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5 更新時間：09-02-14 19:50
正當司若庭為見不到修遠先生而煞費苦思的時候，她發現了“歸遠居”小僮每次外出的時間和規律，以及往返時間的多少。一般隔個五天那小僮便會在上午外出一趟，大概是去購置下一次要用的生活用品，添一些紙墨回來，來去兩個小時左右。那會司若庭正在鳴悅軒上琴音課，一來二去就被她發現了這個“秘密”，而琴音課比較隨意，每個堂的學生可以相互走動，那麼多人，一時半會走開一個人，上課先生也不會發現。司若庭便決定在那個時候偷空去拜訪修遠先生。
這天，司若庭在鳴悅軒裏看到小僮一如往常地離開書院後，跟尙彥書說自己要上一趟茅房，便連忙向“歸遠居”方向溜去，她要是不甩開尙彥書那個小跟班，還真是寸步難行。可是看到緊閉的大門，她又犯了愁，怎麼進去呢？歸遠居四周都圍了籬笆，為了防止有人偷偷進入，在籬笆牆內又豎起了一麵尖頭的細木樁，讓人手腳無處可放。司若庭可不想自己被紮成刺蝟，突然看到身旁連著兩座庭院的古樹，計上心頭，茂密的枝葉正是自己最好的偽裝。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打架是打不過別人的，但爬樹應該是可以對付的。仔細環顧四周確認沒人之後，司若庭迅速抱起樹幹“蹭蹭”往上爬，生怕自己動作不夠快被人發現。
但她渾然不知自己爬樹的滑稽行為一一落在了當時早就已經在樹上的莫然眼中。書院裏沒人知道莫然的來曆，隻知道一年前，他隻身來到書院，帶了一封書信給邢院長，邢院長看後，他當天就留在了書院。沒人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但大家都認為莫然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其實誰也不會想到，莫然隻是個孤兒。他本是東平國北方邊境一個叫桑門的小城的一個大戶人家的獨子，自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沒想到去年突遭橫禍，一夜之間，莫家被西涼國前來掠奪的士兵滿門屠殺，搶走了莫家的財產，最後一把火燒了個幹淨。莫然當時被藏在後院假山的山洞裏，才躲過了一劫。但是親眼目睹全家被殺，莫家被毀，導致莫然心性大變，才成了現在這座冰山。
之後莫然流浪街頭，恰巧被北上訪生的修遠先生遇上了，在修遠先生日日的開導和關懷下，莫然向他道出了自己的遭遇。修遠先生有感他的不幸遭遇，又覺得此子骨骼清奇，是塊練武的好材料，所以把他帶回了豐都，為了避免麻煩，修遠先生不便出麵，於是修書一封給邢院長，道明了事情原委，這才有了那一出“一封書信定莫然”的故事。這些都是莫然成為司若庭的“貼身保鏢”後她才從修遠先生口中得知的。
正當司若庭氣喘籲籲地爬上樹，找了地方做好隱蔽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麵坐了個人，正迷著眼睛盯著自己，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司若庭看到莫然時，嚇得差點沒從樹上掉下去，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樹上有人，而那個人居然是冰山莫然。司若庭隻好掩去訝異，故作鎮定笑著對莫然說：“莫兄，還真是巧啊。今日頗為炎熱，小弟偷閑到這樹上乘個涼，圖個清靜，沒想到竟在此遇上莫兄了。莫兄果然也是好興致啊。”說完自己幹笑了兩聲。
莫然並未出聲，隻是眯著眼睛盯著司若庭看，仿佛要把她看穿，看得司若庭心裏發毛，坐立難安。“媽的，真是點背，這樣也能被逮住。看來今天又見不到修遠先生了。現在要趕緊想辦法“解決”這座冰山才好。”司若庭轉念一想，又笑道：“小弟是來這乘涼避熱的，不知道莫兄比小弟還要早到此處，所為何事呢？難不成也是和小弟一樣？”司若庭心想，“反正你小子如果敢把這事捅出去的話，大家一起完蛋。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墊背，你比我還早就在這樹上了，到時候你更說不清楚，誰怕誰啊。”
莫然還是沒說話，隻是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他是這裏的常客，每日讀完功課，練完功後，他都會躺在這顆樹上靜靜地聽修遠先生講道，這樣才能讓他的內心平靜下來，否則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出現的就是那一夜滿地鮮血、滔天大火的景象，折磨的他無法入睡。這一年多來，他每天如此，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卻沒想到來了個不速之客。
見莫然沒有理會自己，司若庭猜測自己剛才話裏暗示的意思莫然應該明白了，既然今天計劃再次失敗，最重要的是能全身而退，沒有必要再和莫然拉扯下去，得馬上離開這裏。於是對莫然作揖道：“既然莫兄比小弟先到此處，小弟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先行告退一步。今日的事，小弟會守口如瓶的。莫兄也會的吧？”
莫然對司若庭想幹什麼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如果是危害到修遠先生的事情，那麼他莫然就算是追到海角天涯，也一定不會放過對方。莫然心裏暗暗斟酌：“剛才見他在樹下鬼鬼祟祟的樣子，那說辭分明是在撒謊。不過他就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平常喜好玩樂，看他剛才爬樹的樣子，花拳繡腿的也夠不成什麼威脅，可能又是一個修遠先生的崇拜者，並無惡意。如果把這件事揭發出去，對自己也沒有好處，還會給修遠先生帶來麻煩。今天就暫且放他一馬，以後多加留意他就是了，如果發現他有什麼異動再收拾他也不晚。”
司若庭見莫然沉默，似乎在考慮，覺得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大不了一拍兩散。一會才見莫然睜開眼睛，冷冷地吐出一個“滾”字，那殺人的眼神又射過來了。司若庭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讓人窒息的地方，萬一那家夥要殺自己滅口，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那樣容易。她才懶得理他在樹上幹什麼，隻要自己能安全離開這裏就謝天謝地了。
“那小弟先行告辭了，莫兄你繼續啊。”司若庭連忙手腳並用地往樹下爬去，太高了，她不敢跳，隻好在“敵人”麵前出醜了。莫然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嘴角忍不住要抽搐，但馬上又恢複成冰冷的模樣，一直“目送”著司若庭離去。
司若庭一離開莫然的視線範圍後，長長吐出了口氣，驚出了一身冷汗，兩腳還有點發虛，好在有驚無險。這辦法已經失效，不能再用了，看來自己要另外想法子了。
久不見司若庭回來的尙彥書剛才去茅廁找過她，卻沒找到人，這會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鳴悅軒了，臉色看上去還不太好，不由心生奇怪，但當時並未去追問於她。那天晚上，尙彥書沒有粘著司若庭，而是帶著侍從青宏去書院湖邊散步。
“青宏，你去查清楚，今天巳時這段時間裏，季右亭在幹什麼，去了哪裏。要詳細彙報給本皇子，切記要暗中進行，不要驚動他人。最近三哥那邊可有什麼動靜沒有？”說話的正是尙彥書，此時的他麵容冷峻，目光沉靜，氣勢逼人，全然沒有平日純真可愛的半點影子，完全換了一個人，應該說這才是他的本來麵目。
“屬下明白。三皇子近日並無異動，不過除了和司家兄弟走的近外，他似乎在暗中拉攏唐衍廉。”一旁的青宏垂首而立，低聲答道。
“哦，武林第一世家的唐衍廉是嗎？看來三哥的胃口不小嘛，不過，他也得拉攏成功才可以。”尙彥書鬼魅一笑，接著說道：“你繼續盯住三哥那邊，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告知我，至於唐衍廉這邊，就由我來處理吧。你凡事小心，切不可露出馬腳。”
“屬下領命，主子放心。”青宏重重承諾道。
“恩。沒其他事，我們回去吧，太久了我那親愛的三哥會起疑心的。”尙彥書說完，馬上就又成了平日裏那個活潑天真，眼神無辜的八歲孩童。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地回了各自住所。
司若庭在屋裏見到了莫然，一點沒覺得尷尬。反正他們兩人已經達成共識了，她也不怕他會去告發。心安理得地洗漱睡覺，也不去管莫然若有若無飄過來的窺探的眼神。
司若庭萬萬沒有想到，就自己爬樹的那一會功夫，便讓人給盯上了，而且還不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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