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2 更新時間:21-03-28 21:02
螢火紛飛,點點滴滴落於身周。
抬著的眼遲遲沒有移開那人的臉,這些年,看過不少與他相像的人,即使最後真的忘了長什麼樣,總覺得是如此熟悉。
黑發,便不會是他。
至少,季知平還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這個特點,為了改變這頭發,甚至付出了生命,他怎麼可能會忘記。
再者,若他真成了鬼王有何不妥,他也該怨的。
一陣強力而過,人鬼倒下一半,又不知從何處跑出十幾位僧人,朝風涯同時率領十幾位侍衛護於僧人其旁。
魏坤同站於眾人身後,見不到鬼王,反倒是見著了失蹤多日的丹魔,“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鬼王的身影不見到,反是見了你。那鬼王千年道行都逃不過的陣仗,你這三百年的小鬼更別想逃過!就等著被扔進火海重煉吧!”
朝風涯沒注意到樹叢邊上的幾人,見百鬼漸散,濃霧生起,深知不妙,“別管他,專心抓鬼王!”
真是多嘴!
朝風涯假意退後不慎推倒魏坤,頭也不回厲聲說道:“抱歉,勞煩帶領門下弟子擊退那些小鬼,鬼王這邊由我們來。”
魏坤正當不滿,憑什麼他們不做主力,卻被得了令的弟子扶起身拉到人後,“掌門,不去管那鬼王,不是還有那隻成魔趨勢的東西嗎。”
“別動他!”朝風涯又再厲聲警告,後跑入混亂之中,同僧人們念經文,手上的符紙一揮而去,在空中形成無數道金色光芒的陣法,未逃去的百鬼哀嚎陣陣。
樹叢旁的左箏聽到魏坤的一番話,頓時明白他口中的丹魔是何人,“怎麼回事……那丹魔,一直以來四處作亂的丹魔竟是那傻子?”
再去看季知平,人還在那丹魔懷內。
季知平掙脫開那人的懷抱,他也沒想到,這人是明萬口中的丹魔,而且,長著一張他下不了手的臉。
怎麼會這麼巧,又怎麼會成了這般模樣?
“你真是無拘?不可能……魏坤說你活了幾百年,我怎麼可能會……”
那人聽到這話,竟嗤笑了一聲,將臉湊近,與他對視,“季知平,你可知,這世間已過了三百年……”
而我,卻仿佛是昨日才見過你,與你別離。
不待季知平回神,人被抓著現身站於左箏身邊。
而混戰那頭,濃霧之中靜候看戲的鬼王等得急了,伸手一揮,濃霧散去,月光映下,如同白日清晰可見眼前一切。
季知平這一次看清了那人的麵孔,內心波濤洶湧,卻不知該如何麵對此人還在的事實。
“樓無拘,你……”不待季知平往下說,樓無拘所見前方百鬼散去不少,鬼王又因事務在身,心急前去赴約,此時已然大怒。
擔心身後二人會受波及,起身飛到鬼王身邊。
季知平目光隨著樓無拘而去,活了這麼多年,內心還是起了波動,他應該放下的。
有點難過,隻是意外他人為何還存在於世。
自己不知其苦,逍遙在世數百年。
這讓多年放下的心頭之恨又再燃起一絲苗頭,唯有恨這命運不公,“生前可憐,死了也不肯放過他……”
見那人不同於生前,陰鷙的神色與周身的邪氣,有一瞬,季知平以為是身陷於一場噩夢之中。
一景一物正在虛化,變得模糊不清。
耳邊隻有一道聲音在回響,“季知平,你可知,這世間已過了三百年……”
三百年呐,怎麼會過了這麼久,以至於忘了那麼多事,甚至,忘了他。
朝風涯行人見此內心生起不妙,互相使了個眼神,雖是事先準備在此等候百鬼夜行的隊伍經過,心裏有底趁鬼王不備拿下他,沒想竟出現平時想見都見不到,此時並不想看到卻出現的厲害角色。
也不知是何時混在一起的,所幸附近有仙門子弟與道士前來相助,加上那十幾位僧人,他們人多,定能獲勝。
樓無拘一瞬來到魏坤帶領的陣仗之中,他不認識此人麵貌,卻認得這個人的聲音,方才也是他放出豪言要拿他,他平生最恨有人在他麵前放狠話,如此不自量力。
更叫他生恨的是,這人身周護著他的人,所穿的衣裳與殺老陳夫婦的那些人是相同的。
又是一個個符陣圍住他,這段時日樓無拘恢複了許多人性,也能更好地控製自己,自覺不能發揮大波動的力量,這會傷及季知平。
“退下!”朝風涯再朝魏坤的弟子喊,“帶魏大人離開,別再惹怒他。”
若不是看到樓無拘救下一人,將人帶到樹叢後,他都不曾發現左箏也在。
顯然,樓無拘也是有所顧慮,才遲遲沒有大動作,朝風涯清楚樓無拘的力量,這也破解了疑慮。
同時了解到樓無拘除了沒有同凡人般的肉體感知外,在情感上已於常人無兩樣。
此次是針對鬼王的陣法,在他身上恐怕起不到作用,他有成魔的趨勢,不同於普通的鬼。
混戰之後依舊隔岸觀火的鬼王已然沒有太多的耐心等候,“玩夠了,也該走了。”
半撐著臉的手拿開,曲起的雙腿伸直,從轎上站起,朝人群手指一勾,“我沒有殺人的興趣,隻怕是過了圓月,佳人生氣,不作陪了。”
話音方落,一陣巨力壓下,似一塊巨石從天而降壓在身上,使人動彈不得,有人吐出了血,倒地不起。
場麵一時靜謐,也是那一瞬,大風襲來卷走季知平與左箏。
朝風涯手上拿著法器,頂過了一半鬼王的發力才幸免,看著左箏被那丹魔帶走,麵對如此壓力,怕是必死無疑。
直到落地,見那丹魔無聲消失,左箏才意識到那丹魔是在救他們。
這讓左箏開始疑惑不解,這隻丹魔有此善舉,又為何在此前會屢屢破城屠城?
季知平來不及與樓無拘多說幾句,人不知去了何處。
一隻小鬼路過,逮住它打聽樓無拘去向。
“你說那隻高高大大長得人模人樣的?”小鬼尖著嗓子一副十足的鬼相,膚灰肢硬,顯然是走不動路,隻能用飄的。
“是,您可知他去了何處?”
小鬼是個青年模樣的鬼,麵無表情嘴裏卻發出歡快的笑聲,並解釋,“新來的,前不久還是我們鬼王的小弟,按理說是不如我們的,架子卻大得很。後來你可知?”
季知平搖頭,他怎麼可能知道這隻鬼想說什麼。
小鬼不再發出愉悅的笑聲,而是改成了正兒八經嚴肅的語氣,“他竟是皇城那些人一直以來想壓製的珠子,不就一隻普通人煉製而成的珠子嘛,竟幾近成魔!”
“煉製?”季知平不清楚他離開妖睦之後樓無拘身邊發生了何事,而樓無拘明明是死了的,為何最後會被煉製成這副模樣?
莫非,真如他當年所說,他的兄長對他的好都是虛情假意,無論他如何逃脫,聽母親的話隱藏自身過人的能力,最後落敗在他癡念的烏發上。
“你說,他會去何處?”
“還能去何處,此次同鬼王同戰那幾個破壞鬼王好事的人,這時候定是去鬼界邀功了,都說他遲早會成為鬼王身邊的二把手,看來,是成真了。”那小鬼也不與季知平多廢口舌,“我們做鬼的同那仙門也是各有門派,活得久的也該聽說鬼王是史無前例首位與仙門合作的鬼,作為條件便是死去的人都歸於他管,替仙門分擔職務。而鬼王的好處便是不必擔憂那些神仙來抓他,前提是不會濫殺無辜,管理好鬼界的鬼到人間作亂。”
“我可沒少聽人說過,鬼王的位置隨時都有其他小鬼王想取之,他又為何不去成仙?”此話一出,除了不明所以的左箏,莫說那隻小鬼,季知平都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
小鬼本就沒有眼瞳的眼轉動了一圈,不滿說道:“什麼人會成我們這般?當然是身有罪惡與怨氣極重,執念極深,化不開或是解不脫的人,成仙?一隻鬼想成仙,像什麼話。隻有真正慈悲為懷的人才會成仙,鬼之所以會成為……”
季知平打斷了小鬼的話,以證明白了,“清楚,隻有惡念的人才會成為鬼,更別說能成為鬼王的人生前做過多少罪惡滔天的事。”
“鬼王不過是為了保命才與仙門合作,不代表就安全,手段比鬼王高的鬼不是沒見過,隻是各自都守著自己的地界,圈地為王,並不會去幹涉別的鬼。”說此,小鬼停頓下來,麵向季知平,“當然,也有個別不安分的。”
“你是說我想找的人?”
小鬼搖頭,“這便不知了,他的實力鬼王是見過的,多少會起戒心,畢竟是有成魔趨勢的東西,與普通的鬼不同,鬼王能不擔心嗎?”
小鬼不等季知平再往下問,一溜煙跑了。
左箏見附近時常有鬼魁經過,拉著季知平快跑離開,“先回去吧,道長,那傻子……他不是普通人,他是風涯一直以來想要壓製的邪祟,這幾年在附近幾次屠城,令人聞風散膽的丹魔。”
季知平放開左箏的手,一動未動,“朝夫人,你可知,他是誰?”
左箏點頭,“略有耳聞,此人的出生華貴,卻是位可憐人。”
“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人。”
左箏不解,疑惑著去看季知平。
“他一向低調,不會惹事生非,甚至,方才還救了我們,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幹出那些事,或許是逼不得已,可他這幾年是躲著的,你也知那段時間他沒有出來作亂。”
左箏從村民口中與孟溫口中了解過關於“傻子”的事,“他在那戶姓陳的人家中一直與普通人無異。”
左箏覺得事情有許多疑點,此次無意撞見朝風涯同魏坤行人挑釁鬼王,使左箏不得不疑,那逃了無數次的丹魔,為何時隔一年會跑回這舊皇城來自投羅網。
“我會去打聽那丹魔作亂的緣故,道長與那位是何等關係,日後再處理吧,此地不安全。”若不是見過季知平在榻上躺過半年,她也不會相信一個自稱活了百年的人也會同普通人一般受傷,隻是不會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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