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236 更新時間:21-03-17 13:41
北淵國慶生十八年,五月夏風拂。天朗氣清,陽光明媚普照大地。鎮守邊境四年之久的敬懷王終於如願回到了皓都。偌大的皓都一時更加熱鬧起來。
葉蔑析整冠換衣,大清早便早早的去了七王爺葉溪客的府上,打算一同去迎接他們的三哥。葉蔑析前腳出門,後腳便來了位客人。
一身紅衣一如血染,身姿優雅的立在肅康王府前,微仰著頭,看著緊閉的府門,眯起了眼睛,蓼藍色的發絲隨風卷起,衣袖飄然間,俊雅非凡。他身旁靜靜站著個剛夠到他腰的孩子,拉著他一片衣角,一臉沉穩的望著府門,泛著紫芒的黑發灑在空氣裏隨風浮動。
焓厭低頭一歎,習慣性的摸了摸蜷在他左臂上的貓頭,笑了笑,像是自語:“看來,來的不是時候。”貓眼緩緩睜開一條縫,定了定又闔了起來。
“嘁。”灝盞鬱鬱的瞪了一眼附在焓厭左臂上的貓頭,鼻孔朝天賭氣的別頭,“我說我不來,你偏要來。”又委屈的補充,“你說我們來做什麼,白白浪費時間而已。”
焓厭嗯了一聲,右手往眉間一搭,仔細的看著府門上的漆金大字,淡淡道:“你若不想陪我,就自己先回去。”
灝盞更緊的拉住焓厭的衣角:“我不回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焓厭又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既然來了,我們就去萬府看看老朋友。”默然一歎,“也不知萬二公子見了我是何心境。”
灝盞跟著歎了口氣:“若要是有人把你弄沒了,不管是不是那人的錯,我拚著性命也要拉著他下地獄。”說完抬頭看焓厭,焓厭恰恰垂下眼,正對上灝盞沉靜的眸子,想了一會兒問,“你是說,我不該去?”
“不該。”灝盞回的極快,含蓄的埋怨焓厭,“我覺得我們連這裏都不應該來,雖然那隻死貓……”察覺焓厭瞬也不瞬的看他,灝盞暗暗撇嘴,改口道,“雖然雪泿的心願是想陪你在凡世大街上走走,但他死都死了,如不如願的也沒多大關係,你為什麼還那麼上心,非要到這裏來。”
“雪泿的心願是想陪我走走凡世的大街,不過,這裏麵可沒有你什麼事,既然帶了你,就不算達成雪泿的心願。”焓厭語氣淡薄,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眼底隱約帶著絲笑,“雪泿死都死了,如不如願的的確也沒多大關係了。”
灝盞眼睛倏然一亮,一拍手掌大聲讚:“對。”
焓厭悠悠望了灝盞一眼,不疾不徐道:“那我人都已經是你的了,娶不娶的也沒多大關係咯?”
“……”灝盞臉上一陣扭曲,無比痛苦的扶額,弱弱道,“我錯了……”
“那行,你自己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我自己一個人走走……”焓厭餘下的話還未說出,灝盞一把抱住他的腰,不高興的緊緊胳膊,悶悶道,“別想哄我走,我不走,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如果你一直跟著,寄存在這雙貓眼的雪泿是不會心甘情願離開的,難道你希望雪泿一直留在我身邊?”焓厭耐心勸,“能讓他安然離開,才不枉他對我的一生癡念。”
灝盞一動不動,半晌歎氣,像模像樣的按著太陽穴,老成在在道:“好吧好吧,我看他死那麼慘的份上,準他安息。”
話音剛落,府門吱呀一聲打開,李輕饒偷偷摸摸從門縫裏斜身而出,正看見灝盞豪爽的將爪子揮到半空。
灝盞聞聲回頭,恰恰看見李輕饒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們。
李輕饒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妖冶的男子,一身紅衣嬌若紅陽,額前蓼藍色的發絲半遮狹長的眉眼,清淡的眸光冷清清攜著絲若有若無的笑紋。而讓李輕饒格外上心的,便是那隻趴在焓厭左臂上的白貓,貓頭貼著焓厭的手背,身體蜷住了他整條胳膊,貓尾在手肘處隨風晃動,如此便覺得仿佛有一隻貓趴在焓厭的胳膊上睡覺。即使隔得有些遠,李輕饒還是從半眯的貓眼裏看到一絲輕搖的光,碧色光芒一閃即逝,卻將李輕饒嚇的退了一步。
焓厭抬眸對李輕饒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拍了拍貓頭:“安分些。”李輕饒遠遠便看見,半眯的貓眼朝他一望,慢慢闔了起來,李輕饒忍不住又向後退了一步。
“你是……”李輕饒扶著門,緊張的握了握。
“路人。”灝盞抬了抬眼皮,輕輕一瞟李輕饒,目光落在焓厭左手背上的貓頭上,惡狠狠道,“少給本殿下胡鬧,信不信本殿下讓你連死都死不安穩?”
貓眼緩緩睜開,定定的望著灝盞,水晶般碧色的眸子光芒大盛。
灝盞氣的跳腳,指著焓厭胳膊上的貓告狀:“你看你看,都死成這副模樣了,還敢跟本殿下瞪眼!”說著伸手便要抓下貓頭,焓厭將手臂一抬,一手按下灝盞的肩膀,“別在這裏給我丟人。”拎住灝盞後頸往後一提,淡淡吩咐,“去萬府等我。”
李輕饒慢慢退回門裏,露出半個腦袋打量著門外的人,先前看焓厭看出了神,這才發現還有一位黑紫發色的漂亮男童立在一旁,隻是遠遠的瞧著,這小孩子的脾氣真是大。
李輕饒眼睛睜得大大的,察覺焓厭朝他看來,又慢慢縮回門後,心怦怦的跳了一會,李輕饒還是驚奇又激動,安撫的順了好幾口氣,才又扒著門沿往門外一瞧,門前空蕩蕩的,唯有風在動。
李輕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隻覺得自己應是夢遊了,轉身進府,還不忘將府門闔的嚴嚴實實。
大街上人潮湧動,熱烈的叫賣聲一浪蓋過一浪。焓厭幻化了發色,仍舊一身灼灼紅衣,在人流裏漫步前行。
“今天看起來格外熱鬧呐。”焓厭點了點手背上的貓頭,貓眼緩緩睜開一條縫,極慢的向路兩旁一掃,又慢慢闔上眼睛。焓厭平視著前方,唇角勾起一痕淡笑,“怎麼,不喜歡熱鬧?”
貓眼半開了眼睛,無神似的愣了一會兒。焓厭隻輕輕一笑,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前走:“你不是希望我帶你來凡世走走的?怎麼又不喜歡了?這可是你的心願,再不好好看看,日後恐怕就不會有機會了。”似是想起什麼,無聲歎息,“你說你何苦呢,非要弄到這個地步,說一句不愛我就那麼難?居然連命都不要了。”
焓厭並不指望手臂上的貓能回他什麼,如今隻剩下一張皮的雪泿,死時將魂魄寄存在一雙眼睛裏,隻是為了達成最後一個心願,就是與焓厭能在凡世的大街上一起走走。焓厭順了幾下貓背,自言自語般與貓說話,“那枚絕情尾羽最後還不是凍住了你的心,你逞什麼癡情,我當日那般說了,隻要你肯說一句你不愛我,我便將你心上的絕情尾羽取出來,可你怎麼那麼傻,就死也不肯取出來。”貓眼仍是半眯著,一動不動。
焓厭腳下一頓,抬目望著遠天,輕輕歎了口氣。
那日炬亦來他的迦蘭涅穀時,將臉板得一本正經,站在碧水輕漾的怪石旁靜靜的看著他,身後傾瀉而下的水流激起層層水氣,石旁的迦毗陀樹落了一地白色,炬亦輕踩著薄薄一層花骨走來,懷裏抱著一張雪白的毛皮。
那時他便詫異,詫異炬亦懷裏那張極為眼熟的毛皮是不是雪泿?炬亦將懷裏的毛皮小心翼翼捧在他眼前,笑了笑:“雪泿死了,我想他一定會很樂意做你衣服上的領子,所以特特將他的皮完整的扒了下來,特意來送給叔叔。”
炬亦說的輕鬆簡單,卻讓他猛得一震,隻淡淡哦了一聲,便沒了聲。
炬亦見他如此絕情,也恨的厲害,不怒,反而越加輕鬆的笑:“那日我帶雪泿來求你取走絕情尾羽,你說什麼,隻要雪泿肯說一句不愛你了,便會放過他,可那隻笨貓,到底還是裹著那枚冰冷的東西不肯放手。”炬亦歎氣,“我覺得他笨,說一句不愛,難道會死?可是,那隻傻貓卻說什麼說不愛會比死還難過,你看,他愛你愛的還是挺深的。”
他依舊沒有多少表情,甚至連眸子都不抬。
炬亦不死心,語調依舊那般不上心:“絕情尾羽,果然絕情,日日熬得雪泿臉色一日比一日白,即使是我,都看不下去,我想帶他再來見一次叔叔,可他卻那般固執,說什麼就是死都不會將絕情尾羽取出來,他說,絕情尾羽是你留給他的,如此,不管是恨也好愛也好,總歸是留給他一點念想,雖然這點念想並沒有那麼美好,若取走了絕情尾羽,也便什麼都沒有了。”炬亦見他還是那般不上心,終於忍不住替雪泿喊冤,“我那般對他好,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一心一意的念著叔叔,可叔叔也忒絕情了。”最終還是敗給了他,炬亦無奈歎氣,“叔叔,你該有點想法了。”
焓厭畢竟還是有心的,炬亦話說到那種程度,即使是他都覺得雪泿果然是隻笨貓,不僅笨而且蠢。
喧囂的叫賣聲從耳邊拂過,焓厭恍然覺得仿若一段繁華在眼前完整演繹之後的落幕,輕而模糊。街還是熱鬧的街,焓厭的心卻靜得如同止水,他似乎在世界之外看著世界的繁華,這一處的繁榮便是一個隨時都會破掉的幻影。一如雪泿對他的執著。
欠下的,總歸是要還的,即使輪回過千年萬世,也總歸要還的。雪泿對他的執著,讓他不忍,他無心傷誰,卻傷了雪泿。
每每夢深,他都能夢見雪泿,一身雪衣站在靜止的樹下,蒼白著臉仰頭看著天,銀白的發絲纏著風在空氣裏追逐,白蝶在他浮動的袖間舞蹈著,陽光是那般奪目,照得雪泿的身影都開始如倒影一樣晃動,隱約能看清他碧色的眸子綴滿淡淡的思念,而他一直安安靜靜的,始終一手捂著胸口,捂著絕情尾羽冰封的地方。
焓厭腳下一停,連眸底的情緒也成了空,半晌卻笑出來,低頭摸摸左臂上的貓頭,喃喃道:“果然是隻蠢貓。”
細柳拂,風輕雲淡。焓厭一路上了殤水橋,站在橋中,看著從橋下緩緩流過去的水,寬闊的河麵水光粼粼,搖起一片白影。
“你看,這便是殤水河,安安靜靜的多美,可沉在它身體裏的生命又有多少呢,傳說殤水河是癡女子知鳳的眼淚所化,她的丈夫去邊關打仗,指天作誓,他日飛黃騰達,必娶知鳳為妻,可那人一去十年不回,再回來時便是當朝駙馬,金枝作伴,高馬端坐,知鳳眼睜睜看著她思念十年的丈夫從她眼前走過去,她便在自家門前將十年的思念化成眼淚和血流了下來,你看這河,是知鳳對一個人的愛,也是對一個人的怨,多深多廣,可是你呢?雪泿。”焓厭平平的望著河麵,“你豈不是第二個知鳳,你去了,去的幹幹淨淨的,卻讓我從此對你愧疚下去,有時我便想,種在你心上的那枚絕情尾羽到底是種在了誰的心上。”
左臂上的貓頭微微一動,半開的眸子裏碧光流轉,一道柔和的碧光從貓眼裏飛出緩緩落在焓厭身旁,現出雪泿單薄的身影。焓厭一笑,伸手撐了結界為雪泿將陽光隱去:“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一麵了。”
“殿下。”雪泿空靈的聲音天籟般傳進焓厭耳裏,“我以為殿下對我隻剩下了憎恨,卻不想還有愧疚。”雪泿偏頭看著焓厭,滿足的彎著碧色的眼睛,“我真的很高興。”雪泿摸摸胸口,“以前這裏所承受的,終於值了。”
“真的值了嗎?”焓厭雙手扶著橋欄,目光微沉的望著遠方,“炬亦輸了。”
“是,炬亦殿下輸了。”雪泿輕飄飄的立在焓厭身邊,伸手將虛無清透的手覆在焓厭的手上,“從殿下將絕情尾羽嵌入我心上的時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在殿下心裏占一個位置,一個足夠殿下一直疼下去的位置,那應是我真正的存在。”垂目歎了口氣,“炬亦殿下說我會輸,我偏偏要贏,隻是沒想到贏得這般淒慘,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占了殿下心上的一個位置,隻是,我現在居然又有點後悔了,這樣留下的位置,會讓殿下痛苦的對不對?”雪泿低頭,垂下的發遮了他長長的眉眼,低低哽咽著,“我沒有別的辦法,我隻想殿下記住我,哪怕僅僅是記住我的名字,我也會開心的,我無心傷害殿下。”
“為什麼非要賭,非要拿命賭這些虛無的東西?”焓厭皺眉輕歎。
“不賭怎麼知道自己是贏是輸呢?”雪泿也跟著輕歎,“誰沒有賭過呢,誰不是在賭,與人賭,與命賭,與天賭,與自己賭,和誰賭不是賭,既是賭,又何必在意丟的是命還是財。”
“你贏了。”焓厭苦笑,眸底暈開一片水光。
“也輸了。”雪泿跟著苦笑。身上散開熒熒白光,雪泿舉起手看了看,“我心願結了。”稍一頓,多了分歎息,“我該走了。”
“嗯。”焓厭始終不曾看他一眼,半垂睫毛顫抖的厲害。眼風中隻瞧見雪泿落在他手背的手慢慢化了開。
“殿下,如果沒有四殿下,殿下會不會慢慢喜歡上我?”雪泿靜靜的問。
“慢慢,會的。”焓厭如實回答,仍沒有抬頭看雪泿一眼。雪泿的心願結了,這一縷僅憑心願留下的魂魄,如今將要永遠離開。
“我很幸福。”雪泿靜了半日,空靈的聲音帶著知足,又慢慢囑咐,“殿下,閉上眼睛。”焓厭怔了一會,慢慢閉上了眼睛。
“我走了。”一陣風拂麵亂了焓厭的發絲,無數點點白色熒光繞著焓厭一陣飛舞著與他告別,卻被遠來的風帶去了天際。焓厭手背貓頭上的那雙半眯的碧色貓眼,忽然啪得一聲碎成了光渣,碎了盈盈一地。
焓厭慢慢睜開眼,一滴眼淚冷清的自眼角落下:“走好。”焓厭抬手摸了摸左臂上的貓頭,碎散的額前發掩了他所有情緒。
身後馬蹄輕輕,威風凜凜的大將軍葉飛廉高坐大馬從他身後經過,葉飛廉一眼注意到這個特別的男子,在湧上橋的眾人裏,特別紮眼。葉飛廉勒著馬,停在焓厭身後七步外,靜靜的看著焓厭飛起的衣袂。
“聽說,知鳳淚血所化的殤水河,在夜間有月的時候會泛血光,有人說,殤水河怨氣極重,跳下去的人,會被怨氣吞沒,還有人說,殤水河愛念極深,跳下去的人不自覺就會沉淪下去,你信哪個?”焓厭未回頭,淡淡的似是自語,又好像在與葉飛廉說話。
葉飛廉看著焓厭默了一會:“都不信。”
“我試試。”焓厭輕輕笑出聲,翻身跳下殤水橋,旁眾喲的一聲驚呼,紛紛扒著橋沿往下看。
葉飛廉未料到焓厭會跳下去,忙跳下馬,趴在橋欄上往下看,隻見殤水平平,半分大波浪都沒有,獨獨不見了那血紅的身影。
夜色漸深,焓厭還沒有回來。灝盞坐在客廳的椅內如坐針氈,一會扶額歎氣,一會托著下巴,一會在廳內來回暴走,一會又挨著椅腿坐在地上作頹廢狀。
萬冷雯因為他家二弟那檔子事沒有心情理他,連杯熱茶都沒上。倒是萬青,一見灝盞高興的不得了,招呼著灝盞吃了頓點心。
焓厭回來時,正見著灝盞抱著一根椅腿,無精打采的望著外頭,旁邊蹲著一身白衣的萬青,穩穩的托著下巴,不解的看著灝盞。
灝盞不經意瞧見焓厭模糊的影子,噌得從地上跳了起來,嗖得奔了出去,卻在焓厭一步外猛得刹住了腳步,滿臉歡喜,立即換成一派沉穩:“他走了?”
焓厭不應聲,繞過灝盞走進客廳,隨意坐下,半支著額頭疲憊的揉著太陽穴,淡淡回道:“走了。”
“你是誰?”萬青看了一眼焓厭,轉頭看著灝盞,認真又不解的問,“灝盞哥哥,他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狼心狗肺的霸占了你心尖尖的心上人吧?”
“……”若隻聽著前麵那聲哥哥灝盞覺得挺受用,隻後麵綴的那句話,讓灝盞的臉麵啪的垮下來。看著焓厭仍側支著額角,瞬也不瞬的望著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攜起一絲笑,轉對對萬青和煦問:“他都說我什麼?來,你與我慢慢說。”
灝盞,“……”
“嗚嗚,焓厭,我錯了,嗚嗚。”灝盞哭喪著臉蹲在焓厭身邊,頭頂頂著一張銀邊魚尾紋飾水果盤,焓厭則舒服的坐在椅內,半眯著眼睛聽萬青與他說話,灝盞一動,焓厭便輕聲威脅,“不許動,若再動,日後天天讓你睡屋頂。”
灝盞立刻就不敢動了。
“焓厭,焓厭!”朦朦夜色裏傳來萬寒明憤怒的聲音,轉瞬一陣風卷來,還不待眾人會悟。隻聽哢嚓一聲,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在焓厭腦門上斷成了兩截,焓厭依舊清清淡淡的支著額角,連姿勢都未改。
蹲在地上的灝盞噌得從地上豎起來,一跺腳,一顆洗的水靈靈的葡萄從水果盤裏滾了出來,“萬寒明,你居然……”居然後麵的話還有沒有居然出來,焓厭清淡的目光往他身上一斜,灝盞天大的怒氣都冷卻下來,皺著一張臉,緩緩的小心翼翼的蹲回原處,可憐兮兮的望著焓厭,“我錯了,焓厭,嗚嗚,我真的錯了,嗚嗚……”
焓厭將目光從灝盞身上收了回來,瞬也不瞬的望著握著半截木棍撐著眼睛瞪他的萬寒明,不緊不慢的挑萬寒明的傷疤:“聽說忘情死了?是真的嗎?”
萬寒明挑著眉,眸色略動,反唇相譏道:“你看你這個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灝盞死了。”
焓厭臉色的確不好看,從焓厭回來,灝盞就看了出來,灝盞大抵也知道焓厭是為了那隻死貓傷心,也便不怎麼提。萬寒明顯然是他自己不好過,也不許他人好受,同樣挑著焓厭的傷疤。
“喲?”萬寒明費解的瞧了眼灝盞,“你不覺得你現在正是該鬧一鬧的時候?”
灝盞沉沉的看了眼萬寒明,唇角也浮起一抹譏笑:“有什麼可鬧的,我一個活生生的人何須同一隻死貓計較那麼多,如果焓厭愛的是雪泿,那麼雪泿今日的下場必定會是我的下場。”瞬也不瞬的看著萬寒明,灝盞眸裏含著一絲嚴厲,“本殿下雖看不上雪泿,可他對焓厭的那份執著我會代他執著下去,雪泿已經死了,沒有義務為你解悶兒,所以,萬寒明,本殿下請你尊重一下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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