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2 更新時間:21-01-07 10:42
珠瑪脫邦與仁波商議,希望借助那曲賽馬節,為波惹家娶新婦這件事找回點顏麵。
老管家仁波親自帶隊,早早在那曲選好營地,雖然族長多熱去世多年,主母珠瑪脫邦也不會單獨前來,波惹家的主帳絲毫沒有任何含糊,十幾個仆人搭建了一整天,內裏鋪設純手工棕色繡銀絲地毯,一應物品成列奢華低調,帳內24小時專人值守,隨時供應酥油茶、糌粑、雪、風幹肉、退、卓瑪折塞等待客,更有每日送達的新采摘水果。
等仁波指揮眾人把波惹家營地搭建差不多,十八家貴族才零星有仆從過來選地、開營、搭帳。
那曲賽馬傳統自古有之,六到八月是拉藏北部烏利高原最美的時節,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朵,烈日洋洋,暖烘烘的舒展開蟄伏了一冬的藏人的身體。
從前,頭領們利用牧民大規模聚集的日子處理部落事務、收繳各樣稅收。
年輕姑娘們總是會穿上鮮豔的衣服,向中意的小夥訴說一冬的思念!最後都會加上一聲歎息,“我要何時才能不再想你,而是同你依偎在一起曆經嚴寒與酷冬!”
有些開竅的會安慰道,“卓瑪,我也等不及了,我讓阿爸去提親!”
還有些總會惹來姑娘的追打,“你這傻子,你讓我抱隻羊睡更暖和。。。”
仁波站在主帳前麵看著一望無垠的青色草場,滿眼都是妻子米珠追趕自己的畫麵,“米珠兒。。。那會咱們可真年輕呀!”
又過了三日,當各家營地快成形的時候,臘旺與切波才出現在仁波眼前,“管家,咱們這小坡地簡直選絕了,四處都是望不到邊,辛苦了!”
“少爺,這是老奴應該的!”仁波恭敬道。
切波看父親望著自己,連忙問安並彙報自己的動向,“阿爸,我一直陪著少爺來著,絲毫沒敢鬆懈,東香老爺的酒可真是一絕,堪比雲台酒,等熱末管家來了,小子幫您去討一些嚐嚐!”
仁波見著嬉皮笑臉的小兒子就想踹上一腳,顧及少爺,冷哼一聲,“什麼天仙酒,阿爸沒嚐過,雲台算什麼好酒,不夠辣,不夠勁,可不是我們拉藏漢子的心頭好!”
切波不以為意,繼續哈腰說,“哎吆喂,也沒見您帶回來給我們兄弟嚐嚐。。。”
“呸,你小子想上樹還是討打,哪有父親給兒子帶酒的,看回去怎麼治你,先讓你把少爺伺候好。。。”
切波縮起身體,“阿爸,切波好怕怕。。。”然後哈哈笑著走進了主帳,“少爺,少爺,快進來,這帳篷可真舒服,就讓切波幫你守著主帳吧!”
原本準備跳進去修理這個頑劣孩子,被切波後麵的話暖到了,哀聲歎了口氣,“這是正事,一定守好,隨機應變,讓他們都聽從你安排!”
臘旺緩步走進帳中,望著空空的主位,失落之感大盛,“阿爸,要是你還在多好,臘旺多怕自己丟了波惹家的聲譽,更怕失了波惹家的領地,阿爸。。。”
少爺孤寂的後背是如此蕭索,給仁波帶來不好預感,隻得強打精神安慰,“少爺,有吉桑在,波惹家無論如何都不會出事的!吉桑一直催促主母為您娶妻,如今最重要的應該就是結婚生子,想必其餘都會順遂起來!”
切波也道,“是啊,少爺,如今咱們就非卓拉瑪不娶,我已打聽到卓拉瑪今年會跟隨父親一起來參加賽馬節,你們見一麵其它都可便宜行事了!”
臘旺聽切波之言,未置可否,內心還是有這個希冀的。
仁波沒有說破,心道,“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是十八家裏的女孩子也是難上加難了,何況是卓拉瑪。哎,罷了,年輕人,試試吧,總要撞上幾回方能穩重下來!”
“少爺,可千萬別認命就行!老奴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仁波心裏暗暗發誓。
切波看起來異常忙碌,整日琢磨卓拉瑪的喜好,想要一招命中!
他不知道的是,鬆芒賽之前那一套已經過時了。如今,那都賽已經在很多場合放言,在銀沙山與浪滄江交彙的思東衛給未來兒媳卓拉瑪新建了一座莊園,在那裏,一切由卓拉瑪說了算!
敦巴雍措自從接到侄子加巴的密信,心裏五味雜呈,都怪自己太輕率,小看了波惹家與大法王的淵源,本以為,這一遭波惹家絕無翻身可能。
心情不佳的敦巴,帶著女兒卓拉瑪和妻子早早躲避到了那曲,看著女兒在草原上跑跳的興奮樣子,敦巴雍措是真的舍不得女兒出嫁到北賽那麼高遠的地方。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設想各種可能,就是為了讓女兒留在身邊。
而那都賽天天想著是怎麼把卓拉瑪弄回北賽,哪怕當成佛爺供著也成,一定要讓瑪柱家站在自己這一隊,決戰波惹!
鬆芒塞也跟著瑪柱家後麵到了那曲,每日晨昏定時向敦巴請安問好,與卓拉瑪散會步,這簡直急刹了暗中蹲點的切波,每日睡不了幾個鍾頭。
終於聽到,鬆芒賽與人通話,要在那曲賽馬篝火慈善會上給卓拉瑪下迷藥,然後生米煮熟。
切波摸黑回來告訴臘旺,臘旺氣憤異常,擼起袖子就準備去找鬆芒賽理論,被正好撞見的仁波攔下,“少爺,還有好幾日才舉辦篝火會,好好想想辦法,不要弄得人盡皆知,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說出去別人笑話的是波惹家!而且一定要警惕這裏麵是否有陰謀!據我所知,鬆芒賽不比他父親少狡猾,咱們切不可意氣用事,中了他的圈套!”
第二日正式賽馬日,一夜沒睡的臘旺無精打采的坐在馬上,沒了往日一半的氣度,東香的幾位姐姐焦急萬分,紛紛關照自家漢子多照顧些臘旺。
那曲賽馬,頭一日現場報名,隨報隨賽,湊夠十人即刻進行一輪比賽,而且可以重複參加。
臘旺一連賽了三場都沒晉級,米魯與臘旺同排騎行,“臘旺,這可不是你平常的速度,身體不舒服還是別的緣由?”
“昨晚沒睡好,昏頭昏腦的,手仿佛也沒了力道,禦不起來我的馬了!”臘旺搜尋著場外的卓拉瑪身影,剛剛一瞬間的瞥見,依然那麼冷豔,可惜自己見不到她,又不能直接上門去,鬆芒塞整日圍在卓拉瑪身邊殷勤不已。
臘旺揪著自己的頭發,無比懊惱,“究竟怎麼樣才能接近卓拉瑪,怎樣才能提醒她注意鬆芒賽!”
頹廢坐在一邊休息的臘旺煩躁無比,尤其是繞在耳邊的別扭藏語叫賣聲,“切波,讓保安把閑雜小販轟出內場,真是煩死人了!”
切波頭一次聽到自家少爺對這些底層人這般嗬斥反感,自己倒沒覺得這個遊走在內場的長發姑娘有什麼不妥,聲音也不算很高,控製的恰到好處,正好讓人能夠聽到,手腕係著索頓家的藍色絲帶,想必是那邊放進來的,切波猶豫著怎麼妥善處理。
搖光起先嚇了一跳,畢竟自己來了一周了,生意挺不錯的,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怎麼惹上了這個貴族少爺,看起來凶巴巴的,眼神還這麼陰鬱。
又想起群哥給自己搞來的藍絲帶,確實挺好使的,別的小販隻能在外場,自己進到內場也沒人問。心裏牢牢記著群哥的關照,“如果有人問藍絲帶,就說是托了連那管家的福。”
吳乾考慮周全,怕搖光一個人在那曲受欺負,特意向索頓管家連那討了絲帶,交給搖光防賊防搶防登徒子。
在吳乾心裏,總覺得搖光以後終究會是自己的女人。
搖光趕緊避著臘旺輕聲叫賣,不到太陽落山,花生酥全部賣完了,搖光也樂顛顛的擠在人群中看賽馬,時不時用蹩腳的藏語跟周圍的看客說幾句真精彩之類的話。
夜幕漸漸降臨,搖光裹上群哥給的羊皮外套,縮在索頓家篝火旁的小物資帳篷邊上,漫天的星鬥,巍巍壯觀。
這是撒了多少亮片在幕布上,也太奇妙了。
有時候恍惚怎麼這麼多亮晶晶的眼睛呀,拉藏之行是值得了,再去拉布宮朝拜過,就回家,不,就找個尼姑庵侍奉佛祖。
“出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再回頭的信念。
每一個生命都應當是它自己的顏色。
不應當強迫染上別的雜色。
每一種痛苦,都是非必定的。
我的顏色就是蓮花白或者朱砂紅。
而今,既然到了佛國淨土,自然就當歸於純淨無垢門下。
自我放逐來解除痛苦,是對生命本真的負責。
我愛過誰,或許隻有虛妄的想象,亦或者隻有佛祖。
不管有什麼,我想自己去尋找,好過等待、妥協、虛度、空耗!”
這一番道理,從熠熠生輝的星空忽地一下投到搖光腦海中,泛起陣陣漣漪,引得搖光仿佛起了舒服的快感,欲罷不能。
臘旺與切波從篝火邊經過,沒有注意到輕聲呢喃蜷縮成一團的搖光。
此時的搖光,早已從星空之海中撈起自己,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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