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懸崖憶斷山居時  第(二)章 雙姝會 帝落驚雷

章節字數:4377  更新時間:10-12-04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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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敏捷的身影一閃而過,很快融入夜色中。

    “藍主子,托華帶來消息。”索心輕聲在她耳邊低語,重複剛才男子所說。

    “砰”手中的夜明珠落在絲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慢慢翻滾著向前,最終停頓在一角。藍平複了心情,厲言:“那又如何?”她自信地挑眉,“師父?白無塵願意收徒就讓他去,我倒要看看將來她知道真相後還會不會認他這個師父,可笑。”

    藍收拾剛才的自信,又道:“告訴托華,讓他不要再輕舉妄動,否則連同上次的錯誤,我就不隻是讓他斷隻手掌那麼簡單了!他以為白無塵是那麼簡單就能刺殺的嗎,這樣隻能是打草驚蛇,真是愚蠢。”索心不敢出聲,托華上次的事確實是太過輕率了,聽說白無塵出現就自作主張安排大量高手去刺殺他。雖說是重傷了白無塵,但同時也讓他們的人大量折損,原本潛藏在暗處的力量也都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來,接下來還不知道要麵臨什麼樣的風險呢。想到這,索心倒是有些佩服主子的忍耐力了。

    風透過窗口侵入,藍環住自己,肌膚在冷冽中顫抖與體內那股熱氣不斷碰撞,驟冷驟熱的勢力擁擠在皮層邊緣,竟是苦澀的快意,讓她不禁想起進宮那天,母親的不可置信與父親的平靜掙紮。卓永祥,卓大總管尖利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著,宰相之女天賦聰穎、稟性純良、身懷治國良策,特此詔至進宮言事,欽此。”治國良策,可笑,不過是十年前自己的狂言讕語“太平亂世,當陰陽並濟。陽者,國之為質,民心為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陰者,實以虛之,虛以實之,調兵遣將,合縱連橫……”進宮言政,那就更可笑了,她不過一介女流,在這亂世之中微若螻蟻,若非有宰相之女,這層身份在,他們的說辭,恐怕又要變化了吧。終究不顧是旁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窗外落葉積滿,風一吹便揚起。恍然間,她仿佛又聽見那稚嫩的歡笑:“母親,瞧,蝴蝶!”兩隻小手興奮地指著被風吹起的落葉,清麗的婦人撫著女孩的頭,靜默無語,心裏想著白氏主母百靈見到藍時深邃不可捉摸的眼神,這種神情她曾在靜妹妹入宮時見過,心裏不由地一陣恐慌,看著女兒愈漸姣好的模樣,她隻好苦笑著歎了口氣。白素不會知道,在她未曾注意到的時間,百靈究竟要她的女兒做了些什麼。直到那一道聖旨傳來,她才隱隱猜到,她們終究逃不開身份所帶來的枷鎖。縱使她已經嫁做人婦,她的女兒依舊會延續她的使命,如此一輪一輪生生輪回,何時才是個盡頭?

    這大概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幾顆明亮的新星逐漸靠攏,發出更甚的光亮,老鬼站在黑焰山頭幽幽地言道:“命運之盤已經開啟,星辰相互吸引,錯亂糾纏,聚散離合……”

    他身後的賀老頭也是神色一暗,但隨即又恢複嬉笑模樣:“我說老鬼,就你那老骨頭,難不成還想再跟著人家年輕人去鬧,咱倆就這喝喝酒得了。”說的時候不忘將杯中酒送入口中,然後流露出陶醉的模樣。

    待到老鬼回神,大半瓶陳釀已經落肚,老鬼這才反應過來搶著要回寶貝,一邊哭鬧著:“你個老小子,那可是三十年的徒兒紅……”嘴上雖然氣餒,但老鬼心情到真的緩和不少。

    “哈哈,你還真叫它徒兒紅,那年清丫頭的玩笑話,你還就信了,這不成!你怎麼就不聽我的叫老子紅,多有氣勢。”賀老頭右手一翻,避過老鬼的黑風爪,又飲了一口,滋味果然不錯,尤其是從老鬼手中偷來的東西。

    老鬼臉上一紅一白,胡須一顫一顫,可見他是有多氣憤。不過很快他就靈機一動,詭異地露出笑容。

    不久黑焰山上,隻聽見賀老頭的鬼哭狼嚎:“我的徒兒糕,死老鬼,我要殺了你……”,風聲喊聲交織在一起,這兩個老頭子又開始打起來了。

    這幾日在相府我倒也是平靜,每日除了陪著姨娘逛逛街,或去淨心庵拜佛,其他時間就呆在清風軒,有時師父也會過來陪我下會兒棋,感覺像是回到山上的日子。

    這日,小丫頭無歡腳步輕快地進門:“小姐,夫人說讓你跟她去華段莊挑幾件合身的衣服。”我回望了一眼滿櫃的衣飾,其中有許多是一次也為穿戴過的,再去華段莊,是不是太奢侈了。可想起姨娘滿臉期待的樣子,終究不忍拂了她的意思。總覺得她像是在補償什麼,急切地想要表現母愛,是因為親身女兒不在她身邊的緣故嗎?

    馬車嘚嘚駛出相府,路過熱鬧的街市,繁華的叫賣聲此起彼落。無歡對於出門是很歡喜的,在馬車上她掀起簾子,張望外麵的情景。路過奇品居時,她忙著召喚我過去看,說那是東琴最大的典當店,裏麵有不少聞所未聞的好東西。

    一路上,姨娘則是溫柔地拉著我的手不停詢問我想要什麼,喜歡什麼。說的俗套一點,就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會和姨夫盡力去辦到。聽著、想著,心頭不覺一暖,笑意更深了。我也是被嗬護的!

    突然馬車被強行勒住,我和姨娘俱是一震,我被緊緊拉在姨娘身後。隻聽見得外頭說道:“瑞王回京,閑雜人等讓道而行。”姨娘正待出口,一個溫潤謙和的輕斥聲響起:“不得無禮。”幾十人便在他示意下收起兵甲,為我們讓道。經過的時候我瞥見說話的那個男子,他麵容清秀不失剛毅,駿馬背上英姿颯爽、氣度不凡。當真不愧是東琴瑞王,這些日子我也陸陸續續從姨夫他們口中聽說關於東琴現今狀況,知道瑞王年前被派往邊疆,短短幾個月下來就讓邊疆守備井然有序,成功地攔阻了外部的侵擾。心下感歎,他的舉止謙仁有禮全然不似尋常武將,大概又是一位不簡單的人物。

    再看姨娘也是一臉欣賞,看來這瑞王名頭果真不是白得的。可是看他們行色匆匆,不會是是西南邊境出事了罷?

    “清兒,你瞧這件式樣如何?”姨娘指著一件純白輕盈連襟紗羽說道。

    對於衣物,我沒有太多要求,簡潔合身就行。況且華段莊裏各種華美高貴的緞子、成衣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我真是看不出哪件更好。不過為了讓姨娘高興,我還是將敷衍的話咽下,說:“姨娘的眼光真好,就這件吧。”剛說完就看到姨娘笑靨如花,好像我剛剛是做了一件多麼貼心的事。隨後她又替我挑了一些四時必須的貼身衣物,其中大多是純白色的,這點倒是真的很合我的心意。她說,你和你母親不同,她最喜歡豔麗至極的色彩,覺得白色過於淒婉冷清,她就是這樣一個怕冷清的人。我聽得,心中不由一動,眼前仿佛就能看見這樣一個活得轟轟烈烈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都是無法抹去的絢爛印記。

    待到姨娘替我挑完服飾後,時候尚早,我們就去了茶樓。而我的腦子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茶樓酒肆向來是消息流傳最快的地方。果然,我們還沒坐定,就聽得隔桌的兩個魁梧男子的對話。

    “最近白氏一族很不太平,據說新任族長將接任白氏。”

    “哦,那白氏的老妖婆肯讓位?”

    “哈,那是當然,這女人終究是女人,成不了大事,也就隻有為我們生孩子的份。”

    “不過說起這女人當家的,老子想起了星宇樓——神秘出現的組織。我聽幾個兄弟說,樓主是一個蒙麵的年輕女子,幾年前風光一時,最近卻沒有一點動靜。”

    ……

    “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這麼快就要變天了。”伴隨著他們的說話聲,我看到一片厚重的烏雲飄來,天很快暗下來,心裏還在想著他們口中談論的消息,一股異樣的感覺從腦海深處湧起,似乎這些話就在我耳邊就是說與我聽的。頭又開始痛了。

    還是快變天了嗎?

    雖然不盡興,但看天色不好,姨娘喚來小二想結賬離開。

    人生何處不相逢,隻是在這樣一種情景下看見她——南宮藍,在姨娘心中會產生多大的震撼。隻見她身著鮮紅明豔的裝束,一股傲然之氣格外耀眼。南宮藍,十年前進宮的相府千金,我曾經聽無歡提起過她,雖未見麵,我卻一眼認出是她,因為她眉眼間確實與姨娘像極了,隻是少了點柔和溫婉。不知為何原因她們母女倆竟是十年未見,這中間隔著的或許又有一段複雜的關係。我感覺姨娘頓時一怔,僵硬的表情和我所認識的她很不一樣。

    相視許久沒有言語,藍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然後她輕笑一聲:“清妹妹,果真是人如其名——清麗無雙,前幾日,皇上還說要見見她,竟讓我搶了先。”隻是對於她那個十年未見的娘親卻沒有半句問候。

    三人各自懷著心事,重新坐下喝茶。隻是茶的滋味到是沒能仔細品嚐了。

    突然腦中閃現零碎的聲音:“丫頭,你與她終究會相遇,陰陽雙姝,誰也擋不了。”是誰說的,頭痛欲裂,我越是想弄清楚,頭痛的感覺就越加沉重刻骨,意識也毫無防備地開始模糊了。

    之後,除了姨娘的驚叫聲和藍犀利的目光,其他的我便什麼都不知了。最後一個念頭是:近來我失去知覺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不知道我又給他們帶來多大的麻煩,隻是醒來時就看到師父已經在我床邊上,天空依舊昏蒙蒙的,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我正欲起身,師父便輕聲斥責:“快躺下!”

    “見著藍了?”聽師父口氣竟與藍相識。

    見我不說話,他又道:“別靠近她,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說時神情肅然還帶點冷意。我本開口想問個清楚,但見他似乎不願提起,就換了話題,詢問他關於邊疆問題。瑞王匆忙進京,隻帶親信幾人,不見大軍出現,那必然不可能是凱旋歸來,怕是出了什麼棘手的事。

    師父點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測。

    今年南蕭風雪大降,農業嚴重受損,水路、陸路交通更是不便,國內甚至傳言紛紛“國主無德,天降災難”。按理說來,東琴的南部該是安寧一陣,卻沒料到南蕭會與西弦聯合。師父說的時候神情如常,好像是在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可是南蕭的天無絕無意兄妹兩和師父關係匪淺,他們的身份又是這樣顯眼高貴,而師父身在東琴,若是兩方開戰,他們的關係就不好說了。

    轉念一想,他們個個都在朝堂鬥爭多年,這些事自然有應對之策,至於我,又何必多費思量。心下坦然,在師父的示意下安心躺下,繼續入睡。睡著之前,感覺他的離開還有姨娘的到來。

    隻是夢境幻想怎麼會如此清晰深刻。

    觸目皆白,空蕩的街市沒有東琴的繁華。背部傳來無盡的抽痛,掙紮著轉頭。竟見美豔又熟悉的白素,她手中的利鞭,輕輕揚起,又溫柔地落下。她笑靨如花,仿佛所做的是無關痛癢的事。手中纖細的利鞭在空中揮舞出詭異的招式後在我的背上肆意侵襲。無力感瞬時遍及全身,我抽痛地低下頭,卻看清那利鞭

    竟是琴弦,一根根,如此清晰,複又模糊一片。

    我猛然起身,眼前溫柔的人與夢中影像重合,我驚慌地一把將她推開,奪門而出。一頭撞在迎麵走來人身上,一股熟稔的氣息傳來,先於思維,我脫口驚喊:“瑞王!”

    他明顯一怔,扶起我的肩:“清兒”隻見瑞王驚喜地望著我。我整理心神為剛才的失儀向他行禮致歉,他打趣說,小家夥這懂得禮數了。語氣之熟稔讓人生疑,他是在和我說話嗎?隻見他眼角盛滿了寵溺的笑意,這笑仿佛要把人整個包裹起來。

    “進屋吧。”不知什麼時候南宮謙過來了,他說得平靜無興。

    回味著剛才所聞,雖然離奇,心中卻如沉石落地。

    我的親生母親白靜,也是瑞王生母,已逝的靜妃,與南宮夫人白素姐妹二人是白氏族人。我出生那天,清光降墜,天監師預言“輪回錯亂,命盤崩;曆盡艱險,方為人。”因此,從小我就被送往各地曆劫修身。每克服一劫,記憶就會失去,直至劫滿期至。

    “算來,三月之期將至,你的記憶也快恢複,這段時間要小心。夢境錯亂,顛倒真假。”南宮謙淡淡地說,“剛才的事就是預兆。”

    爾後他們談起邊疆事宜,也不避諱我。想來,已經有藍,女子議政,東琴對於女子的限製相對較少罷。

    禦軒二十八年,朝堂風雲,帝主問政邊疆。群臣皆寂,唯宰相南宮謙一改往日謙和,極力主戰。朱筆親批,責令宰相之女統帥三軍,討伐西南,詔書下,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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