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92 更新時間:09-10-18 22:5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
不是相遇不相知,不是相愛不相守,不是陰陽永隔離。
是承諾過的永遠,那真實的謊言……
“如果,沒有遇見你。那該多好……”
一隻細若無骨的手,輕輕的摸著那張柔軟舒適的軟墊。相傳它是用某隻神獸的皮毛製成,上頭有三隻不知名的威嚴獸首。但坐在其上的人卻無心去知曉它們的來龍去脈。這死物用器曉得了來曆又如何?
已是夜,皎潔的月光自窗外向這偌大的宮殿投下斑駁樹影。沒有了白日那種金碧輝煌的感覺留下的僅是絲絲寒意。沒錯這就是洛國的皇宮正殿,而那在陰影之下的人正是當今洛王——洛笛。
洛笛坐在那張與他體型極不相稱的王座上自言自語。自誅滅篡位的十二弟當上洛王至今他夜夜都會在此,時而靜思,時而傻笑,時而自言自語。宮中傳說是他怕將成為亡國之帝,也有說他因得即位欣喜忘形。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在此等那個在前線為自己出生入死之人得勝歸來……
“風,我相信你不會拋下我。如此艱辛才得到這萬人之上的地位,未來才剛開始哦。”洛笛緩緩躺下身子,月光下隱約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和那副瘦弱到仿若幹枯的身子。
洛笛是老洛王的四子和三王子洛殤五皇女洛雪是三胞胎。洛笛天生就體弱多病,老洛王多次擔心這個兒子可以活到幾時。洛笛自幼因為身體的原因宛如一隻籠中的金絲雀般,一直生活在老洛王為自己修建的行宮當中。生活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直到晨風的來到。
當時有個想討寵的宦官獻上了一個聽話的黎人奴隸,說是給四王子做解悶寵物。老洛王見那豬懦雖然木雞般的卻長得美豔非凡,又乖巧聽話。沒想到自那黎人豬懦來了以後,老洛王常常看到那一直籠罩在死亡下的兒子整日都歡聲笑語,老洛王不禁龍顏大悅破例賜那奴隸姓名——晨風,就是“驅散黑暗之風”。
洛笛蒼白的臉上,眉間輕皺,仿若苦惱些什麼,“為什麼你還不回來,你發誓說要守護我,難道是騙我嗎?”洛笛睜開雙眼,輕蔑黯然的看著這曆經幾世的宮殿,“是你的話騙一下。我會不生氣的,可是別騙太久哦。”他感到有些害怕,向王座裏縮了縮。這王座太大,他根本感覺不到暖,有的僅是那穿過殿堂的刺骨冷風……
“那個討厭的丞相,我已經賜他花開富貴去了。多餘的人我也一個都沒留。”
三月來人們對這位四王子的印象徹底顛覆。原本在旁人看來,洛笛不過是個體弱多病隨時就可能一睡不醒的貧弱王子。可如今再看,洛笛根本就是個滿腹心計喜怒無常的冷血魔鬼!所有反對他的人、不滿他的人、在背後議論他的人甚至是向他進言提議的人,他都沒放過。
洛笛根本就讓那些王公大臣們猜不透,野心勃勃的佞臣殺!無辜的小卒殺!見風使舵的小人殺!一心為國的良臣殺!並且玩法多樣,定罪處刑自不必說。他還喜歡挑起點勢力鬥爭然後就借故殺人,更讓人恐懼的是他那有意無意的話語不知為何總是可以挑撥起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衝突,彼此明爭暗鬥。根本不需洛笛做什麼就這樣從世間消失……
洛笛因自幼體弱多病行動不便,所以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看書學習,而他那一卵同胞的哥哥更是對他疼愛有加。凡是洛笛想知道的或是他可以教與洛笛的都毫無保留。老洛王十二個兒子中,說天資自當是太子洛殤,可論博學多才足智多謀眾王子中無人可及洛笛半分。
如今朝中人人自危,莫不於臣服洛笛。生怕一個不慎就被他賜個花開富貴。
這“花開富貴”便是他發明的誅人九族的新鮮貨。
海原有種在夜晚綻放的奇花名為“白血”。此花的果實是種散布在空氣中的孢子,被生物吸入體內後就會寄生在其呼吸係統之中。以宿主為基,生根發芽,最後破體而出並在那一瞬間綻放……然後在黎明將盡時凋零結果,周而複始。好在那“白血”在海原隻生長在一處且無法存於陽光之下,否則這海原已成荒原。
凡是被判此刑之人就是被押去種這白血花……他們忍過漫長的噬肺之痛和窒息之苦,在白血綻放之時以一聲淒慘的叫聲結束一切。那白血花生得晶瑩雪白絕不妖豔,反而給人一種不染紅塵超凡脫俗之感,而開花後根部分泌的麻醉物質會使宿主肌肉麻痹,之前因痛苦而緊繃扭曲的肢體、麵容蕩然無存。
受刑者死後神態安詳,胸前鋪滿那純白無暇的花兒。看過之後無人不覺得他已得到上天眷顧生前一切罪孽都已被寬恕,死前定是了無遺憾。故名“花開富貴”
會弄出這種東西,是因為洛笛自幼就對“血”頗為反感。如非逼不得已,他是斷然不願判人“斬首示眾”。這血淋淋的法子實在太讓他難受。為此,朝野上下無不懼怕這位驚世之才“勤政、好學”,唯恐他又想出個“繁花似錦”什麼的。殺頭?這是幾世修的福積的德啊……
忽然間覺得身子更冷了,洛笛更是整個人都卷縮在龍椅上。著(zhuo)著輕衫的瘦弱身軀宛若一縷青煙,一陣輕風就可將其吹散“別忘了三月期限已滿,失約的話”洛笛抿了抿唇,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你就……你就給我睡外麵去”一夜未眠。洛笛滿腦都是晨風和他與晨風日後如何幸福的生活。滿臉都是絕望的淚痕……手上緊抓著一本燒爛的法術書。晨風是黎人不會使法術,洛笛便將咒文寫在他的鎧甲上。然後在抄一份在書裏,這樣隻要洛笛帶著書晨風就可以史鎧甲上的符文生效。而7日前這本書忽然間就在洛笛手上燃燒起來……
冰冷的宮殿裏隻有搖曳的樹影在表示著時間還未凝固,空氣裏無聲的回蕩著一個讓觸碰到它的人都會聽到的低語。
“已經一無所有了……”
次日,早朝。洛笛麵無表情的看著階下的文武百官,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本王決定,滅商。不知眾卿家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算不算?大殿內百官個個低頭不語。洛笛揉揉眉間,冷冷道:“白養活了一群飯桶。”眾人頓覺大難裏頭,統統跪倒包括宮女太監齊聲高呼:“皇上聖明,皇上聖明。”
“你們應什麼?”他瞟了眼那些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們“怎麼?難道你們都想參與參與國家大事嗎?”他用著一種“刮目相看”的語氣說著,那些小卒子聽起來和那煉獄魔王邀請自己去他家裏“常住”沒多大區別。頓時都哀聲求道“奴才知罪,皇上饒命”洛笛根本沒在看他們,他一直聊有興致的在觀察那堂下百官的反映,隨口說了句:“本王沒想過要你們的命啊,幹嗎?暗示本王很殘忍嗎?”
嗬嗬……完~蛋~了。宮女太監們聽言更是拚命磕頭,使勁掌自個嘴吧邊不停的說:“行(皇)送(上)扣(開)恩,行送扣恩……”
洛笛嘴角輕揚,那笑輕蔑、鄙夷。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對那些小宮女小太監做什麼,他隻是想看看他的臣子們是不“聽話”
三月來,這些老奸巨猾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早摸透了洛笛的習性。若他在早朝上判了誰的話,之後就會立刻退朝。現下的情形應該快退朝了吧,他們或急切期望那些人快快被處死;或如從鬼門關逛了一遭;或慶幸自己福大命大;或擔憂著自己是明天還是後天被辦了。表情各異醜態百出,洛笛很滿意。
其實要殺誰、怎麼殺、啥時殺對於洛笛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他做出這樣的規律的習慣,隻是讓自己可以方便的檢驗下對這群“狗奴才”的調教效果。看這反映,效果還不錯。又忽然起了個小小的壞心眼。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可人人都聽得清楚。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放?殺?一瞬間殿內萬“嚎”俱寂,洛笛向後一靠略帶慵懶的說“本王開玩笑的,都起來吧,也不用謝恩了。都退下吧。”
聽見洛笛這話,宮女太監無不如重生一般,興奮驚喜異常。但洛笛說了“不用謝恩了”所以眾人雖然想多磕幾個頭,多謝幾次隆恩。還是乖乖的屁都不敢放地速度從這鬼地方消失。竟沒人覺得,他們這興奮驚喜根本就來的毫無緣由。人人居然還認為這是老天眷顧賜福!
樂了那邊,這邊就苦了。一聽不殺!群臣宛如死到臨頭,剛剛還想著今晚該如何慶祝,現下腦子裏就四個字“花開富貴”……
對這些趴在地上的奴才,洛笛已經看夠了、玩夠了、受夠了。在對著他們恐怕自己真的控製不住當即就放兩道魔法讓自己眼不見為淨。
正欲開口退朝,還真有想死之人來打斷他。一看是皇宮禁衛。那人大氣猛喘,應是從宮門一路狂奔到正殿。
“何事如此?”那份不耐煩表露無遺。
可那禁衛確有要事稟報,心急、氣急的並未認識到,見胸口略略舒緩也沒抬頭隻顧報信。
“皇……皇上,黑炎軍回朝了,現已在殿外。“
宛若驚雷!大殿內每個人臉上都寫住“震驚”二字,除了洛笛。
他?他回來了?
其實,洛笛心中根本就是天翻地覆。沒有表露出一絲驚訝,是因為他現在腦子根本就一片空白,那些思考回路,短路的短路,斷路的斷路。“驚訝“這個信息天知道卡到那條神經裏去了。確定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夢,洛笛艱難的壓下那要衝出去,抱主那個身穿黑甲的人的衝動。他對自己說,現在不行!洛笛還要忍,不可以讓下麵那些豺狼們嗅出他的弱點。強烈的思潮讓他現在格外痛苦,指甲狠狠的陷入掌心,好讓痛楚來緩解下心的負擔。他感到自己的心正過於用力的撞擊著胸骨,自己這脆弱的骨頭都要被撞斷了……
緩緩步入的人頭發散亂,麵容憔悴,滿身汙垢。他並未身著黑甲,隻是死死抱住一件被披風裹住的東西。
不是他……看見來者,洛笛已明白一切,剛剛的一線希望瞬間被粉碎的連可供留戀的殘渣都不剩。也許,他本就不應抱有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人吃力的跪下。驚訝的發現,這殿內百官竟有大半自己根本不認識,而他原本的主子也不知道去哪了。這情況意味著什麼他豈會不知?
抬頭對上那雙高高在上的眸子。太空洞,看得自己,仿佛瞬間變得一無所有!驚恐的低下頭,扯動這那幹裂的嘴唇盡量的發出聲來。
“罪臣嵐峰,特持我國護國寶劍回來向皇上請罪。”頓了下。
“哦~嵐將軍所犯何罪?”平淡的質問卻讓嵐峰不敢違抗……
“罪臣……罪臣……”嵐峰再也無法堅持,心中的防線被那些日子的記憶徹底擊潰……語無倫次的哽咽道“我……我,我是逃兵……兵敗雙塔林,我……不……皇上,求皇上慈悲……賜死罪臣吧……黑炎將軍死了、丁順死了,大家……大家都死了。皇上!看在罪臣帶回寶劍的份上……罪臣受不了了。求皇上開恩賜我一死……皇上開恩啊……”嵐峰抱著劍伏在地上,嘶啞的哭喊。可眼淚早就因悔恨而幹涸,自己連哭都被剝奪了。
幾日來,嵐峰腦裏日夜都是那日的撕殺,白天那怕是聽到潑婦罵街也會想起,晚上隻要閉眼都是那日種種,耳邊的慘叫更是未曾間斷。7天了,他一夜都不曾合眼,要不是手上抱著他最後的任務。他早就自縊以求解脫了。
“本王聽夠了,現在有了個想法。”洛笛站了起來,和平時一樣平靜。可這才真正的讓人恐怖!看到嵐峰,聽到他說的。誰還能像什麼都沒法生過一樣?
“本王決定,放棄攻打商國,那個新上任丞相。你明日寫份議和書派人送去商國。記得做的體麵點。”語出驚人!但那聲“啊~”被百官們硬卡在了喉嚨裏,誰也不敢抬頭,生怕現在若是和洛笛對了眼就會立馬暴斃!
“你們還有事嗎?沒有就退朝。”
這句話簡直就是一道特赦令!隻聽見“謝主隆恩,謝主隆恩。”原本跪軟的雙腿,登時全是勁。這人跑的比馬還快……隻有嵐峰還跪在原地求死。
洛笛轉身看著那王座。忽然,止不住的狂笑,震若雷鳴。那聲音直叫人汗毛直立!殿外的那些大臣更是駭得拔腿便跑,連“鬼啊!”都不敢叫。
嵐峰被這笑聲一驚,回了神猛然感到一陣恐懼,下褲一陣潮濕。可現在那還記得什麼羞恥不羞恥的。
“嵐峰,本王是不會賜你死的。”
“皇……皇上。”最後的希望也幻滅了。
“解甲歸田吧,嵐將軍。本王賜你黃金萬兩。你有義務活下去,等你把該做的做完了,方有資格去死。”
“罪臣領旨……”方才一番話,讓嵐峰想起了晨風最後的囑咐。這算是對他的懲罰吧。
放下劍,退出了殿外……
又是僅剩洛笛的皇宮,他真的很難以理解,為何如此痛苦的位置人人為爭奪它連性命都不要。他想起當太子洛殤失蹤後,一項被父王寵著的他一夜間變成了這權利鬥爭的犧牲品……風為了他殺了多少人?他為了和風在一起又殺了多少人?他根本無心帝位,奈何他發現唯有攥緊這強權他和風才會安定。
等他坐上這無上的位置後,赫然發現他還是錯了!那些權臣,皇親國戚,個個如狼似虎!外族又如洪水猛獸。他不過想和風在一起。為何如此之難?是因為他和他那份為天理不容的愛戀?
“天理?”洛笛覺得好笑。
經曆多少方有今日?機關算盡卻不及老天一個屁!他做到了萬人之上,看看那些狗奴才的樣子。他說要風,誰敢反對?他說要立風為後,誰敢反對?那怕風是男子,那怕他是個黎人男子。隻要自己金口一開,那些狗奴才除了“皇上萬歲”剩下就是“皇上聖明”,連“皇上三思”都不會出現!
可惜,這分他精心準備的陪嫁,已毫無價值可言。他想依賴的人已逝,自此那唯一可以任自己撒嬌、無理取鬧、肆意哭泣的地方再也不會有了……
他現在才看明白了眼前的那張椅子,不過是個荊棘的囚籠而已。不讓別人靠近,也不讓裏麵的出來。
忽然洛笛臉色一沉,毅然坐回那王座。臉上揚起惡魔般的笑容。“天理是嗎?”他惡狠狠的吐出這四個字。
天理?
創造出黎、玄兩族相互撕殺!叫天理是嗎?
讓兄弟手足互相慘殺!叫天理是嗎?
讓人們為利益淪為野獸茹毛飲血!叫天理是嗎?
如果,把我囚禁在這荊棘之座上也是天理的話!
那海原的哀嚎也必然是天理!
洛笛知道的,他正把那荊條刺進胸口!對於將來的結果他明明白白。可他依舊把那荊條深深的刺進去,甚至刺得更深。現在即使死亡也不可能將這份痛化為虛無,永遠不可能……
永遠有多遠?嗬嗬,很遠很遠……
起之卷王座(完)
世間萬物皆因果,種因得果倒果為因,互為因果難分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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