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087 更新時間:21-02-11 12:15
“江大官人,天色陰暗,隻怕一會子要落大雨,附近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剛才那路人說往南走不到二裏地,有個城隍廟,要不咱們就在那兒歇腳?”就算不露宿,歇個腳,避避雨也行啊。
說話的是阿貴,今年十九,國字臉,英氣十足,眼神清正,三月間剛成親,由於他長相討喜,能說會道,性格也好,途中的問路和打探,多由他去。
江盛一愣:“城隍廟不是應該在城西嗎?”
阿貴笑道:“咱們已進甘泉縣,甘泉縣城的西郊建的都是娘娘廟,所以城隍廟就建在城南郊了。”
得知緣由的江盛點頭:“原來如此啊!”
天氣悶悶的,既然有個避雨處,當然早點去歇著比較好。
城隍廟到了,這個偏僻地方的城隍廟,已經十分破舊,但窗紙雪白,一看就是新換的,配著搖搖欲墜的大門,看起來格外怪異。
嬋兒眨眨眼,道:“爹,這裏是不是有陰氣?”
江盛笑著摸摸女兒的頭,道:“這裏是城隍爺住的地兒,有陰氣也不奇怪,嬋兒莫怕,有爹在呢!”
雨已經落下,眾人隻得將馬車上了雨布,快跑了幾步,才進城隍廟。
剛進大門,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江盛麵色一變,二虎和阿貴都把家夥拿了出來,盧平站在最前,戒備地觀察著四周。
江福和大栓扶著趙七也走進大殿。
眾人警覺地觀察著四周,嬋兒忽然喊道:“快跑!”
卻聽大門喀啦一聲關上,殿內頓時變得陰暗,接著幾枝羽箭迎麵飛來,朝向眾人要害,江盛手中牽著兒子,一把抱住就勢往旁邊一滾,操起殿內的蒲團一卷,可羽箭並沒有停,而且,是從四麵八方射來的!
江福躲閃不及,肩窩中了一箭,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其他人都因為躲避弄得渾身髒汙不堪。
嬋兒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什麼,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城隍爺,眼見羽箭已到麵門,趙七奮力一撲,那枝羽箭正中背部,他的傷口原本就沒有完全愈合,包紮的紗布滲出了血,而他自己將嬋兒推向祭桌。
突然轟地一聲巨響,城隍爺塑像變成一堆碎木碎石,羽箭也停了,城隍廟被弄得一片狼藉,而且由於城隍爺倒塌,整座城隍殿也搖搖欲傾。
嬋兒輕輕喊道:“我還活著!”
不知道誰輕笑了一聲,嬋兒走到趙七跟前,給他喂了一粒金色的藥丸,眉心微皺,衝江盛道:“爹,這個哥哥剛才救了我,你得幫我謝謝他!”
江盛耳朵還有點嗡嗡響,隻見女兒嘴巴一張一合,根本不知道她說了什麼,隻是迅速將大家扶帶到殿門外放下。
這邊趙七已經暈了過去,盧平和二虎站起身,拍著身上的塵土,嬋兒朝他倆點點頭,“我沒事,平叔怎麼樣?”
盧平袖子被箭劃破,帶走了一塊布料,不過總的來說,隻是身上髒了點,其他沒事。
嬋兒上前撿起射落到殿外的箭,看了看,試探地摸了摸,又聞了聞,指著趴在地上的趙七,道:“沒有毒,不過,這位哥哥需要盡早治療,不然會很麻煩。”
嘩啦啦!聽聲音就知道城隍廟倒了,撲起的塵灰,再度罩了眾人一臉一身。
盧平用劍撥拉開傾倒成碎石的城隍像,眉心微皺,道:“很奇怪,這人像居然裏麵有機關?”
嬋兒指著那堆泥胎道:“機關在地下,人像這裏,隻怕是機關刹,箭是從四麵八方朝我們射來的,一般人很難躲得過去,但總不可能每一個進城隍廟的人都被這麼搞死吧?這不成了無差別殺人?”
“無差別殺人?”盧平覺得聽到一個新詞兒,挺好奇的,問道:“何意?”
嬋兒抿了抿嘴,道:“就是凶手與被殺的人之間無冤無仇,但他卻精心布置了殺人的手法,就看誰倒黴了。”
大家被嬋兒平靜地描述都驚呆了,居然還有這種人?
江盛麵色蒼白,剛才的驚心魄,他想起了衛國公世子,就是死在邊境的某個城隍廟中,低聲道:“如此看來,那些城隍廟有奇奇怪怪的機關!前兒聽說邊境某個鎮,有人就死在城隍廟,爬到門口,還是死了,接連發生好幾起,以後這城隍廟是絕對進不得的。”
盧平偏過頭,看著殿門外的大雨,若有所思。
之前城隍廟中的血腥氣,不知道什麼人死了。
江盛輕聲說道:“江某覺得還是盡早趕路的好,咱們進來到現在,並沒有見到殿內有血跡或屍體,而且殿內有血腥氣,應當剛死過人不久。此處必是有人清掃的,若是被人發現咱們還活著,隻怕一場惡戰免不了。”
哪裏是免不了,把人家城隍爺都弄成一堆瓦礫了,人家能善罷幹休麼?
不過,江盛的話很在理,盧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沉聲道:“走!”
江盛等人冒雨繼續行進在路上,江福被阿貴扶到車上躺下,敷了藥。
趕車的盧平和大栓等人盡管穿了蓑衣,那大雨還是不要錢地拚命往他們身上澆。
雨密如織,時不時伴有大風和驚雷,已經進冬月了,居然還會下雷雨!江盛眉頭鎖緊,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他忽視。
足足向前走了兩個時辰,才到了一個小鎮住下,盧平與江盛趕對坐喝了兩盅之後,扭頭問正在扒飯的嬋兒,“小嬋兒,你那個黑石頭……”
嬋兒搖搖頭:“我不知道啊!”
盧平瞪圓了眼睛,他看見嬋兒朝城隍爺扔了一粒小黑石頭的,對天發誓,他肯定沒看錯,然後城隍爺就變成一堆碎礫子了!
嬋兒說道:“我隻有一顆,是白胡子老爺爺給的!”
哪個老爺爺給這樣暴躁的石頭?
盧平有點後怕地說道:“還道是城隍廟內廝殺過一場,卻不料咱們還能扛過一回。”
江盛眉心皺起,看向盧平,把盧平看得心裏毛毛的,才說道:“那廟裏有血腥氣,窗紙都是新糊的,門也換過,應當就是這兩日的事,但地上卻看不出,或者,城隍廟地下是空的!”
“沒準兒,下頭都是屍體!”江盛補充了一句。
盧平駭然,捏緊了拳頭,道:“我們需更小心些!”這樣陰鷙手段之人,絕非常人!
終於抵達甘泉縣城,一進城門,就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熱鬧,此地的人大多富裕勤勞,生活物資充足,有種安居樂業的味道,街邊的酒肆林立,杏簾飄展,城裏的路也修得頗為平整。
街邊小攤的叫賣聲、吆喝聲,還有樓台歌管的婉轉細膩,都讓江盛回想起上一世在歸鴻書院求學的日子,時常去買街邊的蔥油烤餅當早餐,因為那個便宜,才一文錢一個。
“爹,你在笑什麼?”嬋兒歪著腦袋看向江盛問道:“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江盛笑笑,捏捏女兒軟軟的臉蛋兒,道:“沒什麼,明日你跟哥哥在客棧好生待著,爹爹去找個落腳處,置一處宅子住,再買幾個人用,好不好?”
嬋兒把頭搖得象潑郎鼓,“不要,不要買人!”
旭哥兒湊過來說道:“當然要買人!爹爹和我要讀書,爹肯定要進書院,不買下人,福叔還傷著,沒人會做飯啊,我們要餓死的好不好?”
找了間幹淨的客棧住下,江盛拿出五十兩銀子給盧平,盧平說什麼也不肯收,江盛拱手道:“盧兄,以後江某恐怕會經常勞煩盧兄往來,捎帶吃食年禮去探望家母,請盧兄萬勿推辭了!”
盧平遲疑半刻,終於同意,江盛匆匆出門買了些甘泉特產托盧平捎回去給張氏和兩位兄長,第二日一早,盧平便與幾個鏢師匆匆離去。
江盛讓兩個孩子在客棧等著,他自己按照記憶往縣城東走去,一直走到福街上一座舊房子門口,大門緊鎖,那鎖上都生了綠鏽,還灰撲撲的,一看就許久不曾有人住了,這裏的主人,在多年以前就搬離了此地。
“大官人,行行好,給口吃的吧!”江盛被小孩子怯生生的話打斷了思路,低下頭,是兩三個髒兮兮的小乞丐。
大約是心情好,江盛笑了笑,“好啊!跟我來吧!”
五十個大白饅頭,用不了幾個錢,但那小攤主樂得眉開眼笑,雖說是給小乞丐們吃,那也是生意不是?
江盛在旁邊的茶攤,叫了一碗茶,慢慢喝著,順便問了攤主莊宅牙行所在,小乞丐們嘰嘰喳喳說了要找一位姓吳的婆子,她的口碑最好,江盛笑著離開直奔莊宅牙行。
接待他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富態婆子,眯眯笑著,看起來很是和氣,“喲,這位官人,可是有什麼相得中的宅子?婆子姓吳,手裏有好幾處上好的宅院,包您滿意!”
看這婆子的言談舉止,想必這就是那幾個小乞丐口中的吳亞芳,吳婆子了。
看了兩處,其實都不錯,但江盛都一副相不中的樣子,最後微皺著眉頭說道:“家母著人算過,要在東邊置宅才是大吉,不知這東邊可有什麼好些的宅院?”
吳婆子想了想,有點為難地說道:“江大官人,婆子看您也是有心買宅子,東城有三處,隻是有兩處都很大,一個五進,還有個極大的後院,一個有六進,大官人一家隻五六口人,屋大傷主啊,另一個宅子,興許合大官人心思,可那兒有點邪氣!”
江盛眉頭一挑:“邪氣?怎麼說?”
吳婆子看了看門外,小聲說道:“縣城福街上,有一棟老房子,是前朝的,兩百年有多了,建得極好,還用了青磚,原是京城某個官老爺的老宅,後來當官的死在任上,這官老爺的家裏人還在這宅子裏住了幾代,再後來宅子就被縣城張老爺的兒子買下,在那裏置了個外室,後來不知道怎麼被正室知道,打上門來,那外室懷了六個月的身孕,生生被打得落了胎,是個成形的男胎,那外室氣不過,半夜到張老爺家大門口上吊了,結果,張家老宅和福街上的這個宅子都鬧鬼,張家兒子被活活嚇死,那正室嚇瘋了,張老爺就這麼一個兒子,老來喪子,沒多久就去了。又換了幾任住間,三年前,有個大膽兒的也姓張,說是不怕晦氣,買下了這個宅子,結果才住了一年多,大過年的貪杯,吃醉了酒,失足落進河裏,就這麼死了,他娘子又是個病身子,撐了不到一年,也跟著去了。”
一口氣出溜了這麼多話,吳婆子有些渴,抿了口茶,又道:“這宅子雖然好,且原先那主人還花錢修過,可後麵住過七八任,都沒落下好,所以就說,不吉利,不能住!”
江盛頜首笑道:“謝謝吳媽媽告知,媽媽受累,帶江某去瞧瞧,若是江某相不中,也就罷了!”說話間,已將一粒雪白的碎銀子塞進吳婆子手中。
掂掂份量,吳婆子笑得眼睛更眯起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婆子這就帶大官人去瞧瞧!”
張家老宅一共四進,後院東側還有一溜的小排房,因為名聲不好,最後九十六兩成交,江盛活了兩世,這是他買過的,最便宜的屋子,也是他覺得最劃算的屋子,手續也辦得最快的。
買下後,吳婆子陪著江盛把契書什麼的落好,看到這一紙契書,江盛心頭十分高興。
到客棧把孩子與家仆並車馬一起趕了過來,給了店小哥五十文大錢,那店小哥千恩萬謝離去。
嬋兒對新房子,露出一種懵懂的眼神,旭哥兒則象猴子一樣,裏裏外外一通亂串,拉著妹妹興奮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正屋修得很好,完全沒有損壞,江福因為身上帶傷,隻能幹些輕省的活,江盛和立冬二人忙忙弄弄,收拾了兩個房間出來,江盛和兩個小的先歇著,江盛遞了銀子給江福,叫他街上去找找修灶修屋的匠人,並買些必須品。
江盛又從懷中拿出幾十個錢,遞給旭哥兒,“到街上去買些糖果,和妹妹還有周圍的小孩們一起吃。”
旭哥激動得小臉兒通紅,江盛以前都不曾給過他銀錢使,突然有銅子在手中拿著,心裏很是歡喜,撒腿就往外奔,立冬趕緊跟上。
不多時,大門被敲響,送糊窗紙帛的,送大小水缸的,送鍋盆的,送碳送柴送米的,推著板車進進出出,十分熱鬧。
左鄰右舍聽說這棟不吉利的宅院住進了一家人,倒是很好奇地在門口張望,再加上江福吊著胳膊,好奇的人更多了。
旭哥兒拿出幾個油紙包,裏麵有他剛剛從街上買到的糖粒,還有甜滋滋的米糕,大方的一散,很快就跟鄰居家的孩子們熟悉了。
“小公子,你們打哪兒來呀?”有好事的鄰居大嬸問道,“怎麼賃了這所宅子呀?”
旭哥笑嘻嘻地答道:“嬸子好!我們是鬆河縣流雲鎮來的,聽說甘泉縣文風好,爹爹帶著我們到此地進學。”
這話是江盛教他說的,他們確實是來求學,完成前世沒有做到的事情。
隻聽有人接了話頭:“那是自然,咱們這兒可有歸鴻書院呢!別地兒可是沒有的!”說話的人,言語中滿是驕傲。
“呀呀,這位小公子,你爹爹也是讀書人麼?”
旭哥兒正待回答,忽然一個小姑娘奶聲奶氣地答道:“是呀,我爹爹跟這裏的讀書人一樣,都是做學問的!”
眾人這才看向說話的小姑娘,臉圓圓的,可能剛睡醒,看起來紅撲撲,大眼睛忽閃忽閃眨巴著,特別水靈。
牽著她小手的男子,大約二十剛出頭,薄荷綠的夾棉長袍,外罩墨青長披,姿容清絕,長身而立,並未戴冠,隻是一根墨青色發帶將一頭墨發束在頭頂,餘發輕瀉而下,發帶隨風飄舞,加上衣袖長寬,麵若美玉,眸若點漆,賞心悅目,眾人都瞧呆了。
一位老嬸子笑著說道:“大官人生得真是好看,那教出的孩兒果然是不一樣的,瞧瞧,這小嘴說起話來也文縐縐,可比我那不爭氣的孫子強多了!”
馬上一個不高興地少年的聲音響起:“阿奶,您不是說我比我老子強多了嘛?”
“小畜生,膽兒肥啊!喧排你爹了!”
“你才小畜生,在我跟前你就敢凶他了嗎?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眾人哄然而笑,這一家子真夠歡樂的。
看到周圍鄰居大多和善,江盛寬下心來,作了個團團揖,道:“諸位友鄰,在下鬆河流雲江茂宇,傾慕甘泉文風鼎盛,故帶家人在此求學定居,近日要伺弄家裏,恐會吵鬧些,望貴鄰多多擔待,家裏擺弄好了,請大夥來吃酒,互相走動走動,諸位萬莫嫌棄啊!”
不嫌棄不嫌棄,有酒有肉吃,怎麼會嫌棄呢?
旁邊年紀稍大的,一看就是爺爺輩兒的老者說道:“老漢姓趙,就住你家隔壁院子,住了幾十年了,你那院子修得不錯,好好歸整歸整,再買幾個下人,肯定住得安逸。”
江盛連連拱手,早有婦人說道:“城北吉祥坊那邊住了許多匠人,那兒的淘井匠便宜,隻要三四分銀子,還有木匠,找那個劉師傅,手藝極好的。”
江盛微笑著繼續點頭,心裏默默地把將來請鄰居吃飯的規格提高了一些,眾人見他一笑,又看呆了。
直到江福再次采買回到府上,給江盛問安,眾人才三三兩兩散去。
江福將花去的銀錢和買的物什跟江盛說了一遍,嬋兒立即說道:“爹先去看書,家裏的事兒,有哥哥會搞定的,嬋兒也會幫忙的。”
江盛笑著蹲下來,親親嬋兒的臉,“嬋兒長大了,現在變能幹了哦!”
嬋兒笑得眼睛彎起來:“不啊,是哥哥能幹!”
趙七歇好了從屋內走出來,依舊黑衣短打,看著他那身衣服,還有飄過來說不出的味道,江盛皺起眉頭,“江福,給阿七去買幾套新衣新襪來,稍微文氣點的。”趙七這個名字在此地肯定不能用,所以叫他阿七。
阿七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這一身確實早該換洗了,受傷一直沒上街置辦過東西。
福街上就有好幾家成衣店,江福快手快腳買來了衣物,剛關上門,就聽到有人把門拍得咣咣響,是街上長興樓的小二來送飯菜了,色澤鮮亮的鹵汁雞塊,炸得酥香的煎魚兒,肉沫紅燒豆腐,還有鹹肉蒸的大白菜,並一大盆雪白的大米飯,十來個蒸得白胖胖的糖饅頭,還有個香氣濃鬱的紅燒排骨,端上來都使人胃口大開。
嬋兒手短,江盛夾幾筷子菜放到她小碗裏,又招呼阿七一起坐下來吃。
阿七也不客氣,大口大口地啃著糖饅頭,他飯量大,起碼要吃四五碗飯。
江福和立冬垂手站在一側,他們吃什麼,端看主子給他們留什麼,倒是嬋兒讓他們一起坐下來吃,“橫豎家裏也沒有別人,待買了人,再行規矩也不遲!”
“小姐讓你們坐,你們就坐下一起吃吧!”江盛對兩人說道:“這會子先將就著,待買了人再說。”
第二天一早,吃罷早飯,嬋兒吵著上街玩。
阿七很意外江盛會讓他帶寶貝女兒出門,難道他不怕自己把孩子弄去賣了?
江盛卻大大方方地拿出了五十兩銀子,並一些散碎小錢,“阿七,你們晚間再回吧,我跟隔壁趙翁說好了,給了飯錢,晝飯便在他家吃了,晚飯你們在外頭叫了送回來,灶台修好也得幾日,還得晾晾,且這兩日淘井,修整前後院,總會不清淨的,你就帶著他倆到外麵吃。”
隔壁傳來了兩聲狗吠,聽聲音倒象是先前那個趙老爺家傳來的,家裏還是養兩條狗比較好吧!晚上能看著屋子,還能跟家裏小人兒作個伴。
江福又出去采買,立冬在後院看著眾匠人幹活,江盛深呼吸,平穩下情緒,到外麵對立冬說道:“我要讀書,倦了就睡會子,你別叫人進我屋子!”
立冬連連稱是,江盛關上門,拖了椅子抵住門戶,耳朵不時聽著外麵的聲音,用鎮紙輕輕敲打著屋內的地板,直到聽見空空的聲音,江盛心下狂喜,就是這裏了!眉頭一揚,心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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