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94 更新時間：21-02-25 20:30
陶智宸冷酷的聲音落下，大殿之人的火藥味兒瞬間散去，餘留一室疑惑。
楊旨皺眉，隨手合上了桌上的材料：“真相不就是民間私運軍火，而你們又不願深究虞浦內究竟何人在購買這批軍火嗎？”
“真相是什麼，”陶智宸冷笑一聲，“楊督學難道不知道？”
“不明白大師又在胡說些什麼，真相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嗎？”
“板上釘釘？”陶智宸輕蔑一笑，轉頭看向身後的使臣，“時朗爾，你起來說說，讓楊督學聽聽什麼叫做板上釘釘。”
被點到名字的時監官拿著手中的宣紙站了起來：“貴國一直在糾結馬車去向，但可否深刻思慮過——這一批軍火是從哪來的，又途徑過萊拾內哪些地方呢？”
陶智宸注意到楊旨的手指微微蜷縮了幾分。
“時某對馬車的行程進行一番追蹤，發現這輛帶著大批火藥的馬車，曾經就在離嵐方閣不遠的一家小客棧裏留宿過！我們都知道，這家私炮場開設在水涇縣，此為萊拾南境的縣城，這批軍火就從這裏朝著都城一路北上。”
時朗爾初出茅廬，頭一次當眾發表言論還有點緊張，他吸了口氣給自己打打勁，然後繼續說：“而就我所掌握的路線來看，這支商隊在嵐方閣附近的客棧留宿過後，第二天立馬就開始往南行——此處疑點重重，請各位細想，若要想運軍火前往虞浦，為什麼卻南轅北轍地來都城留宿一晚呢？！若他來都城真的是有什麼需求，為什麼放著更安全更偏僻的客棧不住，卻選擇了嵐方閣附近這家呢？！”
他強烈到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在座每一個人都差點忘了呼吸。
就在眾人吃驚之時，楊旨突然嗤笑一聲：“看來虞浦對資料的掌握不是很全麵啊，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批軍火上覆蓋了一層山竹嗎？我們萊拾都城盛產山竹，他們無非不就是來購買大量山竹用以掩人耳目罷了。”
“楊督學說得輕巧，”一直也沒怎麼發言的虞浦監史鍾關風突然接過了話茬，“什麼東西不可以用來掩人耳目，偏偏要用山竹？而且從水涇縣到都城這一路，他們不也需要日用品來掩飾嗎？”
“對啊，有道理……”
在場的朝臣也覺得這位鍾監史所言有理，三三兩兩地對其讚同起來。
楊旨對此嗤之以鼻：“這就要我提醒一下在場虞浦的各位前輩了，你們虞浦哪位達官顯貴喜歡吃山竹啊？買火藥的時候還不忘順帶買些心儀的水果，可真是一舉兩得呐。”
鍾關風一向舉高自傲，不給人麵子，麵對楊旨的陰陽怪氣也毫不示弱，直爽地頂了回去：“楊督學先別說話，聽我把手頭證據念完。”
“……”楊旨被鍾關風一句話噎得麵色發青。
“能買得起火藥和山竹的人想必不缺錢財，所以我們對嵐方閣附近所有大戶人家進行了背景調查。最後，我們發現這其中一人，他的履曆內，有一段和我們虞浦人交涉的過往，而且，這段過往還不甚愉快。”
此時，大殿之上靜得出奇。
鍾關風低頭看了幾眼，然後抬頭，目色如火地說道：“這個人就是嵐方閣閣主，韋向真。”
滿座震驚。
鍾關風語氣陰冷地繼續說下去：“韋向真如今的輝煌可謂是人盡皆知，同時他也把他的過往掩埋得十分徹底，沒人知道他是從哪來的，家底如何，也沒人知道他經曆過什麼。
“三年前，邱知府例行監察萍荒閣，卻在其閣主的臥房裏發現了有關韋向真的過往，就是怎麼也沒想到，當時的發現竟然和今日令兩國不安的軍火一事息息相關。
“韋向真十三歲時，隨其母遠嫁虞浦，從此在我們虞浦定居，他的繼父王某時常流連於萍荒閣，而這個萍荒閣，就是虞浦境內的一家博弈場。
“王某賭博上癮，在一次賭博中輸光了家產，可還是他還是戒不掉賭癮，再一次來到了萍荒閣，這一次他賭上了自己的妻兒，不出意外，他又賭輸了。
“這一次下注全勝而歸的人，名喚鄧迨，他從王某手裏把年幼的韋向真與其娘親接回了家，也憑借這一場博弈之局名聲大噪，不久，就成為了萍荒閣閣主的得力助手。兩年以後，韋向真的母親暴病而亡，而韋向真本人也連夜逃回了萊拾。
“事情的表麵是這樣，但其背後的一麵又是如何，我們無從得知。但就從這個結果上看，也能看出，這兩年來，韋向真母子二人在鄧迨手中必定是受了太多的苦。
“再反觀十四年後的當下，韋向真已成為嵐方閣閣主，而鄧迨也一路升成萍荒閣的老大，可鮮少有人知道，這兩人之間曾有過如此一段過往……”
鍾關風義正言辭地念完邱幻柏給他的資料，然後在眾人驚悚震恐的目光中，慢慢坐了下去。
整個大殿被這個沉痛的故事籠罩，空氣仿佛隨之都停止了流通，沉沉地往下壓著每一個人的心肺。
良久，才有個來看談判的朝臣弱弱地問了句：“如此說來，這位韋閣主是不是與此次商運軍火一事也有所牽連？”
陶智宸抬眸，對上了楊旨暗藏驚慌的雙眼。
“楊督學，”陶智宸輕挑眉梢，對他哼哧一笑，“你說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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