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進宮,必先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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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宮廷篇  第三卷第二十三章至二十五章

章節字數:8803  更新時間:20-07-11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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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特殊胎記

    回到王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一轉回所住的地方,北絕色正要開口跟東無敵說話,東無敵卻先一步一把拽過他徑直把他拉回房裏,在孟超和孟晴的注視下把門關上。

    黑暗中,東無敵直接了當地問:“說吧,有什麼問題想不通的?”

    北絕色驚訝地反問:“你怎會知道?”

    東無敵說:“你從廟裏出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沒問題才怪呢。”

    唉,看來自己的修為還是遠遠不夠,明明已經是盡量裝作若無其事,但偏偏還是能讓別人一眼看出他的心裏藏著事情。北絕色有些沮喪地輕歎一聲,然後轉身去點亮屋裏的燈燭。

    他把燈放到桌上,坐下來抬頭望向東無敵,說:“剛才,我在廣願寺裏除了看到我母後的畫像,更看到了另一個人的畫像。”

    東無敵坐到他的對麵,很有興致地問:“哦,畫像中人是誰?”

    “是父王,母後和雲太妃的義兄無痕公子,秋無痕。當年他是母後回大明時的隨行人員之一,與母後同一天在那場橫禍中慘死;雲太妃更說過,她的義兄盡了最後的一分力量與賊匪同歸於盡,可是最後都無法救回母後的性命。”

    東無敵問:“難道你在那畫像中看出了什麼問題?”

    北絕色搖了搖頭,說:“畫像沒什麼問題,隻是,無痕公子額頭上那個淡藍色的棱形胎記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東無敵問:“你確定那是胎記,而不是畫上去的裝飾?”

    北絕色又一次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畫上去的,因為,我在大明的宮中曾見過一個一樣的胎記。”

    這下輪到東無敵驚訝了,他趕忙問:“是誰的胎記?”

    北絕色說:“雲太妃的女兒,朝霞公主。”他在自己的眉心上比劃了一下,“她的胎記在這個位置。畫像裏的無痕公子額上的胎記,無論顏色,形狀還是位置,看起來都跟朝霞公主的一樣。”

    東無敵又問:“你對那無痕公子的事,知道多少?”

    北絕色說:“不多。就以前聽雲太妃提過他,而剛才父王說他是當年南棉國裏最出眾的男子,不但精通琴棋書畫,更有一身驚世的好武功,是南棉國裏無人不知,無人不識的”無痕公子”。”

    東無敵沉默起來,望著桌上的燈沉思起來。

    過了片刻,他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以為他會說出什麼答案來,想不到他隻是淡淡地說:“已經很晚了,你睡吧,明天我們再打聽無痕公子的事情。”

    “大師兄……”北絕色還想再說些什麼。

    “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不要想太多。好好地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能找出你所想知道的答案。”東無敵笑著拍了拍北絕色的肩膀。

    看著他那淡定的笑容,北絕色沒由來地覺得,明天一定能找出他所想知道的答案來。

    漫漫長夜很快過去,新的一天又在暖暖的晨曦中降臨了。

    新的一天,北絕色如往常一樣跟宮人學過禮儀後,便坐到屋外跟陳語學南棉語。

    而平時總愛躺到一邊的吊床上晃來蕩去地喝椰果水的東無敵,今天卻一反常態的坐到桌邊,擠開陳語,拿開北絕色手上書,擺出一副三八好奇的模樣,問:“師弟,你昨天說的那位無痕公子有一身驚世的好武功,那你可知道,究竟他的武功厲害到哪個地步?”

    北絕色疑惑地看著東無敵,想了一下才說:“我又怎會知道?”

    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孟晴卻一下跳到兩人的跟前,說:“我知道!”

    隻見她雙眼冒著興奮的光芒,臉上現出抑止不住的激動。

    東無敵掃了她一眼,懷疑地問:“聽說,無痕公子是和王後同一天遇害的。他去世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又怎會知道他的事情?”

    孟晴不屑地撇了撇嘴,鄙視了東無敵一下,然後說:“他當年經常在宮中出入,宮中不少女子都迷倒在他英俊的容貌、翩翩的風度之下的。雖然我沒見過他,但從小就聽其他宮女不時地說起他,以及所有和他有關的事情來!”

    東無敵笑了一笑,擺出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望著孟晴,說:“哦,這麼說來你是很清楚無痕公子的事情了?”

    孟晴雙手翹到胸前,說:“這當然。無痕公子是我們南棉國的一個永恒傳奇,他瀟灑,飄逸,出塵脫俗,一身俠骨頭柔情,是南棉國男子崇拜的偶像,女子癡戀的對象。正因如此,他額頭上的那個特別的胎記在當年還是南棉國流行一時的裝飾呢!”

    “胎記?”東無敵打斷了孟情的話,一副好奇的模樣,“是什麼特別的胎記?竟然可以成為流行一時的裝飾?”

    孟晴說:“是一個淡藍色的棱形胎記,據說那是他們家族特有的胎記,他們家族中人的額頭上都會有一個這樣的藍色胎記。”

    東無敵象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接著問:“那他是怎樣成為王上的義兄的?”

    孟晴說:“在王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喜歡微服出巡體察民情的,他就是在一次出巡的時候偶然結識了當時人稱”書畫雙絕,劍法無雙”的無痕公子,兩人一見如故,於是便結成了異姓兄弟。因此,無痕公子得以隨意進出王宮,從而結識了雲太妃。”

    孟晴停頓了半下,眨了眨眼睛,向北絕色和東無敵靠近幾分,故作神秘地說:“無痕公子當年可是對雲太妃一見鍾情的哦。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據說雲太妃心裏喜歡的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太子哥哥,所以,憑你無痕公子是傾倒南棉無數女子的出色男子,他卻始終無法打動雲太妃的芳心。正因如此,最後無痕公子才無奈地與雲太妃結為異姓兄妹,斷了自己的一份癡念。”說到當年的宮廷情史,孟晴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那神態,活像一個——三八!

    東無敵的心聯想到了一些什麼,但他卻不動聲色地說:“孟姑娘,你這隻是說出了無痕公子當年的威風史和戀愛失敗史,卻沒有回答出在下的問題:無痕公子的武功究竟厲害到哪個地步?”

    “他是南棉國的一個傳奇。”平時愛牽著小貓藏在角落裏當隱形人的孟超,竟從角落裏躍了出來,站定到北絕色和東無敵的身邊。

    “無痕公子是秋家的後人。秋家曾經是南棉國最大最厲害的武學世家,精通各種武術,還擅長易容變身之術!可是,這個盛極一時的武學世家傳到無痕公子這一代就隻剩下他一個了。沒有人知道無痕公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隻知道,南棉國內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他的劍下走滿一百招。”孟超說著說著,雙眼也冒出了跟孟晴一樣的光芒,“如果他還在世的話,我一定要去挑戰他,看看他的武功是不是如傳說中的一樣厲害!”

    東無敵一副不恥下問的好學模樣繼續問:“什麼是變身之術?”

    孟超說:“就是改變身形和聲音的技術。但聽說這種技術很難掌握,而且每次變身的時間維持不了很久。”

    聽了孟超和孟晴他們兩兄妹的講述,東無敵的心中開始浮現出了一個特別的想法。如果他這個想法是正確的,那麼,當年對還是胎兒的北絕色下毒、殺害月華公主的凶手當中,肯定有一個是雲太妃!

    北絕色留意到東無敵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被人覺察的表情,心猛地跳了一下。難道,大師兄已經從孟家兄妹的話中找出了什麼答案來?他很想馬上問東無敵,但他還是忍了下來,壓住內心的好奇,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來。

    第二十四章案情分析

    東無敵從孟家兄妹的身上得知了無痕公子的往事後,他便再次躺回吊床上享受他的椰果,享受他的悠閑人生。反觀北絕色,被好奇心折磨得有些坐立不安的他,有些心不在焉跟陳語學習,還有有意無意地不時朝東無敵那邊望過去,但他的臉上是一片若無其事的平靜,什麼都看不出來。

    好不容易把今天該學的內容學完,北絕色一下把書扔到桌上,站了起來直接走過去把東無敵從吊床上拽起來,說:“大師兄,我有很要緊的事要和你商量。”

    說完,他又回頭對孟家兄妹說:“孟大哥,小晴,麻煩你們看著,別讓人靠近我的房間。”

    孟家兄妹點了點頭。

    北絕色把東無敵拉進房裏,把門關上,又把窗關上,再側耳傾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確定沒有異樣後,才走到東無敵的身邊,壓低聲音問:“大師兄,你是不是找到了什麼線索?”

    東無敵坐到桌邊,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說:“沒錯。”

    北絕色坐到他對麵,急急地問:“快說給我聽聽!”

    東無敵說:“我懷疑,當年與你的母後同一天慘死的無痕公子他根本沒死,尚在人間。”

    北絕色驚訝地說:“沒死?但父王和雲太妃都說他死了,還有可能活著嗎?”

    東無敵微微一笑,說:“你父王有親眼看到他死了嗎?”

    北絕色想了一想,說:“當年父王並沒有隨行,沒可能看到。”

    東無敵說:“問題就在這裏了。那時候唯一生存下來的,就隻有雲太妃,也就是說,當時認識那無痕公子的也隻有雲太妃一人,她隨便指認一具屍體說那就是無痕公子,也不會有人懷疑。”

    北絕色說:“大師兄你的意思是,雲太妃在說謊?”

    “沒錯。”東無敵點了點頭。

    “但是……”北絕色露出迷惑的目光,“如果無痕公子沒死,那麼,這麼多年來他究竟藏身何處?”

    東無敵說:“如果我沒猜錯,他一直都待在雲太妃的身邊,而那個伺候雲太妃的蘇宮人,極有可能就是無痕公子。”

    北絕色不相信地說:“不可能吧,那位蘇宮人相貌平平無奇,而照大家的說法,那位無痕公子是非常出眾的,他那麼出眾的一個人留在雲太妃的身邊,不可能……”說著,北絕色忽然象想到了什麼,話一下子停了下來。

    東無敵看著他倒沒有說話,笑等著他說出下文。

    北絕色停頓了好一會,才不確定地說:“難道是易容術?對了,孟超說秋家精通各種武術,還擅長易容之術!而且,那位蘇宮人的身形也頗為粗壯,但是……”北絕色又迷惘了,他抓了抓腦袋,“即使如此,我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無痕公子一直留在雲太妃的身邊啊。”

    “有。”東無敵肯定地說。

    北絕色對他投以不解的目光。

    東無敵點了點自己的額頭,說:“孟晴說過,無痕公子額頭上那個淡藍色的棱型胎記,是他們家族特有的胎記,秋家的人額頭上都會有這麼一個胎記。”

    北絕色猛地怔住,朝霞公主額上的胎記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倒吸了一口氣,然後壓低聲音說:“朝霞公主的額頭上也有這麼一個胎記,她,她是秋家的後人,無痕公子和雲太妃的女兒?”

    東無敵說:“應該是。”

    北絕色更覺迷惘了。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苦著臉說:“怎麼越說越複雜了?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了。為什麼應該會跟母後一同慘死的無痕公子沒死?為什麼雲太妃的女兒會是秋家的後人?還有,當年究竟是誰殺害母後的?”

    東無敵端茶杯抿了一口,說:“據我的猜測,當年對胎兒下毒,對你母後下殺手的人,並非是為了爭權奪位。你的父王那時候還隻是個太子,想要奪位的話應該是先向他下手才對,但那人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向他的妻兒下手。這種做法,象極了後宮中的女人為了爭寵而用的手段。能在後宮中站穩陣腳的原因無非是那麼三種,一是娘家的後台極硬,二是得到皇帝的寵愛,三是母憑子貴;而這三種優勢中,你的母後已經占了兩種,如果她所生的孩子又是男孩的話,那她將來的地位就會穩如泰山。這是這個原因,那個人才會對胎兒下毒;或者,那人一開始時隻是想害你母後生不出男孩來,但後來,可能因為某種原因,那人就幹脆動殺機,借你母後回娘家的機會下手除掉她。”

    北絕色想了想,問:“但是,據我所知,父王當年隻娶了母後而已,並沒有其他的妃嬪,沒有爭風吃醋的機會,那又會有誰要下狠手來除掉母後呢?”

    東無敵反問:“難道你忘記了,你的父王身邊還有一個自幼陪著他長大的雲丫頭?”

    北絕色又是一怔。沒錯,孟晴說過,她心裏喜歡的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太子哥哥,所以才會拒絕無痕公子。北絕色猜測說:“難道,雲太妃是因愛成恨,所以才想除掉母後取而代之?”

    東無敵說:“女人愛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愛得很徹底,恨一個人的時候也可以恨得很決絕。我不知道雲太妃愛你父王有多徹底,恨你母後有多深,但卻肯定,當年殺害的母後和所有隨行人員的,不是她。”

    北絕色問:“是無痕公子?”

    東無敵說:“應該是。他愛雲太妃,所以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包括,殺害兄弟的妻兒。”

    北絕色不太相信地說:“這隻是猜測。無痕公子是父王的義兄,他會這麼無情無義地殺害兄弟的妻兒嗎?”

    東無敵抬眼看著北絕色,說:“如果要我為了你而去殺二師弟和三師弟的妻兒,我會考慮。”他露齒一笑,“師弟,難道你沒有聽說過”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女人插兄弟兩刀”嗎?再說,又不是插兄弟幾刀,隻是兄弟的妻兒,隔了一層的關係下起手來也可以狠很多。”

    北絕色並不認同東無敵的話,他反駁說:“如果換了是我,我是絕對不會去傷害你和二師兄,三師兄的,更不會傷害你們的家人。”

    東無敵說:“這隻是你的做法,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象你這麼單純善良。”

    北絕色低下頭去,說:“剛才所說的,都是”懷疑”,”猜測”,”應該”,我們依然是沒有如山的鐵證來證明這就是事實。我,始終還是無法相信一起長大、情同兄妹的人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東無敵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相信和真相是兩回事。或者,你再到大明王宮一趟,讓凶手再次下手殺你,你才會相信這世界是真的有如此喪盡天良的人。”

    回大明王宮?聽到東無敵的這句話,北絕色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兩拍。

    東無敵留意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問:“你不是真的想再踏進大明的王宮吧?”

    北絕色的臉色黯然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複正常地說:“我忽然想起,靜兒死後我連一柱清香都沒上過給她,如果有機會的,我還真的很想到她的墓前給她上香,再把那身百花嫁衣在她的墓前燒了。答應過她的事我一件都沒做到,真的覺得自己很失敗。”說罷,他的臉色露出無奈的笑容。

    東無敵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的性格,隻記住自己欠別人的,從不記別人欠自己的。不過這樣也好,起碼現在看來,那個小屁孩皇帝施加在他身上的傷害,並沒有將他傷得萬劫不複、永不超生。但是,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東無敵又不禁有些擔憂。那些傷害,真的沒有在他的心裏留下陰影嗎?畢竟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地方存著不想去碰觸的回憶,就算是北絕色這種有什麼心事都會放到臉上的人也不會例外。不怕他的心裏有陰影,隻怕他將那傷害藏得太深,藏深了,藏久了,那傷害說不定會變成一根毒刺,慢慢地侵蝕掉他的心。

    “大師兄!”北絕色的手在東無敵的眼前晃了幾下,讓他回過神來。

    北絕色有些不滿地說:“大師兄,大白天的你夢什麼遊?回魂!”

    東無敵回過神來,見北絕色已經站了起來把窗推開,他還一邊開窗一邊說:“想了老半天陰謀詭計的,想得有些頭昏腦漲的。不想了,出去散散步再順便去廚房找點吃的,大師兄,你要一起去嗎?”他回頭向東無敵一笑。

    他臉上的笑容,燦爛,真摯,不見一絲的憂鬱。

    或者,真的隻是自己多心了。東無敵笑了一笑,然後爽快地回答說:“好,一起去。不過,能不能不吃南棉餐?叫廚房給我煮一碗熱乎乎的刀削麵就行,最好撒點蔥花,放點炸醬之類的。”

    炸醬刀削麵?這不是為難廚房裏那一群隻會做南棉餐的正宗南棉廚師嗎?北絕色白了東無敵一眼,擺出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自顧轉身往外就走。

    東無敵連忙跟上去,大喊:“師弟,別這麼無情地扔下你師兄!”

    一直在外麵守候著的孟家兄妹見北絕色大步地往外走,兩位盡責的貼身保鏢也趕忙追上:“太子殿下,等等我們。”

    看著幾個人風風火火地走遠了,坐在回廊上搖著扇子的陳語摸了摸胡子,無限羨慕地說:“年輕真好。”

    第二十五章師兄的刀削麵

    南棉這個地方,就算進入深秋的時節依然還是熱得和夏天沒兩樣。

    南棉宮的後花園裏,有幾座上下兩層、形狀各有不同的木亭。那些木亭由幾條紅木回廊連接著,形成一個“凹”字形的建築群,亭和亭之間可以相互走動,而那回廊還在不同的地方有幾條樓階通往地麵。

    北絕色坐在其中一個亭裏搖著扇子,一時拿過前麵桌上放著的茶來喝,一時無聊地四處張望;孟超和孟晴兩兄妹站在他身後不遠,孟超一如既往地站得精神抖擻的,孟晴則是象北絕色一樣無聊地張望。

    王子的生活其實真的是很無聊,以北絕色為例,他這位不懂南棉禮儀不會南棉話、半路殺出來的南棉國太子,除了吃喝拉睡,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起床、習禮儀、學南棉語。除此以外,他就是南棉王宮裏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無所事事閑人。

    這種日子,真是難熬,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到盡頭。想起東無敵前幾天說的那些關於雲太妃和無痕公子的推斷,他忽然很想很想回大明一趟,除了是心裏有了一種想要查清當年真相的衝動,更主要的原因,是離開大明一段日子後開始有點記掛那片他成長的土地來。

    可是,以現在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象以前那樣可以自由地想去哪就去哪了吧?北絕色放下扇子,無聊地歎了一聲。

    他的歎息聲剛落,東無敵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手上還捧著一個裝了幾碗麵的托盤,站到了北絕色的麵前說:“好端端的歎什麼氣?”

    北絕色抬眼看了他和他手上的托盤一眼,驚訝地問:“師兄,你從哪裏弄來的炸醬刀削麵?”

    東無敵說:“我做的。”

    北絕色臉色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東無敵把托盤放到桌上,說:“你這是什麼表情?不記得小時候每次師父下山辦事,都是由我來燒飯給你們吃的嗎?”

    北絕色又看了一眼那幾碗賣相還不錯的刀削麵,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惶恐了。他沉吟了一下,心裏過了一遍小心措詞地說:“我記得,那時候大師兄你燒出來的飯是黑色的,每次都要二師兄收拾殘局我們到最後才能吃上飯的。”

    東無敵白了北絕色一眼,說:“放心,你師兄我的廚藝比起當年已經進步很多。”

    北絕色還是對他投以不信任的目光。

    東無敵解釋說:“我以前曾在一家麵店裏當過半年的後廚幫工,這刀削麵的做法是跟麵店裏的大師傅學來的,包保味道正宗。試試吧!”他把一碗麵放到北絕色的麵前,又招呼孟家兄妹,“你們也過來試試吧,保證比你們南棉的牛肉粉,豬手粉要好吃。”

    孟晴不屑地說:“我們南棉的東西比你們大明的好吃多了。”雖然這樣說,但她還是坐到了桌邊。

    孟超責怪地說:“妹妹,怎可以這麼無禮的跟太子殿下坐到同一張桌上?”

    北絕色連忙說:“無妨!孟大哥,不是和你說了很多次,我們都是自己人無需太拘束的嗎?來,你也坐下來一起試試大師兄煮的麵吧。”

    孟晴衝孟超扮了個鬼臉,說:“太子殿下都這樣說了,哥哥你以後別太羅唆。”

    孟超無奈地搖了搖頭。北絕色又再讓他坐下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坐到了孟晴的身邊。

    北絕色沒有勇氣當第一個試麵的人。他先把兩碗麵推到孟家兄妹的麵前,然後轉過頭來故意找話說:“師兄,你什麼時候去麵店當過後廚幫工的?”

    東無敵坐下來拿過一碗麵,說:“我不單當過後廚幫工,還當青樓的護院、碼頭的搬運工,還倒過夜香洗過茅廁。”

    北絕色更驚訝了,他睜大眼睛看著東無敵,說:“不是吧?你不是武林盟主嗎?還用幹這些活?”

    東無敵淡淡地說:“你以為所有人都能一夜成名?你以為所有的江湖中人隻要往腰上掛件武器在大街上晃,就會有人送錢給你花送飯給你吃?在高手如雲又險惡的江湖裏,一個沒有任何名氣、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不打拚不努力不掙紮,是不能闖出個名堂來的。而闖出個名堂來,是需要時間的。在那段默默無聞的日子了,要吃飯要生存,就得要先想辦法賺錢維持生活,然後才有力氣繼續想辦法在江湖中樹立起自己的地位來的。”

    說罷,他舉起麵碗喝了一口湯,然後接著說:“師弟,你師兄我今日的江湖地位是由當年無數的努力和打拚才爭取到的,並不是一踏足江湖老天就大發善心地掉下來給我的。唉,不過,你是沒經曆過風雨摧殘的嬌弱花朵,這些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算了,吃麵吧。”

    聽了東無敵的話,北絕色倒是想起來一些陳年往事來。當年大師兄下山闖蕩江湖的時候,也是象自己這般的年紀,不對,好象還更小。師兄他在那樣的年紀就獨自去麵對所有的困難、為生存而去打拚,反觀自己,到現在為止還是要活在別人的保護之下、遇到困難隻會逃避、退縮……

    想到這裏,一種從沒有過的挫敗立刻從心底湧上來,隨後,一種從沒有過的強烈鬥誌也爆發了!北絕色在短短的一瞬間,生出了一個強烈的念頭,那就是:我要改變,我要堅強,我不要當一個隻能逃避的人,我不要隻當一個被保護的人,我要當一個能夠保護其他人的人!

    在他的豪情壯誌在心底蓬勃地爆發的時候,孟家兄妹的爭吵聲把他拉回了現實。

    回過神來看過去,見孟超和孟晴的手都捉住同一個麵碗,兩人都是一副張弓拔弩的駕勢。

    孟超一臉不高興地說:“剛才是你自己要挑那碗的,現在又說要換過來,你真是麻煩!麵都是一樣的,再怎樣換那味道都是一樣的。”

    孟晴瞪著眼睛理直氣壯地說:“不一樣!這個碗的花紋比那個碗好看!好看點的碗吃起麵來會更美味!”

    孟超回瞪過去,說:“你這挑三揀四的壞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不能再縱容你這種壞毛病,不換!”

    為了一個不同花紋的碗都可以吵起來?北絕色看著他們兄妹倆,不禁有些囧了。但,想不到接下來看到的場麵更讓他囧囧有神。

    孟晴見用硬的不行,那張原本怒氣衝天的臉馬上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雙眼還泛著淚光地說:“不換就不換。連一碗麵都不願意換,哥哥你根本就不疼我,我在哥哥的心中肯定是一個不可理喻的麻煩妹妹!”那語氣象是含著無限的委屈,那張天真無邪的臉越發越楚楚可憐的,眼中的淚光更是泛濫出欲滴的淚珠來。

    強悍的辣妹竟有如此可憐無助的一麵?北絕色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一定是幻覺。

    在他揉眼的時候,卻聽到孟超無奈地說:“好吧好吧,怕了你!換就換。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北絕色把揉眼的手鬆開後,已看到孟晴一把搶過那麵碗。她那帶著得意洋洋的勝利笑容的臉,哪還見到半分的委屈和可憐?此時的她,倒是活象一隻算計別人成功後躲在一旁偷笑的狡猾狐狸。

    麵對著如此成功的變臉表演,北絕色怔了半刻後,不由自主地對孟晴說了一句:“小晴,你真厲害。”

    東無敵卻在一旁邊吃麵邊輕描淡寫地說:“這有什麼厲害的?隻不過是因為孟超太疼愛這個妹妹才會輕易讓步的。如果對象換了是我,小晴的這點伎倆肯定會完全無效。”他又吃了幾口麵,最後總結,“不過,對著喜歡自己的人用這種手段,能達到目的的機會會高許多。小晴她看來是深熟此道的高手,師弟,你有時間多跟她學學這種本領吧,這也是一種高明的生存之道。”

    孟晴在一旁笑嘻嘻地說:“謝謝東公子的誇獎。太子殿下,如果你想學的小晴定會悉心教導。”

    孟超在旁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正了正臉色說:“不準教太子殿下耍賴玩潑的伎倆!”

    孟晴擱下麵碗,提高音量說:“哥哥,你這叫汙蔑!”

    “這是事實!”孟超不甘示弱地回過去。

    他們兩兄妹又開戰了。見識過孟晴那單手就能抱起小貓、輕易地舉起要四、五個人才能抬起來的石桌的怪力,又見識過孟超英勇過人的表現,不得不擔心他們兩人會不會罵著罵著動起手來的。

    生怕被無辜殃及的北絕色趕緊捧起麵前的碗,對東無敵說:“師兄,我們到那邊吃麵去吧。”

    深有同感的東無敵淡定地點了點頭,也動作迅速地拿起麵碗,和北絕色一起閃到安全的範圍去。

    坐到安全的範圍吃著東無敵做的、味道還算不錯的刀削麵,看著遠處孟家兄妹越演越烈的爭吵,北絕色抬眼望了望萬裏的晴空,心中暗自感歎:這種無聊的太子人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出現轉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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