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葉傾城5

章節字數:9926  更新時間:21-03-09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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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風,你受委屈了。”他把我的雙手雙腳上的鐵鏈用劍砍斷,再次擁抱住我,他抱得緊緊的,似乎怎麼也舍不得鬆開。

    “咳咳。”一聲輕咳從門外傳來,我的眼角餘光看見來的人是三皇子陸元琛,他滿臉的不悅,死死地盯著抱著我的五皇子陸元昭。

    陸元昭悻悻地收回了手,我緩步走向了三皇子陸元琛,雙膝下跪,對他說:“微臣參見三皇子殿下--------”我還說完,一陣黑暗籠罩了我,我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感覺到三皇子伸出了雙手,將我穩穩地抱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慢慢地蘇醒,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床榻上,渾身依舊無力,茫然地掃視了一圈後,我發現這裏不是我的府邸,而是一間客房,裏麵的擺設讓我十分的熟悉,我很快就從記憶裏搜尋到了答案,原來這裏是三皇子陸元琛的府邸,也是葉傾城曾經待過多年的地方。

    “長風,醒了?”陸元琛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三皇子殿下-------”我揭開被子,打算起身行禮,卻被他按住,聽他溫和地問:“你被人下了軟筋散,我已經讓人給你解了藥效,你現在體力還未恢複,就在這裏多休息幾天。”

    我歎了口氣,說道:“你……查出了那些刺客是誰指使的嗎?”

    陸元琛搖頭:“還在對刺客進行審問。但我覺得不會是太子殿下下的手,他為人謹慎,不該露出這麼明顯的破綻。”

    “那皇上的意思?”

    “父皇也對此有所質疑。他也想查出幕後指使之人。我不清楚這人的目的何在?他想坐山觀虎鬥嗎?”陸元琛滿腹的疑慮。

    “我也不明白,隻覺得他攪亂這一池子的水肯定用意不止於此。”我說。

    “算了,你好好休息。”他看我很疲倦的樣子,幾次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了房間。

    我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我的身上有那個男人給我留下的那些曖昧的痕跡,那些痕跡似乎早已深入骨髓,無法消除,我也無心隱瞞,也隱瞞不了,陸元琛顯然對此很在意,但他終究沒有問出口,也許他也害怕問出的答案是他接受不了的。

    我不是葉傾城,自然也不會對陸元琛有任何的留戀,縱然有任務在身,現在卻不是做任務的好時機,也不想跟他朝夕相對,因此,我的體力一旦恢複,立刻不顧陸元琛的反對,執意搬出了陸府。

    我回家之後不久就是豫山書院開課的日子,此刻年節已過,學子們紛紛返回了書院。

    這些學子多數都是親王貴胄的子孫,甚至五皇子,七皇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也都來聽墨柳先生講課,我來到書院的時間還早,墨柳先生尚未出現,講課的是另外一位老學究,正在講《時文》,生澀難懂,不到兩刻鍾,書院裏的學子們都開始打起嗬欠來,老學究縱然生氣,卻也不敢像墨柳先生那樣太過喝斥那些皇子們,幹脆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

    我昏昏欲睡地聽著課,突然有個紙團輕輕地打在我的身上,我回頭撿起了地上的紙團,展開一看,卻是活潑機敏的七皇子陸元羽寫給我的,七皇子的字跡是挺工整而雋秀的,內容卻是:“明兒,我們去逛逛如意館,聽說最近那裏有添了新玩意兒。”

    如意樓是和清歡樓差不多的地方,隻不過如意樓的格調要比清歡樓低一些,那裏的小倌兒和姑娘都是性子比較開放些的,會對他們看得上眼的客人死纏爛打,也知情識趣。此外,如意樓還開設有賭館,往來的客人更是複雜,不乏北莽和南疆的探子,也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

    我輕輕地笑了笑,在紙團上寫了句話:“但如意樓好像沒有林清歌。”

    我把寫好的紙團扔還給了七皇子,見他接過紙團後皺了皺眉,然後取了紙筆,在紙團上添了幾句話,又揉成了一團扔給了我。

    我展開一看,卻是他詢問我的話:“你怎麼會對林清歌上心?他是三哥的人,你不是喜歡三哥的嗎?你是要報複他嗎?”

    我回了他一句話:“當然不是報複,我隻是感興趣而已。”

    我扔還給他,過了一會兒,他把紙團又扔給我,我看了一眼紙團上的內容:“要不要我幫忙?”

    我歎了口氣,知道這位皇子殿下生性愛玩,不由歎了口氣,在紙團上寫了一句話:“別添亂。”

    好不容易熬過了時文課,那位老學究夾著書一走,我就和五皇子,七皇子,還有幾個親王的子侄各自穿戴好了披風大氅,徑直去了學院的西南角。

    這裏是一片樹林,花團錦簇,風景旖旎,我身子靈活,輕輕一躍,便踏上牆簷,然後伸出手把五皇子和七皇子拉上了牆簷,其餘幾人也在各自的小廝們的幫助下,爬了上去。牆的另一頭,早有丞相府的小廝和馬車守在外麵。

    我們毫發無損地下了地,坐上了馬車,小廝們便趕著車,往福順樓的後麵而去,候在那裏的掌櫃像是早就熟悉了幾位尊貴的公子哥兒們的行程,親自帶著我們去了我們常用的雅間,這位掌櫃知道我們都是從豫山書院偷溜出來的,每每都是領著我們從後門而入,絕不會被外邊的食客衝撞了。

    我一進雅間便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了好幾道他們常用的菜肴,七皇子陸元羽又加了兩個我愛吃的,才催著人去廚房備菜。我們紛紛落座,剛剛拿起碗筷,卻又聽得一聲朗笑:“喲,老五,老七都在啊!”

    我循聲抬頭一望,卻是一愣。

    隻見來者身形頎長,錦衣玉帶,墨發用根碧玉發簪挽住,模樣極其俊美,似乎是幾個皇子中最為出色的一位,比陸元琛,陸元昭都還要勝過三分,無論是那濃黑的劍眉,還是淩厲的黑眸,都讓人有種逼人的王者般的氣勢,這樣的人,一看便知人中龍鳳。

    而今,他滿臉的笑容,乍一看,他極其容易相處,但若是你仔細地去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眼裏的寒冰,以及那極致的殘忍無情,讓人有種一旦接近他,便會被他的冷酷給吞噬殆盡。

    無疑,這樣的人給我一種威脅與危險感,卻又像是罌粟,又吸引著我想要去靠近他,征服他。

    就像是上個世界裏的簡一鳴。

    “他是-------?”我好奇地問1314。

    “他是四皇子陸元昇,也是這個世界的監視者盛逍。”1314說。

    “難怪我覺得他很熟悉------”我喃喃自語,“可是,我記得世界線裏好像提到他的資料很少。”

    “對,這個陸元昇一直都是隱士一般存在的,據說他基本沒有在皇位爭奪中出現過。隻在資料裏簡短地提過幾句,說他是炎國皇帝的第四子,癡迷於武學、佛學、機關和陣法,對於皇位沒有多大的覬覦。他的母親是位貴嬪,但體弱多病,不到三十便得病死了,他被當今皇後過繼過去,在皇後膝下長大。他年幼時,因為生過一場重病,皇後專門請了法師為他開壇做法,然後讓他住在寺院帶發修行,好避過他日後的災難,年節前他才被接回到皇宮居住。他挺聰明,又善於察言觀色,還會說好聽的話,很得皇後的喜歡,把他當親生子看待,王宮上下都說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1314說。

    “很好相處?未必見得。”我冷冷地說,“說不定他隻是把自己的真實一麵隱藏了起來而已。”

    “哦,好像也是。”1314說。

    “也或者,之前的四皇子的確是個沒野心的人,但現在的盛逍可不是。”我淡淡地點評道。

    “咦,這位公子好生麵生,卻又生的十分好看,我怎麼沒見過?”盛逍版的陸元昇跟五皇子和七皇子閑聊了幾句後,就把注意力投在了我的身上,詫異地問著他的兄弟們。

    “四哥,他就是我給你提過的葉傾城,我的好兄弟,你也可以叫他長風。”七皇子陸元羽拉住我的胳膊,對我說道。

    “哦?原來你便是雲都第一美人-----”傾城公子”葉傾城?”盛逍挑了挑眉,對我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我的身邊,歪著頭,以手托腮,含笑地凝視著我。

    我的心一震,因為他靠得極近,以至於我很容易地,很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的那種熟悉的氣息,那種濃鬱的,獨特的香味-------龍涎香!

    “原來是他!那個侵犯我的登徒子!”

    我恍然,自嘲地一笑,“居然……又一次栽在他的手上!”

    但我並不生氣,因為,對象是他,我最想要征服的人!

    “四殿下,久仰。”我淡淡地說。

    “長風,你今年貴庚?”他始終含著笑意,那雙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勾人。

    “虛歲十九。”

    “嗯,比我小了三歲。叫我昇哥哥。”他笑彎了眼。

    我白了他一眼:“這小子的個性還是那麼不討喜!”

    “你可有喜歡的人?”他又問。

    “哥--------”

    陸元羽和陸元昭的臉色都是微變。

    “嗯,有的。”

    “誰?”

    “反正不會是你。”我冷淡地說。

    “哦,那真遺憾,我還想著怎麼去討好你這位美人的歡心呢!”

    “四哥,好了,別再逗長風了,他是個不太喜歡的人。”陸元昭有點不滿,他看得出來四哥陸元昇對我極其感興趣,這一點讓他覺得很危險。因為陸元昇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功夫深不可測,他的學識也比在場的人都要高上一籌,而且,他還是墨柳先生親傳的關門弟子。

    福順樓用完膳,我們幾人順著原路匆匆趕回了豫山書院。

    我原以為陸元昇便會跟我們就此別過,哪知,這家夥居然也跟著我們一起回了書院,等我們依次跳下院牆後,我瞪著眼看他:“你怎麼不走?”

    “我幹嘛要走?我也是墨柳先生的學生。”他一臉的不解。

    “胡說,我怎麼沒聽老師提過你?”我說。

    “咳咳。”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咳,我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墨柳先生站在我的身後,趕緊躬身行禮:“老師--------”

    “你又和他們一起偷跑出去?”墨柳先生板著臉,問。

    我低垂下頭,懊惱地點頭。

    “回去把《中庸》第十四節抄一百遍。”墨柳先生說。

    我垂頭喪氣地回答:“是。”

    “還有你們!”墨柳先生轉向了其他幾位皇子,親王子侄說道。

    那幾個家夥頓時也像泄了氣的皮球,滿臉的沮喪。

    我剛準備和五皇子,七皇子離開,墨柳先生又叫住了我:“長風,你等一下。”

    我頓住腳步,說道:“老師,你還有什麼吩咐?”

    墨柳先生指了指陸元昇,對我說:“他叫陸元昇,是我的弟子,隻是最近才回來。你可叫他師兄。他頗有些本事,你有什麼不懂的,也可向他請教。”

    “是,老師。”我說道。

    “你先不用急著進去,和元昇好好地聊一聊吧。”墨柳先生說完,便匆匆地走了。

    我目送著墨柳先生和五皇子,七皇子他們走遠,正欲跟上去,不料,他的胳膊伸過來按在我麵前院門的門框上,阻擋住了我的去路,嘻嘻地笑道:“師弟,你想去哪兒?老師讓我們是兄弟好好地聊一聊。”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是該聊一聊了,師兄。”我把“師兄”兩個字音咬的很重,“你還想把我關起來嗎?”

    “怎麼會?我的好師弟,師兄疼愛你還來不及呢!”盛逍微笑道,他的另一隻手抬起了我的下巴,說道:“這張臉真的很漂亮,我幾乎為你著迷。”

    “謝謝。請你離我遠點。”我揮開了他的手臂。

    “別這樣,親愛的,咱們畢竟有肌膚之親,你也算是我的人了-------”他笑得賊壞,又伸手將我拖入了他的懷抱,在我耳邊低語。

    我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肘錘,又跺了他一腳。

    他痛的跳腳,而我則趁機逃離了他的魔爪。

    從豫山書院回家的途中,我漫步在街頭,看著這座古城街道上的行人車馬、青衣小轎、販夫走卒形形色色,步履匆匆,以及那些寬街窄巷,青石長階,木製橋梁,水流稍緩之處還可看見那些布衣女子在石階上漿洗衣物,閑談說笑的情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遠遠的,茶樓飲宴,酒肆飄香,大多數的人,還是在忙忙碌碌的為生活而奔忙著。當然既然已成習慣,那便隻是生活的一部分罷了,若是得閑稍停,或去茶樓小坐,或在路邊歇腳,偶爾提起近日有趣的傳聞,大抵少不了前幾日的賞花宴刺客一事,看來,這八卦之心古今中外,人皆如此。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鮮少有如此放鬆的心情,這樣悠然自得的欣賞著周遭的一切,卻也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為何如此的閑適。

    路過一個小吃攤,我被人叫住:“公子,可否買隻糖人?這些都是新鮮的,各式各樣的都有。”

    我停住了腳步,好奇地往攤子上瞧去,果然見到攤位上擺了不少的糖人,另外則是一些香氣四溢的豆腐腦,油酥花生,春卷等等精致點心,一問價格,卻也十分便宜,兩三個銅板即可。

    我又掃了一眼那個小攤販,是個少年郎,眉眼細致,相貌俊秀,頗覺眼熟,仔細一想,才憶起原來是我在清歡樓見過的那個叫做元謹的小倌兒、那個追紅腹錦雞追得雞飛狗跳的小倌兒。

    “元謹?”我道出了他的名字。

    他詫異地望著我,不過,我戴了幕離,他瞧不見我的真麵目,便驚訝地問:“公子,你認識我?”

    我戲謔一笑:“怎麼?隻不過十來天,你就忘了那個被你追著隻錦雞亂跑,結果最後殃及池魚的倒黴之人?”

    元謹眼睛一亮,喜出望外:“你是葉傾城葉公子?”

    “正是。”

    元謹立馬拉住了我的胳膊,對我說道:“葉公子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救命呢!”

    “救命?救誰的命?”我有點懵逼。

    元謹卻也顧不得收他的攤子,隻是拉著我往街對麵的箱子裏跑。

    “喂,到底是什麼事?”我追問。

    他跑得氣喘籲籲,卻也不答話,一直跑到了小巷盡頭的一處院子,推開了院門,大叫道:“林清歌,葉公子來啦!”

    我一愣:“林清歌?”

    我還未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便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接著,林情歌披著一件素白的外袍,一邊以拳抵唇咳嗽著,一邊迎了出來,說道:“多謝葉公子前來探望。”

    我瞧見他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原本清俊的麵容憔悴了不少,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忙問:“林公子這是怎麼了?為何病成這樣?怎麼不去請大夫?”

    元謹無奈地說:“請過了,大夫都說治不好。”

    “治不好?這卻為何?”我不解地問。

    “葉公子請屋裏坐,元謹,去給葉公子倒茶。”林情歌又咳嗽了好幾聲,啞著嗓子說道。

    我走進了他的房間,發現這裏布置格外的簡單,竹桌竹椅竹榻,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擺了一張古琴在竹桌上,並有一個白瓷花瓶,一支嬌豔欲滴的桃花插在花瓶中算是給這個房間添了一點豔色。

    “幾日不見,林公子怎麼會病的如此厲害?為何說治不好?三皇子殿下若是知道,定是要擔心的了。”我蹙眉說道。

    林清歌輕輕一歎:“因為,這不是病,是毒,我自己為自己下的毒。”

    我又是一怔:“為何?”

    林清歌苦笑了一聲,說道:“因為,我想要獲得自由。”

    “我不明白。三皇子不是很喜歡你嗎?”

    林清歌歎了一口氣,說:“三皇子喜歡的是我手裏的東西。他喜歡一切對他來說,有利用價值的東西。”

    “怎麼說?”

    “你知道元謹的身世嗎?”林清歌忽然轉移了話題,問我。

    “元謹?”

    “其實,元謹是前朝皇後言旻的兒子,當年炎國攻打前朝皇城,前朝的皇帝便一把火燒掉了整座皇宮,並殺掉了皇後言旻,但皇後在臨死之前把我叫到了她的寢宮,將一枚玉佩,並小皇子元謹交付到我的手中,讓我帶著小皇子出逃,讓我在小皇子成年之後就把玉佩交給他。但,途中我們遭遇到了炎國追兵,我和小皇子一起被抓,最終被賣到了清歡樓……”林清歌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氣息變得十分不穩,忍不住劇烈地咳嗽,快要咳斷氣了。

    我倍覺憐惜地起身,為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心,說道:“不用著急,你慢些說。”

    林清歌又歎了口氣,說:“元謹還年幼,並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也沒打算告訴他。隻是,我不知道三皇子是如何知道我有那一枚言旻皇後交給我的玉佩,那是青碧珮,有他就能號令天下群雄。三皇子野心很大,他既然想要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就決計不會不想得到青碧珮……”說著,他從懷裏摸出了一塊包著什麼物件的白色方巾,放到了桌子上。

    我盯著他把那塊方巾打開,果然裏麵躺著一枚色澤晶瑩剔透的碧綠色玉佩,呈桃心狀,對著光還可見到玉佩上麵還隱隱有著淺色的花紋,像是某種圖案。我隻看了一眼,便把玉佩還給了林清歌。

    林清歌將玉佩重新包好,卻塞在了我的掌心之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更加不解,隻覺得林清歌今日的舉動異常。

    “我現今不想讓三皇子得到此物,因為,這原本是屬於元謹的。但我又怕三皇子知道了元謹的身世,會對元謹不利,也不敢把玉佩給元謹,而我時日也不多了,隻能讓葉公子代為保管了。”林清歌說道。

    我腦子一時還是懵的,陡然聽說了這些不為人知的隱秘,又陡然被交付了這種貴重的物品,我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哭著臉說道:“林公子還真是信得過我,你就不怕所托非人-------”

    “我知道葉公子並非這種人。”林清歌輕輕地一笑,“我看人很準的。”

    “那我倒是感謝你的信任了。”我微微一笑,收起了青碧珮,又打量了一下這個屋子,對他說:“你現在住在這個院子?這裏好像比清歡樓幽靜,倒是適合養病。”

    林清歌淡淡一笑:“嗯,我自己為自己贖了身。反正我的時日無多,清歡樓那邊的人也是害怕我死在那裏,給他們的生意造成壞的影響。”

    “原來如此,那你目前便是由元謹擺攤賺取生活費嗎?那麼我告辭了,改天再來拜訪。”我站起身來,對他行了一禮,便挑開了門簾,準備離開,卻撞上了端著茶水和點心走來的元謹,他詫異地看著我,問道:“葉公子,你要走?”

    我點頭:“對,你讓林公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元謹有些不安地望了望屋內的人,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可是,他的病-------”

    我搖頭:“我不是大夫,而且,他的病也非藥石可治。他時日無多,你好生照看著吧。”

    元謹的臉色頓時露出了一絲絕望之色。

    我走出了元謹和林清歌所住的院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我雖然同情他們,但這已經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宿主大大,你是不是放棄攻略林清歌了?”1314似乎猜出了我的想法,問道。

    “當然不會。”我搖頭,輕歎,“不過。即便林清歌想走,恐怕三皇子也不會輕易放人。”

    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好與抬著一輛轎子的一行人擦肩而過,我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了那行人徑直走向了林清歌所在的院子,我頭也不回地對虛空說:“你是四皇子的暗衛吧?能幫我一個忙嗎?”

    隔了好一會兒,一個略略有些遲疑的聲音問:“葉公子,你好厲害!我自信自己的隱身功夫不錯,可還是被你發現了。”

    我淡淡一笑:“我想讓你幫我看著林清歌和元謹,可以嗎?”

    “遵命。”那個聲音恭敬地說。

    入夜時分,我回到了府邸,李陵迎上前來,躬身對我說:“公子回來了。剛才四皇子殿下差人來過了。”

    我推門的手一頓:“他現在何處?”

    “那人是他的近衛,久候公子未果,已經先行離去了。”

    我問:“他可有說些什麼?”

    小廝李陵搖頭:“未曾。他隻是來奉四皇子之命來邀公子下棋。”

    “知道了,下去吧。”我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屋子裏一片漆黑,今日陰雲密布,似轉眼便要下雨,我見窗戶大開,一股濃鬱的龍涎香徘徊在屋中,我心中已有了計較,微微一笑,關上了窗戶,拿出火折子剛剛點燃了油燈,身後便有人靠近,不容我有任何的反應,那人便把我攬入了懷中,他將頭輕輕地擱在了我的肩上,笑道:“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我氣息一滯,阻擋了他企圖蒙住我眼睛的動作:“不要蒙住我的眼睛。我想看一看你。”

    “可我喜歡你被蒙住眼睛,被我欺負的樣子。”他壞笑道,他輕輕地咬著我的耳垂,低喃道:“你不知道那樣的你有多美!”

    “你不會告訴我,你來隻是為了跟我調情?”我冷淡地捉住他不規矩的手。

    “別動,讓我好好地親親你。”他的手移到了我的臉龐,捏住了我的下巴,轉過我的臉,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嘴唇,那種吻讓我感覺他就像隻狼要吞噬自己的獵物一般,卻又讓我情難自禁。我的身軀漸軟,被他抱了起來,放到床上,他很快覆了上來,眼睛柔柔地盯著我,讚歎道:“你真的很漂亮,這具身體也真迷人……”

    “你讓你的暗衛跟著我?”我被他吻得渾身顫栗,卻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理智。

    “嗯。”

    “我讓他去幹別的事情了。”

    “我知道。暗衛告訴我,你讓他去看著那兩個小倌兒。”他又吻上了我的嘴唇,大掌在我身上遊移,摩挲著,帶起了我心底的癢意,我猛地翻身將他壓住,眼中帶著戲謔:“怎麼?你有異議?”

    若是有鏡子,我定能看到這個畫麵,也會知道這無疑是賞心悅目的,尤其是我紅色的發帶和鴉色的發絲纏繞在一起,逐漸逶迤至身後,那不點而朱的嘴唇輕抿而笑,似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我看到他的眼神都略微變了,有些沉溺的樣子,氣息也有些不穩。

    “沒有。”他笑了,笑得肆意而寵溺,“我跟他們說過,見你如見我。不過,你可知,如今那位名叫元謹的小倌兒被何人接走了?”

    “何人?”

    “當今的皇太後,虞氏。據說,這位虞太後跟前朝的皇後言旻是表姊妹,且關係還挺好的。隻是,前朝皇帝太過昏庸無能,導致國破家亡,最終一把火燒了皇宮,她們的關係才變得冷淡了,但虞太後一直對言旻心生愧疚,是以,她在聽說了言旻還有個孩子活著,才屢次三番地尋找多年,如今,她不知從何處聽說了關於元謹的身世,自然會派人來接元謹回宮。”他說。

    “如此,也就是說,元謹的身份很快就會天下皆知?”我問。

    “對。可是,這也將元謹推到了一個危險至極的處境。那些人必將除元謹而後快,尤其是太子一黨。”他說。

    “是誰透露了元謹的身世?”我問。

    見他斜眼看我,我冷淡地說:“我不會。我跟三皇子已經分道揚鑣。我保護的人正是林清歌和元謹。”

    他哈哈一笑:“寶貝兒,你這麼說,不怕我吃醋?”

    “哦,那你吃醋會是什麼樣子的?”我倒有些好奇了。

    他眸色一沉,身形微動,我還未及反應,人已經又被他壓了下去,他雙手撐在我的臉側,深深地望著我:“我會把你的手腳都用鐵鏈捆住,把你裝入一個金絲籠,隻準我一個人觀賞,隻準我一個人碰觸……”

    我:“……”真是可怕的占有欲!

    等到次日天明之時,我從睡夢中醒來,身邊卻早已沒了他的身影。

    “你叫什麼名字?”我感覺到暗衛的氣息就在我的身邊,我起身,一邊披上衣服,一邊不動聲色地問。

    “我叫鷹。”暗衛說。

    “鷹?好,我聽說四皇子的”夜魂”是出了名的消息靈通,比皇上的皇城司更甚,你是”夜魂”的老大,我想知道你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是否可以告知?”

    鷹愣了一下,問道:“不知葉公子想要知道什麼消息?”

    “雲都內部的消息,比如三皇子,比如拓跋青雲……”

    鷹點頭,毫不遲疑地說:“三皇子目前似乎與北莽皇太子拓跋青雲的關係破裂,基本沒有了來往。”

    “為何?”

    “應該是牽扯到某些利益關係,而且,拓跋青雲在兩天前忽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雲都,連皇城司都無法查到他的去向。”

    “離開雲都?他這個時候無緣無故地離開雲都……恐怕事情有些不對勁……”我托腮思忖著,“鷹,你可知是什麼原因?”

    鷹回答道:“據說北莽皇太子來雲都是為了慶賀大炎皇上七十壽辰,為皇上獻上了豐厚的賀壽大禮,此時之所以離開雲都,則是因為他的父皇病重,他憂心父皇安危,早在半個月前就著手準備離開雲都了。”

    “似乎是個說得去的理由,但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我陷入了沉思。

    時光荏苒,轉眼便過了盛夏,迎來了中秋時節,也是這個世界的秋闈之期。

    秋闈,是指科舉製度中的鄉試,由南、北直隸和各布政使司舉行的地方考試。因為考期在秋季八月,故而又稱秋闈。

    在原來的世界線裏,葉傾城曾想參加科舉,且在科舉考試之中獲得了極好的成績,卻沒曾想科舉考試裏存在著不為人知的黑幕,導致他最終被其他人取代,之後,又逼到嚴家逼婚,他就斷了那份心思。

    如今,秋闈又至,這次,我的老師墨柳先生仍勸我參加今次的秋闈,他似乎對我信心十足,堅信我能取得好的成績。但我對此並無興致,因而婉拒了。但我沒想到到秋闈結束後的第五日,葉傾城的同鄉一位生員,名叫許繼揚的,將我約到了福順樓,希望得到我的幫忙,並告訴我一個關於今次秋闈期間所發生的一起科場舞弊事件:

    秋闈分為三場,每場三晝夜,由於中間要兩次換場,因此實際是九天七夜。凡該省科舉生員與監生均可應考,主持鄉試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調一人,其它官員若幹人。

    開考前,每名考生獲分配貢院內一間獨立考屋,稱為“號舍”。開考時,考生提著考籃進入貢院,籃內放各種用品,經檢查後對號入座。然後貢院大門關上,三天考期完結前不得離開,吃喝睡都得在號舍內。每次各省鄉試取錄名額不一,按各地文風、人口而定。

    照理說,如此嚴格的科場,好像也沒什麼破綻,而且,為了避免考生私下裏“通關節”,也就是所謂的走後門,科場推出了兩項反舞弊措施------“糊名”和謄錄。所謂“糊名”,就是將考生的姓名、籍貫、初定等信息糊起來;“謄錄”則是將考生的考卷重新抄錄一份,將抄錄本拿給考官審閱。

    秋闈之初,也沒有任何關於舞弊的事件傳出,然而,等到放榜之時,街坊之間突然就傳出了一個秘聞,說是這次秋闈中存在著嚴重的舞弊事件,蓋因參加本次鄉試並中舉的一名叫左雲秋的,院試考秀才時原本名字在末流,這次卻高中頭名解元,內外一片嘩然。

    考場如戰場,勝負難料,發生這種事情意想不到也不算完全料不到,可事情壞就壞在這位解元爺的身份特殊,他是國子祭酒左思遷的親侄子,於是,便有好事者的落榜秀才去查訪了一下這位左解元的底細,也許是想從中找出可以仿效的成功之道吧。

    這一查不得了,這位左解元雖然出身書香門第,卻是個有名的紈絝子弟,平日裏熬鷹鬥狗,風流成性,無所不能,唯一不太能的就是讀書寫字,但好歹家學淵源,即使如此,能考中秀才已經是勉強,他可是連考四年才得以末位添為秀才,其家鄉頓時轟動開來,許多人都說,這是因為托了左思遷的關係,他是本屆秋闈會試的主考,是應州鄉試主考趙韋禮的直屬上司,是左思遷威逼利誘趙韋禮,讓自己的侄子中舉的留言在家鄉中流傳開來,後來就通過那些落榜的秀才的嘴裏傳到了雲都,引起了全城轟動。落榜者自不甘心,就是那些個中舉的舉子們也惶惶不可終日,下屬主持鄉試的都敢舞弊,下場自己主持的會試舞弊起來,豈不方便?於是,眾議洶洶,直逼朝廷。

    “你可確定那左思遷與科場舞弊有關?我可聽說這位左大人素來有清廉之名,就連當今的皇帝陛下都不會相信他會科舉考舞弊,賣官鬻爵。何況,他在學界政界都頗有聲望,連皇親國戚都忌憚三分,若是你想狀告他,可要冒很大的風險。”我淡淡地說道。

    “長風,我知你的顧慮,左思遷的確是無法輕易搬倒的人,你可知他背後之人是誰?”

    “不會是東宮的那一位吧?”我心念一動,試探道。

    “正是。”許繼揚臉色凝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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