為,更是不愧他的英明。我大泱有今日,君後當年的慧眼識英雄果真功不可沒啊!”
“就是。而且始君後來令天下一統,山河盡在腳下,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但君後早先離去後,他卻再未娶,這等情誼,又是幾個男兒可以達到?”一聲清亮的話語在不大的堂中響起,到讓人精神一振。
淩落抬頭,看到是一個俏生生的姑娘,精致的眉眼,散發著她沒有的活潑氣息。
“淩姑娘,我們先走吧。”許久不說話的玄傾意外地開口,竟然是要求離開。雖然不明白他今天這樣早走是有何用意,仍然聽話地起身離開,剛好繞過剛剛的那個女孩子。
直覺告訴淩落,玄傾與那個女子關係不一般,同樣直覺告訴她,那個女子的身份也同樣不一般,更是直覺告訴她,不該問的,永遠不要問。
淩落和玄傾回去後直接回了她的房間,吩咐下人不要近來後掩門靜坐。
淩落是一個不愛動彈的人,在沒認識傾流之前,她最經常的動作就是從一個沙發換到另一把椅子,然後又由椅子移到床邊。養父在的時候老是說她,千方百計地把她往外趕去認識更多的朋友,但她固執地守著養父一個人,直到他走了,才發覺原來自己的世界空虛得隻有一個人。
幸好,有傾流。
他的出現,適時填補了她空缺的心。
然後以後的事情,順理成章起來。
可是現在,他不見了,淩落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掉到了同一個地方,所能憑借的,也隻是自己微薄的信念,她不知道,如果一輩子沒有結果,她是否要一輩子找尋下去。
人們常說,信念最是堅強,因為它往往會在一瞬間爆發出連你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力量。
但同時,信念也最是無奈,因為當前途灰暗不明時,所有的堅持都失去了方向。
淩落坐下來,一遍遍地撫摩玄傾派人送來的畫像,仿佛就像觸摸到愛人的臉頰。她知道這樣繼續下去找到人的機會微乎其微,但至少要試一試,否則,她也無從得知,到底要如何下手。
況且,這麼多的人,和他有著類似的容貌,有的是鼻子,有的是眼睛,有的是眉毛,有的是嘴唇,她一次次的觀摩,就可以在心裏慢慢將那個逐漸模糊的影子清晰起來,一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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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玄傾來叫淩落一起用餐,淩落稍微收拾了下便來到了廳堂,抬眼看到客廳已經有了幾個新麵孔,仔細一看,赫然有白天在酒店看到的女子。
淩落有些驚詫地抬頭,然後看到玄傾有些無奈的表情,心下明了,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
除了白天的女子外,來到的還有三個男子。一個錦衣玉帶,一看便知身份尊崇,另外兩個恭敬地在他身後,顯然是侍衛模樣的人。
那個女子自玄傾出現目光便不曾往別處轉過,率真的樣子讓淩落有些忍俊不禁。倒是她身邊的男字,輕咳了幾聲,然後微斥道:"俏歌兒。"
俏歌兒,很動聽的名字了,倒跟它的主人挺配。淩落暗想。
然後俏歌兒終於發現廳堂中出了她所關注的人外還有其他的人,也不臉紅,很大方的向淩落打招呼,"姐姐就是玄哥哥提到的那個人吧,聽說你一直在找人了,有消息了麼?恩,我叫俏歌兒,是玄哥哥的。。。。。。額,表妹。。。。。。聽說你要找的人跟玄哥哥很像哎,是真的嗎?真的有人有玄哥哥這麼好看嗎,我都沒看到過。要是以後我看到了告訴你吧。啊,對了,說起來要真說誰跟玄哥哥特別像,啊,不對,是玄哥哥和誰特別像的話,好象也隻。。。。。。"
"俏歌兒。。。。。。"玄傾頗為頭痛地叫了聲。
淩落也終於明白玄傾的苦惱從何而來了,這樣"活潑"的"表妹",的確是。。。。。。
不過總的來說,俏歌兒是個招人喜歡的人,所以即使過了點,話多了點,也可以忍受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樣身為女子,和俏歌兒的相處比之玄傾更加自在.她的一言一笑,都帶著率真的味道,沒有現代都市慣看的花哨,仿佛最無暇的美玉.這樣的人,最容易相信人,也最容易被人相信.
而玄傾。。。。。。
淩落已經不知道,要以怎樣的心情麵對這個人.
即使知道不是,即使知道除了麵容他們完全不會有聯係,但每當那個人露出和傾流幾乎一樣的笑,用相同的聲音說著關切的話語,還有他以為掩飾很好的,轉過身事的黯淡,其實她通通都知道.
如果願意,淩落會是真正心細如塵的人,哪怕以前的同學總會以為她迷糊得仿佛與世界隔離.
玄傾的表現,和傾流當初的太過相似,讓她不得不懷疑,他是否是。。。。。。
動了心.
但每次這樣想,又覺得不可能,本隻是點頭的交情,因他的熱心而有了交集,但在自己竭力尋找另一個人的下落的情況下,他應當明確知道一切是不可能的,那樣聰明的男子,怎麼會允許自己陷入一場完全沒有前途的愛戀.而她看的出來,那個人,骨子裏的高傲,是不會允許自己隨便喜歡上一個人的,那又是什麼,造成了而今的局麵.
雖然沒有人點破,但終究擺在了那裏,而俏歌兒的身份,其實也很明顯,她的出現,將所有的一切複雜化了.
我隻是想要找到傾流,沒有別的奢望,為什麼現實卻往往非人所願了.
淩落翻了個身,將被子裹緊了身子.頭麵向裏,閉上了眼睛.
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很舒服.
滑滑的絲綢的觸感,很不錯.
但是,她還是比較習慣陽光曬過的棉被的味道,帶著自然的清新和幸福的味道.那時她和傾流總會在曬好的被子上打滾,然後看著對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想著,壓抑的心情有了緩解,淩落慢慢睡著了.
夢中似乎看到一張日日盼望看到的臉.
她笑著向他奔去,高興地牽起那個人的手.他們像以前一樣,走過大街小巷,穿過人來人往的天橋,天地見證他們的美好.
這真是一個甜美的夢境.她在夢中這樣想.
然而最後的時刻,她看到眼前的人對她微笑,嘴角有淺淺的酒窩,純真無邪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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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傾感覺得到,淩落最近在盡量避免兩人的見麵,她總會和俏歌兒一起,或者是一個人在房間裏,不像最開始的時候,一起在這不大的地方散步,守著一個彼此都知道不會實現的期盼.
是的,不會實現的期盼.他其實是知道的.但那又怎樣,即使所有人都仰望著他,把他放到神的高度膜拜,甚至將他與那個人相提並論,但有的東西他知道,自己永遠比不上,就像有的人,自己永遠也得不到.
自私也好,無恥也好,在一切尚未揭開前,他有隱瞞的權利.
他沒有任何義務,去告知那個女子那個可能會讓她絕望的消息.
就當是祭奠,不曾出世便夭折的。。。。。。
。。。。。。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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