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38 更新時間：10-03-20 03:48
一路上，多虧有了顏翎的照顧。
什麼時辰出發？哪裏打尖投宿？何處易遭伏擊？……一一照料周詳！
一路地日夜兼程，終於到了古刹“瓦棺寺”前！
後來玄鸞方才知曉：原來在出發前夜，顏大人突然對顧愷之說，最近世道不甚太平，非要親自護送不可……顏翎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這份人情，看來是欠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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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棺寺。
身後是釘子山山脈，門前有測水河流過。
整座寺廟偎山臨水，或入殿求神祈福，或登石行觴觀釣，或鬆下散心吟讀……怡情怡趣之妙，勝似人間仙境！
不過，也有美中不足之處。
顧兄他認識前任方丈，不是現任的這位。所以，這位方丈看似很有涵養，卻隻讓大家“喝西北風”的態度，也就不稀奇了。
愷之沒有辦法，隻好“高調”地提點主持方丈，說大家是為大殿修繕籌款而來。換句話說，大爺們送錢來了！……這才換來了熱情地笑臉。冷板凳換成了最好的禪房，涼水變成了熱菜熱飯伺候。
古刹名門，令人“感動”哇！
按照約定，顧愷之開始了他的“籌款計劃”。那是一個，最具有“顧氏”風格的籌款方法了——
壁畫。
他的筆法，如春蠶吐絲，似拙勝巧，微加點綴，而神采飄然。他的線條流暢飄逸，更加神形兼備。
為了達到最高要求，反反複複地，也不知投入了他多少的心力。玄鸞終於領會了那句話：“才絕、畫絕、癡絕”。
當今世上，舍他其誰？！
翅膀，哦不，現在取而代之的名字是：孜羽。
對於這個新的名字，他自己也很喜歡。其實隻要是小姐（亦是玄鸞）給取的名字，他都會無條件喜歡的。
孜羽，目前正被要求靜養。如此一來，玄鸞自己倒閑了下來。他常去凱之那裏幫忙。一開始也呆上好幾個時辰，可後來變成了，一呆就是好幾天。
愷之認真起來，就變了一個人，那是相當嚴格的。他一改平日裏春風般的溫文儒雅，神情專注時的他神采飛揚！
就這樣，一個月的光陰飛逝，一幅巨作“維摩詰像”完成！
依照約定，瓦棺寺接納香火的頭一天，來看畫的人，必須每個人施舍錢十萬。說也奇了，那天殿門一開——殿裏射出萬丈光芒！
壁上的維摩詰光彩耀目，栩栩如生。入寺觀賞者如雲。隻五天不到，便得錢百萬之巨。
舉寺狂喜！
但是，凱之的身體卻嚴重透支了。那副“維摩詰像”耗去他太多的精力，此刻是身心俱疲。
可寺廟卻在這時通知他：“法顯”大士雲遊至此，欲見繪畫之人！
前一刻還蒼白的人，忽然間就容光煥發了。他二話不說地，拖著玄鸞就跑。玄鸞很不解，他何以激動成這樣？
顧愷之解釋說：對方，可是傳說中東晉最出色的“高僧”——法顯大師！
哦？如此，倒不妨一見。於是，玄鸞陪著凱之，恭恭敬敬地去“覲見”了。
可是，一個小沙彌隻遞過來一張字條，上麵寫了幾個大字：“菩提之約”，並不見來訪者！
這是什麼意思？！
凱之怔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原來如此，菩提本無樹啊……玄兄，咱們走！”
“去哪裏？”
“回禪房。”
“那法顯大師他……？”
“便是去見他的！”凱之停下來：“玄兄，可是感到疑惑不解？”
那是當然的吧。玄鸞俯首，以示請教。
“菩提便是佛！”顧愷之凝視著玄鸞。“由眼觀心，心中有佛，無處不佛！”
很深奧，不懂。
“請問玄兄，如爾所見，佛對於吾，在於何處？”
“……哦，我明白了！”顧愷之巧妙地提點之下，玄鸞大悟。“顧兄之佛，繪於筆下。而筆下之佛，又發自心中……凝墨間，便是‘菩提之約’處，就在顧兄禪房之中！”
“玄兄好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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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禪房，被凱之改成了臨時的畫室——
裏麵，赫然立著一位鶴骨鬆姿的長者。
幾縷須髯飄灑在胸前，腳踩僧履氣度非凡。雖峭瘦，但目光對視之時，卻頓時感覺他魁偉高大了許多。
法顯！
但見他眼神矍鑠……竟有一種，能夠穿透你靈魂的錯覺。玄鸞忽然有點想要跪下來的衝動。這種能夠洞察一切的眼神，怎不讓人心生畏懼！
“阿彌陀佛，想必這位便是顧施主了。顧施主功德無量！我佛慈悲，瓦棺又添一鎮寺之寶，顧施主積德累仁，必將名垂千古、萬世留芳。”
“大師謬讚，不勝惶恐。鎮寺一說豈非……”
“哎呀，顧施主又何須過謙。正因施主此番功德，才成就了你我今日之緣呐。顧施主，可容老衲一言？”
“俯首躬聽。”凱之俯首一拜，態度立時肅穆恭謹。
“請恕老衲直言，顧施主凶星降至，今年內恐有血光之災。”
凱之聽後大驚：“敢問大師可有化解之法？”
“施主遭劫在數，此乃天命，避無可避。但汝凶險中得一貴人，若得此‘貴氣’相助，自可逢凶化吉……阿彌陀佛！”
“萬望大師指點，此‘貴人’該往何處覓之？”
“此乃命數，尋不得、逃不掉，一切隨緣吧……阿彌陀佛。”
別再念什麼阿彌陀佛了，這和尚怎麼搞的，愷之看起來受驚不輕。玄鸞挑眉，憤慨不已。偏巧，他的全部舉動都落入大師眼中。
“這位施主……玉質金相，好生貴氣。敢問施主，是否早年遭遇劫數，九死一生，近日福緣聚集，方才入世……老衲此言可有什麼偏頗之處？”
“！！”玄鸞霎時警覺。
“敢問施主大名？”
“……紫玉，玄鸞紫玉。”玄鸞仿佛受到了蠱惑，吐出了從未表露過的字眼。
顧愷之詫異的轉回頭看他，法顯卻顯得諱莫高深。
寥寥數語，卻正如法顯所言，如出一轍。玄鸞大駭，豈可不慎！
“施主於天機星入世，反應敏捷，足智多謀。能於變化中收放自如，帶來無限轉機。”法顯大師聲如古鍾縈耳，氣度仿佛駕於雲彩之上。
“佛祖有雲：信仰、善念、智慧、驛動，這些皆稱之為「機」。人們借機生存，帶動生命繁衍，生生不息。但生命轉折之機遇，既是生機，亦是危機。”
“施主天生貴戚，聚六星，納六氣，佐帝令以行事，解諸星之逆節……遭逢巨變，施主能善，亦能為惡。”
“老衲奉勸施主——化氣為善，化忌為惡。機深禍深，天機陷落。嚐處心積慮者，一旦機關算盡，必遭天譴。切記！切記！”
雲譎波詭的一番話，玄鸞墜入了五彩迷霧之中。等到醒過神來，大師早已經不知去向。瞟了一眼身旁，凱之也是滿臉憂色……
這一切，儼然就像夢境一場。
“咚……咚……！”
遠處，暮鍾回蕩於山巒間。
“鍾聲傳曉夜，靜悟疑皈依……玄兄，你我可是在夢中？”凱之的嗓音低沉，猶自聽起來不真切。
“便是在夢中又如何！走，凱之……實在是餓了，咱們去找些吃的去墊墊底。”玄鸞笑著去拉凱之，凱之卻木然不動。
“玄兄究竟是何人？”凱之徑自低喃。
咦？！
“玄鸞紫玉，天生貴戚。佐帝令以行事，解諸星之逆節……”
“你很想知道？”玄鸞閑閑回身，卻是氣質非凡。眼波流轉，霎時熠熠生輝。
“啊？不！凱之糊塗了，剛剛隻是自言自語，玄兄不必介懷。”
“這樣吧！”玄鸞雙眸溢彩流光。“玄鸞正想求取墨寶一幅，隻是多日以來羞於開口。凱之兄若是答應了，便可知一切。如此，不知意下如何？”
“若是你開口，凱之定當遵從的。怎可以此為條件，作為要挾，凱之便是那樣的人麼？”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
“顧兄，剛剛你好像已經答應？”玄鸞探問道。
“……要畫什麼？人物，山水？”便是默認了。
太好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本人。”
“玄兄容貌，非筆墨可以形容，硬要入畫委實有些難度……玄兄近日可得空閑？”
“定在三日之後，如何？”
“三日後……”凱之好像有些猶豫，但隨即便應道：“好。三日之後，凱之準時恭候！”
好溫柔的人啊……
玄鸞感動極了！不過凱之他不知道，玄鸞準備了一個驚喜，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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