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5 更新時間:09-05-01 19:12
但是,如何才能找到他?我沒有任何線索,根本無從著手。
握緊了方向盤,快速行駛在去往警局的路上。明知去了也不會有什麼收獲,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去看一看。難道要我這樣不明不白的就放棄麼?這不可能。
到了警局,裏麵一片焦頭爛額。想當然,離奇的失蹤案接二連三的發生,當中還有幾個是警界同仁,警方卻一宗也沒能偵破。外界輿論壓力不說,內部上級施壓他們也難以消受。
陸仁嘉見我來了,笑一笑,又去忙自己的事了。我照例站在一旁等。
翻檔案,接電話,網上查資料……忙活了好半天,他才挪出一點空來跟我打招呼。拿了兩杯水過來,一杯遞給我,自己喝一口:“你不用跑得這麼勤,有動靜兒我們自己都會去找你。”
我不語。
陸仁嘉喝完水,捏皺了紙杯扔進垃圾桶,拍拍我的肩:“我知道你是心急,可再急有什麼用?這事一點頭緒都沒有,詭異的很。”
“我隻是來看看,嚴風那邊還是那樣麼?”詭異的失蹤案,他們早就如此下結論了。大約已經不想繼續追查,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準備這麼不清不楚的結案。
陸仁嘉搖頭“|還不是一樣。”見我黯然,轉而又道:“我是覺得這兩件案子可能真的有點兒什麼。那個葛之遷,半年前才從總局調過來。話不多,人又孤僻,除了工作需要,隻跟嚴風來往。弄得嚴風也跟著神神秘秘的。”
“你是說葛之遷有問題?”
“不知道,不過憑我多年當警察的直覺,這人是破這幾件案子的關鍵。”陸仁嘉煞有介事。
我勉強敷衍道:“他身上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麼?”
陸仁嘉撇撇嘴:“冷漠到他這種地步就很不尋常。整個兒千年大冰山,活像上輩子誰都欠他似的。”
我心裏歎氣,回去吧,今天確實打聽不到什麼了。
陸仁嘉卻突然想起了什麼,接著道:“不過,他左耳上有一塊黑色的玉墜,是勾玉的形狀,很獨特。”
“黑色的勾玉,我見過他幾次為什麼從來沒看到過?”心裏一動,我緊張的追問。葛之遷的勾玉與明綸的會不會相同,還是有什麼聯係?
“平時都遮在頭發後麵,我也是偶然看見的,有半個拇指大小。怎麼了?”陸仁嘉不解的追問。
“沒什麼,白問問。不耽誤你,我該走了。”放下杯子,我轉身便走。
“哎,這人怎麼跟一陣風似的。”
沒空理會陸仁嘉的抱怨,我好像能想到一點什麼了。
一路細細的想,又千絲萬縷如亂麻,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剛剛的那點靈光一閃而過,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回到家直接往明綸房裏來,緩緩的掃視房間。書架上是滿滿的書,家裏雖然有專門的書房藏書,但明綸真正喜歡的書,都在這裏擺著。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明綸總會放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明綸格外喜歡青花瓷,這跟父親很像。書架上間隔裝飾著幾件古玩,青花瓷居多,全是父親的珍藏。其中一件反青花的錦鯉盤,算是珍品中的珍品了。明綸硬是把它從庫房搬出來,放在眼前天天看,經常用綢布細細的擦拭。瓷盤藍底白花,勻淨密致,光潔細膩,盤底一對錦鯉戲水,靈動逼真。很有點兒想不通,他別的都不行,怎麼就這麼識貨。
他走了這麼多天,盤上也蒙了一層淺淺輕塵,找一塊綢布學著明綸的樣子輕輕擦了一遍。不知道是誰給他慣出這麼個奢侈的毛病,三爪紅木架上還墊了張上好的宣紙,照樣換上一張白紙,小心放回去。看一看,索性把書架上的器物全擦了一遍。有紙墊的隻有那件反青花瓷,還不算太過份。
抬手就準備扔掉換下的宣紙,瞥見背麵一角有字,翻過來一看,又是一張八卦圖。圖上標示西北方位的艮卦上多了一個小陰陽,除此之外,跟書桌上的那張也沒什麼不同。
兩張八卦放到一起,身體癱軟的跌進靠背軟椅裏,雙手交握收緊,再次感到生活所不能掌控、變數無常的苦惱無措。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是父親走的時候,這一次,是第二次。
伸手將明綸的照片扣在胸前,試圖驅趕那種被遺棄的恐慌茫然。努力安慰自己,目前沒有任何消息,不能隨便下任何定論,明綸會回來。觸到冰涼的玻璃鏡麵,隻好苦笑,這根本是在逃避。我現在的心思與明綸的行蹤不明一樣,進入一種僵局,不能深究原因,更不能就此放下割舍,比如泥足深陷,進退不得,兀自掙紮。
還有很多如果……
很多次不斷假設再推翻,自下定論又反駁。是因為不能安心,是因為我在害怕。
為什麼明綸始終不出現?是迷路?走失?被綁架?被拐賣?找到親生父母?或者又碰到一個像我這樣的“父親”?不得而知。不管哪種情況,都應該有點音信蹤跡,而不是銷聲匿跡,弄得像人間蒸發。
為什麼我會覺得被明倫遺棄?
原來五年簡單重複的時光裏,明綸已經成為我的心之所係。家裏的每個角落都有明綸存在過的痕跡。餘姐在吃飯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擺四雙碗筷,母親在吃蛋糕點心的時候會咕噥還是搶著吃的東西比較香。在清風拂起綠波的杜蘅中,在門前的台階上,在樓梯的轉角處,在夕陽黃昏的陽台,我不停的看見明綸的影像。他掐著一朵瑩白時說,父親,白蟾開花了。他跟我背靠背手牽手,說父親我快跟你一樣高了。他輕快的奔跑著說,父親快點,我們去樓頂看煙火。他點上生日蠟燭,卻在許願的時說,父親我愛你你也要愛我。他經常從背後抱住我叫一聲“父親”然後什麼也不說。五年,其實難以磨滅。我又想起他說的“永遠”,他說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過去的五年混亂交疊,眼眶溫熱酸脹,臉上的水跡漸漸蒸發消散,我昏昏沉沉的入睡。
直到母親端著飯菜上來,叫我起來吃飯。天已經全黑,房間裏開著暈黃柔和的壁燈。
“餘姐說你中午又沒吃飯。”母親用的陳述句。
我知道她在擔心,抓起筷子,吃了兩口才說:“中午不覺得餓,現在餓了。”
母親在我旁邊坐下,不說什麼多餘的話。看我把飯菜吃了個幹幹淨淨,就收拾碗筷出去了。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著我。聰明的母親,細膩而堅強,沒有開口詢問,也不把擔憂表現出來。從小到大,我悲傷難過的時候,她總平靜的守護在我身邊。幼兒學步時,別的母親可能總是在前方張開雙臂迎接。我的母親的呢,她隻站在我身後,讓我麵向前方視野開闊,可以自由的選擇方向前行,但懼怕驚惶時,我一回頭就能看見她,就能安心。
有時覺得母親是大智者,淡然灑脫。從來不會鑽牛角尖,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寬恕別人又寬恕自己。就像世界上的事,沒有什麼是想不通的。
母親回過頭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喊道:“媽媽。”
十六歲成年以後,很少用疊詞這麼喊她,覺得太像小孩子撒嬌了。她幹脆轉過身來,端著托盤還好整以暇。
我笑一笑:“沒什麼,很久沒這麼喊了,喊喊看找找感覺。”哎,這樣確實在撒嬌了。
母親莞爾,款款走過來放下托盤,直接命令:“過來給我抱一下。”我站起來將母親擁住,她說:“低下頭。”我服從命令。給她揉著我的頭發,聽她帶著溫柔撫慰的笑意說:“今天才發現,我兒子還沒長大啊。嗯,還是被兒子依賴這撒嬌的感覺好。”
我也忍不住笑了:“謝謝媽媽。”
這一夜,我服了小半顆安定,躺在明綸的床上,在睡眠中徹底的陷入無意識狀態。沒有做夢,像是預習死亡。
第二天上午徒步上街,路過那條巷子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巷子盡頭的方位正好是西北向。百米來長的小巷,格外的陰暗寂靜。
走出了小區,麵對四通八達的條條大路,我不知道要往那裏去,以前很喜歡信步而行,享受那一份無目的無拘束的悠閑自在。現在一想,原來我是無處可去,這種漫無目的讓人心口發悶。
在街角看見那張尋人啟事,對著那張薄薄的紙站了許久,被固定在牆上的明綸笑得明媚依舊。沿著四角小心翼翼的揭下來,攥在手中,握住的是一張圖文並茂的紙。腦海裏飄飄蕩蕩,街角轉彎,華麗的大幅海報映入眼簾,一些俊男美女,一些浪漫傳奇。還有誰會注意到另一角的尋人啟事。
夏季的電影院人不多,白天更少,又是很老的片子,放映區內一排排空蕩蕩的椅子,看不到幾個人。我進來的時候離開映開有十多分鍾,放眼四望一片空曠幽暗。
《古今大戰秦俑情》,許多年前的老電影,我也看過三四遍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拿出來放。不過裏麵有個情節很喜歡,白衣女子廊下擊節,廊外林中將軍舞劍,當時雨初霽,清風微微,指尖靈犀一點的悸動。這幹淨清透的畫麵無論看幾次,也覺得美麗。
看完了還不想走,一場一場接著看,全身心的專注。四場電影看下來,走出電影院還眼前發黑。
晚上七點,薄暮低垂,細雨紛紛。微雨夜色中燈火漸上,然後遇見武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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