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47 更新時間:21-04-05 01:54
不待人群散去,狂風亂作,沙石四起,村民們看不清來物,紛紛拿手遮住眼睛,一轉有兩人高大的黑團在半空飛旋,武柳同村民圍困在一起,看到那團黑影嚇得跌倒在地,手上腳上不住發抖。
村民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場麵,嚇得比武柳還狼狽,爬的爬,逃的逃,甚至是高大的男子都嚇得尖叫逃離。
而狂風大作之後,黑影在人群中散開,尖叫聲破了嗓,已然嚇得心智半失,倒地不起。
侍衛當守,烏黑油光的弓箭上畫著金漆符文,對著黑影胡亂一射,黑影沒有躲開,顯然對它沒有效果。
“這邪祟是何等來頭,法器對它竟無效用。”其中一名侍衛丟棄了手中的法器,無力一通,跪地不起。
村民們聽到這些話嚇得哭不出聲,以為是死到臨頭,抱著身邊的人懷疑人生。
武柳站起身從袖內掏出一本經文,手上發抖卻是翻不出首頁,直到耳邊傳來幾道空響的人聲,有男有女,都是在求助他的聲音。
武柳很快拉回神智,翻開的經文輕頌出口,黑影立時遠離人群回到半空,而在耳邊回響的聲音也跟著消失了。
武柳見起到效用,才方念起的頭被一行人打斷,左箏竟帶著一行年輕人到來,不用一刀一槍竟趕去了黑影。
武柳被人扶起,跟著左箏來的還有幾位在朝府借住的年輕人。
季知平打量著四周,發現身周沒有異樣,心裏還是擔心,平日裏還好好的,會不會是覺得這般是在挑釁他,而發怒?
“或許是激怒了附近有些許道行的邪祟,武大人這麼做,過於顯眼。”季知平這麼說,眾人覺得有幾分道理。
武柳也沒想那麼多,“不瞞道長,那逃走的大患來了此地附近。”
季知平來時聽左箏說了,武柳是打定主意,並且清楚樓無拘在此才這麼做。武柳此人身為朝風涯的師父,手段定是有的,就拿這些法器與經文,都是他與各地的高人攜手而作,在各地都是數一數二的名器。
這才使得各國總有人欲收他在身邊,以至於年輕時被挖至盛國為將。
唯一不足的是,此人心腸不夠硬,越是年長越是怕鬼,以至於做不得心虛之事,不然,也教不出左箏這般良善的人。
聽了季知平的話,村內的陣仗已沒有方才那麼引人注目,不多時後,武柳坐上轎子欲離開,左箏同行,季知平等人騎馬隨後。
孟溫在這時湊近他,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看向林處,隻見樓無拘躲於林內,目光緊盯著武柳所在的方向久久不移。
正當與武柳分道,樓無拘並沒有隨他,而是隨了武柳而去。
季知平與孟溫低語,“我去去便回。”
下了馬,悄聲跟上樓無拘去往丹室的方向,方才那團黑影想來是樓無拘引來的,這回又跟上武柳等人去往丹室,為的又是什麼?
正當不解,竟見樓無拘躍身而起,季知平來不及思考太多,當即朝樓無拘劈去一道細電,打中了他,也不過是酥酥麻麻的感覺。
樓無拘怒目對上季知平,行去的隊伍發現了他,未待看清人已消失。
季知平跟了上去,見樓無拘越走越往皇城深處,很快,見不到他的身影。
走了近三裏路,皇城附近的邪祟太多,樓無拘掩蓋自身的力量與氣息早已為常,更是叫人尋不到一絲氣息。
又再尋了四五裏路,記得一年多前來過此地,這兒有許多自殘的鬼。
本想繞開而行,忽輕忽重的爭吵聲斷斷續續傳入耳中,叫人覺得有些可笑。
這群自殘的鬼,對生前事執念過深,以至於還存於世間,這會,竟是為生前事吵了起來。
季知平懶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悄聲經過,順便看看哪兒還有路可去。
“你還有臉說,當初是誰說將女兒嫁於我們家當兒媳婦的?”
“是我!又如何?孩子們自個悔的嫁,你一個死人能阻止?”
“阻止不了也不能吞了我當初給你們家的聘禮!”
“都過了幾百年了,那東西值幾個錢?”
季知平越聽越覺得那頭吵得激烈,而其餘的自殘鬼當做沒聽見似的,都在打理自己不時掉落的腸子或是斷手斷腳。
一向好奇心強的季知平去瞧那兩隻吵得不可開交的鬼,一個個當真是慘不忍睹。
“值幾個錢?”提起聘禮,臉上橫刀的男子朝與他爭執的斷臂男噴口水,“那可是我們大洗首富家偷偷私藏的東西,當家和二把手都不敢告知,便送給你家當聘禮,你敢說值幾個錢?”
“首富家的東西便是好東西?你我都不識貨,你可知後來我尋人問了,那東西不過才十幾兩,又不是真金白銀,便想娶我家姑娘。”
季知平點頭讚成,輕聲嘀咕,便有鬼發現了他,如同一年多前,這些鬼一旦發現有人出現,又開始掏心掏肺,斷手斷腳來“自殘”,“確實,才十幾兩便想娶人家姑娘,不過,悔婚了,東西便應該還給人家才是……”
季知平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給正在爭吵的二鬼聽到了,季知平無意抬眼與那滿臉橫刀的壯漢對上眼,頭皮頓時發麻。
“這東西竟不怕我們,是人是鬼?”
斷臂男轉移戰火,朝著來人一頓罵,“真不識相的東西,沒長眼了往裏鑽。管他是人是鬼,來到我們的地盤便得上貢。”
做鬼還打劫,季知平算是見識到了何為敬業。
移開眼不與這幾隻鬼計較,像人一般守著一塊地有什麼用,人死了就應該散去,投個好胎。
聽他們話裏的意思,活著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不應該沒人供奉,為何來當這孤魂野鬼,團聚於一地做自殘行為?
“慢著,你再往裏走便不客氣了啊,裏頭可是我們老大,他吃人不吐骨頭的,連鬼都不放過,看看我們,這便是他的傑作,厲害吧?”滿臉橫刀的男子上前示威,季知平還是不敢看他,生怕夜晚做噩夢。
季知平低頭看著路,卻不知為何,方才與臉上橫刀爭吵的斷臂男總跟在身邊,一直盯著他看。
季知平顯得不耐煩,抬眼瞧著,好在這高高瘦瘦的男子隻是斷了一條手臂,臉上依舊散發著人的模樣。
鬼,畢竟還是鬼,看人的模樣總是叫人寒顫,季知平輕瞥一眼,又再低頭看路。
“二把手……”
二把手?
“你怎麼還活著,季小倌兒……”
一聽,季知平來火,再次抬頭,那橫刀漢子也跟著湊近來看他,兩張鬼臉湊在一起,聯想方才的稱呼,眼前浮現兩個年紀比這兩張臉要年輕的人,是兩個青年。
二把手與季小倌兒,季知平想起來了,他隻記得自己年少時在賊窩長大,卻不知,成年之後因手段過人,與當家的同去劫富濟貧,被村裏的年輕人稱為二把手。
後因容貌與年紀相當的緣故,爭取了一個刺殺首富的名頭,是村裏的榮耀。
又因那一場烏龍,初識樓無拘,為報不殺之恩,時常去往青樓坐轎子,總被同輩的人戲稱小倌兒。
“是那個長得有幾分姿色便被提為首名的那個?”橫刀男瞪大雙眼,差點把眼珠子給瞪掉,又忙再按了回去。
“是……就是他,我眼神好沒看錯,當年你就是因容貌不佳被除名,不過,大當家念你有心,將調查那老賊的任務交給你,結果你還給搞砸了。”提起當年,斷臂鬼忍不住對那橫刀壯漢大笑三聲。
橫刀男子有怨,瞪了斷臂男一眼,又去看季知平。
一言一語,提及當年事,季知平環顧四周,漸漸有更多的鬼往這探頭,許多熟悉的麵孔從腦海中如潮水不止,翻湧而出。
這些人,有老一輩與同輩的人,都是當年姥姥帶他入村寨,相識並且相處得很好的人。
當年為賊,為生活所迫,後來因樓無拘的無心一話,宮裏居然注意到了村寨,才走上正途。
他還記得,橫刀壯漢與斷臂男子在洗劫首富之後,救下被困女子,前後成了親,還生了娃,各定娃娃親,那時,他還親眼見證了。
大家居然死了,還成了這個模樣。
被擊潰在地,恨意更是深,卻不知恨誰,該找誰,又是何人所為。
三百年重逢,所有人重聚一起,道出當年他走後的實情。
也解了當年他回村寨,為何那些老少婦孺會哭著求他去尋找他們,接連碰壁而恨意起,最後走上不歸路。
一個個,死狀如此殘忍血腥,這要叫家人瞧見,怕是怨念更深。
“原本大家在寨子裏過得好好的,村子裏的漢子們上皇城行商,聽說王爺有難,你又身死,到了丹室討說法,要見王爺的人。”
“你想想,皇城出現煉人的勾當定會惹人不安,丹室起初還會拿借口來搪塞百姓幾句,有人去見了王爺,當夜王爺便走了。”
“真是活人?”季知平總感覺時間線對不上,那會樓無拘早就死在那場大火之中,他們見到的真是他?
橫刀男狠點頭,“就是王家兄弟去看的,進去之後,沒有活著回來,還威脅我們不要管太多事,不然就跟王家兄弟一樣躺著回鄉。”
有人變了鬼相,一身怨氣,失了理智大喊,“我們招集了所有村寨的漢子,拿上家夥打算與他們幹到底,他們死了很多人,我們……也都沒再活著回到寨子……”
“王爺對我們的大恩大德,死都不能忘記!”所有人接連喊出這句話,季知平兩眼淚光糊住,視線變得模糊。
“你們……是你們將過去帶入村民的夢境中?”季知平擦掉淚水,見有人點頭,“為何是現在?”
人群中,有人回答了,“王爺快成魔了。”
“這與你們何幹,該報的恩情都報了,為何不肯去投胎?”季知平此時此刻竟記恨自己,為何當年要把樓無拘帶去村寨讓村民認識,“他就是無心一舉,何必放在心上,拿命來還。”
此話一出,所有鬼都不平了,場麵一時混亂,直到一隻手抱滴血的心髒,哭嚎著罵他沒有良心的中年鬼爬到季知平麵前。
“你身為二把手,正事不幹不便是為了報恩,同是報恩,我們為何就不能這麼做?就你有心嗎?你想想你那幾年都是怎麼過的,在王府裏吃香喝辣,忘了我們,若不是王爺向宮裏彙報數次,我們那窮鄉僻壤哪有機會受到恩惠?!”
“你有幾回去他國,是王爺出麵來到村寨為我們做主,大當家拿他當活菩薩,幾次欲把位置讓給他,還不是擔心陛下多疑。”
“他這麼做?”季知平如何都不敢相信,他還記得樓無拘初去村寨時被遍地的雞屎嚇退,若不是村民聽說來了位尊貴的王爺硬把人拉入村寨,他哪裏會入村。
回王府時還指責他帶他去那個髒亂的地方。
何時,他與村民們交情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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