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52 更新時間：09-09-02 14:43
八月十三
秋天過了一半，早上的天氣特別清冷，花木上的露水在朝陽的映照之下晶瑩剔透，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的葉子連同珍珠般的露水一起飄落在地上。
唐嘯集合起自己的士兵，按照原定計劃往青離的方向撤去，昨天，他們在丹樂縣休整了一天，蘇落文自然不會讓他們很舒服，連續發動了幾次進攻，好在他們占據著地利的優勢，三萬影軍和其他沒有受傷的士兵一起守在旗山的南坡，居高臨下地幾次打退了紫冪的進攻。
現在經過一天的休整，士兵們的身體狀態都有所回升，加上順利突圍和多次打敗敵軍，他們的士氣也跟著上漲了許多，一改兩天前的頹勢，想到可以馬上回到京城，他們都或多或少地興奮著。
唐嘯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很清楚落文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他們回到京城，不然這場仗對紫冪來說就太困難了，但是他究竟會怎麼做，唐嘯不敢妄自猜測，隻有派遣探子時時刻刻盯著紫冪軍隊的去向。
中午的時候，他們距離青城隻剩下十幾裏的路程，唐嘯命令停止進軍，雖然趕路很重要，但是他們必須保持足夠的體力，以便應付隨時會出現的紫冪軍隊，紫冪的士兵們拿出昨天在丹樂縣準備的幹糧和水，吃著簡單的午飯。
唐嘯吃著跟士兵們一樣的幹糧，思考著目前的情況，負責盯著紫冪士兵的探子們說，紫冪的軍隊在他們離開丹樂縣之後也隨即拔營出發，跟在他們的身後，隻是卻一直不見動靜，蘇落文究竟是怎麼想的？
急促的馬蹄聲傳進耳中，唐嘯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馬上的人他很熟悉，是齊修手下最出色的探子，唐嘯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眉頭緊皺，青城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他縱身躍向那匹馬，周圍的士兵開始竊竊私語。
“殿下……”探子從馬上下來，聲音焦急而不安。
“怎麼回事？”
“屬下探到駐紮在青城外麵的紫冪軍隊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在秘密的調動，而且調動的人不在少數，齊將軍說事關重大，讓屬下來請示太子。”
唐嘯沉默著，調動軍隊？看來落文是想要先集中力量消滅他們然後再攻城，他當然也知道，一旦讓他們會合，取勝的希望就很渺茫了。唐嘯放眼看著自己的士兵，以他們目前的狀態勉強可以跟身後的敵軍打個平手，如果腹背受敵，怎麼可能有成功的希望。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紫冪如此頻繁的調動軍隊，那麼留在青城外麵的軍隊實力必然削弱，或許他可以賭一把，以他們這些人的性命來換取京城和國家的平安。
“回去告訴齊修，不用管他們，明日一早，打開城門，打進紫冪的大營之中，這一戰務必要取勝。還有，跟他說，我有一封信，放在東宮的書房之中，我想他知道什麼時候該打開。”
“是，太子！”探子重新上馬，疾馳而去。
唐嘯的目光跟著他走了很遠，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一人一馬的身影，齊修，我把青城交給你了，請一定要幫我守住他。他將目光轉回到依舊在啃幹糧的士兵們身上，然後對跟在身邊的小築說：“召集將領們集合。”
小築領命而去。
江孜看著唐嘯，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了解這個人，就像此刻，雖然他的目光依舊堅定犀利，但江孜看得到他心裏的悲傷：“你打算怎麼辦？”
唐嘯沒有回答，隻是依舊用他那堅定卻暗含悲傷的目光看著他的士兵們，為了保住自己的國家他會毫不猶豫的犧牲這些人的性命，真的是很冷血。
“殿下……”
唐嘯終於收回了目光，唇邊居然掛上了一絲笑容：“你說同歸於盡是不是我跟他最好的結束。”
江孜無言以對。
將領們很快就聚到了唐嘯的身邊，唐嘯將剛剛探子帶回來的消息傳達給他們，看著他們凝重的表情發問：“如果在國家和性命之中選擇一個，你們會如何選擇？”
將領們聽到這話都微微一愣，王琪最先明白他的想法，跟著表態：“當初選擇投身沙場的時候，就沒想過這輩子可以壽終正寢。”
“沒錯，能夠馬革裹屍是為將者的榮耀。”張元緊跟著說。
“隻要能打退紫冪這群混蛋，就算死了又怎麼樣！”楊茂是幾個人中反映最強烈的，他曾經是蘇青的手下，蘇青死在紫冪人的手中，楊茂一直不忘替他報仇。
其他的將領們也紛紛表示願為國家犧牲性命。
“好，很好！”唐嘯一一拍著他的屬下們，“我替青離謝謝你們！我們就打一場可以千古留名的漂亮仗。”
“殿下……”楊茂突然跪在地上，“不是我們！請殿下立即回京城，這裏交給我們。”
“主意是我出的，我不會走。”唐嘯斬釘截鐵的拒絕。
“楊將軍說的對，”王琪也跪在地上，“我們這些人生與死都無關緊要，但是殿下，皇上已經不在了，你怎麼可以……”
“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那也不行，請殿下回京。”
“請殿下回京！”所有的將領們都跪在地上。
“你們起來，我說了不回就不回，沒有理由我要求你們去跟敵人同歸於盡，而自己一個人溜回京城。去集合自己的士兵，我們到五裏之外的山腳下等他們。”
“殿下……”
“少廢話！這是命令！”唐嘯沉聲說。
眾將領沒有辦法，隻好各自集合自己的軍隊，跟著他出發。
五裏並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那裏，將領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人，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快速指揮自己的士兵潛伏在即使在秋季也依舊枝繁葉茂的鬆柏之間。
“亭亭山上鬆，瑟瑟穀中風。風聲一何盛，鬆枝一何勁。冰霜正慘淒，終歲常端正。豈不罹凝寒，鬆柏有本性。”
看著山坡上的鬆柏，唐嘯有那麼一瞬間回到了七年之前，那個一身白衣的人吟出這首詩，就在這個山上，沒錯，這就是當年他帶蘇落文來過的小山，山上有般若寺，有了凡大師，有賣福袋的小姑娘，還有一道小水流，隻不過當年一白一紫的兩個年輕人卻再也沒有機會並肩站在一起。是巧合嗎？他們最後決戰的地方居然是在這裏，唐嘯為了這巧合而笑，就是不知道，這一戰能不能持續到中秋之夜。
“殿下，紫冪的兩支軍隊已經會合，就在山下。”小築回報探子的消息。
“很好！”唐嘯往空中發射了一枚信號，得到信號的青離弓箭手們發動第一輪攻擊，拉開了這場慘烈戰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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