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3 更新時間：09-03-31 09:23
翁瑞玄接受蘇落文的命令，追著潘禹程離去，兩個人在青城的大街小巷奔馳，他們的輕功本在伯仲之間，潘禹程又先一步離開，翁瑞玄本來沒有機會追上他的，隻是剛剛與蘇落文的那場惡戰消耗了潘禹程太多的內力，他很清楚時間拖得越久越對自己不利，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麼法子擺脫身後緊追不舍的人，心下暗暗著急。果真，兩個人的距離逐漸接近，終於，翁瑞玄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平穩的落在他的麵前。
潘禹程沒有企圖再次逃離，也沒有率先出手，他隻是站在那裏，打量眼前的少年，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他不禁皺眉，記得在青離東宮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心中也有著同樣的感覺，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
翁瑞玄也沒有出手，自己本以為再也沒有希望見到的弟弟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這裏，心中百感交集，隻能是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對麵的青年，他在沒有家人關心的日子裏長成了一個健壯的青年，他甚至比自己還要高上些許，這讓翁瑞玄有些安慰。
“你是誰？”潘禹程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人。
“湘兒！”雖然明知到對方不會有任何印象，翁瑞玄依舊報上了自己的乳名，他喜歡他的親人稱呼他這個名字。
“上次為什麼救我？因為這隻鷹？”潘禹程指指自己手臂上的圖騰，他沒有忽略掉看到這隻鷹時，眼前這自稱湘兒的男子是怎樣的激動與心痛。
“沒錯！”湘兒將自己的右手伸到潘禹程的眼前。
夜色很濃，天空中沒有一絲的光亮，潘禹程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白皙的手背上展翅欲飛的雄鷹，他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震驚得看著湘兒，他可以猜得出這兩隻雄鷹意味著什麼。
湘兒的唇邊依舊掛著微笑，但是眼中卻含著晶瑩的淚光，他已經很久沒有落淚了，很小的時候，他就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悲傷，隻是現在，麵對自己最親的人，眼淚終於不受控製的噴薄而出。
潘禹程強定心神，一步一步地走到湘兒麵前，抓住他的手，仔細的觀察那隻鷹，除了小一點，其他的跟自己手臂上的那隻一模一樣。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撫摸那隻鷹，他的手指是顫抖的。
“你究竟是誰？”同樣的問題再次出口時卻有了不同的含義。
“我是你的哥哥！”湘兒一把抱住再次處於震驚狀態的潘禹程，淚水打濕了後者的衣服，此刻他不是那個永遠掛著笑容、高深莫測的紫冪小王爺，他隻是一個渴望親情的孩子。
“哥哥，哥哥……”潘禹程任由湘兒抱著，無意識的重複著這個詞，好像突然就不理解這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哥哥他怎麼可能有哥哥？舒將軍不是說他不到一歲就被人丟棄在將軍府門外的了？他怎麼可能有哥哥，哥哥怎麼可能是紫冪太子手下的人？
在潘禹程的心中，藍影的護國將軍舒子峰是他這輩子遇到的貴人，他撫養他長大，他教給他武功，他讓他陪在公子身邊卻從來沒把他當成下人看待，他常常在想，如果沒有遇到將軍，他的人生會是怎樣的，是會在街頭饑寒交迫而死還是會淪為乞兒過著毫無尊嚴的生活。每當想到這些，他都會深深地感激將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親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拋棄他，他隻希望能一輩子陪在公子身邊，報答對自己恩重如山的舒家。但是現在，卻有個人緊緊地抱住他，滿臉淚水的說是他的哥哥，，要他怎麼能不震驚。
“為什麼拋棄我？”潘禹程一把推開湘兒，冷冷的說，“那兩個生我的人為什麼不要我？”
“拋棄？”湘兒的臉上依舊掛著淚痕，眼中卻卻帶著一絲憤怒，“他們就是這樣告訴你的？”
“他們？”潘禹程很疑惑。
湘兒收起那一閃而過的憤怒，對著眼前的人微笑：“你想知道爹娘的故事嗎？”
潘禹程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
於是，湘兒抬起頭，開始講那個久遠的故事，潘禹程開始很平靜，聽到父母在戰場上殺敵的英勇，他慢慢的變得激動，直到湘兒說到父母在勝利後回國的途中，被一群伏擊，雙雙離去，潘禹程的神色大變，他一把抓住湘兒的胳膊，怒吼：“不可能，他們那麼強，怎麼會被強盜……”
湘兒握住他的手，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告訴他真相，那意味著對他過去十幾年人生的全盤否定，但他卻不能放任他繼續認賊作父，他再一次抱住他，輕輕地說：“他們不是強盜，是藍影的軍隊，藍影護國將軍舒子鋒的正規軍。”
潘禹程的眼睛立即瞪得如銅鈴般巨大，身體劇烈的顫抖，如果不是湘兒緊緊地將他抱在懷中，他幾乎立即要癱軟在地上，怎麼可能，撫養他長大的將軍，他一直視為救命恩人的將軍，居然會是殺害他父母的仇人！他的腦中一片空白，隻能不停的重複著：“不可能！”
湘兒很清楚這對弟弟是怎樣的打擊，那不是幾句勸解就可以消除的，他隻能抱住那不停顫抖的身體，在他的耳邊輕喊：“我們找了你好久！對不起，我必須告訴你這些……”
潘禹程突然一把推開他，拔劍在手，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冷冷得說：“跟我打一場，用你的全力！”
湘兒悲痛的看著眼前的人，他知道他需要用打架來麻痹自己，將這個足以讓自己崩潰的消息暫時丟棄於腦後，那麼好吧，他陪他，直到他發泄完內心的悲傷，他伸手解下一隻圍在自己腰間的軟鞭，接受他的挑戰。
潘禹程的劍攜帶著憤怒與絕望鋪天蓋地的攻來，急躁而毫無章法，他根本忘記了所謂的劍招，隻是一味的舞動著手中的劍。
麵對著這樣的弟弟，湘兒應付得很吃力，他不想傷他，隻能一味的躲閃，那淩厲的攻勢給他帶來了沉重的壓力，他必須集中全部的精力才能勉強抵擋得住。
劍與鞭緊緊交織在一起，一個拚命進攻，一個全力防守，兩個人的體力在這瘋狂的一戰中慢慢的消失殆盡，湘兒的動作漸漸的遲緩下來，終於一個躲閃不及被潘禹程的劍劃破了手臂。
鮮紅的血液讓潘禹程從瘋狂的狀態中平靜下來，他喘息著，走到湘兒身邊，一劍削下自己的衣擺，替他包紮傷口。
“你……”湘兒抬起頭看著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
“笨蛋，不攻擊怎麼可能打敗我！”潘禹程的聲音中有著無奈，卻又帶著一絲的寵溺，連他自己都為此感到驚訝。
“我知道你不會傷我！”湘兒衝著他微笑。
“我似乎辜負你的信賴了！”潘禹程撫摸他柔軟的頭發，這樣的動作似乎不應該是弟弟對哥哥做的，但是麵對這個看上去很單純的人，他就是想這麼做。他終於微微一笑，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那笑容立即僵在臉上，他問：“現在要怎麼辦？”
要怎辦？要回藍影嗎？可那裏畢竟有自己的仇人，但一時之間，讓他如何把那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人當作仇敵，他也不可能放得下即將被處決的公子，處於困境之中的世子，他們幾乎天天在一起，他與他們是有感情的。
湘兒清楚他的想法，他不想逼他做什麼決定，他環顧四周，發現所在的位置離醉和春隻有三條街之隔，也罷，當務之急，他們都需要休息。
“先去醉和春吧！其他的是等太子回來再說吧！”
“醉和春？”那好像是青城最有名的酒樓，哥哥他們不是紫冪的人嗎？
湘兒看出他的疑問，微微一笑：“這件事，說來話長。程，我們不用輕功，慢慢的走過去好嗎？”
雖然在彼此的記憶中都沒有對方的存在，但他們畢竟是親兄弟，對彼此有著一種深深的眷戀，他們都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獨處，尤其是潘禹程，這個時候的他需要最親的人陪在身邊，他再次摸了摸湘兒的頭發，笑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還可以用輕功嗎？”
“不準摸我的頭發！我是你哥，不是弟弟！”湘兒不滿的抗議。
“可是……”潘禹程看看比自己矮很多的哥哥，“我覺得你比較像弟弟！”
“你……”湘兒想要做出生氣的樣子，卻最終還是笑了出來。
兄弟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慢慢的向前走著，他們不知道未來是不是可以不再分開，畢竟人生充滿著變數，更何況是他們這樣處在風口浪尖上的人，但這一刻，有親人陪在身邊的他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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