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990 更新時間:09-02-08 15:49
涼風吹過,街道上的人影稀少了許多。
雪忽然露出得意的笑:“什麼啊……原來小然也在吃醋啊?”
“誰說的!”我臉登時一紅,火燒一樣的感覺,暖得透不過氣來,“誰說我吃醋了……”說完便不踩他,一個人急急地衝回了家。
前腳踏進柳府的大門,轉身就看見雪笑吟吟地看著我。我心裏怒,他怎麼走路這麼快?回頭狠狠瞪雪一眼,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我餓了,吃飯!”我生氣地往前廳走,雪就在下一刻輕飄飄擋到了我麵前。該死的,輕功也不是他這麼用的吧?
“你幹嘛?”
雪用溫柔的眼神看我:“小然乖,不生氣了,好不好?”
我扭頭:“不好。”
雪無奈,繞過我朝前廳走去。“那你生氣吧,我餓了。”本來是賭氣不想理他的,但是他竟然就這麼走了!連一句好聽的話都不說!
雖然心裏很鬱悶,但還是乖乖跟進了前廳。
豐盛的飯菜擺在桌子上,許多菜式都是我愛吃的。走了一個下午的路,早就餓了。看到這麼美味的食物,不禁讓我食指大動。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清蒸魚,入口即化,濃濃的鮮香。“哇……好好吃……”
“小心吃。”雪伸手遞給我一塊絲帕。
我隨手拿過絲帕,眼裏就隻有美食,哪裏聽得見雪的話。魚肉剛剛下肚,眼睛便瞄上了旁邊的東坡肉。醬汁濃鬱的肉冒著熱騰騰的氣,還聞得到香味,我連忙夾了一塊吞進嘴裏。咽下後,不禁發出滿意的歎息。
“好久沒吃這麼好吃的東西了……”我一邊吃一邊對雪說,“前兩天都是湯湯水水的,要不就是淡而無味的粥,難吃死了!”
雪不以為意,淡淡道:“你受傷了,本來就應該吃那些。什麼湯湯水水的,那都是進補的藥膳。”
“總之我不要吃了。”我埋怨。手上的動作不停,不一會兒便將飯吞進了大半碗。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雪看著我狼吞虎咽,歎氣:“不僅越來越能睡,還越來越能吃了……這樣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養了頭豬呢……”
我耳尖地聽到這句話,憤憤地將飯碗一摔:“不吃了!”
“那就不要吃了。”雪撐著下巴,悠然地看著我。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我突然覺得自己上當了。再望了望滿桌的菜,不禁後悔:幹嗎說不吃了啊,這麼好吃的菜,就算跟他生氣也不能委屈自己嘛……
“算了……”思忖良久,我弱弱的拿起飯碗,繼續埋頭吃,“我要是不吃飯的話,會沒有力氣跟你吵的……對,就是這樣……”雖然還是吃的很猖狂,但動作已經慢了許多。
大快朵頤之後,我放下碗對雪說:“我吃完了。”正打算起身的時候,雪卻忽然阻止:“等一下……”
“幹什麼?”
雪拉我坐下:“慢點再走,今天……”話說到這裏,突然從旁邊拿來一個碟子。近了我才看清,上麵放的是酒壺和酒杯。
“這是……”我疑惑,雪不是不準我喝酒麼。
雪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遞給我一杯:“陪我喝酒。”
“你不是說我不能喝嗎?”
“這酒不烈,喝一點沒關係。況且有我呢,醉了也沒關係。”雪忽然露出狡黠的笑,看的我一陣寒意。總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我不信任的問:“真的?”
“你不相信我?”雪的臉色一變,嚴厲起來,嚇得我差點就溜了,但是轉而換上溫和的表情,坦誠地說:“真的。”
我小心地拿過杯子,雪略微不滿地嘀咕著:“又不是毒藥,幹嘛這麼小心翼翼的……”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更小心了。拿過杯子,放在鼻前嗅了嗅,沒有異味。
“你沒加什麼的東西吧?”
雪再好的脾氣,也被我這句話激怒了。他猛拍了一下桌子,眼神“唰”一下射向我。同時,手指的關節“咯吱咯吱”地發響,雪斜了眼看我:“你的傷好了是吧?想挨打說一聲。”
我嚇了一跳,臉色慘白地搖頭:“沒有沒有……”笑話,昨天才慘遭蹂躪的身體某部位,怎麼可能一個晚上就好。要是再挨打,我肯定得半個月下不了床。
“我喝就是了。”我舉起酒杯猛灌進嘴裏,雪沒騙我,酒果然不是很烈。可是那種辛辣的味道還是讓我受不了,冰涼的液體帶著眩暈的感覺滑進喉嚨深處,一杯下肚,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唔……難喝死了。”我咕噥著放下酒杯。
“笨蛋,哪有人一口氣灌下去的。”雪好笑地看著我,然後溫柔地笑著:“呐,小然,再喝一杯……”說完又為我斟上了一杯酒。
看著那晶瑩剔透的液體,表麵有我的倒影。臉頰微紅,眼神亦有些迷離。肯定是剛才喝的太猛,我覺得我已經有些醉意了。
看著雪把酒杯遞過來,我慌忙搖頭:“不要!我不喝了!”
雪輕輕地皺眉,然後繼續溫柔地笑:“小然,再喝一杯嘛。一杯就好。你剛才喝得那麼急,怎麼能品出酒的香醇呢?”
我將信將疑地接過酒杯:“真的就一杯?”我想我還不至於那麼爛吧,喝兩杯酒就醉的爬不起來?再喝一杯應該也沒什麼關係,況且這酒不烈嘛……彼時,我似乎忘記,前不久才醉的不省人事過。
又是一杯飲下,眩暈感更加強烈了。眼前的圖像開始晃,雪,桌子,酒杯,都在晃著……
這時,雪好看的臉出現在我眼前,攜一抹淺笑,溫柔似水。他清澈的聲音泠泠傳來:“小然,再喝一杯……”雪的笑好漂亮,我好喜歡啊……
“雪……嗬嗬……”我在雪的笑容中迷失自我,傻傻地笑著結果酒杯輕輕將酒倒進嘴裏,喃喃喚著:“雪……”
雪溫柔地回應:“嗯,我在。”
“雪……”我忽然覺得熱,於是把衣服脫了下來。一件一件。快要脫到一絲不掛的時候,雪忽然朝我吼:“你在幹什麼!把衣服穿起來!”
“嗯?”我歪著頭,將冰涼的手覆在滾燙的臉上,“我熱……好熱……”透過盈盈酒水,我看到自己嬌羞的樣子,也不近出了神。癡癡地盯著酒杯看,卻不知此時的神態更是撩人。
我聽到雪吸氣的聲音:“小然……”
我不買他的帳,仍舊鬧著脾氣:“我熱!我熱!我就要脫衣服!”
雪無奈地歎了口氣,收起酒杯,自言自語:“怎麼搞得,怎麼醉成這樣……”
“雪?”我湊到他身上,伸出手臂掛著他的脖子,“我熱……”雪停下手上的動作,拉開我的手,“你醉了。”
“我沒醉!”我知道,一般喝醉了的人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醉了的,就像做賊的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偷了東西。我也一樣。
說完,我又掛到了雪身上。還瞪著他,用眼神質問剛才為什麼拉開我。
雪哭笑不得:“小然,別鬧了……唉,早知道就不該把你灌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雖然醉了,但是聽力不差,思維也在某些方麵夠靈活。“雪,你是不是故意灌醉我?說!”我料想,雪一開始肯定是打算趁我醉了欺負我來著的,無奈我醉了,醉得離譜。
雪愣了一下,然後笑:“怎麼會,你想太多了……”
這時,屋外的風穿堂而過,我身上隻剩下薄薄的裏衣,頓時全身上下都是涼意。於是我轉頭對雪說:“我冷。”
雪就著我的屁股扇了一巴掌:“早叫你不要脫衣服。”雪沒用力氣,但我頓時感到憤怒。我都醉了,他還打我!他肯定早就想打我了!雪真是討厭!
“我討厭你!”我掙開雪,指著他的鼻子大吼。雪木訥地看著我,一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表情。但旋即反應過來,淡然:“打你怎麼了。”
我心生委屈,頓時癟了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雪歎氣,拿起衣服走到我身後,“穿上。你不是冷嗎?回頭該病了。”
我賭氣地躲到一邊,“不要穿!不穿不穿!”於是窩在椅子上,撅起嘴鬧脾氣。感覺越來越暈了,眼前也開始朦朦朧朧的。可是好冷啊,好像有一個地方很溫暖的。是哪裏呢?——哦,對了,是雪的懷裏……
雪生氣了,臉色好難看。他粗魯地抓起我的手,扯著我走了好長的路。等我恢複意識,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房間,躺到了床上。
雪幫我蓋好被子,沉聲:“睡覺。”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
一看他要走,我頓時不高興了,踢開輩子衝他嚷嚷:“不要!我不要蓋被子!”順帶把枕頭踢到了地上。
雪轉過身,顯示瞄了一眼枕頭,然後瞪我:“別以為你醉了,我就由著你的性子為所欲為。”
看雪生氣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竟然有些得意。於是越發得寸進尺起來:“哈哈!雪是笨蛋……笨蛋!”
雪耐著性子走過來,我看到他眼裏充斥的怒火,但不知怎麼居然沒有發作。我含含糊糊地叱問:“你幹嗎!”
雪皺著一張臉幫我把被子拉上,惡狠狠地警告著:“再敢踢開來,我饒不了你。”
“啊哈哈……走開!”我頂著紅紅的臉狂笑,再次把被子踢開,然後對雪說:“我就要踢!就要踢!”
“你找死啊!”雪怒了。
雪一把將我翻倒在床上,暖暖的手蓋上我的腰間,強有力的束縛著我的身體。然後,巴掌便落了下來。“呼呼”的風聲劃過,淩厲得嚇人。
啪啪啪啪!雪狠狠地打著,我吃痛了大聲叫喊著:“呃……啊!好疼!啊!啊!”
啪啪啪啪啪!雪隻是打得更用力了,一邊打一邊很凶地教訓我:“叫你不要再鬧了!還敢胡鬧?”我“嗚嗚”地叫著。
“閉嘴!”啪啪啪!雪打得我好疼啊,我掙紮著像要破繭的蛾子,卻逃不開那羈絆,於是一次次地承受重重的擊打。雪沒有脫我的褲子,於是巴掌帶來了沉沉的鈍痛。
啪啪!啪!……“嗚嗚……好疼!不要打了!我錯了!我錯了……嗚嗚!”我哭著求饒,伸出手不安分地探向身後。“嗚嗚……”
啪!雪猛地打掉我的手,然後握住我的手腕,繼續揮巴掌。
“認錯!”雪大聲吼。啪啪啪!啪!……
我連忙求饒:“嗚嗚……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啪!“這叫認錯嗎?”疼痛終於停止了片刻,我大口喘著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雪似乎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舒服好多。
“嗚……我錯了……”我小聲哭著,“對不起,我不該不聽話,不該踢掉輩被子,不該惹你生氣……對不起……嗚!”
雪這才放開我。手腕被抓的時間久了,突然鬆開時傳來一陣酸痛。我苦著臉把手伸到雪麵前,淚眼汪汪地瞧著他:“疼……”
雪瞪我。但還是坐下幫我輕輕揉著。
我心裏高興,竟然覺得屁股被打的並不是很痛。但還是委屈地瞅著雪說:“好疼……你昨天打我的才……你欺負我……”
雪揚手威脅:“再敢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飛快地垂下腦袋,咬著下唇抽泣。
雪放開我的手,我心裏惴惴不安。尤其看到感覺到雪把我褲子剝了下來的時候,腦袋頓時一空。不會還要打吧?我疼……
“雪,對不起嘛,我不鬧了……”鬧了這麼久,也的確有點累了。更覺得有些暈了,好像周圍的空氣都“嗯嗯啊啊”地叫囂著。
“別亂動。”雪幫我穿上衣服,“沒事了。”我這才知道他剛才幫我看傷來著。哼,打完了才知道看我傷的嚴不嚴重,早晚有一天被他打死!我心裏憤憤。
“睡吧。”雪起身。
“不要。”我抓被子,像小貓一樣一下又一下地抓著。
雪好笑地看著我,忽然玩心大起,蹲下身問:“那你要怎麼樣?”
“嗯……”我飛快地思索著,然後突然笑嘻嘻地看著雪,命令:“抱我。”
雪的懷抱好軟好舒服的,還有淡淡的香甜味。我好想要啊……而且他今天還抱了綾兒!
“抱你?”雪愣愣地看著我,我得意洋洋地點頭,一副占了便宜的樣子。雪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越笑越大聲,甚至誇張地坐倒在床上。
“小然,你是在勾引我嗎?”
我死死地盯著雪。勾引?我勾引他?哼,怎麼可能……隻不過借他的胸口用一用嘛。如果這也叫勾引的話,那就勾引好了。“嗯……對!就是在勾引你!快點抱我!”
“可是小然,你早上還叫我不要碰你的?”原本以為雪這下一定會乖乖就範的,沒想到他突然為難地說。
我思考了一下,早上有說過這話嗎?可是一想就頭疼,怎麼也記不清早上的事情。眼前隻有雪的臉一直晃啊晃啊……然後頭越來越暈。
“不管!反正你現在快點抱我!”
我這麼蠻橫無理,雪竟然沒有生氣。而是真的將我摟住。刹那間,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好溫暖,好幸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著跳舞。
“雪,你好暖和啊……”我輕輕呢喃,拚命往他身上蹭,雪也很配合地將我抱的更緊。“嗯……”
“好像暖爐啊……”
“……”我感覺雪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恢複柔軟。
“雪……”我叫他,眼角瞥見雪的臉,又瞥見他的唇,我突然好像嚐嚐它的味道。——我記得是很甜的,像花瓣一樣。“雪,吻我。”
“……嗯?”雪又愣了一下,然後眼裏盈滿了笑意,“你說真的?”
“廢話。”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雪櫻紅色的唇瓣,就像在看一個獵物。“快點,吻我。”
“既然是這樣……”雪的臉在我的視線裏越來越大,因為越來越近,近到我可以感受他皮膚淺淺的溫度,和臉上細膩的觸感,然後,嘴唇被覆住了,薄薄的,軟軟的,甜甜的……
“唔……”真的,心跳的好快、好快……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才感覺到雪放開了我。然後,天旋地轉的感覺漸漸消退,我覺得眼前的東西都失去了色彩,再然後,我閉上了眼睛。好困……
室內,淡淡的幽香四溢。床上的少年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接吻都能暈倒,雖然是之前喝了酒的關係。但還是很讓人無言吧?
雪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起身走到房間中央將被打落在地的枕頭撿起來放回床上,然後為少年蓋上被褥,動作輕柔,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兒……做好這一切後,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
秋夜的院子裏有不堪寂寞,早已枯黃零落的梧桐樹葉。
一襲白衣臨風而立。單薄的身影,似乎是空蕩的靈魂,隨時可以被風吹走。忽聞淺笑如煙,似水的月色中傳來甜美的氣息。那一片心意,何人知盡?
——小然,知道嗎?
我後悔了。
我不該那麼輕易放你離開,如果你知道了那些不堪的過往,會傷心難過嗎?會哭嗎?
還記得你喜歡放風箏嗎?
你總是對我說,風箏好可憐。飛得再高、再遠,都逃不出手中那細細長長的絲線。
如果能剪斷那絲線,多好。
而我隻是擔心——
如果斷了那絲線,風箏是否能夠迎接那未知的狂風暴雨。
如果斷了那絲線,風箏是否能夠麵對這黑暗而肮髒的世界。
如果斷了那絲線,風箏是否能夠在傷痕累累時找到回家的路……
如果你是那風箏的話,我真的不想鬆開手,看你遙遙飛走。
我隻是擔心,那些下落的雨水會是你悲慟的淚。
但我……
不想剝奪你擁有天空的權利。
所以小然,一定要好好的回來。
我會等你。
第二天,我頭疼欲裂地醒過來。
晃晃悠悠地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喝下去之後覺得清醒得多。但是剛剛清醒,我就漸漸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想了片刻,屋子裏一片寂靜。
一刻之後,我才撕心裂肺地大喊出聲!
老天爺啊!我昨天晚上都做了什麼啊!拉著雪說“抱我”“吻我”的那個人不是我吧?!我還怎麼見人啊,還怎麼見雪啊……
“啊!”我不活了!
正當我打算摔東西出氣的時候,突然聽到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到我房門口停下。然後甜美的女聲傳來:“然少爺,您起了嗎?”
大概是婢女。我輕咳兩聲,沉靜地回答:“嗯。有事嗎?”
“然少爺起了的話,奴婢可否把點心送進來?是少爺吩咐的。”
“嗯……”我打開門,看著那個小婢女把一盤盤點心羅列在桌上,都是我愛吃的。然後她福了一身出門,我柔聲說:“謝謝。”
那婢女羞紅了臉,又福了一身,轉身走得飛快。
這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我見怪不怪地關上門。轉身看到桌上的東西,看上去都很好吃啊。我美滋滋地捏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裏,甜甜的芬芳頓時溢滿齒間。
這時,忽然有溫熱的氣息伏在我耳畔。我一驚,連忙轉過頭去。
“雪?”驚詫地看著旁邊的人,再扭頭看看緊閉的房門,“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才啊。”雪不以為然地拿起一塊點心,輕輕咬了一口。然後露出淺淺的笑意,稱讚道:“真的很好吃耶。”
我一看到雪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臉紅心跳……
當然啦,我還沒傻到自己去找麻煩。於是扯了個話題問雪:“雪,綾兒和她母親去客棧了嗎?”
“嗯。”雪吃著點心回答,“我給她的錢夠她們在客棧住上一段時間了。也請了大夫,她母親的病隻是需要治療和調養。會好的。”
“那就好。”說完這句話,我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於是也拿起點心默默地吃。
“小然……”過了很久,雪突兀地開口,氣氛頓時沉重起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哐當”一聲,我手中的茶杯掉在桌子上,濺起大片水花。我慌慌張張地起身收拾,卻被雪擋住:“等一下再收拾吧。等我說完。”
但我仍然沉浸在雪的話中。雪剛才說什麼?他是想讓我走嗎?我以為,雪不會輕易提起這件事的。就算要走,也應該是我默默離開。
“快了吧……我想,我還是不要拖了。”猶豫了一下,我說,“要不然,明天……明天,我就走。”
雪的神色變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你有想過,要怎麼回來嗎?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想犧牲自己保全他們?”
“不是的!”不知道雪為什麼要說的那麼悲愴,單臥下意識地反駁。反駁之後,卻無言以對。是啊,除了犧牲自己,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保全他們呢?
“那你要怎麼辦?”雪問,“你想著幫他們,難道就不管我了嗎?你對得起我嗎?”
“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從來沒有考慮過雪的感受。“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再一次傷害淩;也不能讓玄因我而有什麼不測。畢竟,他們都是無辜的。
“你上次怎麼答應我的?你會好好的回來。”
“嗯。”我點頭。可是,如果我死了,保證還有什麼用。對不起,雪,我騙你。
“算了,我本就不信你。”雪搖頭,“你聽著,小然——今晚你就回去。”
“什麼?”我驚訝地看向雪,想不到這是他會說的話。“你……你趕我走?”他是不是對我失望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我趕走……
“你想什麼呢!”雪瞪我一眼,幽幽說:“我隻是不想拖下去了。這樣下去,對我們都不好。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我點頭表示讚同。雪又說:“聽著,我會派易生保護你。當然,是暗中的。如果你不出什麼事的話,他不會出手。但是,如果你有危險的話……”
雪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你有危險的話,我不管那個什麼淩和玄的,易生都會照我的吩咐把你帶回來。聽到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我知道就算我不答應,也不能阻止雪這麼做。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我要知道分寸。
“嗯……我知道了。”
“再吃一點……”雪又遞給我一塊桂花糕,“還有,我不想等太久。十天,最多十天,你要處理好。至少向我證明,你可以處理這件事。不然,我會用我的方法解決。”
“十天?”我重複了一遍,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在十天之內回來。
然而雪的話沒有絲毫鬆緩的餘地:“對,十天。”
“嗯……好吧。”我盡量。
下一秒,雪方才的凝重已經不複。有的隻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笑意,溫柔得像夜空中的明月,靜謐而祥和。他悉心地幫我撿起茶杯,擦掉水漬,然後將一盤雲片糕推到我眼前:“都是你愛吃的。”
我忽然覺得,他對我這麼好,隻是在小心翼翼地表達他的愛。用一種獨特的方式,表達他最真摯的情感。
“謝謝。”我將一小塊雲片糕含進嘴裏,忽然覺得,甜中有一些苦澀。是糖精的味道,終究沒有山上清泉的那種甘爽滋味。
一天匆匆溜走。
夜間的時候,吃過晚飯,我什麼東西都沒有收拾,便對雪說:“我……我走了。”收拾個鬼啊,到了那女人那裏,還不知道會碰到什麼事情。
雪很平靜,平靜得讓我以為我這次出門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隻是去散個步。
但是他輕輕地在我額上落下一吻,用明顯掩飾的聲音說:“要……回來。”
要回來。
嗯,這裏是我的家啊。我當然要回來。
“雪,你……不能再把自己搞生病。不然,不然……”不然我會生氣。之後沒有說出口的話,被我的哽咽的語調遮蓋了。
真沒用。這種時候就落淚的話,怎麼去麵對其他?
“好了,不哭。”雪柔聲安慰,然後吩咐旁邊負手而立的易生,“好好看著然少爺,千萬不能出差錯。……易生,拜托了。”最後那一句,不是命令,是懇求。
其實易生很早以前就問過:“少爺如果真的很想保護然少爺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如果是少爺的話,我想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
但是雪搖頭:“如果是我的話,小然會很為難。他會不忍傷我,卻又放不下他所關心的人。那樣的話……他會很為難。”
而他,不想讓他為難。
“雪……”我淚眼汪汪地仰頭看著他,眼裏一片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臉了。
“傻瓜,”雪柔柔地笑著,這種時候還笑著對我說話,讓我好難過,“我相信,你很快就回來了。我答應你,等事情過去了,我帶你去煙州玩,聽說那裏有山水如畫,還有諸多的美味佳肴……你會喜歡的。”
“……好。”我放開雪,不知不覺,已經抓他抓得那麼緊。然後轉身離開,門外有馬車早已候著。跨出的每一步,都如千斤重。
我不忍回頭,不敢回頭。
馬車一路顛簸。透過車窗,我可以遠遠地看見那棟古舊的建築被籠罩在夜色之中。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卻黑暗得可怕。
百米之外,易生忽然停下了車。他掀開簾子,對我說:“然少爺,請您就在這裏下車吧。剩下的路,麻煩您自己走著去了。”
我想了想,也是。如果真是讓易生把我送到門口,還不知用什麼說辭呢。於是點了點頭,下車。
“那我走了……”我向易生揮了揮手,沿著林間小道朝前走去。這一刻,真有一種孤身一人的感覺。雖然明知道,身後有人不近不遠地跟著,但還是很孤單。是因為雪不在嗎?所以孤單?
嗬。我自嘲地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都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茫然的想法,真實而遙遠。直到我抬頭,便看見了一扇暗紅色的大門。
啊,已經到了。
我推了推門,沒有反應。大概是從裏麵鎖上了。於是隻能輕輕地敲門。咚咚。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侍從服的男子開了門,大著嗓子問:“誰啊!”看到我站在門口的時候,揉了揉眼睛,然後木訥地站到一邊,“進來吧。”
他這是什麼態度啊。我心裏不滿,沉著臉進門。劈頭就說:“帶我去見……你們夫人。”
“夫人歇息了,”那侍從似乎不屑地嗤笑了一下,然後用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不過我可以帶你去見她。跟我來吧。”說完,揚著頭地從我麵前走過。
我默默地跟著他,走到一間房間門口。
“夫人,人來了。”
房間裏麵閃著幽幽的燭光,良久才傳出那噩夢般的聲音:“你可以下去了。”
“是,夫人。”侍從點頭哈腰,然後推我一把,“進去吧,夫人在裏麵。”說完,朝方才來的方向回去。
我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意外的,房間裏十分明亮,而那女人,著著紫紅色的袍子,妖豔無比。看到我進來,她笑得溫柔。
“回來了啊……真乖。”她繞到我身後關上房門。我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恐慌,嫌惡地站到一邊。
“我想……我想我們把話說清楚比較好。”我第一次這麼大聲地對她說話,隻是本能地不想讓自己膽怯,“既然你隻是想要我,既然你以前做了這麼多傷害我的事情,既然你現在根本是在要挾我……那——那就不要擺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我受夠了!”
“哼。”女人冷哼一聲,果然不再微笑。這樣也好,麵對她的凶狠比麵對她惡意的溫柔要容易得多。
“你說啊——既然隻是要我,那放了他們。不要拿無辜的人要挾我。”
“放了他們?”女人冷笑著,“不可能。”看我一臉錯愕,她繼續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跟你賣關子了。你說——如果我放了他們,你真的會乖乖留下嗎?別跟我說什麼承諾保證之類的,我不信。”
“我要怎麼樣你才信?你放了他們,我不會食言!”
“你怎麼樣我都不信。”女人笑著,“既然你可以乖乖待在這裏做我的小寵,那留下他們有什麼關係呢?我不會傷害他們,除非你敢逃。”
我語塞。隻要淩和玄還在這裏,我就會擔心他們有危險。就像身邊隨時會爆發的災難,讓我害怕。“我隻是,不喜歡被人威脅。”
“嗬……我現在就是威脅你,又怎樣呢?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我……”是啊,我哪兒來的資本跟她談條件。“那麼……您要我怎麼做?”我怎麼做,才可以保全他們。
“今晚我倦了,不需要你伺候了。掃興的東西,滾吧。”女人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厭惡地看著我。卻不知,我聽到這話時如臨大赦。倒算是因禍得福,我還不知道她原來打算怎麼讓我“伺候”呢。
“是,我知道了。”我轉身準備離開。打開門卻突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這時,女人已經躺回軟榻,但還是幽幽吐出一句:“以前待在哪兒就回哪兒去。地牢的路,還認得吧?”
“是。”我踏出房間,關上房門。麵無表情地朝後院走去。雖然隻走過一次,但那麼深刻的記憶,還是忘不掉的。地牢就地牢吧,又不是沒去過。沒什麼好怕的。
不知道,玄還在不在那裏了?
回到熟悉的地牢,那個陰暗潮濕的地方,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懷念?不可能。大概也隻是熟悉罷了。順著長滿青苔的石階往下走,居然看到看守的人坐在盡頭睡覺,鑰匙掛在腰間。
我一走進,他就驚醒了,站起身指著我嚷嚷:“你是幹嘛來的!”
我低著頭走過去,不知道怎麼開口。忽然靈機一動,抬起臉展顏一笑。那男人頓時愣在原地。我暗笑,這方法屢試不爽。想當年在錦瑟樓的時候,就是慣用的伎倆。不過,也隻有雪不在的時候才可以用用吧?
“這位大哥……送我去第三間牢房可好?”我要的是他的鑰匙,不過他應該不會給我。那麼,讓他帶我去還快一些。
“第三間牢房?你是夫人送來的人?”
“……嗯。”雖然這話不怎麼好聽,不過也是事實。隨他說吧。
那男人的態度頓時一變,大有“夫人的人不是我能碰的”的意思。說不上囂張,但絕對有鄙夷。
然後他不聲不響地往地牢深處走。我急忙跟上。
不聲不響地打開門。我走進去。
再然後不聲不響地離開。
聽到他漸走漸遠的腳步聲,我連忙朝角落裏的人影走去。玄果然還在!剛進牢房的時候,我就看到他了。隻是看到他蜷縮在那裏無聲無息,不知道是不是昏迷著的。
走到角落,卻發現那個消瘦的身影全身都是血!我驚叫著蹲下身,使勁搖晃著他的身體:“玄!玄!醒醒!”
搖晃了半天,身旁的人才有一點點動靜。皺了皺眉,掙紮著撐開雙眼。他似乎看不見我,眼神空洞地望著一個方向。
我粗重地呼吸著,等他漸漸恢複意識。我知道,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人是需要時間緩解的。等到玄的眼神開始澄澈和凜冽的時候,我知道他清醒了。
“玄,你怎麼……怎麼弄成這樣?”我看著他滿身的血汙,不知所措。衣物襤褸,隱約可以看見身下的傷痕。“你怎麼傷成這樣?”
這時,冷不防玄忽然推開我,朝我吼道:“你還回來幹什麼啊!滾啊!”我第一次見他那麼大聲地罵人,也不禁嚇呆了。而驚嚇過後卻是委屈和難受。
“我……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他們吧?
“我不是要你道歉。”玄冷靜了下來,沉聲說,“你走吧,這裏的事情都和你沒關係了。你現在走,沒有人會怪你的。”
“你說什麼?”我不死心地拉住他的衣服,“什麼叫和我沒有關係了?”
“就是說,我們的死活都不管你的事了。當我求你了,你走吧!”玄甩開我的手,異常冷漠,“天淩就在隔壁,你想和他道別的話,也行。”
什麼?
為什麼淩在隔壁?為什麼他也被關起來了!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玄,我現在走不了了。”這是實話,既然來了,當然不是說走就能走的。“所以,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
玄不理我,背過身去。我可憐兮兮地湊到他身邊,“你告訴我嘛……告訴我嘛……”他還是不理我。
這時,我突然看見他的手腕上有一道鈍重的傷口。看起來是很久以前劃傷的了,卻不見好轉。傷口處甚至化了膿,情況很糟糕。我一時錯愕,抓住他的手:“這傷口是怎麼回事?都成這樣了,你怎麼也不處理一下……”
玄淡淡瞥了那傷口一眼,甩開手去:“不用你管。”
“那怎麼行!”我想起來身上可能還帶著藥,於是摸索了半天,終於在腰間摸到一個小瓶子。“我幫你處理一下吧……雖然技術可能不太好,但總比現在這樣強啊。”
玄掙紮了一下,沒能躲開我的手,還是乖乖地坐在那裏,沒有再反抗。
我一邊倒出藥粉撒在傷口上,一邊問:“怎麼搞的……這裏怎麼會有傷?看上去出了很多血吧……”
玄冷然,“不管你的事。”我覺得心裏苦苦的,他怎麼老是重複這句話啊。
幾乎倒完了一整瓶藥,我隨手將藥瓶一扔。玄看著那藥瓶被拋得很遠,皺眉:“你應該留點下來的。說不定會用的到。”
我笑:“以後能不能用得到都不知道,還不如現在用掉。”
玄像是被我的話有所觸動,低下頭輕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
“我想起天淩說的話。”玄的語氣已經不再冰冷,“你果然是那種天真到讓人覺得可愛的人。”
“是嗎?”我愣愣地看著玄,“淩……他是這麼說我的嗎?”
玄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頭:“嗯。……那個時侯,他對誰都很冷漠。嗬,當然現在也是。隻不過,我聽他說你的時候,居然看得見他眼裏的光彩。”
“淩……冷漠?”我無法把他和冷漠聯係在一起,就算他現在對我的態度天差地別。
“然……我可以這麼叫你嗎?”玄忽然說。我知道他漸漸接受我的了,說不定還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頓時欣喜得不得了。
“當然!當然可以!”聽我這麼說,玄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像春風拂麵一般,點點滴滴慎入人的心間。
“那麼……然,”玄說,“你真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嗎?知道了,不後悔嗎?”
“我還不知道。你說吧。”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我直視玄的雙眼。但我忽然想到了雪,想到——我們約定的未來,“不過,既然是我的選擇。那麼,我肯定——我不會後悔。”
“既然這樣……”玄停頓了一下,我終於聽到我想要的那句話,“我告訴你。”
於是,玄開始訴說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故事……
簡單來說是這樣的——
幾年前,還是少年意氣的淩從兗州回到柳州。想到可以見到他朝思暮想的然,滿載歡喜。然而,迎接他的,是被大火燒成廢墟的柳府,和柳府上下人的死訊。
其中,包括他僅剩的親人。即柳府的管事,同時也是淩的親生爺爺。
沒有人知道,當尚且年幼的淩站在那片廢墟之上,心裏是怎樣的痛楚。他的爺爺,他唯一的親人啊!父母逝世之後,他就隻剩下爺爺了!可是現在……上天居然連他僅剩的一點溫存都要奪走嗎!
還有然……他曾經默默發誓要守護的人啊……然……
那一瞬間,所有的悲痛都彙聚到淩心上的一點。他當場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發現是一個陌生女人收留了他。那個女人是……李燕兒。
彼時的李燕兒已經頗受八王爺的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同時,還有一個錦瑟樓的前任花魁當男寵。那個人就是玄。
李燕兒想要淩做她的男寵,但被淩拒絕了。用幾乎是生命的代價,拒絕了這侮辱。當時,淩拿了刀子架在喉間,寧死不屈。終於,李燕兒放棄了。
玄隻知道,淩和李燕兒在房裏談了很久。兩人出來的時候,身份就不一樣了。淩成了李燕兒的貼身護衛。
玄後來才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那是一個協議。
淩把自己賣身給了李燕兒,做她一輩子的護衛。交換是,李燕兒要協助他調查關於柳府的那場大火。因為淩始終覺得那場火有蹊蹺,火災發生的當晚,竟然沒有驚動一個人。任憑柳府在大火裏灰飛煙滅,竟然無人知曉。
淩的直覺很準,經過一年多鍥而不舍的調查,果然找到了線索。
循著線索一點點追查下去,事情的真相也漸漸浮出水麵。那場大火,真的不是意外。而知道了真相的淩,卻一天比一天深沉和陰狠。
真相是什麼呢……
四年前,柳州的知府姓陳。陳知府是那一年科舉的三甲之一,盛氣淩人。而他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特點——喜男色。巴結他的人,什麼禮都不送,隻送男寵。
初春二月,草長鶯飛。淩帶著然偷偷岀府放風箏。
彼時的然,已然是傾國傾城的可人兒。綠草如煙,繁花似錦,還有一襲白衣如天使一般的人天真純潔地笑著,五彩的風箏遠遠飛在天上,少年追著風箏奔跑。這一切,都恍若世外桃源……
陳知府遙遙地看著這一切,落入他眼裏的,不過是那個和風箏嬉笑的少年。
回府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調查那個少年。手下的動作很快,一兩個時辰之後便有了答案。原來是柳府的少爺,麵容絕世,聲名遠播。
柳韶然……這個人,他要定了。
本以為,憑他如今的權勢,沒有人會不巴結他陳知府。況且這柳州還是他的地盤。可沒想到,柳家的二老硬是不肯交出他們的兒子。幾次三番談判不成,陳知府終於惱了。
既然是不聽話的玩具,還不如不要。但是如果自己得不到,那麼誰也別想得到。
於是,當晚,柳府著火。而周圍的人家,居然沒有一個人出門,沒有一個人碰巧看見這場大火。隻因為官府下令,當晚禁止出行,違令者下獄查辦。
隻一個小小的陳知府,便可以一手遮天,白白害死柳府二十三條人命。
查到這一步的時候,淩已經崩潰了。他失去了一切,竟然隻是因為這麼荒謬的理由。他恨!非常恨!
但是恨有什麼用呢?有誰能讓他恨呢?
原本已經絕望了。但不久之後,淩查出,他心心念念的然居然還好好的活著!他沒有死!沒有隨那場大火一起消失!他還好好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當淩查到慕容府的時候,他卻步了。
慕容府……沒有人敢去生事的地方。那裏住的人——慕容覆雪,那是沒有人敢去招惹的人。然住在那裏的話,應該會很好吧?很好吧……
那一刻,淩是欣慰的。但是隻是短短的一刻而已,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洶湧襲來的恨意!難怪他會恨……淩說:“我要報仇。我的親人死了,而罪魁禍首的柳韶然,居然在逍遙快活?我恨他!”
玄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淩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蒙蔽了自己的心,他沒有阻止。
淩無故失蹤了三天,三天之後,他換了一張陌生的臉。現在玄知道了,那是慕容覆雪的臉。淩去易容,忍受巨大的痛楚,隻是為了恨一個人!
而同時,李燕兒看上了錦瑟樓被人買走的花魁……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又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是至少……現在已經鬧翻了。”玄沉默了很久,才幽幽開口。“然,我本不想告訴你這些。”
我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表情,隻有在玄猶豫著要不要說下去的時候,才會點頭示意他繼續。
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玄終於忍不住開口叫我:“你說話啊!你這樣不說話算什麼?”
我呼出一口氣,淡淡回應他:“你讓我說什麼呢?”
“隨便說什麼!”玄突然朝我吼,“我看不慣你這樣不聲不響的!明明心裏難受的要死,你這樣平靜是裝給誰看啊!”
我不說話,玄繼續吼我:“你要哭就快點哭,別這副樣子!我說了,天淩現在不恨你了他想通了!所以你最好不要鑽牛角尖,讓所有人都不舒服!”
我眨了一下眼睛,流不出淚。隻是心口極疼,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狠狠割著……我平靜嗎?是啊,是我表現得過於平靜了。
“玄……”我顫抖著,抱住自己的肩膀縮到角落,“我……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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