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62 更新時間:21-06-27 21:37
成誌航終於決定對徐謂瀾行刑了。
之前,他一直在等待,等待著文森出一個價錢,讓他滿意的價錢,但現在,他還是覺得自己虧了。
文森是個吝嗇的人,即便是麵對自己昔日的愛將,文森也舍不得破壞自己的底線。
文森想要讓成誌航加入他的觀察隊,給予成誌航他自認為比較慷慨的價格,也給予成誌航可以自由行動的權限,但成誌航必須聽命於他,按照他的一切指示來做。文森給他的自由條件令他滿意,但這種自由是有代價的,是需要他花上五十年為文森賣命的代價。五十年,一個人有多少個五十年?他還需要戴上文森給他準備的特殊的束縛鎖。
成誌航沒有立刻答應文森的條件,因為他總覺得自己虧了,他不甘心。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為何要聽命於別人?他早年就沒有自由過,現在好不容易他自由了,為何又要戴上五十年的枷鎖,去換那可能不存在的自由?這實在太可笑了!
他坐在屋子裏的沙發椅上,盯著攝像頭裏的那個在水箱裏驚恐掙紮的男人,那水已經快要淹沒他的脖子了,他隻能拚命地踮著腳尖,拚命地吸取著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他感覺到一陣快意,嗯,這個男人也是文森的走狗,他綁架他不是因為他犯了罪,犯罪不過是借口,他隻是要讓文森好看,讓文森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要折斷文森的一隻胳膊,假如他真的是文森的有力的胳膊的話。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痛快的,殘忍的微笑。
他好久沒有這麼痛快了。
他記得第一次這麼痛快的時候,是在親手解決了那個被他叫做父親的男人的時候-------
成誌航的父親叫做成嘯東,是個身形高大,麵容冷酷的男人,這個男人在家庭裏的地位是超然的,他的媽媽則似乎永遠站在最低等的地方,連家裏的那隻牧羊犬的待遇都比她好。
他的媽媽卻還總是維護著他爸爸的臉麵,就像隻菟絲花纏繞著參天大樹,離了那株大樹她就沒法活下去,也因此,成誌航特別鄙視她的母親,為什麼要看輕自己?為什麼要這麼依賴一個男人?連帶著她的孩子們都不敢在她的丈夫麵前大聲地談笑,一言一行都必須規規矩矩,若是哪一點引起了男人的不快,都會遭到訓斥和懲罰,男人不會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他會把他們關進又黑又冷的車庫裏,一天一夜都不給他們飯吃。
成誌航永遠記得那一天,他正在家裏做作業,他的父親卻把他叫了出去,讓他看著他是如何教訓自己的妻子,他的母親的。
他的母親蜷縮在鋪著長毛地毯的地板上,雙手被反綁著,她的手腕和腳踝都被割斷了,血靜靜地流淌著,她似乎已經沒有了意識,隻餘下身子在微微地抽搐著。
“來,我的誌航,我的寶貝兒,給我殺了這個女人。”父親拉著成誌航走出房門,將一把菜刀遞給了他的小兒子,在他的耳邊,如同惡魔一般低語著。
成誌航顫抖著雙手接過了父親遞來的菜刀,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盡管他不喜歡自己那像菟絲花一樣的母親,但他並不想殺死她,可是,他不敢反抗父親,絕對權威的父親。
誰?誰來救救我?
他在心裏呼喚著。
原本,他是想要他的哥哥來拯救他的,然而,他卻連他哥哥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一直以來,他的哥哥就是靠不住的。
他的哥哥像是一個老好人一樣存在著,左鄰右舍都把他哥哥看成是樂於助人的好孩子,隻要有誰讓他幫忙,他總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有時候,連他的爸爸都看不下去了,總是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正如他不喜歡他的柔弱無助的媽媽一樣,他也不喜歡老好人一樣的哥哥,雖然大家說他們是雙胞胎,是親兄弟,可他覺得他們一點都不像,不管是彼此的相貌,甚至連個性都不一樣,更沒有雙胞胎兄弟那樣的血脈相連的感覺。
他敢打賭,就算他哥哥在他的身邊,他哥哥也沒法子救他的,他哥哥隻會向他的爸爸哀求,哀求他爸爸放過他,他知道他哥哥就是那麼懦弱無能的家夥。
哼,總是一副偽善的麵孔的家夥!
他心裏鄙夷著自己的哥哥,討厭著柔弱的母親,更是痛恨著惡魔一樣存在的父親。
他握住刀子,手仍在顫抖著,腳卻開始向母親靠近。
“嗯,不錯,就是這樣,把她給殺了,如果你不想像她一樣被懲罰,就乖乖地等在這裏。我去找一把大斧頭來-------”男人滿意地說著,轉過身打算出門。
但是,他沒想到他的小兒子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後,拿著那把菜刀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背後,因為身高的關係,小兒子沒能砍下男人的頭,在男人驚愕地倒下去的時候,一路滾落到了樓梯底下,腦殼磕到了堅硬的樓梯扶手上,男人的身子便抽搐了好幾下,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他看到自己的小兒子一步一步走下了樓梯,舉起刀狠狠地劈砍在自己的身上,一刀又是一刀……
小兒子的臉上濺滿了鮮血,眼裏也透著可怕的,瘋狂的血色,確定了男人的氣息已絕後,他從男人的屍體旁邊走過去,帶著一種亢奮和恐懼交集的心情,他走回了母親的身邊,把刀子捅進了母親的心髒裏,再找到了他的妹妹的房間,讓熟睡的妹妹平靜地去見了死神。
他沒有找到他那偽善的哥哥,已經也沒有時間了,因為他聽見了巡邏的警車經過他們的別墅後停下的聲音,他冷靜地處理家裏的一切,他擦去了刀上的指紋,又拿起了床腳的一塊板磚砸在自己的頭部,讓自己昏迷了過去……
他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他的周圍全是警察,還有警察詢問家裏發生的血案經過,他就故意把黑鍋推到了他那下落不明的哥哥身上,成功地讓警察把他哥哥列為了犯罪嫌疑人。隻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哥哥被人在車庫裏找到了,並且聲稱自己沒有殺人,還通過了測謊儀的測試,並且還有個有經驗的老警察覺得他的話裏有破綻。他為了不引起老警察的懷疑,不得不改口,說是自己看錯了,進入他們家殺人的是個成年男人。最終,警方沒有找到他的哥哥殺人的證據,也沒有抓到凶手,這讓他大失所望,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己還小,不是嗎?
不過,他的哥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總是對他投以懷疑的目光,終於有天,他的哥哥離家出走了,他留給他一張紙條說,他定要找到殺害他們一家的凶手。
他對他哥哥的行蹤毫無興趣知道,但他卻在無意間發現了和他有著同樣相貌的沈子昀。
在他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本能地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那種神奇的羈絆,這種羈絆原本不該發生在他們身上,原本應該屬於他和成衍舟的。
他開始感覺從未有過的快樂和興奮。
就好像他和沈子昀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彼此的唯一,是血脈相連的存在。
他開始不止一次地偷偷地接近著沈子昀,他相信沈子昀也能感覺他們之間的這種羈絆,但讓他失望的是,沈子昀對他並沒有那種感覺,沈子昀把他當成了陌生人,當成了他身邊的朋友的男朋友,刻意地和他保持著距離。
他開始瘋狂地想要沈子昀,想要擁有沈子昀的一切,想要占有屬於沈子昀的所有。
他更想要了解關於沈子昀的一切,然後,他就查到了沈子昀的身世,知道了原來沈子昀才是擁有跟他相同血脈的兄弟,這種感覺讓他莫名興奮,他想知道沈子昀是不是跟他一樣期待著他們彼此,是不是跟他一樣有著瘋狂的殺戮的心思,是不是跟他站在同一條道的人,他想要跟沈子昀一起站在地獄的深淵中。
但沈子昀卻要跟那個警察結婚了,這讓他有種挫敗感,同時也是他要綁架徐謂瀾的原因,因為他要毀掉霸占他弟弟的人,還有他的那個偽善的哥哥,雖然他的哥哥成衍舟被他不著痕跡地送進了監獄-----當年,也是他故意跟他哥哥說沈子昀是墮入罪惡深淵的惡魔,所以他的傻哥哥為了阻止沈子昀繼續殺人,才會去追殺沈子昀。因為,他知道他的哥哥其實也對沈子昀有跟他一樣的心思,所以他不允許有任何人成為他弟弟的唯一,隻有他,隻有他才是弟弟的唯一。
他是如此的深愛著他的弟弟啊!
成衍舟走出了H縣的那間監禁沈子昀的出租屋,把車開出了臨時停車處,準備駛向他和成誌航約定的地點,卻意外地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隻見對麵的馬路上停了三輛沒有掛燈的警車,數名便衣警察從車上下來,朝著他的車子包抄而來。
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徐熾,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手中握著槍,眼裏噴著火,邊衝他跑來,邊高舉著手槍,槍口隔了一條公路的距離,瞄準他所在的方向。
車流和人群,以及如潮水般奔湧而的警察都變成了一道道虛影。
成衍舟裂開了嘴角,扯出了一絲冷酷的笑,發動了車子,猛踩油門,車子像是利箭一般割開了眼前的圍捕而來的車流。
徐熾被迫退開,重新鑽進了車裏,一邊追著成衍舟,一邊用步話機指揮著下屬對成衍舟進行圍捕。
成衍舟在前麵不斷地提速,車底的排氣管噴出一陣陣的黑煙,引擎的嗡鳴聲帶的整個車身都在震動。他開的車一向很瘋,像遊魚,又像猛虎,靈活地甩開一輛又一輛從不同方向駛來的警車。
沉沉的夜幕中,斑駁的路燈樹影之下,警笛長鳴,吉普車橫衝直撞,在這個小小的縣城的大街小巷上演了一幕驚心動魄的追擊戰,如果不是警笛聲太過刺耳,如果不是吉普車太過瘋狂,撞翻了道旁的路基和欄杆,這個縣城的人們還以為是電視台在一拍刺激的警匪片。
徐熾看著成衍舟將車頭猛然向左轉了九十多度,鑽入了一條即將閃過的路口,右邊的後視鏡被牆壁掛掉緊接著被後輪碾碎,駛入了一條深巷,瞬間隱藏進黑暗中,徐熾暗自咒罵了一句,忙踩了一腳刹車,還是被車身的慣力往前甩了幾十米。
一道刺耳的刹車聲驚飛了路燈下漂浮的幾隻飛蟲。
徐熾往後倒車,猛退了十幾米,迅速地鑽入成衍舟的吉普消失的巷子裏麵。
巷子裏狹窄,不足以容兩輛車並駕齊驅,徐熾緊追不舍地跟在成衍舟的吉普車的後方,在吉普車離左右高牆不足半米的情況下,忽然狠踩了一腳油門,往右打了半圈方向,車身緊貼著右邊牆壁王麵包車和牆壁間的夾縫間衝了過去。
徐熾打算在吉普車衝出巷子前把吉普車夾死,迫使吉普車停車。
警車頭撞擊著吉普車尾,發出了一聲轟隆的響聲,吉普車尾燈瞬間破碎。成衍舟沒有停車,向右打滿方向盤抵著左側牆壁,以要把牆壁撞破般往前鑽,徐熾眼睜睜地看著成衍舟的吉普絕境逃生般衝出了險為牢獄的深巷,氣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咬著後槽牙,繼續開車衝出了深巷。
但是,成衍舟也沒想到,意外卻在一瞬間發生了,他的車在駛離縣城,堪堪進入那道石橋口子的時候,一輛大型的貨車拖掛車迎麵撞了上來,饒是成衍舟應變能力超群,急打方向盤避讓,也還是來不及,車頭鑲入了貨車的保險杠,兩輛車的車皮相互剮蹭,擊破了擋風玻璃,吉普車與貨車俱升起了濃煙,反倒遮住了車內的血腥與慘烈的情況。
成衍舟低頭及時,頭部才沒有隨車頂遭受擠壓和撞擊,被打破的車窗玻璃盡數飛到了他的身上,整片肩胛骨被貨車的車燈碎裂後露出的尖牙擒住,血霎時染紅了他整條肩膀。
他渾身像是被撞散了架似的,五髒六腑全部移位,每一根骨骼都在身體裏鬆鬆垮垮地響動著,好在駕駛座彈出安全氣囊,他的傷勢還不算太重,但他覺得自己移動一根手指都很困難。
朦朧中,有人從貨車的車廂裏下來,朝著自己走過來,車門拉開,那個人低頭對他說:“怎麼樣?你能走嗎?”
他覺得那聲音很遠,又似乎很近。
血從他的眼角上方流了下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拚命地保持清醒,在對方伸過手來的時候,配合著他,慢慢地,忍著全身的劇痛,在那人的幫助下把插進肩胛骨的車燈碎片取下來,再一點一點地挪出了快要被壓扁的駕駛室,被那人半攙半抱著移到了地麵上。
那人也是臉上也受了傷,但似乎傷勢並不重,他說:“不好意思,他要我攔住你,可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來攔你。”
成衍舟看著那人,辨認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是那個在自己越獄的時候接應自己的護理員,也是自己唯一信賴的那個家夥,不由地狠狠地咒罵了一句:“艸!”
那人隱隱聽到了警車逐漸靠近的聲音,趕緊把成衍舟扶了起來,鑽入了身後的灌木叢裏麵。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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