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9 更新時間：21-02-14 16:01
正忙著工作的黃佳麗突然間接到姑姑的電話：“佳麗呀，你要是能請假最好，你媽媽來電話啦，我得趕緊去你爸媽那，你奶奶病了，還挺嚴重的，聽電話裏說。”
黃佳麗隻得請假，她攔了輛出租車匆匆趕回家。姑姑電話中的焦急讓黃佳麗想起已多年不見的奶奶。因為自己是奶奶唯一的孫女，打小奶奶就特別疼愛她。黃軼的出世，就阻斷了回家的路。這一晃都快四年了！按理說，她也該跟姑姑一道回家，可爸爸會開門迎接她們母子嗎？
遠遠便見姑姑領著黃軼在小區門口徘徊，黃佳麗感到了一種未曾有過的緊張。
“你姑父開車去，我們這就走，到家就給你打電話。”姑姑把黃軼交給黃佳麗，不停地看著表。
“其實我也想回去看看奶奶，您到家問我爸一聲，他要是同意的話，我立馬就動身。”黃佳麗心神不寧的樣子。
“好！要我說，你現在就跟我們走，我就不信，到了家門口，你爸會不讓你進門！人都有一麵之情，何況你們是父女。”姑姑當然樂見她與家裏和好。早先向哥哥提起過佳麗的事，被哥哥嚴詞拒絕後就未再提起。
當年那一幕絕情的吵鬧，再次浮現在黃佳麗眼前。是爸爸得知黃佳麗懷了何海亮的孩子後暴跳如雷：“吳縣長的兒子哪一點比那個何海亮差！我就想不明白！你要麼打掉孩子，跟吳縣長的兒子處對象，要麼就永遠別再登黃家的門！你自己看著辦！”她當時不知道該做何選擇，傷痛之中回了學校，卻得到何海亮意外身亡的消息。她私下裏跑到何家，何家當她隻是海亮的普通同學好友，並未有感情上的任何偏頗，連她想看他最後一眼的願望都被拒絕！仿佛何海亮的死，有她的原因在裏麵似的，何家的怨，讓她灰溜溜地回了學校。那樣情境中，她死的心都有。她想知道自己該怎樣對待腹中的孩子，哪怕何海亮托個夢來也好，偏偏就沒有。父親的無情何海亮的死，讓她堅定了生下這個孩子的決心，艱難中她完成了餘下兩個月的課程後辦理了休學手續。
“問好我爸再說吧，我等您電話。”黃佳麗強忍那份思念與傷痛。
直到目送著姑姑姑父的車消失了蹤影，黃佳麗才返身而回。
隻是為黃軼弄了晚飯，黃佳麗沒有一點胃口，心慌慌的。飯後，早早催著黃軼洗漱上床。本就寂靜的家中，此刻連自己的心跳都聽得到。
“媽媽，你不高興嗎？”翻來覆去的黃軼還是開了口。
“沒有，你睡吧，媽媽在想事情。”黃佳麗勉強笑笑。
“林叔叔真的出遠門了嗎？他已經兩天沒來看我啦。”黃軼似乎也在想事情。
“嗯？你怎麼知道的？”黃佳麗一臉疑惑地看著兒子。
“他那天來看我，親口說的，沒吃飯就走了。”黃軼嘟著小嘴。
怎麼沒聽姑姑說起？黃佳麗暗自琢磨著：“快睡吧，林叔叔很快就會來看你。”誰知道呢，興許回家後就再也不用返回，對於他來說，她們就相當於消失。
半夢半醒中，黃佳麗被電話驚醒：“佳麗啊，你奶奶現在在醫院搶救呢。你明天一早回家吧，今晚收拾好東西，你爸同意你回來啦！你一到站，我讓人去接你和黃軼。”
“怎麼會這樣？說病就病得這麼厲害！”黃佳麗關心的是奶奶的身體，對自己已被父親允許登門根本未有任何喜悅感。
“突發腦溢血！你準備準備，明早7點22的火車，別誤嘍。要是有誰能陪你一趟才好呢，帶著個孩子，還真讓人放心不下。”姑姑不無憂慮地說。
“我現在就打車過去。”黃佳麗幹脆利落地說。
“不行，大晚上的，這麼遠的路！你不怕，黃軼可受不了。明兒一早吧，你奶奶不會有事的。”姑姑不是心疼那幾百元的打車費。
“嗯。”黃佳麗怕怕的，怎會料到四年前的一別就成今天這樣。
撂下電話，她再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小時候奶奶領著哥哥弟弟們和她在果園中收果子的情景，就是奶奶給她梳牛角辮的鏡頭，就是奶奶搖著蒲扇為她驅熱的影像。奶奶就真的相信一直惦記著的孫女去了國外？亂了心緒的黃佳麗淚如泉湧。明天一早與兒子趕往火車站嗎？還是坐長途汽車？抑或打輛出租一直到家？如果求助於那個趙建國，他定不會拒絕，可到了家，又怎麼像家裏人解釋。她想到了林曉海，辭了工作，定是因為媽媽不同意他與自己交往，他隻有選擇遠行。一個人的遠行！你的決定中沒有我！也好，你遠行，我回家，從此就忘了對方。她又想起電話中林伯母的許諾，焦急中的哀求說什麼都不為過，也許連林伯母自己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曉海啊，你大可不必如此，為了我，你失去得太多太多，我又怎能助你，似乎分開是眼下唯一的選擇。
迷蒙中，手機信息提示音響起。竟然是林曉海，黃佳麗一驚。
林曉海：“佳麗，對不起，我說服不了爸媽，所以隻能離開。明天我就會啟程，打擾你這麼久，實在對不起。”
黃佳麗以為再也得不到他的信息，毫不猶豫地撥過電話：“你到底怎麼啦，做不通父母的工作，你也不應該辭職啊。你知道這份工作得來不易，說辭就辭，還要離家出走！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家裏不同意你我交往，我倒成了罪人。我怎麼做也彌補不了你的損失，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
林曉海冷冷一笑：“如果連你也不理解我，我這一走就不會有任何牽掛了，一個人來來去去，也好，隻要你願意，你會找到比我好的男友。”他的情緒已低落至極點。
“我理解你，但是我不支持你！你希望過自由隨便的生活，可以，你現在這樣，給人的感覺就像和家裏永別，你會讓父母放心得下嗎？就算你我是普通朋友，你現在電話中告訴我——你要遠行，不用掛念——我也會為你擔心。你現在的口氣，根本就是一種絕望嘛！”黃佳麗任憑淚水肆意地流，她恨自己攪亂了他的生活。
“我不會想不開，你放心吧。我隻想做個背包客，不是離家出走。記得上學那會兒，我還跟你念叨過，也許你早就忘了。”林曉海心情已經平複了好多，此刻也隻有她是自己的傾訴對象。
黃佳麗倍感無力：“既然想做背包客，那好，明天我就要帶著黃軼回我爸媽那，我正愁沒人陪呢，你隻當是一趟熱身，你敢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要真讓他陪自己回家，怎麼向家裏介紹他！
林曉海笑了：“這有什麼不敢，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既然叫熱身，到了縣城，我回家，你自己解決食宿，少則三五日，多則七八天，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堅持。”黃佳麗想嚇住他。
“可以！我就不信，一個大男人養活不了自己！我現在就向你保證，明天出門我身上最多帶100塊錢，我要是張口找你借一分，我就姓你的姓！”林曉海賭誓似地說。
“去你的，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隻想讓你斷了當什麼背包客的念頭，回來找份自己喜歡的工作，不好嗎？將來有機會，我們一起遠行。”黃佳麗想起了他媽媽的許諾順口而出。
“我們？！你能保證我們能在一起，我什麼都聽你的！大不了，我永遠不娶別人，就與你這麼處下去，你能接受嗎？我想讓你和黃軼有個安定的家呀。”林曉海動情地說著，忽高忽低的語調早已驚動了隔壁房間才躺下不久的媽媽。
“我明白你，一直明白，從和你相識那天起就沒奢望與你牽手，我很滿足現在與你的相處。就算有一天你娶了別人，我一樣為你高興，我沒有資格責怪你，今生今世隻會感激你，你已經給了我們娘倆太多太多。你要真是一個人出遠門風餐露宿的，擔心你的不會隻有你父母。你自由隨便了，卻讓別人傷心不安，你就真忍心？”黃佳麗不時塗抹著臉頰。
“不要再說了，等從你家回來，一切再做決定。”林曉海理智了好多。
“我想，你去我家可以，也應該征得你爸媽的同意。要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向家裏介紹。”黃佳麗對他能否與自己同行依然將信將疑。
“他們同意不同意，我都去。你怎麼向家裏介紹我都行，男朋友未婚夫，隨你。興許你爸媽還相不中我這個無業遊民當女婿呢。”林曉海苦笑一聲。
無語。是啊，不這樣介紹還能怎樣介紹！普通同學？人家大老遠的從市裏跟你到家中，況且又是這麼久未曾上門！那麼，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得到他父母真誠的允許。
“生氣啦？怎麼不說話？實在不行，你說我是你同學好朋友，陪你玩兒的。”林曉海安慰起她來。
“你以為哄騙黃軼呢，除非你把自己化裝成豬八戒的樣子，他們興許會信。”黃佳麗歎了口氣。
“這沒問題，你可別小瞧我，我真會易容術。”林曉海覺著連日來聚在心頭的陰霾已開始散去。
“不跟你胡扯了，天一亮，我就得往車站趕，我們都早歇著吧。”黃佳麗打了個哈欠。
“嗯，聽你的，明天一早我打車到你家，等我。”林曉海不舍地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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