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80 更新時間：09-07-24 22:18
那日下午，雲落月照常在清洗完廚房後，去打掃穀中各條石徑。
唯就在他低頭打掃之際，忽然看到一雙紅靴，和一幅紅色衣襟的下擺。
他緩緩抬起頭，就看到風驚日那張滿是厭惡與不屑的臉。
“日……”他輕喚了一聲。
“呸！”風驚日冷聲道：“不許你叫我名字，你不配！你替我用你的衣袖把我靴子上的灰擦幹淨！”
雲落月依言蹲下身，用衣袖去拭他靴上的灰塵。
唯是，風驚日猛地一腳將他蹬翻在地，厭惡地冷笑道：“我還真佩服你，我每天這麼羞辱你，你還沉得住氣。若換了是我，早就拔腿走了。這隻能說明你是在犯賤！你天生就是個下賤胚！”
說著，狂笑轉身揚長而去。
雲落月默不做聲，爬起來把石徑打掃完，方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自己房裏。
唯是，他一進房門，便發現原來房裏早便有人。
“靜……”一見到她，滿心的苦楚刹那間消散無蹤。
周靜輕輕歎了口氣：“剛才的事，我都看到了！”
雲落月渾身一震，周靜深深地注視著他道：“其實，這十多日來，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他雖救了你一命，但你也可算是對他仁至義盡了，為什麼還要這般處處忍讓？”
雲落月深吸一口氣：“你……不會明白的……”
周靜幽幽地道：“是啊，我不明白。也許，我和你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的心思，我永遠無法明白……”
雲落月不由一怔，心中湧起不安的感覺：“靜，你怎麼這麼說？”
周靜淡淡地道：“其實，我早就發覺，我們在一起，並不合適。隻是我知道你對我一直很好，所以不忍心把我的想法告訴你。但是，事情總要有個坦白的時候，現在，該是我和你作個了斷的時候了……”她說著，不自禁有些哽咽，更忍不住滿眶淚水流了下來。
她與他畢竟也曾有過一段情，也曾共同渡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即便她已不再對他存有那種感情，可是一旦話說出口，卻又禁不住湧起失落、悲傷的感覺。
雲落月急聲道：“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抽噎著：“對不起，我對你已經再沒有了那種感覺，我們……分手吧！”
“什麼？”雲落月驚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而他的臉，也刹那間變得蒼白，他拚命地搖著頭：“你一定在騙我，我不信……我不相信！”
周靜看著他痛苦的神情，再也忍不住，撲在床上痛哭失聲。
這一下，雲落月反倒突然間冷靜了下來：“其實，我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從我在小山村裏養傷的那時候起，我就發覺，你一直在處處回避、敷衍著我，我早就料到，遲早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他輕輕坐到床邊，拍著她的肩，柔聲道：“別哭！你應該高興才是，因為你終於為自己的一生做出了選擇，你可以重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隻能說，謝謝你曾經讓我真正地擁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我會祝福你，找到自己真正理想的歸宿……”
他扳過她的身子，替她輕輕抹去淚水，隻是他自己的淚，已從他痛苦的雙眸流淌到那張平靜而蒼白的臉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他輕輕擁著她，低下頭去留戀地深深吻著她的額、她的發、她的唇。
她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她已不可能再為這癡心愛著她的男子做些什麼了。
她隻能用這一吻，來作為對他歉意的回報。
她也用這一吻，來結束這一段戀情……
這一吻，會是他與她兩個人一生中，最後一次纏綿之吻……
一切，就要在這一吻之後結束。
而後，他將回歸寂寞——帶著那顆遍體鱗傷無法愈合的心，回歸寂寞……
回歸……
寂寞……
終於，兩人慢慢分開，周靜輕輕地道：“就這樣……結束吧！我……要走了……”
“走？”雲落月怔怔地道：“你要離開這裏？”
她慢慢退向門邊：“是，我要離開這裏。我已不能再麻煩你幫我去救我的父母，我已負累了你太多，你……就此退出這件事吧……”
雲落月輕歎一聲：“你錯了，你以為我不插手，‘鷹山老妖’會放過我麼？你以為我們分了手，我就可以撒手不管這件事了？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周靜淒楚地搖著頭：“不，我不能再拖累你，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說著，她猛地轉身拉開房門，就要跑出去，唯是，就在她開門的一瞬間，她忽然呆住了。
雲落月追上去的一刹間，也猛然怔住。
隻見房門開處，赫然竟站著一個人……
“小慧？！……”周靜萬料不到妹妹就在門外，一時間呆住了。
周慧幽幽地道：“姐，你……真的要離開大哥？”
周靜輕歎一聲：“小慧，我知道你一直很希望我們兩個能結合在一起，可是，感情的事誰都無法勉強。就算我們現在勉強在一起了，以後誰都不會幸福的。我想，他這麼好的人，以後一定會遇上一個真心真意愛她的人，時間一久，他會逐漸把我淡忘的……”
周慧深深看著她，目光中充滿了無奈：“是嗎？以你對他的了解，你真的相信他會忘記你？”
周靜驟聽她這句話，心中一震，回頭看了一眼怔在那裏，眼中滿是淒楚的雲落月，咬緊牙道：“可是事已至此，長痛不如短痛，早晚我們還是會分手，時間拖得越久，他的痛苦也會越深，我不想傷害得他太深……”
“唉……”周慧長歎一聲：“真是天意弄人……”
她歉意地望向雲落月：“大哥，我得跟姐姐一起走了……”
雲落月一怔，茫然道：“小慧，你不能……勸你姐姐留下來？你們單獨在外，很危險的……”
周慧道：“不！大哥，你聽我說！我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懂得怎樣照顧自己。何況爹在江湖上有許多至交好友，我們求助他們聯絡同道，也未必不能救出爹娘。
姐姐既然已經和你分了手，我們若繼續留下隻會讓大家尷尬。大哥，姐姐她雖然對不起你，可她畢竟是我姐姐，我又怎能在這個時候任她一個人在外飄零？”
是啊，一邊是從小到大一直疼她愛她的姐姐，一邊是她內心深處最最敬重的大哥，在情與義之間，她終於還是選擇了親情……
雲落月知她們去意已決，長歎一聲，深深悲哀地仰起頭閉上眼，無奈而哀傷地道：“既然你們決意要走，我也……不便勉強，你們……多保重……”
周靜淒楚地道：“月，你也要……珍重……”說著，強忍淚水，拉著周慧離去。
唯是，她們剛跑出幾步，雲落月從後喚道：“靜……”
她的心一顫，終於停下腳步，卻不敢回頭。
雲落月久久無聲，深深看著她的背影許久，終一咬牙，狠狠閉上眼，沉沉地道：“你們……走吧！”說著，“呯”地將門重重關上。
他，實在無法目送她們遠去，無法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
而她們，也終於默默地回到房裏收拾行囊，離開了“毒尊穀”。
唯是，就在她們走到穀口之際，周慧再次回頭，深深注視著雲落月房舍的方向，心中默默地道：“大哥，你是個好人！謝謝你對我們的關心和照顧，姐姐無緣與你在一起，可是，你卻永遠是小慧這一生中，最最敬愛的大哥！”
她們，終於走了。
天涯茫茫，他與她從此各奔西東，再也無法續這份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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