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89 更新時間:21-03-04 20:05
耳邊有女子驚恐的尖叫聲,男子受打的痛叫聲,各種譏笑與唾口水的聲音,孟溫拉著車夫一同躲在人群中,眼睛借著火把的光隻瞧見幾個拿著鞭子的精瘦男子在痛打不老實的人,一人反抗被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腳打他的人,肚子便跟著被捅了一刀。
孟溫看見了,手上嚇得發抖,眼淚忍不住流下,不敢發出聲音。
站著的人對上他的眼,瞧他身上衣裳嫩黃鮮麗,臉上又白又嫩,“這水靈靈的真似個女子,唉,就是塊頭大點。”
與孟溫對上眼的人去喚身旁的人同去瞧孟溫,又再打趣道,“瞧這臉蛋,拖去給頭兒玩玩,指不定能賞幾個美人給咱們。”
孟溫嚇得不敢發出聲,眼淚頓時止住,心歎他這是遭了什麼罪,出個門便遇此一劫。吃的用的和馬車都沒了,這人的清白也快跟著沒了。
緊緊抱著車夫的手,把頭深深埋下,心中默念著佛經,一人抓住他的手臂,嚇得他差點尖叫,耳邊是季知平的聲音。
“孟師,我來遲了,抱歉,讓你受驚了。”季知平不知何時躲在人群中,方才那二人可能隻是起色心沒有色膽,這時候已去往他處。
孟溫見季知平出現又流下淚水,想哭出聲怕引人注意,指向那被捅了刀子正倒在地一聲不吭的人。
林越解了所有人的繩子,狂風在這時肆起,火把上的火苗飄至各屋院上,瞬時一點苗頭炸成大火,叫人猝不及防。
殺人不眨眼的賊人見自家屋院起大火,紛紛去滅,被困的人們趁這時逃開,賊人無暇顧及,等發現時人已逃得四四散散,無處追尋。
逃了一天一夜,進入舊榮國址,如今的盛國。
尋了塊地兒休息半日,三人湊齊僅剩的一點銀兩給車夫,車夫隨著大隊人馬行遠途回常國。
又再兩日的功夫抄了條人煙稀少的近道通往沙漠,來到舊睦國址。
醒來之後孟溫又哭了,這次是被餓哭的。
“苦了孟師。”季知平又再次無顏以對,尋著幾個去處,“總得有個法子,記著不少次去討食。”
林越驚詫,不敢相信恩公竟行乞過。
“不如,在下這身衣裳當了換點銀兩,多少能撐個十天八日。”
孟溫點頭,表示讚同,季知平同意是同意,他也想把自身正合體沒幾日的新衣裳當了,隻是,當了之後又該如何。
“委實委屈了二人隨同我來……”
行了大半月越過大漠進入村鎮,三人有幾日在大漠幾近是餓著的,靠著野果支撐了下來,又在村鎮行了三四日,季知平靠著一張嘴四處看相說命,取得了不少吃食。
打聽了舊睦國的舊國都,一路前進,來到舊睦國現今最為繁華的地帶,三人正待晨露落地,從破廟起身來到街巷覓食。
正當來到熱鬧的街市,隔著一個橋頭遠遠便見對麵有一群人正圍著什麼東西。
“莫不是賣藝耍雜?”孟溫常去看這些東西,人多的地方,不外乎如此。
季知平多年未曾踏出深山,道觀之下雖為集市,但都是做生意買賣之人,買的買賣的賣,急切得很,哪有這般閑暇辦這些東西。
好奇之下三人越過橋頭來到對麵一瞧,隻見人群之中圍著一個女子,那女子長相平平,甚至可以說是醜,莫不是在做何交易?
孟溫也看到了,這時候耳朵與眼神最是靈敏,逮著一個過路的男子便問,“那姑娘在做甚?”
“施粥,大戶人家的夫人在行善積德,這姑娘長相莫說,心地是善良啊,這十裏八鄉無人不識她,隔個幾日總上各處施粥,幾位是外地人吧?”
孟溫點頭,已餓得不再回話,目光對著人群中那位長相平平的姑娘,目光烔熱。
“聽到沒,在施粥。”無人放得下這個臉麵,個個穿得光鮮靚麗,再去瞧那些排隊等粥喝的乞兒與窮困的布衣貧民。
更是放不下顏麵。
“想我堂堂常國名將,竟淪落於此,當真可恥。”林越憤而轉身不去看人。
孟溫又是紅了眼,佳肴在前,這咫尺天涯之痛,割肉都比這痛快。“我不行了,仙君,想想法子。”
季知平踏步上前,在人群後站定身子,瞧了那施粥的女善士幾眼,不似路人說的那般醜,膚色枯黃,眉粗了點,鼻子低了些,唇適中,這雙眼睛倒是好看,不大不小,笑目含水,甚是喜人。
“嗯。”當即季知平點下頭,下定決心邁開腿行至女子旁邊的空處。
女子不經意轉頭,瞧見身旁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男子,這人衣著光鮮,一身正氣,手上持著一把拂塵,女子見此將手中活轉交給下人,忙向季知平行禮。
遠處二人見季知平與那女子聊了起來,各自臉上都帶著笑,心下隱覺這頓飯有著落了。
林越則是不解季知平手上這根拂塵是何時帶在身上的,“道長何時帶的拂塵?”
孟溫倒不覺得奇怪,目光直落於熱騰騰的粥水中,漫不經心地回林越,“他一直藏在袖中,許是在道觀內住久了,裝道長多年帶習慣了。”
季知平與那女子聊了幾句之後,介紹了彼此的身份,得知那女子名喚左箏,十年前是睦國人,年前嫁盛國皇親,因夫君在此地為官,借施粥慰民心,同時學了點小法術驅邪祟。
“此處距睦國皇城舊址較近,隔三差五便有邪祟從縫隙逃至這附近村莊,得幸相識道長,還請多多指教。”左箏是有心學法,為民除害。
“小事,貧道與友人來此地遊玩,路上遇見不平自會拔刀相助,不過是舉手之勞。”季知平說完朝二人瞧了一眼,眉頭微皺,輕歎了一聲,“夫人也知,這邊境山賊自來便多,路遇了兩批賊人,一批生活所迫,心存良善;一批心腸歹毒,嚇得友人堂堂男子幾經淚下,馬車都被劫了去,手上功夫還有幾下,這才得幸逃了出來。”
左箏隻聽說過,不曾見過,那處不歸她夫君管,來日倒可打聽一番。聽由行人遭遇,想來是沒有住處可去,“道長可定了客棧?”
季知平搖頭,“不過是雲遊尋夢,行至何處便找塊地兒躺下,身上的銀兩都給了車夫回去常國,這兩日……”多虧了他在宮內順走了不少隨身的小物件,才勉勉強強多撐了幾日。
左箏明了,“道長可願到寒舍屈身幾日?”
季知平隻想討幾碗粥水喝,可不敢冒然到人家府上去。“這可使不得,貧道三人都是男子,可不得讓人辱了夫人的名聲。”
左箏倒不介意,“不礙事,寒舍再小,屋院算大,下人有那麼幾個,那麼多隻眼睛盯著,怕人落下什麼嫌話。何況,妾身是有要事相求道長,還可普及下人們學點法術護身。”
不過是為了討碗粥水喝,聊了那麼幾句,竟連住宿都有著落了。
三人如願喝上粥,這天黃昏之後來到左箏所稱的寒舍。
遠遠便見如殿的府第上牌匾提著朝府二字,三人立馬改口喚左箏為朝夫人,聽此倒是又驚又喜。
走至門前,左箏忍不住笑了出聲,“說來也是丟人,我嫁至朝家近一年,夫君便納了兩個小妾不說,人整日忙於公事也不著家,我也是整日東奔西跑,極少人喊我朝夫人。”
三人訝於左箏如此直白,從她的言行舉止之中可以看出,此女子並不似普通的官家夫人深居大宅整日女紅,大大方方且是知情達理,不由讓人好奇這位夫人的出身。
入了府上沒有下人來迎他們,左箏自主給三人安排了三間客房,“妾身的丈夫性子古怪,平日不會有客人上門,更別說留宿,若不介意,在盛國遊玩這段時日可一直在此。”
初時三人怪不好意思,客氣了兩日,有吃有喝真當是來遊玩了,後來跟著左箏去施粥,途上遇到那麼一兩隻小精怪,逮了一問不過是路過,決意定下心來教教感興趣的村民習一點護身術。
林越甚是感興趣,勸了孟溫幾句跟著學,關鍵時刻還可護住自己。
孟溫覺得有理,林越說是護著,總不能眼睛長在他身上,時刻盯著他。
左箏總聽二人喊林越將軍,所見村寨內年輕小夥子不少,願意學武的姑娘們也多,等季知平教完一些小法術之後,逮著個機會喊住林越。
“林將軍。”
一聽是女聲,林越一時不知所措,左箏走近見林越板著張臉,心裏一時沒底,“將軍能否得閑時教教小夥子與姑娘們……”
“不行。”林越不容人打趣一句,左箏悻悻點頭道歉,退身而去。
見左箏轉身,想想這幾日吃的住的都是姑娘家的,伸手欲言又止,不遠處的孟溫瞧見,喚左箏留步。
“我這大兄弟放不下麵子,莫怪罪。”孟溫人不小,身高與林越平齊,就是膚白瘦弱,塊頭沒有林越壯大,正伸手去安撫林越,借機探探,林越退了一步。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戲。”林越對孟溫這個人警惕得很,這些日子相處不少次刺孟溫的心,以致孟溫總想偷窺他的弱點。
與孟溫這幾句話之間,耳畔的紅暈已退去。
人高馬大的林將軍什麼都不怕,就是麵對女子麵皮薄了點,容易臉紅。
孟溫輕鄙,“我好心好意助你,你竟如此待我,白眼狼!”
左箏以為又如何了,正欲勸解,不想孟溫看似柔柔弱弱溫文爾雅的一個公子,突然大聲叫喚,“他這是害羞了,林越這個傻大個並不是不願意教,定個時兒,隨時能教。”
林越對女子與男子的態度顯然是不同的,當即邁開腿朝孟溫奔去。
左箏看得出來,欣慰一笑,朝二人躬身,“多謝三位。”
之後林越總會抽出一點時間教小夥子們習武,而姑娘們則是季知平來教,孟溫看似羸弱,學起東西來倒是快,季知平急著教法術,見孟溫學得通透了,把這個擔子交給了他。
“孟師不虧是孟師,昨兒教的法術今兒便進步得這麼快,今日你便教姑娘們習武,改日得閑再教你道術。”
孟溫點頭同意,得了誇讚,心下高興,忙趕著季知平去他處教法術,見著姑娘們更是容光煥發。
這夜回了朝府,不同往常的寂靜,府門外的燈亮了四盞,比往常多亮了兩盞。
左箏意識到什麼,低下眼,麵上帶著微笑。
這孟溫不知說了哪句話得罪了林越,快人一步進府,見大堂內正站著一身量修長,麵容俊秀的男子,往後退了一步,被林越逮住,胳膊肘上被狠擰了一把,痛得不敢叫出聲,求助的眼神去看季知平。
季知平伸手打橫於二人中間,分開二人。
眼睛則是去瞧大堂內的男子,那男子長相是好看的,見他四人回來,嘴上帶笑,笑裏卻帶著抹邪氣,叫人不舒服。
不是個能讓人親近的主兒,季知平又去看左箏,她臉上的笑容溫柔,是對著那俊秀的男子,想來,是她的夫君沒錯。
也難怪之前會說那些話,嫁過來不到一年,夫君先後納了兩個小妾,難怪不受寵,因是家族關係。
可憐了這姑娘家,這麼好的一個人,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
入了大堂便見那極少見麵的倆小妾也在,當著夫君的麵倒是對她客氣,還會喚聲夫人。左箏向彼此介紹一番,“這位是妾身的丈夫,朝風涯。”
後向朝風涯介紹三人,“季知平,季道長。孟溫,林越,自常國而來遊玩,遭了邊境的賊人劫了馬車財物,這幾日三位教了村民習法術與武藝,都是難遇的人才。”
季知平與林越會看人,一臉正經對朝風涯客氣點頭,隻有這孟溫被左箏一誇,一時得意,“我等自是難得,季仙君是什麼人,林越這廝又是何人,殺……”
人字未下嘴,林越悄悄踢了他一腳,以示他閉嘴。
他們是常人,對,普通的常國人,來遊玩的而已,收了氣焰低下聲道,“個個都是殺妖除祟的能手。”
朝風涯不與他們客氣,作為家主也是有風度的,聽說三人幫了左箏不少忙,好酒好菜招呼三人,就是話少,隻有左箏與他們聊些趣事,與之後的打算。
忽而提到了睦國舊皇城。
左箏對那裏不是很了解,“此處距舊皇城較近,那處總有邪祟隔三差五跑出來,導致整個村寨搬遷的情況隔幾年總會發生。”
季知平不知有多少年未曾踏足於此,不清楚舊皇城經曆過什麼,聽聞有邪祟,更是不解,“舊皇城何時成了關邪祟的地方了?”
不隻左箏,孟溫與林越都看向季知平,一個個像看珍稀物種似的看著季知平。
左箏更是笑道:“道長不知舊皇城的城牆以前畫滿咒文?自十年前被盛國吞並之後,城牆倒去,裏頭壓著的一隻成魔趨勢的怨鬼被釋放出來,吸引來無數大小的邪祟在皇城作亂,最後百姓逃出皇城,至那時起皇城便被封住。”
這時,左箏看向朝風涯,“說來,風涯在皇城任職已有兩年,應是見過不少邪祟逃出來作亂。”
季知平這才明了,為何這朝風涯一身邪氣,原是在邪祟聚集的地方任官,“原是如此,還誤以為朝大人是什麼邪祟附身。朝大人可會法術?”
朝風涯杯酒入喉,手上筷子放下,“在那處任職,誰人手上不會有點法術防身。”
孟溫似是想起什麼,拉扯著季知平說是去舊皇城瞧瞧,“來了幾日倒是忘了目的,仙君不會是又忘了什麼。”
季知平一經孟溫提醒,這幾日忙著教村民習法術,確實忘了來此目的,“這遊玩,玩著玩著倒是教起了村民法術,不如明日去那舊皇城賞賞美景?”
朝風涯抬眼去看季知平,“那處不是常人能進去的地方,總會有那麼幾隻道行高深的邪祟逃出來,還望道長慎重。”
季知平擺手,“無礙事,來都來了,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這玩嘛,就得有點趣味與刺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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