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271 更新時間:21-03-16 07:37
一隻手握著車簾子微微一住,嘩得一下掀了開,李輕饒攏了攏領口,慢騰騰往車外蹭,抬眼一瞥葉蔑析,冷哼道:“杵在那裏做什麼,還不過來扶我一把。”
葉蔑析嗬嗬一笑,走上前,直接將李輕饒抱了起來:“這麼有精神,看來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李輕饒唇角冷冷上揚:“托王爺的福,好的差不多了。”目不轉睛的盯著葉蔑析,隱隱含著絲怒氣,“你是不是有什麼瞞了我?”
葉蔑析愛惜的望了李輕饒一眼,眸中紅絲略動了動,依舊笑:“我能有什麼事瞞你,不過是……”卻一頓,話語越發輕盈,“不過是小幕不在了而已。”葉蔑析說的輕巧,把李輕饒驚得渾身一顫,再看葉蔑析的眼神,不由中掠過一絲疼痛。
李輕饒霎時沉默下來,樸朔半靠著車門,怔忡間,手從車簾子上滑了下來,眼前瞬時浮起白幕清淺的笑容,握著一本詩冊子,懶懶散散的靠在門上,半眯著眼睛笑著同他打招呼,“呀,朔朔來了”唇邊便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壞笑。
白幕是有福之人,卻是一個無命消受的人。樸朔這樣認為,因為他的羸弱與堅強,贏得了葉蔑析的全部尊重與嗬護。然而,白幕命薄,即使天地間有這麼一個肯把他捧在手心裏的男人,白幕也沒有多餘的命與之天荒地老。說白了,白幕到底還是命苦的很。
樸朔幾欲炫然淚下,抬頭卻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的事。”葉蔑析抱著李輕饒轉身進府,在府門一停,吩咐出府迎接樸朔的文寶,“文寶,先伺候你主子回房休息,我晚些時候過去。”
“這是怎麼了?”樸朔喃喃自語,抬頭望了眼天。
白幕死了。這是李輕饒邁進家門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原本挺能折騰的李輕饒,此刻安靜下來,靠在葉蔑析懷裏半日不作聲,眼風裏瞧著葉蔑析平靜的眸底纏著細弱的憐惜與淒清,眸色也漸漸攏上幾許歎息。
在李輕饒印象裏,葉蔑析進承露院總是風風火火的來怒氣衝衝的去,如此心平氣和的一同立在承露院裏,這大概是頭一次,也難得他們能這麼和諧一次,李輕饒緩緩一笑:“這樣不錯。”
“嗯。”葉蔑析點頭,進房將李輕饒悉心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在李輕饒身上,李輕饒看了葉蔑析幾眼,強調了一遍,“我說我們這樣能安安靜靜的真不錯。”
葉蔑析認真點頭道:“是不錯。”
“很難受?”李輕饒覺得葉蔑析心思恍惚,也猜到是為白幕的死一時提不起精神來,仍小心翼翼的問,“小幕死了你是不是很難受?”眼見葉蔑析眼色抖動起來,看他的神色隱約透著猶豫,李輕饒一手壓住葉蔑析的手,“算了,我不問了。”
葉蔑析卻忽然一把攬住李輕饒,近似乞求道:“從今日起,我會好好對你,不會再動手打你一次,我們都好好的吧,都好好的。”
李輕饒愣了一瞬,伸手拍了拍葉蔑析的後背:“……好。”
樸朔蹲在百草院的台階上,不可置信的拖出一個啊字,撐著眸子轉頭瞪著身旁的推青:“小幕真的是受輕饒的連累?”摸摸下巴,一頓沉思,“這事可不能讓他知道,若是讓他知道,他非把自己活埋了去陪小幕不可。”
“可不是嘛。”推青撐著腮,唉唉的歎氣,“王爺也夠苦的,不知道白主子以前吃了什麼苦,眼看要替白主子換了壽衣,入棺安息,可未曾細瞧過白主子的王爺,替白主子換衣服時,一眼瞧著白主子身上的傷,硬生生又讓人將地牢裏那兩位姓孟的公子給打進了閻羅殿,好心著郎中救回來,不消片刻,又入了閻羅殿,如此,就沒在回來。”
樸朔哆嗦了一下,細問:“是這姓孟的人家害死的小幕?”推青嗯了一聲,樸朔接口,“該。”
推青斜眼看了眼一進家門便蹭到百草院打聽消息的樸朔,換了隻胳膊,繼續撐腮歎氣:“可憐白主子日日昏沉沉,隻噙著口氣病賴賴的撐著,可一到晚上,過了卯時那個時候,白主子精神好的不得了,都病成那般模樣了,依舊夜夜挑著柄細燭,身上扣著本詩冊子一直等到夜深,撐不住了方許當歸服侍著睡下。”推青又歎了口氣,“可白主子那副身子,夜裏哪有睡著的時候,說是睡著了,倒不如說是昏了過去,白主子雖什麼都不說,可明眼人打眼一瞧,也知白主子夜夜等的是王爺,可惜王爺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裏逍遙快活呢。”
樸朔沉默了許久,忽然無力歎了口氣:“哪裏有什麼逍遙快活,我們路上讓人擺了一道,又在小自幽峰遇上一個煞才,害得李大公子挨了好一頓揍,好容易到了三王爺那裏,才不過住了兩日,三王爺不知發了哪門子邪火,硬是將我們全部丟出軍營自生自滅了,路過仙壺鎮,本想住幾日的,又忽然收到七王爺來信,說小幕出了點事。”樸朔又歎了口氣,“王爺著急,一個人先趕了回來。”
“近日聽說我朝與蒼風國開戰了。”推青斟酌了一下,小心詢問,“不是與你們有關吧?”
樸朔眼皮立即跳了一下,有點忐忑:“別胡說,這事我在回來的路上也聽說了,按時間算,是在我們離開軍營之後才開的戰,這怎麼會和我們有關係呢。”
推青皺了皺眉。常思從他身邊經過,停了下來,沉思著插口:“不過聽七王爺的意思,主上是不主戰,主和的。”順腿踢了推青一腳,“別閑在這裏瞎扯,小心師傅尋你不是。”
“主和?怎麼和?”樸朔驚了一下,“不會是和親吧?那豈不是又有一位公主要倒黴了?”
“不好說。”常思溫和一笑,“樸主子也該回去了,說不準此刻王爺已經在房裏等您了。”
樸朔嗯了一聲,起身撲了撲袍袖,鎖眉問:“萇楚心裏恐怕也不好受吧。”
“有幾個是好受的。”常思又笑,歎息更深。打手作了個請的姿勢,不由分說道,“樸主子走好。”目送樸朔離開,常思平平的望了推青一眼,又踢了他一腳,“你今天話太多了。”
石桌上的茶又換了一遭,葉蔑析握著茶盞,指肚輕輕緩緩的磨著杯沿,抬眼看看一攬無痕的天空,陽光也越來越刺眼,微眯起眼角,葉蔑析舒出了口氣。
葉溪客從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知道心疼就行了,別整日這麼鬱鬱寡歡的,小幕地下有知,恐怕都不能安心投胎了。”
“你這是在勸我?”葉蔑析拂開葉溪客的手,“不是你的心上人,你怎麼會知道痛。”
葉溪客不屑挑眉:“行了,人都沒了,裝什麼情深,你不是還有饒兒和小朔嗎?我可不覺得你是專情的人。”
“我在你眼裏就這麼不堪?”葉蔑析反問。
葉溪客沉吟了一會,仔細想了想,緩緩道:“堪不堪的,我不曉得,我隻知道,你若真對他們有心,也不會讓小幕就這麼走了,好歹小幕也是白家的大公子,如此舍命跟你一場,卻隻換了個胸膛靠了一會,你若有心,便該早想到他的日後,總歸都是男兒,這會胡鬧渾了心思,日後少不得要吃苦頭,不管怎樣,你若能為他們都存下絲血脈,也就不枉他們這般不顧世俗的跟你一場,六哥,你別說什麼以後不會結親的話,即使父王許了你,你日後不會有想要孩子的那一日?”
葉蔑析一時啞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不曾考慮過這些問題,甚至想都不曾想過,經葉溪客這一頓說,葉蔑析忽然覺得,白幕跟了他,真是太不值了。
葉溪客一本正經的圈著掌心掩在唇邊咳了幾下:“小幕去都去了,為了這一天,你不是一直都準備著的?這會兒怎麼就受不了?”大力的拍了幾下葉蔑析的肩膀,“本王不打擊你了,算起來,小幕還是很幸運的,節哀吧。”
從懷裏掏出一柄三鑲金如意敲敲葉蔑析的胸膛:“拿著。”順口解釋,“這是我從大哥那裏敲來的寶貝,本來是要送給小幕的,現在小幕不在了,便宜你了。”
葉蔑析接過金如意在手裏把玩了一會,皺眉看著金如意柄上的纂字:“獨有馭才,安得好年。蒼風國貞景一年製。”葉蔑析愣了一下,“這馭才二字不是蒼風國守邊大將軍綺裏淩華的字嗎?”
葉溪客特別誠懇的點了點頭:“是啊,這好像是綺裏淩華當年生辰時,他們主上為感念綺裏淩華的扶持與維護之恩,特地製得這把三鑲金如意。”又笑著連連擺手,“我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柄金如意會在大哥府上,隻是覺得好看,便要了來。”
“你特意到府上來找我,就是為了送這柄三鑲金如意?”葉蔑析不覺中異常惱火。
“是啊。”葉溪客誠實的點頭,特別單純的問了一句,“怎麼了?這也有錯?”
“我和綺裏淩華有過節。”葉蔑析咬了一會牙,將三鑲金如意嫌棄的扔給葉溪客,咬牙切齒道,“他給饒兒的那頓打,早晚有一日我是要討回來的。”
“咦?”葉溪客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
“你有沒有聽說過墨老將軍曾有個孫子叫做墨陵郎的?”葉蔑析認真的問。
“這個。”葉溪客扶著下巴想了一會,“好像在哪裏聽過,怎麼,你認識他啊?”
葉蔑析悲悲的歎了口氣:“何止認識他,簡直是被他給拖累死了。”葉溪客又怪裏怪氣的哦了一聲,被葉蔑析一指頭戳中了腦門。
“在無思山遇上他的時候覺得那家夥單純善良。”葉蔑析感慨道,葉溪客也隨著葉蔑析感慨的插了一句,“好騙又好哄,乖巧又懵懂。”
葉蔑析惡狠狠的剜了葉溪客一眼,沒有與他計較,接著歎氣道:“誰承想一路相處下來,越讓人覺得那家夥古怪的很。”
“親娘是玉城的城主,親爹是皓都墨三公子,親爺爺是墨老將軍,親師傅是蒺藜山上的豺羽仙君。”葉溪客嘖嘖點頭,“這樣想來是有點怪怪的。”
“我不是說這個。”葉蔑析沉沉道,“我是說他那個人。”
“他那個人?”葉溪客陰陽怪氣道,“你弟弟我連他長的什麼模樣都不曉得,更何況是他那個人?我哪有六哥那般桃花運,走到哪裏都能惹出一段情債來。”
“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葉蔑析扶額歎息,想和自己的弟弟說幾句知己的話,奈何他這弟弟是個不解情的人。葉蔑析揉著太陽穴唉唉的連聲歎氣,略歪了頭瞟了一眼神情有點糾結的葉溪客,不耐煩的問,“你又怎麼了啊?”
“你不是和綺裏淩華有仇嗎?怎麼扯上墨家那位不見尾也不見首的孫子上了?”葉溪客嘻嘻笑了兩聲,“素聞蒼風國的綺裏淩華是個怪胎,三哥一直遺憾不能與他把酒臨風,不想六哥你居然機緣巧合下碰上了他,太有意思,六哥可與他擦出什麼花來?”
“什麼話隻要到了你嘴裏,總是沒有好的。”葉蔑析心情不好,也懶得與葉溪客計較,將茶蓋在手裏掂來掂去,“不管是綺裏淩華,還是墨陵郎,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他們。”
葉溪客又咦了一聲:“他們兩個,一個有整個蒼風國當靠山,另一個有不少身份尊貴的人物當靠山,況且,父王不會讓你動墨陵郎的。”瞥了眼葉蔑析,強調了一遍,“是半根汗毛都不會讓你動的。”
葉蔑析不解的看著葉溪客:“我怎麼覺得,溪客,你是不是瞞了我很多事?”
葉溪客左顧右盼的望了一會,理直氣壯的哼了一聲:“什麼叫我瞞了你很多事?明明是你從不在意你身邊發生的事而已,有些事,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隻是有那麼些個笨蛋不願意費些心思去聽去看而已。”深深的將葉蔑析看了一眼,無奈撫額,“哎呀,有你這樣一個不靠譜的親哥哥還真是造……”孽字還沒有出口,近旁的水裏嘭的砸起個浪頭,澆了葉溪客一頭。
葉蔑析拂著濺在身上的水珠子,扒著亭欄沿往水裏看,眼光頓時變得陰沉沉起來。
“哎喲,天降祥物,好兆頭。”葉溪客抹了把潮濕的頭發,望著水麵的眼珠子放了會兒光,嘖嘖稱奇,“居然從天掉下個人來。”俯身更仔細的一看水麵,越加興致勃勃道,“嗬,居然還是個美人,而且是個男美人。”神經粗條的拍拍葉蔑析的肩膀,“哎呦哎呦,六哥你可真是豔福不淺喲。”
葉蔑析一臉陰沉,暗暗的咬著牙,死盯著水裏如隻落湯雞般的人,額上青筋暴起。
“我……”水麵沒了墨陵郎的腰,周圍暈開的漣漪一點點淡去,墨陵郎濕漉漉的站在水裏,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神色疲憊,一雙眸子可憐兮兮的瞬也不瞬的望著葉蔑析,良久,向葉蔑析伸出了右手。
葉溪客在一旁驚的一跳一跳的,活像一隻燒了尾巴的猴子:“你們認識啊,還是早就你儂我儂了?”
葉蔑析不理,隻淡然的看著墨陵郎。
葉溪客又嚷:“六哥,你們是不是認識啊啊?”忽然恍然,一拍腦門,又跳起來,“他,他,他不會就是那個那個不見首也不見尾的孫子吧?”往水裏瞧了一眼,輕飄飄的笑起來,“如今首見著了,就差個尾了。”
一眼瞧著葉蔑析還在瞪眼睛,葉溪客急了,一腳踹在葉蔑析屁股上,訓斥道:“沒看見美人在水裏受難嗎?還不趕緊救人,瞪什麼眼!”葉溪客這一腳踹得太有力,直接將葉蔑析踹進了水裏。
“王爺~”一道白影嗖的竄了出來,一看水裏的情形,表情頓時變得猙獰,一隻手顫巍巍的指著水麵:“墨陵郎,墨陵郎!”樸朔頓時來回暴走起來,“墨陵郎,你還有膽子回來!”
葉蔑析抱著精神不振的墨陵郎慢慢向池邊靠近,淡淡一望樸朔:“好了,小朔,別說了。”
“哼!”樸朔負氣背過身去,“王爺還說什麼對沒有其他非分之想,那這般維護他又是為了什麼?”
葉蔑析默然:“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樸朔啞然,靜了好一會兒,甩袖走了幾步,停下來,補充道:“王爺要留他可以,但他必須把事情說清楚!”越加氣道,“當初要上濯夢山的是他墨陵郎,調頭不見的也是他墨陵郎,就因為他,我們才莫名其妙的讓綺裏淩華追殺了一路,也害得李輕饒挨了那一頓打,王爺可別忘了,那頓打,可是李輕饒替王爺代過的。”
墨陵郎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霍然想起一件事來,難怪當初離開的時候總覺得的拉下了什麼事,經樸朔這一說,反倒想起來,那時走時走得急,忘了設下保護他們的結界,如此,潛在國界的暗哨如何肯放過他們呢。墨陵郎抓著葉蔑析的袖子抖了抖,咬著泛白的嘴唇沉默不語。
“還真是奇了,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我們這裏前腳剛進門,墨大公子後腳就跟了上來,你是不是一直都跟著,躲在暗處看我們的笑話來著?”樸朔口無遮攔,一骨腦的想著什麼說什麼,語氣十分不好,葉溪客幫忙撈上墨陵郎,看著像掉進醋缸一樣不顧形象的樸朔,湊近彎著眼睛,特別認真的問,“小朔,你不是看著六哥英雄救美,你跟著醋了吧?”
“……”樸朔噎了一下,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特別受傷的看著葉溪客,“七王爺,你怎麼不去死啊!”
葉溪客拉了拉樸朔的袖子,笑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至於發這麼大的脾氣,小心六哥生氣以後就不理你咯。”
樸朔偷眼瞧了一下葉蔑析,臉上半點情緒不帶,惶恐低頭,過了一會,又偷偷看葉蔑析的表情,依舊不帶半點情緒,樸朔手指絞著半片衣角,頓時忐忑起來。
葉蔑析清清淡淡的看了樸朔一眼:“沒什麼要緊的,小朔發脾氣的時候也很耐看。”目光投向墨陵郎,這個總是不該出現卻毫無征兆的跳出來的美人,葉蔑析一邊擰著袖子上的水,一邊淡淡的瞟墨陵郎,略帶沙啞的嗓子含著少許諷刺,“怎麼又尋了回來?不跑了?”
墨陵郎站在一旁淒淒然的搖搖頭,不說話。
“看你這副模樣,是不是遇到什麼傷心的事了?”葉溪客湊了過去,“有什麼事盡管對我六哥說,畢竟你們關係不一般嘛。”葉溪客還想嗬嗬兩聲,一看葉蔑析與樸朔直勾勾的眼神,硬是沒嗬嗬出來。
葉蔑析依舊淡淡的看著墨陵郎,慢慢變得溫柔起來,走過去,鬼使神差的摟過墨陵郎,輕問:“說吧,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墨陵郎頓了一頓,哇的哭了出來,抽抽噎噎道:“我師傅,我師傅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葉溪客一愣,樸朔也跟著一愣,前者是因為墨陵郎的理由太強大,後者是因為葉蔑析的表情太稀奇。
樸朔從來沒有見過葉蔑析會用那麼溫柔的眼神,看過除白幕以外的人,露出這種神情,總不會,葉蔑析又將墨陵郎誤看成了白幕吧,即使樸朔不承認,但他還是覺得,墨陵郎忽然真是很可憐,很可憐。
葉溪客摸了摸鼻子,忽然覺得無趣,擺擺手,拉過樸朔坐下來,又向葉蔑析道:“鬧也鬧夠了,坐下來好好說。”葉蔑析擁著墨陵郎坐下來,墨陵郎頂著慘兮兮的一張臉,憋了半天沒憋住,低低啜泣起來,“我師傅被離樓帶走了,去了另一個凡世。”沉默了一瞬,苦笑道,“離樓說,我已經很成功的把我師傅拉進了地獄,希望我能高抬貴手千千萬萬別在把我師傅拉入十八層地獄裏去。”抬眼滿是淚水,“我,好像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
“咦?”葉溪客托起了下巴。
暮春時節,草長鶯飛,繁花複開。墨陵郎自從聽了鳳曇仙君那段說辭便一直精神不振,他知道豺羽為了他幾乎連命都丟了,但卻怎麼也想不透豺羽為什麼要將那麼一個鬼東西用在他身上,雖到了崇若崖,墨陵郎還是沒有上去,一直呆在紅婆林裏捱日子。
彼時墨陵郎整日昏天暗地,不知年月,念著他與豺羽那些年的情分,本該上去看看,可心裏對豺羽用合陰果的事又耿耿於懷,又想幹脆調頭去尋葉蔑析,可心裏又放不下豺羽,一直猶猶豫豫的下不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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