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7 更新時間：09-08-03 22:10
誰都未曾預料到，這一次的年會竟會造成這樣的困擾。京城內雲錦庫房被燒，上百匹的錦緞被毀，剩餘的織線不是被水淋過，就是被火的高溫炙烤也不能用了，可以說是損失慘重。扇莊所幸並沒有什麼損失。回到京城那天看著滿地狼藉，秋兒哭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心血可謂是功虧一簣。黎道之氣氛的叫嚷著要追查真凶，被通先生攔下。衙門已經派人查驗過，竟說是油燈誤墜造成，我明白必是有未曾打通的關節在做梗。
派人打出告示，暫時歇業，一麵緊急從江南調集庫緞和織錦和絲線一麵派人將機房移至會館，讓匠人們用店麵所剩不多的織線，棉線日夜趕製銷量較好的織成。至於妝花織金本就銷量不高，價格奇高，穿戴之人身份特殊，若是需求，也會提前定下，這些到不成問題了。“隻怕有人會拿咱們燒毀的錦緞做文章啊！”通先生的思慮確實是頗有道理的。我派人在北京城內四處張貼告示，黎葉雲錦坊走水，貨物損失慘重，然為保黎葉雲錦織品的優良，三天後，城郊西門將所有貨品，織線全部焚燒，請父老鄉親見證！
告示貼出，京城內外留言漫天，說清公子氣瘋了，要將價值百萬兩的身家付之一炬。有人說，這是表麵文章，隻怕到時燒的還不知道什麼下等的貨色。一時間，眾說紛紜，黎道之按著我的吩咐，在西門外搭起了台子，甚至準備好了座椅，茶水，點心還用幔帳隔出了雅間。“這樣做，損失慘重啊！”通先生有些困惑，這樣一來，近半年來的汗水付之東流不說，在黎葉族內的影響更是不可估量的！“看著吧，我要讓幕後之人路出馬腳，更要讓京城上下都知道黎葉會館的實力與操守!”我的信心滿腹，讓通先生止住了勸說的念頭。
天氣是出奇的好，萬裏無雲，蔚藍色的天空如同幕布一般起伏，陽光散落在每一個角落，暖著每個人的心田。風中仍帶著寒意，甚至仍有些刺骨的冰涼，我穿的很少，甚至沒有穿上厚重的棉衣，隻是披上了海鳥毛的披風，黑色的映襯然我的身子有些單薄，眼前的銅鏡中甚至有些嬌小。卸下披風的卻儼然是為風流公子，帥氣，瀟灑，溫和，自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驕傲。我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秋兒有些發呆，愣愣的看著我，我刮了下她紅彤彤的鼻子“小丫頭，發什麼呆呢？”“小姐，你這哪是要去燒雲錦啊，你這明明就是去勾人的嘛！我還沒見你這麼打扮過的呢！”“丫頭，即使輸也要輸的漂漂亮亮，更何況，我還沒輸呢，我還要看看是誰讓我遲了這麼大的苦頭！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人敬我一尺，人敬我一長。若是今天黎葉風光大現，我還沒這心思呢！”
留下丫頭一個人思考，我坐上了會館外的轎子。自從回京城後，我在沒回過我的小院，一是為了方便處事一是防止別人使什麼暗招，這個時侯，謹慎些不是壞事。今天，通先生並沒有出席，秋兒也被我留在了會館內，走上台，看著下麵盡坐滿了人，特意關照黎道之做的雅間內也有不少身影，我滿意的朝黎道之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褪下了披風，“各位黎葉的雲錦坊突遭大火，雖是憾事，黎葉損失不小，但黎葉的雲錦多少年來是金陵的招牌，更是皇家禦用之物，黎葉近百年基業不能自砸招牌，今天上至錦緞下至絲帕連同織線，凡是煙熏著的，被水沾過的，被火烤過的，都將付之一炬！”話說完，不再需要其他的什麼修飾，便示意開始。
讓幾位貌美的侍婢從外將錦緞拉展開展示在大眾的眼前，再堆積在高台之上，黎葉的雲錦質地不同於一般，所用絲線均是特品雪蠶絲，再加以煉製染色，根據品種不同加工成不同粗細，等級的織線，即使是煙熏，水沾，火烤，質地，色澤仍不會有任何改變。驚歎聲此起彼伏，芙蓉妝，二色金庫錦，抹梭妝花，幾十種顏色搭配的妝華鍛，還有難得一見的逐花異色，最後麵的是最為珍貴的雪錦。雅間的貴客，一開始隻是讓下人們來看看貨的真假，隨著錦緞的等次越來越高，有些夫人們甚至走出包間，隻為見識這些皇親貴胄們方可擁有的品種。
我安坐一旁，看著眼前的熱鬧，沒有言語，淡淡的品著眼前的普洱，濃香撲鼻，自小就不喜歡普洱，可是母親胃寒，常年喝普洱，久而久之習慣了普洱的香氣。“公子，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黎道之在我身後輕聲說道，“派兩個得體的丫頭，將那些最為貴重的送至雅間請貴客們檢驗！不過……”我頓了下“先將幾位夫人請回雅間！”黎道之接了下去，嘴角輕揚，眼睛注視這場內哄鬧的人群。果然當幾塊最為貴重的錦緞取出被丫頭們送往雅間的時候……
“說什麼付之一炬啊，瞧，還是舍不得了吧！幾百萬的東西你做得了主嗎？”“就是，就是，憑你一個小白臉，能做的了主嗎？”哄鬧的場麵有些失控，黎道之像是明白了什麼，反倒一改剛才的驚慌。“你自由學醫，治病”“自是要尋求根源，否則治標不治本，複發起來更是難以控製！這次的事情，官府不了了之，自是因為有不能得罪的人，既然敢這樣做，必不會輕易罷休！”看來孺子可教，黎道之是個可堪大用之人。下麵哄鬧的人群中早有我安排的眼線，這些人或是受過我的恩惠，或是早已服下黎葉秘藥的藥人，自是不敢不能也不懂得背叛為何物的人。這些鬧事的，隻怕他們不肯出頭，隻要出頭，查其根源不是難事，後麵的可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什麼人再次大呼小叫的！”出乎我的意料，她怎麼來了？我趕緊上前行禮，“參見九福晉！”“黎葉清，你看看你堂堂的佳公子這受的是什麼氣？跟著黎葉靖有什麼好的，我阿瑪勸了你多少次了，隻要你肯來我們鄂家，絕對讓你吃香的，喝辣的。那些下九流的東西連給你提鞋都不配！”天啦，千算萬算偏偏漏算了這位祖宗，一年前，鄂七十找過我，要我“棄明投暗”被我拒絕，這位九福晉當時正在江南省親，把我好一頓數落，偏偏她的妹妹卻被我“英俊”的外形吸引，要姐姐做媒，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躲過一劫的！“你們別以為我是來為他撐腰的！哼，我是來看笑話的！你，黎葉清倒黴，我是最高興不過的！你燒吧，最好黎葉靖知道後，把你給辭了！燒啊，我可是特地帶了人來了，你舍不得，我幫你！”說著還真上前一一驗查。
“黎葉清，你還真敢啊，這雲錦本就不怕煙熏，水沾，火烤，更何況這些都是上等貨色，你還真舍得啊！”正說著幾個侍婢從雅間回來了，“黎葉清，不會吧，雪鍛唉，這麼多年了，我就得了一起雪鍛，要不，你別燒了，都給我吧！”這九福晉，性子像孩子一般可愛，說風就是雨，就像六月天說變就變。“福晉，這些東西無論價值如何，此刻都是廢品，既然清已承諾要付之一炬，自不會留下丁點，這匹雪鍛確是珍品，是今年清來京城老夫人特地從自己的衣料中取出交給清的，雪鍛不怕水，雖不能出售的確可以自家留用。不單雪鍛這裏的每一件都是如此。雲錦不同一般，屬於熟織提花絲織物。織成後不許暈染，每一匹錦緞要匠人在工棚內勞作數月而成，從紋樣設計，挑花結本，造機，原料準備，到最後的織造，每一道工序不可有半點閃失。各位眼前的錦緞都可謂是萬中選一，但凡些許瑕疵都會被當作廢料燒毀！各位可想而知，清今日決定將其毀於一旦，下了怎樣的決心，為了黎葉的信譽，為了客人的物有所值，黎葉甘冒此險！”
奪下了九福晉手中的雪鍛，扔進了台上錦緞堆中，我從容的接過黎道之手上的火把，看著火光燃燒，片片殘骸如同蝴蝶般分飛，舞動。我卻暗自微笑，今天才是黎葉真正在京城站穩腳跟的開始。火光中，我看見了他的身影，四爺，您看見了吧，無商不奸，可是我這個商人卻甘冒天下之大不諱，輕利重名，無論這次是否有你的參與，自此之後，你必不會成為我的敵人！
事件平息的很快，雲錦坊重新開張那天門外更是排起了長隊，業績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那些起哄的人背後的確實是我動不了的人。打草驚蛇有時並不是蠢事。養生樓的生意有些下滑，有些人去了對麵的酒樓，剛開的叫“長生樓”。黎道之氣憤的很，來找我“公子，他們太過分了！用藥膳養生，本就不是什麼新鮮玩意，這我明白，可他們卻派人來挖咱們的大廚，這不是明擺著，要……”當然是明擺著了，十三爺的小把戲又不是第一遭了，隻是他的招數確實有些不夠看的！“大廚怎麼說？”“李師傅拿著菜刀，說要把那人給剁了，讓他，讓他……”我回過頭來看這眼前吱吱嗚嗚的人“讓他斷子絕孫，那人就給嚇跑了，聽說跑到門口摔了一跤，把腳給扭了！”黎道之頗有些得意，“讓人送些上好的跌打酒去！別的什麼也別說！至於生意，你怎麼看？”
黎道之到底是大夫，雖曆練了不少遇事仍有些欠缺。半天無語，“派人給各府上送帖，可根據府上送來的藥方配以膳食，送上門去。或可大夫上門為其定製藥膳！”點到為止，黎道之恍然大悟般點頭稱是，“這段日子，你怕是小心些，隻怕損招還會有，若是遇著些無恥之徒往菜食裏小藥這類的，必要小心！每天所做膳食要留有底料，每桌膳食必要詳細記錄。”還沒等我說完黎道之便已明白我的意思，要做文章無非是在衛生和搭配上，都考慮到了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十三爺，我倒要看看，您還有什麼招可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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