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81 更新時間：09-08-03 15:53
柯卿自小生長在南海府冷氏祖宅，除了跟母親去過幾次佛寺，就不曾出過家門。到了北都之後，更是整日待在家中，沒有相爺的命令，誰都不敢私自放她出相府半步。在南海府有一大群人陪著，整日裏嬉笑玩樂倒也不嫌悶，可去年北上時，那些人都被留在老家了，相府裏除了紫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說話做事能合她心意，其餘的侍女仆人都不敢與她一起玩，忒沒意思。
紫煙是家養奴才，自小跟在柯卿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自然也不曾出過門。
兩人皆是豆蔻年華，愛玩的年紀，出了門那還不是如同脫韁的野馬般，盡情撒歡了？
這個時辰，日頭仍舊高照，街上的攤點不多，小販們懶洋洋地，或坐著或站著，有一撘沒一撘地聊著張家長、李家短。
柯卿走走停停，東張西望，每個攤子那兒都要去看一看，瞧一瞧，看見好玩的、有趣的玩意總要拿起來，仔細打量一番。紫煙在一邊，嘰嘰喳喳，跟著柯卿在攤邊指指點點，兩人不時湊在一起咬耳朵，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小販見這二人衣著華貴，尤其是那位身穿月白色錦袍的小公子，麵如冠玉，氣質不俗，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兒，趕忙停止話題，手中拿著物品，不住誇讚自家的有多好。
柯卿隻是隨意看看，並未存買的心思，見那些小販如此熱情，忙搖手。她素來不喜生人接近，見有小販越過攤子湊上前來，趕忙抓著紫煙的袖子就走。
紫煙有些不舍：“小……少爺，難得出來一次，買點有趣的小玩意帶回去嘛！”
“你帶銀子了？”柯卿瞥她一眼，紫煙立刻意識到，出門的時候過於急促，忘了帶最重要的東西——銀子。再說，自己手頭也沒有現銀。
她從小伺候小姐，日常所有用度都是與小姐一起的，月錢全放在賬房，管家說了，等要用的時候再取。這樣想著，紫煙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查一下自己名下的帳了，似乎上回去看還是幾年前，在陪小姐去賬房玩的時候順便瞟到一眼，賬房盧先生說多少來著？怎麼就不記得了？
“哎呀！”她正在苦思呢，忽覺頭上一痛，立馬回過神來。
柯卿收回手，皺眉道：“我在喊你呢，想什麼想這麼入神？”轉身就走。
紫煙一見主子生氣，顧不上疼，追上去抱住胳膊，笑道：“我在想我們下回出來前，一定不能這麼馬虎了，得記得帶上錢……”
“哪來的錢？”柯卿停下腳步，問道。
“呃？”紫煙被問得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小姐身邊從來都沒有銀子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根本用不到錢，又怎麼會有錢呢？
紫煙躊躇了半響，才憋出一句：“大不了，把我的月錢先支出來使唄！”
“死丫頭，用你的錢就這麼不願意嗎？虧本小姐對你如此好，你說說看，你平常用的那些東西，那樣不是花我的錢？！”柯卿用食指戳紫煙的腦袋，徉怒道：“你以後別跟著我了！”
紫煙抱緊主子的胳膊不放，她明白主子並未真正生氣，嬉笑地賠罪道：“小少爺，是紫煙的不對，不要生紫煙的氣啊！千萬不要趕紫煙走啊！”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計上心來，忙高聲喊道：“張侍衛！”
張威應聲現身，紫煙興奮地抓住他的衣袖，問道：“你身上有銀子吧？”
他愣了愣，感覺到有道目光直射而來，順著看過去，卻隻看見柯卿的側臉，在陽光下光亮潔白，隻是鬢角處有細汗冒出。他停頓了幾秒鍾，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一邊遞過去，一邊恭聲道：“小主子，前麵的碧荷樓，據說有聞名北都的金絲蓮子羹，是清涼解暑的佳品。既然出來了，何不去嚐嚐呢？”
柯卿略帶詫異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褐衣男子，嘴角彎起，點頭示意紫煙接過錢。
紫煙咧開嘴笑，把銀票拿過來收好，湊到柯卿麵前，討好道：“少爺，我們現在有銀子了，去買那些好玩的東西吧？”
柯卿不置可否，轉頭邁步往前走，聞名北都乃至玉羽天朝的碧荷樓不一會兒就到了。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據說這座酒樓的名字就化自這句詩，並且在酒樓裏就種著來自南方的荷花。夏日裏當滿池荷花盛放，微風吹過，當真就如詩中所描述的那樣，蓮葉無窮碧，荷花別樣紅。
這是柯卿聽瑞哥哥講的。他還說夏日裏碧荷樓清涼無比，是人們爭相納涼賞荷的好地方。為了占到一個好座，達官貴人們即使一擲千金也毫不心疼。
她曾纏著瑞哥哥帶她來玩，瑞哥哥每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願帶她出來玩。哼，不帶就不帶，我自己出來自己玩！
柯卿看著兩邊門柱上貼著的這幅對聯，行書蒼勁有力，卻又有一種清麗婉約之風，與大門上方匾額上“碧荷”二字顯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剛進門，有小二迎上來，用他那雙精明的眼睛看出，那位粉雕玉琢般的小公子才是正主兒，忙殷勤地彎腰問好，詢問客人是否有訂座。還沒說完，那位華衣公子就徑直走了過去，有種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熟悉卻又轉瞬即逝。小二的笑臉僵了僵，尷尬地抬頭，耳邊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把你們這的好吃的都上上來吧！特別是那個什麼羹的來著……”
“是金絲蓮子羹。”張威接過紫煙的話，示意小二前麵帶路。那小二回過神來，方才那聲音分明是個女子，莫非前麵那位也是……
他立即轉身為客人帶路，在這家店幹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物不曾見過？這點機靈勁還是有的，記住做好份內的事就行了。
柯卿站在二樓雅間門口放眼望去，一樓大廳的荷花池內已經是一片殘葉，不見了荷花的蹤影，她不免有些失望，轉而去打量樓內的擺設和裝飾。
一樓荷花池邊圍著一圈散座。二樓、三樓均是雅間，以一幕珠簾為門，隨著人進人出，叮叮當當，悅耳動聽。一進門便是一座屏風，畫著花鳥人物，畫工筆法純熟，不失為精品之作。屋內是紅木製的圓桌圓凳，款式典雅大方。牆上掛著山水圖，似是名家之作。
柯卿對字畫並無興趣，倒是在看見那扇兩尺寬的大窗戶時兩眼放光，快步走過去，倚在窗口向下望，卻不曾見到人來人往的街市。原來這間雅間不是臨街的，她心裏有些許失望，漫不經心靠在窗邊立著，聽紫煙絮絮叨叨得說著今日的趣聞。
“小少爺，請移步，蓮子羹已經送到了。”張威過來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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