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72 更新時間：09-02-16 22:24
靖陪著我向老夫人闡述我的計劃，為了能讓老夫人更好的理解，我甚至搬出了色彩課堂的內容。一份簡明的報告呈現在她的眼前。，靖並未說些什麼錦上添花的妙語，通先生亦未多言。太君安坐在上位靜靜的聽著我的構思，翻看著我的核算，半刻之後，卻出乎意料讓所有人等退下，卻拉起了我的手，緩緩的向後堂走去。
我走在右側，一手被老夫人牽著，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攙扶，心底裏不斷的閃現著疑惑，老夫人的舉止讓我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一路走來，卻發現竟來到了雪舍。在老宅生活了近二十年，從未聽說過平沁園竟與雪舍有邊門相連。雪舍是黎葉家的禁地，無族長指令擅闖者其罪行輕者七日禁食，重者禁錮於水牢之中。重罰隻因雪舍是黎葉的機密所在，一是藥庫，庫中具備各種靈藥，天山的雪蓮，百年的首烏，峭壁上的靈芝，不勝其數。難得的是藥庫中的醫藥寶典，救人醫病的妙方，殺人於無形的毒藥都有記載，最珍貴的怕是那枚“聖丹”。隻是其成分乃是族長代代相傳，絕不外露。二是畫，這幅畫揭露了黎葉的一族的所有秘密，一旦揭曉，是福是禍無人能知，亦無人能曉。三是密館，老宅有兩處密館，密館之中有暗道相連，除非族長卸位，否則密道不可開啟。宗祠下的綜密館記載著曆朝曆代的所有資料，而雪舍的密館則是記錄當代的資料。此時查訊尚未成型，老夫人引我來此，腦中冒出了雪舍中的畫，身上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莫不然是老夫人發現了什麼，麵對一個來自三百年的後人，她又會有何所為？
“丫頭，你可知這是哪裏？”“清，不知。”我低垂下頭，此刻我正站在畫像之前，這間房舍是一間密室，屋內沒有什麼繁複的家具，擺設。空空的牆壁上掛著一副絕世女子的肖像，案桌上，摻了梅花的熏香從金縷香爐中身處。老夫人站在像前，微躬身行禮，緩緩開口“這女子相貌如何？”“傾國傾城，沉魚落雁絲毫不過！”老婦人麵露微笑，卻突然轉了話題“你所需銀兩不是小數，人手調配，對外的生意的招攬都不是一件小事。但對黎葉而言，也不是一件難事。隻是，靖的心思，你知曉嗎？”我抬起頭，與老夫人對視，未發一言“憑你的聰慧，我想你定會有所察覺，靖兒是個隨性之人，卻不會以情謀私。你的這個計劃，我思量著若是經營得當賺錢倒在其次，為黎葉揚名，埋下人脈倒真是一個好方法！”頓了頓，老夫人走到了一邊的木椅上坐下，“還記得進門那日我對你說過些什麼？”“安身之所？”我回答，不卑不亢“你可知我為何對你這般信任？”老夫人鎖住了我的目光，不再給我躲閃的機會，我搖了搖頭。
“初見你，便有種莫名的親近，你的眼神，淡然無畏。似是世間萬物在你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那不該是個年輕女子的目光，倒像是我這般看透了世事滄桑的老人的眼神！平靜，但卻有種內在的妖豔，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美麗！你很像她！”最後的四個字如同重石般砸在了我的胸口，畫中之人若真論相貌與我麵具下的容顏如出一轍，老夫人如何得知？這容顏為我帶來的從來隻有傷害，這是我十歲之後便明白的事實，人皮麵具更是成了我臉上的第二層皮膚，如今……老夫人走進了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老夫人呼出的氣體彈在我頸部的肌膚上的熱度“你和她相差百年，你們的雙眼卻如出一轍，先祖曾言，此女單論相貌絕色之姿，也不過爾爾，一雙眉目卻可攝人心魂，迷人心智！一顰一笑，讓男人為其瘋狂，女人為其嫉妒！你可知她是誰？”我看著肖像，她麼，怎能不知？凡我族人，以其為恥，得此女者得天下。可興天下，可忘天下！她燃起了男人們對權力的渴望，最終卻葬送了家族的基業，自此淪為人臣。“葉赫那拉？布喜亞姆拉！”
我愣在那，不是為黎葉的秘密而震驚，隻是不能理解老夫人的用心。對於黎葉而言，這是一件驚天之謎，黎葉家固守的是金台吉臨終的誓言，固守的是……“黎葉是葉赫的一脈，先祖，帶著族人離開了世代居住的葉赫古城，自此不再以女真人自居，在江南開創了黎葉家族。今日，黎葉的興衰榮辱皆在你眼前。丫頭，我信你，你的誓言那日廳堂之上我家先祖已是銘記於心，今日，在此，我要你的一句話，你若對靖兒有心，你便是我黎葉日後的女主人，興亡榮辱你必會擔起；若無意，我要你的忠誠！”
“老夫人，您是要我在“葉赫之恥”前立誓麼？”
“何為恥辱？男人們把女人當作禮物，把女人當作砝碼，當成完成自己野心的工具，這才是恥辱！”我看著老夫人腦中是對她的崇敬，在族內，人人皆言，布喜亞姆拉成就了愛新覺羅的天下，她是葉赫老女，是葉赫的恥辱。想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世人言禍水紅顏，尚有謙謙君子為陳圓圓直言，鳴冤，卻又有誰能為東哥叫屈？她成就了愛新覺羅的天下，成就了努爾哈赤的大金，最終死於非命，可是又有誰在她身後為她掉淚，為她惋惜？努爾哈赤曾言“此女生不祥，哈達、輝發、烏喇，以此女構怨，相繼覆亡。今明助葉赫，不與我而與蒙古，殆天欲亡葉赫，以激其怒也。我知此女流禍將盡，死不遠矣！”東哥數次悔婚，究竟是為了努爾哈赤的野心，抑或是為了家族的利益，沒有人知曉。遠嫁蒙古，不到一年，絕世佳人生命走到了盡頭，死後仍被努爾哈赤以七大恨告天，成為了侵犯葉赫的借口。
從我記事以來，知道的是這位女子忘記了自己的使命，讓葉赫最終落得城破人亡的地步。而今天我麵前的李氏卻明明白白的告訴我那些將野心將功葉置放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們才是葉赫家真正的恥辱！我幾乎有些顫抖的在東哥的麵前跪下，準備再一遍地描繪自己的誓言，老夫人卻阻止了我“真心的誓言，不用說出，我隻要你記住黎葉的將來有你的一份！”
“至於今後，像會館這樣的籌劃你不必再向我稟報些什麼，從城郊的酒坊到會館的計劃還有這幾個月來你跟在靖兒身邊處事的周密，對你我很是放心。以後這些事情，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就行。生意的目的是盈利，但也不全然盡是，有時賠上些小利換來名聲也是劃算的……”
老夫人再說些什麼我已經不知道了，心思全放在了眼前的肖像上。老夫人所說的我全都知曉，甚至於沒有說的我也了然於心。相像的瞳目，人皮麵具下的容顏，乃至於出生之時薩滿批示的相同的命格“可興，可亡”數百年前的東哥乃至於二十一世紀的我，我們的命運會有何相關？什麼時候回到蓮香園我不記得了，晚飯的時間，通先生親自來請我用膳時臉上刻意的表情並沒有逃過我的視線。我不想再去尋求著刻意的平靜背後包含著的是什麼，也不想消除他們的戒心。我的大腦裏一片空白，東哥，布喜亞姆拉你的生命究竟有何意義？而我，你的轉世又會為黎葉帶來些什麼？你的死亡宣告了葉赫王者命運的終結，終有一日我的死亡又會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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