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78 更新時間:09-07-01 21:56
第二十四章
我們都往屏風的方向看去,而出現在視線裏的男子,赫然就是薛非霖。隻是,他換了一身衣衫。不過,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換了衣服,他這未免也太快了吧。我是剛才有猜到他可能去換衣服了,但也有想過不會這麼快,莫非,他家就在這附近?應該不會,不然應該按常理是請我們去他家,還是他不方便這麼幹?又或是他這麼快就買了一件?不過看他的裝束,不像是能夠隨便看上成衣鋪裏的衣服啊?不過,換了衣服的薛非霖卻看起來更為迷人了。
淺青色長衫襯得人更為修長,也更為挺拔,臉龐俊秀淡定,但是嘴角淡雅的微笑恰到好處,給人又是一陣楊柳拂麵之感——清新自然、舒雅自得;銀絲滾雲繡邊,儒雅出塵,腰間的玉佩倒使人貴氣非常。足蹬雲頭淩霄靴,不僅顯示了主人非比尋常的身份,也盡職的為主人清俊的神采又添一筆。
我和越越均站起身:“薛公子。”
薛非霖倒依舊是含笑而答:“想不到蘇夜兄連這千金木都知曉,果然見多識廣,薛某真是佩服。來,我們坐,菜就快上來了。”說完就引著我們在這漢白玉的桌邊坐下。
“不敢,在下隻是多看了一些書,純屬紙上談兵。說的不對還請薛兄指正——不過薛兄對此處似乎甚是熟悉啊?”我偏頭望向薛非霖。
隻見薛非霖倒是不在意,為自己倒了杯茶,無可無不可的一笑:“此處是我一位好友所建,他到是長邀我來此,故而小二見了我就直接將我們引來此處‘望陶然’,蘇夜兄對此有何見教?”薛非霖一抹優雅的微笑完美的綻在唇邊,就是這唇邊的“雨過天青”也不由得黯然失色。
薛非霖說此處是他好友所建,可這小二對他未免也太客氣了吧,都似乎到了一種敬畏的地步。況且,他這渾身不自主的散發一股貴氣,他言談舉止間不經意流露的優雅,恰到好處的談吐,如沐春風的微笑,無不讓我懷疑他所說的一個小商人的話的真實性。
我不動聲色的看向身側的越越:“越越怎麼看?”我倒是有心想看看越越的想法。他倒是不客氣,滿眼看了一下整屋的擺設,接過說:“主人倒是品味獨特高雅,設計也別出心裁,令人眼前一亮,隻是……”越越看了薛非霖一眼,眼神有些欲言又止,薛非霖倒是依舊保持微笑:“但說無妨。”
我也含笑看了越越一眼,他這才繼續:“……隻是過於自信,看這畫,甚至有些狂妄不羈了。”
我讚賞的點點頭,望向越越的眼神散發著光芒,越越倒是不看我,估計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過於火熱了,他這才用挑釁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好笑的搖了下頭:“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我又覺得這作畫人又有些矛盾,同時兼具雄霸天下的野心,卻又有笑傲紅塵的自由。”我端起茶喝了一口。
薛非霖聽完這話,眼神陡然射出一絲精光,有難以置信,有苦澀,有身不由己的無奈,以及一些更深的東西,隻一閃,就被完美的春風笑容掩蓋。我因為喝著茶,卻並未看見。
薛非霖頗有深意的看了我們一眼:“何以見得?”
“扣扣——”是手敲在門板上的聲音,我和越越皆向聲源望去,隻有薛非霖怡然的喝著茶。“對不起各位公子,打擾一下,上菜了。”聲音是非常好聽的女聲,脆生生的,聽來很能令人愉悅。顯然,真聲音不是剛剛那小二。
然後便是上來一連串15、6歲的少女,手托金盤,甜美的微笑著,嫋嫋婷婷不停穿梭,在我們的桌上布起菜來。少女身上獨有的馨香和菜肴的清香混在了一起,竟然令人食欲大振。嗬嗬,這裏的主人真是有心了。
其中領頭的是一個身穿桃粉色襟連裙的甜美少女站在我的身側,似乎想將端上來的菜一一做個介紹,但她的驗光不時的瞥向薛非霖。
隻見薛非霖略一搖頭,那少女似乎很尊敬的點了下頭,便退了下去,而上菜的速度明顯變快了。
我回頭看向越越,而他也正看向了我。看樣子他也發現了,我和他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我們都知道,薛非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不一會兒,我們的桌上就擺了不下二十道的菜。
望著隻我們三人就吃這麼多的菜,我不禁覺得有些浪費。
薛非霖卻拿過手邊的鑲金描鳳彩琉璃酒壺一一為我和越越斟上了酒:“來,這壺‘陶然夢’是陶然居的鎮定之寶,我們邊喝邊聊。”
“冒昧問一句,這陶然居是誰建的?”我抿了口酒,不錯,果然不愧是鎮店之寶。香醇悠遠,入口柔滑,餘味長久,較銀溺的酒也並不遜色。要知道銀溺可已經釀了將近200年的酒。當初我和師傅遇見他時,他就是泡在酒缸裏的。他釀的酒在三仙島可是三絕之一啊。每回瀛州的落然島主來尋師傅下棋時,總會捎帶回去幾壇。其實我一度懷疑他來蓬萊就是為了騙酒的,因為他每回和師傅下棋不到三十路就回去說島裏有某個泥人隻做了一半還未完成,這對他的作品有影響,說是他的泥人都要一氣嗬成(落然島主酷愛做泥人玩偶,而且做得栩栩如生)。因為瀛洲的規矩是非在上屆島主仙逝時不得授徒,所以他們都是直接將道行輸給下屆島主,讓他們自己再去融會貫通。也因此瀛洲島上隻他一個人,他便做了許多的泥人玩偶,然後渡上仙氣使其變活,陪他在瀛洲一解寂寞,愛他的泥人玩偶也是三仙島一絕,而最後一絕便是我的笛聲。
“是為林姓朋友。”薛非霖淡淡回了一句。
“林?!”越越似乎有些驚奇,但語氣中還能聽出一絲了然。
現在輪到我奇怪了:“姓林怎麼了?”我疑惑的看了看越越,又轉頭看向薛非霖。
薛非霖對我的反應也有一絲驚奇,奇怪,不知道姓林的怎麼了?
越越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我不知姓林的會有多大事一樣。她在心裏用心語術對我說:“我看,你就知道蕭家的蕭唯美人,別的什麼也不知。”
然後,他開口為我解釋到:“林家是除蕭家外的世家大族,可說是江南第二把交椅。早年聽說是山賊出身,積累了不少財富。20年前幫助雲華,也就是當今皇帝平定天下,皇帝便封了個違命侯,在江南定居。然後靠著積累的財富和封侯的便利做起了酒樓、妓院的生意。如今早已成了‘江南第二家’了,不過聽說最近也在做絲綢布店的故意。”越越簡單的為我說了一下,然後伸手準備喝酒,我一把用手擋住:“別,你還小,這酒可不能喝,你還是喝茶吧。這‘陶然夢’的後勁可足著呢!
薛非霖一聽,也笑著說:“是我疏忽了,蘇越小兄弟年紀尚輕,還是喝茶吧,你個還真是照顧你。”
越越似乎有些不甘,有些氣鼓鼓的看著我,我回以微笑,不過他最後還是沒有拒絕。
薛非霖忽然話鋒一轉,直盯盯的看著我:“蘇夜兄,你們既然是兄弟,怎麼蘇越弟弟知曉而你不知曉呢,真可真有些怪啊。”說完又笑著看了我們倆一眼,然後用玉箸夾了口菜。
越越看了我一眼,也不再理我,留我一人來解釋。他到隻是低頭吃那些看著就賞心悅目的菜肴。
好小子,我還沒動筷,你就吃上了。但臉上依然保持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我是個人物畫師麼,平時天天為人畫丹青鮮少出門,故而對這窗外之事知之甚少,倒是越越,他因缺少我管教常常混跡於市井。我這回來陵都,是聽說陵都有許多善畫人物的畫師,故而特來拜訪。”
“原來如此。”聽不出語氣中的任何感情,但他依舊一臉燦爛的微笑。
“喔,說到蕭家,我聽說蕭唯的紅顏知己是這陵都有名的美人,不知是也不是?”我吃了一口擺在離我最近的菜,真是鮮美啊,雖然看不出是什麼材質。
越越聞言隻是有些怪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在心裏對我說:“你幹什麼啊?”我並未回答,隻是用眼神示意讓他聽下去,他也就沒再追問了。
薛非霖有些促狹的放下酒杯:“是。這在陵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怎麼,難道蘇夜兄想一睹芳容?”
“是啊,”我大方的承認,“隻要是美人,我都想見識一下。不過,隻不知這美人符不符合我的標準。”我眯著眼做出一臉垂涎狀。
“蘇夜,很丟臉啊,收起你那副花癡樣子。”越越琥珀的瞳仁是這樣跟我說的,並且他也很不給麵子的說了出來。
“嗬嗬,越越兄弟好直率啊——那你可知那夏淑清的身份嗎?”這後一句是看向我的。
越越此時更加好奇了,並在心裏對我說:“你怎麼從未跟我說過蕭唯還有這麼一個紅顏知己啊?”他眼帶嗔怪,眉目含怒,不過這圓圓的琥珀眼看起來煞是可愛。
“待會跟你說。”我用著一句話將越越給打發了。
“知道啊,風塵女子,是嗎?我聽說還是‘品花寶澗’的花魁娘子呢,怎麼了?”我道。
“原來蘇夜兄知道,”薛非霖一愣,“那還想要一睹為快嗎?”
“風塵女子?!”越越煞是驚異。
薛非霖一看越越的表情,當下了然,隨即就解釋了開來:“不錯,這夏淑清是一年前一夜成名的花魁,才貌雙全,尤其一身舞技,堪稱是江南一絕。可做掌上舞,有‘再世飛燕’的美名。有人將她與北方的柳絮並稱為‘南清北絮’,但是有見過柳絮的人說‘美貌當以柳絮為最’。但是,她能和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柳絮齊名,也不簡單了。——自一年前露光以來,就一直是蕭唯的紅顏知己,而能做夏淑清入幕之賓的人,也隻有‘江南第一家’的蕭唯了。正好,今晚是品花寶澗一年一度的‘品花大會’,若是蘇夜兄有興趣,薛某願盡地主之誼。”這話講得相當誠懇,而且,也將到我的心坎裏去了。
我正要答應,卻是越越有些氣憤的搶白:“——不必了!”
“越越你幹什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必須見到夏淑清。”我在心裏頗為生氣的對越越說,語氣頗有些嚴厲。
“——你見她幹什麼!不過是個風塵女子罷了,也值得你如此嗎?”越越立時反駁,琥珀的眼珠—若我沒看錯的話—有兩簇晶亮的火苗。
他好像在生氣。
“別胡鬧,我見她有正經事。”
“難道你——”他似是終於想明白了,因為眼中的小火苗暗了許多,“——好吧。”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終於批準了我的行動,隻是仍是有些不情願的低下頭,兩排小扇子般的睫毛投下一排陰影,看不見他的眼睛。
“這樣啊,那到遺憾了,這夏淑清甚少露麵,下次如要見她,怕是有些難了。”薛非霖笑著搖頭,狀似遺憾的說。
“越越說笑了。他自是不必去,一小破孩怎能去那種地方?我還是可以的,薛兄不必遺憾,今晚就有勞了。”說完,用手中的酒敬了薛非霖一杯。嗬嗬,要沒人帶我去,我還真不知這品花寶澗在什麼地方。而且聽他口氣,這品花寶澗費用挺高啊,而且,這薛非霖好像要費用全包的樣子,嗬嗬,若是我自己去,見到夏淑清不知要貼上多少銀子,如今正好有人願意,何樂而不為呢?這就人也不是白救的,打從我見到他一身的錦衣華服開始,我就知道他能幫我。果然——
薛非霖還未作出答複,越越卻異常堅定的說道:“不,我也去!”
我一聽,立刻在心裏用威脅的聲音對他說:“你敢去試試!”再配上我的嚴厲眼神,我相信還是有一定效果的。雖然我平時都是笑著待人。
我用促狹的眼光再次看向越越:“怎麼,越越你該不會也想和我一樣做個沒出息的人物畫師吧?——還是說,”我威脅的眯著眼睛,不會是我心裏想的那樣吧,“你這麼小年紀就想學壞,嗯?”
越越卻並未被我恫嚇到,他還頗為正義的說:“錯了,我是去阻止你學壞。鑒於你累累前科,我隻能不得不去了。”說完還似乎為我做了多大犧牲似的點了點頭。
“撲哧——原來蘇夜兄已經有累累前科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嗬嗬。”玉石相擊的清脆之聲傳了過來,我看像薛非霖,他正用左手輕掩上翹的唇,右手拿的陶然夢因為身體的微顫而揚灑了出來。
我無奈的看著薛非霖微顫的肩頭:“這話好像不適宜用在這裏吧。況且,我什麼時候有累累前科了?”我轉頭看向越越,哼,你要是不能說出個所以然,看我如何對你,竟然破壞我的形象?我用眼神如是說。
越越挑釁的望著我說:“你幹理直氣壯的說沒有?!”他一陣見血的眼神刺透的我不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心裏的越越又補了一句:“在蕭府你沒有嗎?”
呃,蕭府,這確實不怪我,那蕭府的夫人和蕭唯長得確實非常賞心悅目。我隻是多看了兩眼他們的背影養養眼而已,這怎麼能算累累前科呢?
越越見我眼神閃爍,用鼻子重哼了一聲,還順便用眼刀剜了我一下,搞得我又瑟了一下。不過,難道他不知道用他那雙琥珀的眼珠剜起眼刀來也是很可愛的嘛?況且,這麼漂亮的臉蛋怎麼可以用來做這種表情呢?實在是浪費。
“我、我那是正常的欣賞美人!”我可不能連一個小破孩也降不住啊!雖然這話聽起來更像是犯罪分子毫無份量的狡辯。
我極力為自己辯解,還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看向薛非霖,怎知她看了看越越氣呼呼的臉,又看了看我的滿眼真誠,笑的更凶了,杯裏的酒都被他撒完了。
“薛兄,怎麼連你也……”我不平的控訴。
終於,薛非霖放下手,歉意的對我說:“別見怪,蘇夜兄,隻是很羨慕你們的感情罷了,嗬嗬,那就這麼說定了。”他臉上因剛才的有些激烈的笑而泛出淡淡的粉色,配著他白皙的皮膚,竟然有些誘人。眼睛是淺茶色的,因為常常彎成月牙狀,現在不笑才發現原來也很漂亮。淺茶色眼眸配上也有些淺茶色的睫毛,看起來好像一幅山水畫般有著無限的詩意,鼻若懸膽,嘴唇竟是天然的菱唇,一張天生含笑的嫵媚,竟然長在了一個擁有書生氣質的男人身上,卻是另類的性感。
“這樣好嗎,越越他……”我一副不屑看小鬼的摸樣。
“看什麼,你有比我大幾歲了?!”越越反唇相譏,毫不示弱。,也是一副看小鬼的樣子。
嗬,我可比你大了將近160歲啊,可夠你輪回兩世了。不過這話可不敢說,怕被當成神經錯亂。
“不大不大,可就是這幾歲足可以讓我稱你為小鬼了,嗬嗬。”我涼涼的說著,順便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故意不看越越,不過想來臉色也一定不怎麼好,哈,真好。
“誰是小鬼了!我、我已經……“他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倏然住口,隻依舊憋紅了臉,圓圓的眼珠瞪著我,紅潤嬌豔的嘴唇隻是嘟著,眼中不羈的神采令整張臉都熠熠生輝。貝齒緊咬,靈巧的下巴略微不敢的揚起。
“嗬嗬,不礙事,不礙事。”倒是薛非霖出來不動聲色的將兩人可能繼續爭吵的話題截斷。
薛非霖望著眼前的兩人,不禁笑意更濃。
眼前這二人,說是兄弟,卻長得並不相像。這蘇夜說是畫師,足不出戶,卻知曉千金木,定然不是尋常之人。而這蘇越,小小年紀比看出這畫中意境,看來將來也非池中之物。隻是這二人,又似率真,又似深沉,倒也著實有趣,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薛非霖好心情的端起一杯陶然夢,望著這無色清冽的美酒,換換用手搖動。酒在夜明珠光的照射下,暈出一陣眩人的迷離,酒液中倒映出薛非霖的臉,眉目含笑,清秀俊朗,隨著酒液的緩緩遊漾,他的臉也映出別樣的勾魂。
他一把將陶然夢飲盡,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嘴邊也依舊是完美的微笑,可這微笑卻也僅限於嘴邊。
這一頓,應該算是中飯吧,就在薛非霖的唇角笑意中過去了。
小寶說:我姐姐走了,所以小寶可以上來發文了,從今天起,如不出意外,我應該會每天來發一章,所以請大家多多關照啊,故事已經漸漸要進入主題了,小寶埋了好多伏筆,小寶已經快被伏筆埋了,大家看在小寶這麼可憐的份上,請留下腳印吧。小寶在這鞠躬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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