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62 更新時間：09-02-12 09:12
天觀書院最西邊的一棵大古樹下，在枝葉繁茂的庇護中，兩座緊挨的庭院靜靜站立著。左邊的是修遠先生的“歸遠居”，右邊的是書院主人邢開澤的“離塵居”，中間隔著古樹粗大的幹身，身後就是翠連山了，果然是寧靜悠遠。
四人到達“離塵居”門口時，早已有眉目清朗的小童在那等候，見是司子寒兄弟，很快便將他們迎了進去，看來邢開澤事先都已交待好了。此時，邢開澤正在書房裏等著他們。
小童在門外道明了來人，門內傳來了不失威嚴卻又帶溫和的語氣：“請他們進來吧。順便去泡一壺好茶來。”小童應聲離去了，司若庭四人便自行推門而入。
看到四人進來，邢開澤放下手中的書案，抬頭打量個頭最小，年紀也最小的司若庭。司逸升已經在信中向他道明了事情的緣由，隻不過隱瞞了司若庭的身份，信中還附帶有司若庭作的那兩首詩詞和她那獨具風格的素描畫。
邢開澤第一次看到如此有趣的畫像，也沒想到司逸升這個年僅八歲的遠房外甥能做出如此文采卓然的詩詞，比之當年的司子謙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心裏早已對司若庭十分好奇。又看司若庭長得靈動俊秀，不由心生喜歡。
在邢開澤打量司若庭的同時，司若庭也正偷偷抬眼打量著他，不著痕跡。邢開澤今年三十有八，體型高大，濃眉大眼，長相頗有些凶氣，但卻一身正氣，給人不怒而威的氣勢。當年他曾貴為太子（現今的天邑皇）太傅，後來天邑皇登位，他卻要告老還鄉，歸隱山田。天邑皇自是不肯，但邢開澤態度堅決，一幅視死如歸的樣子。無奈下天邑皇就想了這麼個折中的辦法，將天觀書院全全交由他打理，他便勉強答應了。不過，這老家夥也是滑頭得很，現在書院的大小事務都交給管事李長清打理，他自己樂得清閑，天天躲在家裏和修遠先生喝茶下棋，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雙方打量完畢，作為主人的邢開澤終於開口了：“二位賢侄來了，請上座吧。想必這就是升弟信中提到的外甥——季右亭吧。”
司子寒、司子容恭敬地道了聲：“多謝邢世伯，正是，讓您久等了。”就在邢開澤的示意下，分別落座左右下席，司若庭和春香乖巧地站在一旁，見機行事。
邢開澤輕嘬了一口茶，“季右亭是嗎？來，上前到我麵前來。”聽到邢開澤叫自己上前，司若庭心裏輕呼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保持最佳狀態。
走到了邢開澤麵前，司若庭身體微微驅前向他行了個鞠躬，口中說道：“邢伯伯好，右亭這廂有禮了。”
“不必如此客氣。你姨父在信裏已經跟我說了你此行的目的，那兩首詩不知右亭是在何人指導下所做？可不像出自你一個八歲孩童的手筆啊。此外，那幾幅人像不知又是師承何人，如此別致新穎，老夫自問閱畫無數，可也從未見過。邢開澤看似和藹地問著司若庭，但眼神已有些銳利。
司若庭知道他這是在試探自己，便早把和家人串通好的那番說辭照搬了過來，和司逸升在信中告訴邢開澤的無異，至於盜用前人的那兩首名作，她當然隻能厚著臉皮承認是自己所做，並沒有假手他人。
邢開澤也許是為了考驗他，也許是仍抱有懷疑，於是指著窗外的庭院對司若庭說：“你姨父誇你文思泉湧，不如，你就以這院中的景物當場賦詩一首如何？也讓老夫開開眼界。”
司若庭心中暗罵：“真是一隻難纏的狐狸，想考驗我？還好，以前背的那些唐詩宋詞總算沒有浪費，今天可以派上用場了。”嘴上卻謙虛道：“姨父他太過抬舉右亭了，實在不敢擔起文思泉湧這美誇，不怕邢伯伯笑話，右亭就在這獻醜了。”
司若庭看著窗外的庭院，現在正值初夏，池裏的荷花已冒出了花苞，沉思了一會，突然想起一首詩很應景，心中默念，慢慢吟讀了出來：
泉眼無聲惜細流，
樹陰照水愛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晴蜓立上頭。
她念這首詩也是一語雙關，表示她這朵小荷要在天觀書院漸露光芒了，敬請期待。
邢開澤讀完，雖覺得不如原來那兩首詩詞意境深遠，但心中已豁然明亮，“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晴蜓立上頭”，他的確是一株難得的好苗子，那麼就讓他在天觀書院長成一棵大樹吧。想罷笑語吟吟地對司若庭說：“右亭，你這株小荷就跟兩個表哥一起在書院裏就讀吧，從明天開始去“育才堂”報到，其他事情老夫已吩咐下人為你打點好了，你安心在此住下，專心讀書吧。”
“右亭多謝邢伯伯了，右亭一定不會辜負邢伯伯和姨夫的期望。”司若庭信誓旦旦沉著一張小臉說，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這裏的孩子看上去都那麼早熟，自己當然也要表現地成熟穩重一點。
通過了考驗，邢開澤和司家兩兄弟又家長裏短地寒喧幾句後，他們便以不打擾邢開澤清靜的理由，早早退了出來，一路直奔住宿的地方而去，司若庭已等不及要看看古代的“學生宿舍”是什麼樣子了。臨走時不忘對“歸遠居”投去戀戀不舍的目光，她一定要見到修遠先生。
天觀書院的學生宿舍取了很雅的名字，叫“棲養閣”，顧名思義，無非是這幫將來的人中之龍暫時棲息，休生養性的居所的意思。離主教樓“等賢樓”比較近，一共有三座棲養閣，每座都為兩層，每層10個房間。三座棲養閣並排，前中後離得很近，其中“育才堂”、“中升堂”和“滿英堂”的學生要劃分開住，因此三座學生宿舍又分別取名“育•；棲養閣”、“升•；棲養閣”和“滿•；棲養閣”。凡是帶來的書僮則住在棲養閣旁邊專門準備的仆人房裏，好方便照顧他們的主子。
三座棲養閣修建的大體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外觀主體色彩。“育才堂”保持原木的顏色，“中升堂”漆成紅色為主，而“滿英堂”則漆成淺金黃色為主，方便學生辨認。室內布置設計也是以簡潔為主，左右兩排鋪滿了大木床，中間是過道，床與床之間隔開一定距離，每張床後都有一個小型的木製衣櫃，床頭左邊都安放著一張書桌，考慮得比較周全。空間很大，每個房間能容納12人左右，新進書院的學生可以隨意挑選沒住滿的房間。
司逸升本想向邢開澤請求，讓司若庭和兩個哥哥住在一起，好方便照顧，但為了不讓好友為難，也不想亂了天觀書院百年來的規矩，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司若庭最後挑了“育•；棲養閣”二樓一間目前人住的最少的房間，隻有四個人，不是什麼貴族官宦子弟，司若庭一是怕自己受不了貴族官宦子弟的習氣，二是喜歡住的清靜點，人少一點，她的女子身份也不容易被發現。據司子容提供的可靠消息，她的四個舍友都是出身布衣，來自全國各地，其中有一個叫莫然的，13歲，人如其名，任何時候都是一幅漠然的樣子，一向獨來獨往。司子容叮囑她不要去招惹這個人，因為他武功怪異高深，書院裏那些江湖知名的俠士，都不是他的對手。可惜當晚司若庭並未見到其人。
“天觀書院，我來啦！”司若庭安頓好一切後，在臨睡前大聲喊出這句話，以泄自己心頭積壓多時的鬱悶，對自己將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同室的三人看她孩子氣的動作，都不以為然地笑起來。
司若庭在天觀書院的第一晚，是在興奮、疲憊、期待中睡過去的，一覺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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