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9 更新時間:10-06-01 12:34
第九十章
“什麼意思?”這回,她倒是轉了身,不過是走向那梳妝台。
“你仔細看一下那兩顆玉石。按理說,如果其中一顆一直接觸人氣的話,應該會比另一顆沒有接觸的亮一些,可是現在它們沒有,這兩顆玉石差不多亮——夫人剛剛為什麼會選擇將絞絲手鐲嵌進了右邊?”我到是真的有些好奇。
柳傾遙聽完我的話,也細細看起了那兩顆玉石。但是她卻給了我一個頗囧的答案。
“男左女右麼。”
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隻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呃,你若仔細看,可以發現銅鏡當中有一條極細的、橫亙在整個鏡麵的裂縫。”要不是我眼力好,在這黑暗中也能如白晝一般,常人絕難發現。
隻見柳傾遙眼珠一轉,又伸手在鏡麵上眯了起來,然後,同時用手指按住那兩顆玉石,略一用力。
“啪嗒——”一聲輕微的響聲之後,銅鏡就沿著正中的細縫對半打了開來,裏麵赫然是一幅圓形的人形畫,剛好嵌在圓形的鏡麵裏。
那畫中的女人竟與柳傾遙有八九分相似!
隻是很明顯的,那女人的身側應該也還有另一個人,可好像卻被人撕去了,現在隻剩下那個女人了!現在的畫還能看出是圓形的,隻是有些不規則罷了。
我看著眼前銅鏡的設計,低聲說了一句:“原來…是破鏡重圓啊。”
卻忽然發現柳傾遙竟然渾身都在難以抑製的發抖,伸手緩緩覆上了畫中女人的眉目,一寸一寸,極仔細的摸了起來,眼中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口裏卻滿是苦澀:“…錯了,是破鏡難圓了…”
我聽著這話,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時不知何故。
“夫人這是…”
“其實,那是我們家族的傳統…”她忽然開口說道,語氣已經有些哽咽了。
我一愣,一時沒明白,但轉念一想,就知道她說的是我問她為何會選擇將手鐲放在右邊。
“…今日,謝謝你了…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不管你是誰,我柳傾遙欠你一個人情。”說著,她已經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激動的心情——雖然我不知道她在激動什麼。隻見她合上了銅鏡,站了起來。眼睛經過了淚水的洗滌,顯得特別的清透,所以眼底的情緒我也看得格外清楚,那是不顧一切的堅定。
“他日若有機會,柳傾遙竭盡所能,定會報答。”她一字一句,毫不猶豫。同時也讓我知道,看來我真的無意中幫了她很大一個忙——柳傾遙應該是個性情中人,不會空口說大話,她說竭盡所能,就一定是傾盡全力了。
我聽後微皺了一下眉頭。我到底幫了她什麼忙,竟然讓她許下這等承諾。我隻是單純的不想欠她人情罷了,畢竟,不是她,我不會確定林飛雨的身份以及一些關鍵的信息。
但是明顯的,柳傾遙的態度好了很多。
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重重舒了一口氣,這才又說道:“將來你隻要讓人對我說一聲‘破鏡難圓’,我便知是你了——時間真不早了,我該走了。”這次她真的迅速戴上麵巾,穿過了花廳,出了臥室,幾個輕巧的起跳消失在夜色中。我看她身影雖然單薄,卻從中透出一種力量來。
柳傾遙…我不會看錯她眼中難以掩飾的深沉的仇恨。一個女子,背負仇恨,習得武功蟄伏在青樓忍辱負重,或許,隻為今晚的“破鏡難圓”…
我歎了一口氣,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世人皆有自己的命運,既是如此,我何須費力都將他們放在心上?這樣的女子,注定她的辛苦,但這是她的命,我沒有義務去幹擾她,也沒有資格。
既然我的目的已經達到,再留在這裏也沒有必要了,於是我也出了林府,換回宛若的臉,依舊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了蕭府——摘星樓。
回到摘星樓,嗬嗬,幸好依然沒有人發現異樣。我坐進被子,聽著遠處的熱鬧,淡笑一聲,安然的閉上眼睛躺下,開始冥想打坐。
深夜,大概是在亥時三刻的時候,蕭唯非常安靜的回到了摘星樓就寢。他應該已經沐浴過了,因為身上沒有什麼酒氣。從腳步聲可以聽出他非常疲憊。他小心地掀開了被子上床後,又是極其自然輕柔的將我擁入懷中。力道把握的恰到好處,不會將熟睡的人弄醒。
但是他卻並沒有立刻閉眼入睡,而是看著我,極其清淺的看著我。過了一會兒,他似是重重地籲了一口氣,柔聲道:“宛兒,你說,在這個怪異的家庭裏,有誰是真的呢?嗬,父親,所謂的母親,林飛雨…就連我都是假的,所有人都是假的,都帶著麵具——這樣的家庭,你為什麼還要進來呢?宛兒啊宛兒,我看不透,但我隻希望,你能對我真,你能嗎,能嗎?”隨後又是一陣沉默,終於不再看著我,睡了過去。
我卻因為這番話,難以入眠。他果然知道蕭府的一些不為人知的事——他竟然說“所謂的母親”,而且,我若沒聽錯,語氣中有些嘲諷——他果然知道蕭夫人的問題。並且,他居然知道林飛雨是假的,但卻並不捅破,而是將計就計,可見其心機深沉,他甚至說所有人都是假的,果然…
第二日,蕭唯卻沒有如往常一般早起,而是同我一起在辰時起床。這又讓進來伺候我梳洗的綠意一再暗地苦澀。
就在綠意要為我綰發時,蕭唯卻在一邊親自接過玉梳將綠意打發了下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默默重咬了一下下唇的綠意,聽見她盡量壓抑自己的聲音波動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而在暗處看我的眼神,很值得深究,似乎是有些羨慕吧。
話說清早起來,就覺得綠意有些怪,難道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蕭唯卻是拿起了梳子,一下一下的緩緩的梳了起來,格外的小心,他一臉純良的笑著:“宛兒的發真美,讓人愛不釋手。”他微笑的看著銅鏡中宛若的臉。
由於他的在場,使我不得不睜開眼頗為恐懼的看著不是自己的臉。我好像有了一種錯覺,仿佛我正看著一出夫妻恩愛的戲劇。我有些呆滯的看著銅鏡中男人的臉,清晨的陽光清爽的照在男人的臉上,令他如玉般散發出陣陣迷人的光芒。俊朗無儔的臉,以及唇角溫良怡人的弧度無不在告訴我,仿佛身後的人有多麼寵愛鏡中的女人。心情出奇的平靜,似乎本該如此。
從未有旁人為我綰過發,而我私心地藏在心底一輩子想他能為我綰發的人,永遠也不可能了。正因為如此,知道我等不到那個我想等的人為我綰發,所以我一直男裝示人,這樣就不用像月姬那樣綰上漂亮的發髻,我也就不用想得太多了。可是最初,我為西銘綰過發,因為他素來隨意不羈,所以不怎麼注重綰發,於是我曾經有機會為他綰過。然後,私心的想像過,也許有一天,他也會為我綰一次,但,從未有過。直到有一天,他竟然親自跑來問我如何綰女人發髻,說是不用太難,最簡單的就行。天知道我在那之前從未綰過女人發髻——原以為他許是有了什麼感覺,於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並且相約第二日教他。我在他離去之後,轉身就去找儼泠。儼泠他很可愛,但同時也很愛美,我相信他一定知道。我花了一些時間學了幾種發髻,卻不知原來看起來很簡單的發髻,學來也不容易。第二日,我把它們都細心的交給了西銘,那日,我還特意的並未束發束得很緊,卻見他在用柳條練習了以後,就要開心的離開。於是我一把拉住他,按下心中疑惑,用一種好奇的略帶打趣的口氣問他學這幹嘛。他半真半假的說自然是為愛人綰發。那時的他已經去過紅塵遊曆,他告訴我說,在中原,相愛的人會為對方綰發。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學了去為素秋綰發的。記得當時素秋一臉嬌羞的對我描述當時西銘的情景,說他把第一次綰發的經曆給素秋,就如同給了素秋他最初最純的感情。我想我當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但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的素秋並沒有發覺……
“宛兒,將來等你傷好了,就為我綰發,好嗎?”
銅鏡中的男人的臉模糊了起來,我似乎依稀看見身後站的是秀雅挺拔的西銘,他正仔細地為我梳著發。我迷迷糊糊的微醉在身後佳人的笑顏中,不自覺的也笑了起來:“好啊。”
身後人似乎很滿意女人的回答,終於將非離釵插上了那個簡單卻不失明麗的發髻上固定。然後,他俯下身貼在女人的耳邊,看著鏡中女人的容顏,溫醇的嗓音吐出了如魔咒般的話語:“我的宛兒,很漂亮。”陽光照在非離釵上,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將鏡中的女人刺醒了過來。
眼前忽然清明了起來,鏡中的身影忽然清晰的直逼我的眼睛,身後站的依然是蕭唯,他正一臉饜足地看著鏡中的宛若!我頓時身子一僵,呼吸一頓。
小寶說:咳咳,雖然大家依然沒有留言,也沒有收藏,但小寶還是在回學校以前有多發了一章,哎,可憐就是沒人稀飯啊~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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