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8 更新時間：21-02-09 06:09
“姑姑——李開亮——”樓下的喊聲不斷，大有不見活人不罷休之勢。正準備出門的李開亮聽不出是哪位，走近陽台才發現是表哥黃端，心下直納悶兒：這位少爺可很少來啊，今兒怎麼良心發現想起看姑姑姑父來了？可惜誰都沒在家。他拉開窗戶招呼著表哥：“我在，表哥，你上樓吧，家裏就我自己。我正準備出門呢。”
黃端，瘦高的個子蒼白的麵龐，一副營養不良狀。他氣喘籲籲地上到四樓，李開亮已經開了門：“表哥今天這麼悠閑，快進屋。”
“姑姑姑父都不在家啊？”黃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李開亮疑問的目光：“就我自己，都出門了。你有事先告訴我，回來我告訴他們。”
“不啦，開亮，我急用錢，剛好從這跟前路過，就想到了姑姑。我記不好你們住哪棟樓，就在樓下喊了幾嗓子。”黃端是黃佳麗的哥哥。
李開亮是黃端黃佳麗的表弟，他隱約聽媽媽說，這位表哥十幾歲時就是牌桌上的明星，一直不太相信，今天見麵，他信了。他正準備出門參加畢業實習的，就被這位表哥絆住腳：“我爸媽都不在家，我身上也沒多少錢，你打算要多少？”
黃端看看他：“你身上的錢都給我吧，過不了幾天我就還你。”
李開亮猶豫中隻掏給他二百：“就這麼多，中午我還得在外麵吃飯呢。”
“你，就不能看看家裏有沒有，要不打電話問問姑姑？”黃端咽了口唾沫。
“最近小區裏總有小偷，媽媽說家裏不能放現錢，要不你晚上再來。”李開亮看看表。
“行啊！”黃端不耐煩地說，接過錢便下了樓。
李開亮的電話便打到了媽媽這，她正哄著黃軼吃水果，一聽這消息讓她嚇了一跳：“這個冤家怎麼找到咱家了，以後你不許再給他錢，這二百肯定打水漂了。你沒說我在哪吧？”
“沒有。”
“那就好。”姑姑陷入了深思：自己那個當了十幾年村書記的哥哥僅有這兩個孩子，兒子兒子不成器；女兒女兒又這麼固執！不可能都是錢鬧的吧？黃端都已是當爹的人啦，賭癮怎麼就戒不了！佳麗從小就不知道錢的概念，隻知道想要什麼，沒有得不到的。自打她有了這個孩子，一下子變得懂事了。難道她選擇生下這個孩子是對的？可是，一個連自個的生活都料理不好的女孩子終究難以麵對嚴峻的現實啊。黃端居然跑到這裏借錢，難道哥哥斷了兒子的供給？看來得抽時間回趟娘家，掐指算來已有兩個多月沒回去看望年邁的老母親了。唉，誰知道佳麗跟那個林曉海能不能走到一起，那麼優秀的一個男孩子，佳麗要是真能嫁給他，那可是前世修來的。
轉天一早，姑姑走出自家樓棟門便急匆匆地趕往公交車站。她就沒注意小區門口與她走個擦肩的黃端。黃端想喊住姑姑，又改變了主意，他緊緊跟在她身後。從上車尾隨到下車，然後疾走。黃端直納悶兒：大清早起來，她這麼急是要去哪啊，印象中姑姑一直沒有工作啊！就跟進了一處小區，通過對講機走進樓門口。他被關在了門外，焦急中門開了，有人出來，他迅速閃身而進。電梯前已沒了人影，一部行進中的電梯停在了8樓。黃端趕緊鑽進另一部電梯。8樓。他剛邁出電梯，左手801室的門開了，餘光一掃，差點被驚呆：佳麗！爸爸媽媽都說她在澳洲留學，卻在這裏？暈死！他扭身假裝要走進803室，停在人家門前，待電梯關了門，他才回轉身。
黃端站在801室門前好一會兒，才猶豫中摁響門鈴。門就倏忽而開。
姑姑以為黃佳麗忘了拿什麼東西又返回，卻見一個年輕男人出現在眼前，嚇了一跳：“你找誰？”
黃端微笑著喊了聲姑姑。姑姑差點就把手中小碗扔在地上：“黃端！你怎麼知道這裏？好好的不在家呆著，跑到市裏來幹嘛？”
“咱進屋說吧，看您像防賊似的防著我。”黃端側身而進，回手帶上門。飯桌前的黃軼驚恐地盯著這個陌生男人。他一看這孩子馬上就想到了何海亮。
姑姑站在黃軼麵前阻斷著他們的對視：“你不去盯工地，大老遠的跑這來幹嘛？”
黃端也不搭言，幾間屋子都看過後坐在沙發上二郎腿一翹：“這地方真不錯，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就是佳麗的家，這個孩子就是她跟何海亮的，爸爸媽媽的保密工作做的真好，連我這個當哥哥的都騙過啦！”
姑姑在等他的下文，她明白這個侄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聽開亮說你昨天來過一次。”
“是，我想找您借點錢，前幾天我一個朋友著急用錢，我把手表戒指鏈子都抵押出去了。現在準備回家，總得贖回來吧，要不沒法跟媳婦交待。我爹要是知道了，非扒了我皮不可。”黃端涎皮賴臉的樣子。
“我身上能有多少錢！你姑父雖然養著兩輛挖掘機，可一年到頭，我也見不著錢，平常過日子還不是指望那點房租。你妹妹的開銷還是你爸爸擔負呢。我隻是幫著看看孩子。我和你妹妹要是有錢的話，她也不至於出去上班！”姑姑想讓他絕了借錢的念頭，“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吧，有嘛事找你爸爸商量去。”
“算我借的，等工程款一下來，我肯定還上，我可是您親侄子，您還不相信我嗎？”黃端的東西都押在了一家洗澡中心的賭場中。
“我身上真沒錢，你這小外甥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一趟醫院就得千八百，哪不是開銷！”姑姑撤下黃軼身上的飯單。
黃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到了近前：“來，舅舅抱抱，沒想到我外甥都這麼大啦！”
黃軼怕怕地直往姥姥身後藏。姑姑勸著黃端：“我勸你趕緊回家才是正道，沒事別老往市裏跑，都當了爸爸的人，你也爭口氣，別讓你爸瞧不起。”
“您說的，我知道，我也是為了工程上的事來市裏的，辦完事就跟老朋友玩兒了兩天，這不就出岔子了嘛。我身上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黃端不敢說他的車現在還停在姑姑家小區門口呢。
姑姑想問昨天的那二百元的去向，又止住念頭。這麼位公子哥級的人物何曾拿萬八千的當回事！想到這，她說：“我最多給你五百，你必須保證不能再來這裏，不許你打擾你妹妹，她現在一個人帶孩子已經夠苦啦。”
“行行行，我肯定聽您的，五百就五百，還是姑姑好。”黃端臉上的笑如綻開的煙花。
“你趕緊回家，不許再呆在市裏。”姑姑嚴肅地說。
“好說，我今天就打道回府。”黃端隻等伸手接姑姑的錢。
姑姑知道見不到現金，他是不會離開的，無奈地從手包中數出五百元遞給他。
黃端接過區區五百元，歎了口氣：“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我趕緊回家，也好讓您放心。”
姑姑重重地摔上門。思來想去，她撥通了哥哥黃慶祥的電話：“大哥啊，黃端跑我這來借錢，他說是來市裏辦業務，是真的嗎？”
“辦個屁業務，那個混蛋前天玩牌一晚上輸了十萬，她媳婦跟我一鬧，我差點拿刀剁了他！從那天到現在，他就沒敢見我。沒想到他一猛子跑市裏去了，你們一個子兒也別給他，讓他要飯去。他多早晚知道鍋是鐵打的，我得給他當兒子！”黃慶國一提到兒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就知道黃端一派胡言，姑姑又能怎麼著：“隻盼著他別再來騷擾。”她想道出他已經發現了佳麗的行蹤，話到嘴邊又咽下。
“你放心吧，我會讓他媳婦盯住他。”黃慶國答應著，隻怕日子久了，他媳婦都懶得管他。
姑姑一直等到黃佳麗下班到家，才一五一十地說了黃端的事：“要是有人敲門，你千萬看好是誰，再開門。你可能應付不了你哥哥，不能心軟啊。我擔心他晚上會來，他要是真回家，就謝天謝地了。”
聽到親人的消息，黃佳麗心中為之一動，卻又被姑姑的演說驚呆：“哥哥怎麼會這樣？都是錢鬧的，從小爸爸就寵他，現在好，自食苦果。您放心，就算他晚上真的來敲門，我也不會讓他進門的。”
黃佳麗頓了頓接著說：“我一直未來得及跟您說，林曉海以後不會再來了，我想帶著黃軼回家，您想個什麼法子，探探我爸爸的意思。他要是同意最好，要是不同意，我再想別的辦法。”
“這幾天我聽黃軼三言兩語地念叨，也猜出個大概，隻是不好意思問你，你們又鬧別扭啦？好好的幹嘛呀，這是！”姑姑不時看看表，她每次從佳麗這回到家後，還要做一家三口的飯。
“他媽媽不許我帶著黃軼嫁給他，讓我把黃軼送人。”黃佳麗近乎耳語地說。
“哎喲喂，這可怎麼好？所以，你就想躲開他，一走了之？”姑姑才明白黃佳麗的意思。
黃佳麗點點頭。
“可是你心裏還是喜歡他的，這三年來，他可是你唯一交往的男生啊！”姑姑甚覺惋惜。
“以後隻要遇上願意接受我們母子的男人，我都會考慮。”黃佳麗眼前一片迷茫。
“曉海是沒的說，關鍵是他媽媽。從現在開始，我每天睡覺前都禱告，求菩薩保佑，讓他媽媽回心轉意。”姑姑的話逗笑了黃佳麗。
“您趕緊回家吧，也別太晚了。”黃佳麗指指牆上的石英鍾。
“有人敲門，你千萬小心著，我要是別的時間來，會提前給你打電話。”姑姑臨出門時還在交待著。
黃佳麗微笑著目送姑姑走進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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