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720 更新時間:09-01-17 18:02
手塚和忍足打完一場網球,坐在場邊的陽傘下喝水。
忍足一邊喝水一邊側過頭看手塚。他經常覺得手塚國光是個奇怪的生物。他好像在20歲,或者是更早之前就完成了一個人在青年時期需要經曆的所有的成長,以至於這些年來,至少是忍足認識他以來,手塚國光身上似乎沒有出現過時光的影子。
手塚放下手裏的瓶子,看了忍足一眼,隻持續了0。1秒的目光準確地傳達著“看夠了沒有”這樣的意思。
“其實國光真是美人呢。”忍足故意眯起眼睛說。
手塚在忍足財團供職3年多,已經有了相當的表現,當仁不讓地成為忍足侑士的左右手。而外界更有種種關於兩人是親密愛人的傳聞。
但是兩個人都很清楚,他們之間什麼都可以談,並且可以給予對方最高的信任,肯定和欣賞,隻是感情,是絕不會被觸及的那塊禁區。
手塚一直清楚此間的原因,因為忍足很多年來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不二周助。
手塚沒有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隨手拿起小桌上一本國家地理翻了起來。忍足習慣了他對自己這個老板這種無視的態度,早就左顧右盼開始打量網球場內其他美女的長腿。
手塚的目光沒什麼目的性地略過一頁頁圖片和文字。他在網球場邊總是習慣性地沉默,當然因為他一貫的沉默,也許網球場邊的沉默並不容易被發現吧。但是隻有他自己清楚,此時的自己,總是無法回避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網的那一邊,那個茶色頭發的少年的種種。
雜誌隻是以一種盲目地頻率翻動著,卻在翻過一頁之後停了下來,然後,倒翻一頁。
那是一張沙漠中巨大的仙人掌的照片。
此時應該是下午,日光從攝影師背後照過來,於是在地上留了個黑色的影子。攝影師刻意把影子留在仙人掌腳下的沙麵上,以此作為對比,凸顯仙人掌龐大而旺盛的生命力。
手塚盯住那個影子的輪廓。長久以來平穩冷靜的心髒忽然就亂了節拍。
圖麵下麵的署名是“F。”。
如果這隻是一道選擇題,給出這個名字,圖片,烈日下沙子上輪廓的剪影,答案為是或者不是。一向是優等生的手塚國光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是。
隻是於此時,他不敢相信,他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他。
突然就毫無預兆地一手拿起雜誌一手抓起球拍走了。留下還沒回過神來的忍足。
“喂,喂……”忍足莫名其妙。
“你怎麼看?”手塚把翻開的雜誌推到乾麵前。
“你覺得這是不二?”乾看了看,“這可能是任何人,東方人中應該不少是這樣的發型和體型,況且,你上次見到他也是十幾年前了,怎麼就能肯定這是現在的他?”
“我認為是。”
乾看了看手塚眼鏡片後麵的眼睛,歎了口氣,拿起雜誌仔細端詳。
“你知道,他喜歡拍照,也喜歡仙人掌。”
“是,是。”乾心想,手塚國光固執起來的時候,最好不要跟他爭。
“那麼,就拜托你了,有消息給我打電話吧。”站起來準備走人。
“手塚,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不和忍足聯手找?”乾問。
手塚停下來,看了眼窗外,3月的天氣非常晴朗,街邊的樹都返綠了,到處是盈然的生機。
“因為自私吧。”手塚淡淡地說,轉身離去。
*********
親愛的S,
我在很北麵的地方拍照。拍了很多山脈,街道,房屋的輪廓,拍的時候雖然不覺得,可是看照片的時候覺得一切都是很寂靜。因為在北極圈以內,冬天的黑夜漫長得好像永遠不會結束。然而我卻很習慣,因為天氣冷的時候我會像冬眠一樣睡很久,再這樣下去,恐怕真是要變得懶惰了呢。
外麵很冷,出門都要穿得厚厚的,摔倒了不會痛,隻是自己爬起來有點困難。
這裏的人有很多種方法把魚類烹調得很好吃,不過我還是習慣加很多芥末,天氣冷的時候吃起來真不錯啊,全身上下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暖和起來。我還拍了用各種方法烹飪魚類的照片,S君看到一定會覺得很誘人的,說不定我哪天會突然想給美食專欄投稿也說不定。
日本的春天快到了吧,容易感冒的季節,請保重身體啊。
PS:不要著急,雖然我扯了很多不相幹的,可是這期要交的作業就在附件1裏。
又PS:上麵提到的美食打包在附件2裏,可惜不能快遞實物給S君吃,看了可千萬不要眼饞啊。
又又PS:不要嫌棄我的照片總是黑洞洞的,因為這裏冬天的時候黑洞洞的時間真的很長啊。
SoFaraway的
F
*********
親愛的F,
F的要求還真是過分啊,讓我看到這麼誘人的美食圖片,卻又不讓我眼饞,真是很難啊。
每每收到F的來信都恨不得立即辭掉現在的工作,打起行李和F一起到處旅行拍照。倘若不比較還真是沒有感覺,一旦比較起來,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坑裏的蘿卜,一動也不能動,而F就像是自由的鳥,可以看盡全世界的風景。
用你mail來的照片寫了一篇叫做《往北,往北,再往北》的稿子,擅自配了一些胡言亂語,F可不要介意啊,至少那些都是我很用心看了照片,又很用心去思考的成果。主編很喜歡,不出意外的話,F應該可以在下一期看到。
這麼說來,其實認識F也有快2年了呢。雖然彼此甚至都不知道姓名聲音相貌,但是總覺得已經是很熟悉的朋友了,而且是可以超越任何看得見聽得到的形式的交流,而直達心底的那種朋友,就好像我可以看到你所看到的,而你總是會想到我所想到的,如同共用一雙眼睛和一個大腦,這種感覺真是奇妙啊。
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還是要念一下每次都要念的,親愛的F,一直在外麵旅行的話,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如果覺得辛苦,不妨回日本休息幾個月,倘若是最近的話,也許能看到今年的櫻花。
認為你的照片全部都是SweetFantasy的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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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看畢S的信,嘴角有微微的笑。快兩年以來兩個人的署名都在用F和S的單詞做著文章,而一直以來都有新點子,不知道世界上F和S的單詞全部被用光的那天要怎麼辦呢。
S是旅行雜誌社的編輯,同時也是一位資深撰稿人。不二第一次給雜誌社投圖片稿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圖片被這位署名S的先生配上了絕好的文字,那種感覺好像是獨自一人的旅行中突然出現了一位能透徹地了解你的所感所知的朋友,平時也許不見,但是隻要念及,他就立即出現,這讓不二覺得很是親切。後來不二就一直投這一家,而S也越寫越出名,不二儼然成了他的禦用攝影師。
不二合上電腦看看窗外,很深很深的黑夜,地上有積雪,路燈昏黃的光線照在上麵,好像會慢慢滲透下去,沉澱在深處。
他去廚房煮了咖啡,站在窗口慢慢地喝,他望著積雪總是能發很久的呆,總是會恍惚進入一種幻覺之中,明明人在房間裏,有時卻覺得自己穿著厚厚的外套,裹緊圍巾帽子手套,一步步走在積雪中,腳下是咯吱咯吱踩實了積雪的聲音。
門口有響聲,鑰匙轉動,開門,一股寒意夾在風力卷進來,在門關上的瞬間又消失不見。
不二站在窗前喝完咖啡,並沒有回頭。身後有窸窣脫掉外套的聲音,然後一雙手圈住他的腰。
不二的臉上一陣涼意,因為身後的人把冰涼的臉惡作劇似的貼在不二的麵頰上。
“很涼啊。”不二說。
“嗯,外麵有零下20度呢。”
“要喝熱咖啡嗎?”
“好。”
半天,後麵的人仍然抱住不二的腰不鬆手,臉頰在不二的耳邊慢慢蹭著。
“景吾……”
話沒說完,不二被扶著肩膀轉過來,跡部有點涼的嘴唇壓上來。
好好蹂躪了一番懷裏的人,跡部覺得暖過來一些了,才稍稍放開他。
“我明天要回去了。”跡部說。
“哦。”
“好冷淡的反應啊。”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不二伸手拍拍跡部的臉,去廚房煮咖啡。
“每次都期待聽到你說諸如‘請帶我走吧’這樣的話。”
“每次都聽不到,居然還要期待。”
“唉,讓不二周助動心,居然是這麼難的事情呢。”跡部做出十分為難的表情抓了抓頭發。
不二失笑,類似的話幾年來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真真假假的,最後不二覺得每一句都是開玩笑。
“咖啡。”不二把杯子遞給跡部。
跡部喝了一口,眼睛一直沒有離開不二。不二笑眯眯地走過去抬手捂住跡部的眼睛:“景吾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會讓我心裏毛毛的呐。”
“這次回去會很忙一陣子了,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沒空來看你。”
“我會和你保持聯絡的。”
聽到這句沒什麼感情的話,跡部有些不爽地把不二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抓下來:“都這麼久了,你就不能……”
“是你自己定的,”不二說,“遊戲規則都是你自己規定的,不是我。”
“既然是我自己定的,那我就算現在強行把你帶回去也不是不行吧。”
“當然可以,跡部先生,但是你五月要結婚了吧?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給你的家人增添困擾比較好吧。”
跡部冷冷地看著不二:“你知道我一向都無所謂這種事情。”
不二看著跡部冷色的眸子,挺拔的眉,頭發上還有融化了的雪花留下的一點點的水漬,對峙了片刻之後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在大風大雪的夜裏來看自己,其實不該受到這種冷遇。
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微笑又回到臉上,抬手去理了理跡部鬢角一絲亂發。手將要收回來的時候卻被緊緊握住了。
“既然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不如就喂飽一點吧。”低頭看著他,笑得很危險。
伸手就把不二打橫抱起來往臥室走去。
……
桌上的東西被嘩啦一下全部掃到地上,跡部上前兩步,死死抓住不二的手腕,幾乎要把他瘦小的身體拎起來。
不二抿住嘴唇,看著跡部。
“你覺得即使是這樣也能瞞得過我?”
不二微微動了動嘴唇:“我從來沒指望能瞞得過你。”
“為什麼還是向著忍足家?”
“我隻是做我答應過的事情而已。”
“你倒是很有辦法……”跡部微眯起眼睛,自上而下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沒想到你還是能給忍足家弄到了,前幾個標失手的時候我還沒有想到,不過這次,這麼小的報價差額,你總不會告訴我隻是巧合吧。”
不二不說話。
跡部的左手緩緩摟上不二的腰,指尖感覺到他的身體的微微的顫抖,很滿意地知道原來在麵前這堅強的外表下,其實還是有軟弱的東西存在。
“你看,”他放軟了聲音,手指輕輕摩挲著手掌下溫暖的身體,“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忍心背叛我呢?不怕我會傷心嗎?”
不二垂下眼睛,睫毛在燈光下鋪出淺淺的陰影,襯在略為蒼白的皮膚上,竟讓人想起初生的嬰兒,單純美好,心無雜念。
“是為了忍足侑士嗎?”跡部聲音很低很低地問,好像怕驚動了什麼似的。
“……不是。”
“那是為了不二家?不是早跟你說了,該清理的我都清理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不是的。”
“那是為了什麼?周助,你告訴我啊。”
這句話說到最後,尾音上揚,不二抬起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脖子被緊緊掐住了。
他幾乎是被跡部拖到沙發邊,整個人在以脖子為著力點的狀態下被推倒,他努力想掙紮,但是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渴望更多的氧氣上,臉憋得通紅,眼淚都滾下來,手腳似乎根本使不上力氣,隻能任他單手扯掉自己的褲子,分開自己的雙腿。
有點缺氧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就這樣死掉,可能也不是一件壞事。
跡部看著他憋得通紅的小臉慢慢轉白,鬆開了卡在他脖子上的手。
氧氣一下子湧進來,不二大口大口呼吸著,無力地看著跡部在自己身上粗暴地動作。
……
跡部係好最後一粒襯衫的紐扣,回身看看躺在沙發上的不二,拍拍他的臉:“不要再有下一次,記住了。”
不二微睜著藍水晶一樣的眼睛看著他,像是聽到了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這個表情讓跡部不想再看下去,站起來走出去。
出去吃了個晚飯,跡部晚上回到家,一邊脫外套一邊問管家:“他晚上做什麼了?”
管家低聲說:“少爺走了之後好像就一直在睡,一直到大概一個小時前,起來去洗澡了。”
“現在呢?”
“還在浴室。”
跡部揚起眉,不二從來不會洗澡洗一個小時這麼久。
拔腳快步走向浴室,心裏一下子堵住了一樣,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浴室門關著,能聽到裏麵仍是有水聲。跡部伸手搖了一下門把手,鎖住了,他果斷地倒退一步,抬腳踹開了浴室門。
一眼就看見一浴缸的血水,已經慢慢從浴缸邊緣溢出來,不二跪在浴缸外的地麵上,整個人無意識似的趴在浴缸邊緣上,一隻手浸在浴缸裏,手腕上有深深的傷口。
跡部快步走過去,彎下腰摸了摸不二的頸動脈,回頭對管家說:“叫醫生。”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是顫抖的。管家不知道是被這個場景嚇到了還是被跡部的聲音嚇到了,竟遲疑了幾秒鍾才說:“是。”
跡部拉過不二受傷的手,隨手抽了一條浴衣的腰帶給他紮起來。又用浴巾裹著他抱起來。這個蒼白的身體在他懷裏又輕又冷得接近不真實。
他把不二放到床上的時候發現窗外下雪了,他覺得很奇怪,這不是個應該下雪的季節。等他的目光從窗外移回不二身上的時候突然發現不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毫無血色的蒼白,頭發睫毛,嘴唇手指,全部變成一點生氣都沒有白,並且一點點消失,放佛融化一樣,而他身下慢慢出現大片的水跡,跡部的心髒狂跳起來,他想把他抱在懷裏,讓他不要融化,而碰觸到的地方因為跡部的溫度更快地融化。
跡部有生以來第一次驚慌起來,他進退不能地看著眼前不二漸漸消失的身體,手足無措。
跡部一身冷汗地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正是午夜時分。
不二仍然在他懷裏安靜地睡著,頭發微香,皮膚溫暖。窗外是零下二十幾攝氏度的溫度,大雪紛飛。
他定了定神,輕輕移動圈住不二的左手,撫上不二的左手腕。
黑暗中手指仍然能夠感覺到那道傷口留下的痕跡。即使是撫摩上去也會覺得觸目驚心。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即使是當時發生的時候跡部也從未想到這件事會在腦海中留下這麼深刻到殘酷的印象。以至於他後來總是時不時在夢中反複放映,而每每都是比現實中更加可怕的結局,有時候是他衝到浴室的時候不二已經沒有呼吸,有時候是醫生到了之後宣告不治,還有一次是手腕上那道傷口無論如何都無法止血,跡部在夢中一直看著鮮血洶湧而出而無能為力。
他仍然記得那件事發生幾天之後,有一天晚上他回家,一向沉默寡言的管家站在玄關處,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跡部看著他,目光中有詢問。
管家說:“少爺,請你原諒我,我擅自放不二周助走了。”
跡部十分意外地揚起眉,也十分意外地並沒有生氣。
“我相信您一定有合適的理由。”跡部說。
“我隻是,不想讓少爺後悔。”
跡部側著頭想了一下,然後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笑了。
“謝謝您。”跡部說,唇角更加上揚了一些,“果然還是您最了解我啊。”
“隻是讓他離開少爺身邊而已,雖然給了他很大程度上的自由,不過還是隨時可以取得聯絡。”
“為什麼那麼信任他呢?如果他跑掉了,或者回到忍足家去,我們不是一樣沒有辦法。”跡部自嘲一樣地笑。
“不會的,少爺。”
“為什麼?”
“因為是不二周助,少爺。”管家好像在措辭一樣,停頓了一下才說,“因為這個孩子,寧願什麼都自己抗,不肯給別人添麻煩吧。”
跡部在黑暗中,輕輕撫上不二的肩。那是仍然有如少年的身體一般的肩膀。
“景吾?”不二醒過來,迷迷糊糊地問。
跡部伸開雙臂把他摟進懷裏,然後,更緊更緊地摟在懷裏。
“景吾,我喘不過氣來了。”
“你這個笨蛋,”跡部用鼻尖摩擦著不二額前柔軟的劉海,“不如把一切都拋下,或者找個人幫你一起抗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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