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35 更新時間:09-02-22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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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還要睡多久!這幾天裏有哪些的人來過,我都能一一的記住。婷婷和我媽還有護士醫生一直在身邊轉悠,程王子來了好幾次,婷婷的爸爸和她媽來過,公司的朱總、鄭總監還有幾個同事也來過,我的幾個大學同學也來過……這些人,我甚至能記得他們誰先來誰後來,說了些什麼的話。我心裏明白,也有想發表見解意思,可我的身體已經被禁錮,嘴門也貼上了封條。
這天我父親來了,我聽到他在和我母親交談。“我回去把存折上的錢都取了,把家裏麵的現錢也帶過來了,一共三萬多塊,看樣子是夠了。醫生怎麼說的,這麼幾天石九怎麼還不醒?”
“人家醫生早就說了,這孩子大腦受到震蕩,恐怕要昏迷一段時間,但基本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我就害怕留下點什麼後遺症……”母親說完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撿條命是條命了,哪個喊他出去不當心,都多大的人了還冒冒失失的。別人警察都說了,開車的司機正常行駛,沒有過錯,我們是完全責任人……還有,我看把他們公司的那位小程拿過來的一萬元入院費先還了,別人幫這麼大的忙,再拖下去也沒有道理。”我聽父親憤憤的口氣,知道他在責備我。
“你說這孩子最近怎麼了,病病怏怏的,家裏麵怪事也多。你說該不會是……都怪你,他三叔怎麼說的,你不但聽不進去,反而還說人家是在騙錢……”我不明白母親說這話的意思,但我聽懂她有埋怨父親的意思。
“什麼屁話,魯三的鬼話你也信,他除了能敲詐死人的錢財還有什麼本事?老子就看不慣他這樣的裝神弄鬼。生老病死,天災人禍,不過就這樣子罷了!”父親不屑的說道。
“你這人是花崗石腦殼,半點的油鹽不浸,凡事都聽不進別人的話,現在也不說這些,我就擔心咱們石九的傷,千萬不要有什麼大問題就好了……”
我在床上聽二老的談話,我想告訴他們我出車禍的原因,我更愧疚自己拖累他們,二老都這麼大的年齡,不但沒有享受到我半點的福,反而還要為我提心吊膽的受累!我就這樣一直在床上趟著,甚至大小便都有人幫忙,有時候是父親,有時候是醫院的男護理。赤身裸體的麵對著別人,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感覺受到侮辱一般,可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希望能快點好起來。
這天婷婷上午來看完我後,才走一會她媽就來了,好象還買了一袋子的水果。我奇怪這母女怎麼沒有結伴而來,但不管怎麼說,她來看我我心裏還是充滿感激的。我再怎麼的不喜歡她以後總得成為一家人,她就婷婷這麼一個女兒,等她老了病了床前端茶遞水的還不是要靠我們。我爸也不知道上什麼地方去,寒暄完後我聽她開始和我媽閑談:
“哎!我說大姐啊,你看這天下的子女都叫人操心,總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父母忙活一輩子到了晚年也過得不清淨啊!這石九動了這麼大的手術錢夠不夠啊?我和他叔都覺得不好意思,你看我們這家底,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我媽接過話題:“哎喲,他姨別說這樣的話,石九年輕不懂事,平時麻煩你們我和他爸就過意不去了。你的心意我們領了……”
“俗話說,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依我看,先把這房子賣了,我聽婷婷說這房子住起來陰森森的,邪門,有些嚇人。”婷婷媽壓低嗓子,說的很詭異。
“房子是沒有必要賣的,這套房子本身就是買來給石九和婷婷結婚用的,我看他們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表哥在這套房子裏麵住了十多年,沒有聽說有什麼怪事發生。這看病的錢我們會想辦法的,醫生也說了,沒有多大的問題,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住段時間就好了。”
我明顯的感覺我媽的語氣上有變化,有些冷。我想可能是婷婷媽建議她賣房子惹惱了她,也真是的,人家也是好心,沒有必要使臉色給婷婷媽看。後來婷婷媽訕訕的又和我媽閑扯了幾句,就告辭走了。晚上我爸回來後我又聽到我媽在和他說起這些事情,老兩口嘀咕了半天。
大半個月裏,我就這樣的如同植物一樣的吸收與排泄,腦袋時而還有鑽心的疼。我真是深深的領悟到了健康的福氣!我甚至在祈禱上蒼讓我早點恢複到從前的樣子,就算讓我少活十年的光陰我也願意。這天半下午,我突然的感覺太陽光很刺眼,隻聽到母親大呼小叫起來。說什麼我的手有了動靜,眼睛也睜開了,我感覺到她在把我的手來回的撫摩。我父親去喊來醫生,醫生也說了很多中聽的話,說什麼基本沒有大問題了,慢慢的調養就能恢複……
晚上的時候,我才基本適應屋內的光線,我仔細的看了我的母親和父親,突然的心酸起來,母親蒼老了很多,遠沒有前一段日子精神。甚至我的父親,頭上也憑添了好些白發。我想開口說話,下巴卻不靈活,原來頭上的紗布還沒有取下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程思泯來看我,見我恢複到這個樣子,有些激動起來,把我的雙手抓的生疼。我看他的眼睛紅紅的,頭發蓬亂遠沒有以前的瀟灑,甚至連胡子也冒了一大截出來,也不知道他這一段時間在做什麼,弄得這樣的狼狽。母親送程王子離去歸來,很是高興的樣子,對父親和我說什麼人家小程說了,我們公司說的,我的醫藥費公司願意報銷三分之二……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我聽完後還有些不相信,朱總這樣的人怎麼會發起善心來?該不會程思泯真正是公司的老板!半個晚上,我都在想這件事情。
早上聽到父親在給我那遠在千裏之外的姐姐打電話,說我的病情,又說公司報銷醫藥費用的事情。他們說了很長的時間,說完後父親又把電話放到我的耳邊聽姐姐說話,從電話裏,我仿佛看到了姐姐在那頭喜極而泣的樣子。昨天聽母親說我動這個大手術到如今,已經花去將近四萬的樣子。姐姐當時過來看我的時候帶來了一萬元解燃眉之急,我知道她這些年來一個人在沿海結婚生子,過的也並不寬鬆!中午的時候,婷婷接到我母親的電話就立即趕了過來,她這幾天忙,早晚都在加班。她一過來就拉著我的手高興得直掉淚,於是我父親在旁邊不好意思起來,拉著我母親出去了。
又過了幾天,我恢複了很多,不但可以張口說話,還可以讓人扶著下地走動上廁所。我想到這住院費貴得簡直就是在勒索,對於我們那樣的家庭是承受不起的。於是我對母親講我要出院,回去調養,母親很猶豫,讓我父親去問醫生的意思。父親回來說醫生說了最好再住院觀察幾天的好,盡管醫生說的在理,但我還是堅持要出院。這大凡世間的病症,哪樣不是三分治療七分調理的!我堅持著要出去,父母拗不過我,辦好了出院手續就把我接回了家。
回到了家裏,我問起母親我出事情的經過,母親說電話是婷婷打給他們的,說我在這邊出了點事情。二老一聽,當場就嚇的不得了,過來後我已經在醫院了,婷婷守在旁邊一個勁的哭。一問起來才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是樓下的保安突然看到我發瘋似的衝到街上,然後被迎麵而來的大貨車撞飛了起。頭顱受到撞擊顱腔積血,腦神經受到壓迫,醫生說如果不立即開刀動手術的話,就可能成為植物人。我在醫院裏昏迷了半個來月,大家提心吊膽的擔心……
說完後我母親又誇婷婷是個好姑娘,告訴我她這段時間跑上跑下人都瘦了一大圈。我趁父親出去買菜的機會,就把我最近被阿黑咬傷和阿黑離奇死去的事情給母親說了一遍,又說了我接連頭疼的事情。哪知道母親聽完後半天不說話,露出恐慌的神色。我問她怎麼了,母親支支吾吾的不願意說。我突然想到祖父去世時父親和魯三叔吵架的事情,我又想起前幾天在醫院父母也提及過這件事情。於是我我一再的追問下,母親才開始說起來,說祖父去世後的一天裏,魯三叔突然過來找她說了一件事情。說我命裏注定二十七歲的時候有個大坎,不但非常的凶險恐怕還有性命之憂!我母親聽了很是害怕,連忙問怎麼才能化解,魯三叔說最好能請幾位端公和神婆(巫婆)來家裏麵做場大的法事,看能不能得以化解。哪知道後來我母親把這件事情還沒有對我父親說完,我父親就咆哮起來,跑過去狠狠的說了魯三叔一頓,說他想騙取錢財,或許以前他就記恨魯三叔和我祖父詭秘的來往,現在終於好借題發揮。
兩人開始吵了起來,魯三叔後來賭咒發誓的說這原本是我死去祖父的意思,說自己現在倒是費力不討好,然後就氣喘喘的離去了。我父親還是不相信,說他想借我祖父來騙取錢財,簡直是夜蚊子叮木腦殼——找錯了對象!過了幾天魯三叔來給我祖父燒三七的時候,偷偷交給我母親一個黃布袋子,說不管她信與不信,這個多少能保我平安,一定要讓我時刻帶在身上。又說兒子是她的,她願意要就拿下不願意就扔掉。我母親半信半疑的收下布袋子,想到人家也是為我作想,又沒有惡意,母親又擔心我的安危,於是就囑咐我帶在身上。
我們把這件事情一合計後都有些害怕,我又把我最近頻頻做怪夢的事情給母親說了一偏,母親聽後眼睛裏麵露出了更加恐慌的神色。然後說要告訴我一件事情,說這件事情在她心裏埋藏了二十多年,以前本沒有當回事情,現在看來還是應該好好的思考一下這件事情。說她剛生下我的一天夜裏,夢到一位中年婦女對她說這個孩子命相奇特,最好是送到寺廟或道觀去寄養最好。母親醒來後覺得很奇怪,但後來一想到做夢原本也是沒有什麼的,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罷了!
哪知我剛滿月的時候,一天家裏突然來了兩位道姑,說是從伏龍山上下來的。進門就對我母親說我的命相有問題,不是紅塵中人,一生坎坷曲折,最好是出家修行的好。我母親三十才得子,心肝寶貝似的,自然不肯聽和尚道士的話。正說著的時候,我祖父突然的來了,也對我母親說起同樣的話,當時我祖母在我家服侍母親做月子,便大罵我祖父這個老東西老糊塗了,想要斷子絕孫……兩位道姑見無法說服我母親和祖母,於是走了。出門的時候還送給我一對長命鎖,讓我戴在脖子上,結果被我那正在氣頭上的老祖母一把扔到大街上去了。我父親下班回來聽說此事,吹胡子瞪眼的把茶碗都砸了。
我雖然從小就被父母祖父母細心嗬護,但那方外之士卻是一言成畿!我打小就體弱多病,又愛弄些事出來讓家人提心吊膽的。三歲的時候從樓梯上跌下來把額頭摔了一個大口子,現在都有一個大疤痕。六歲的時候被一根魚刺卡住差點送了性命,十一歲的時候掉到塘裏淹了個半死。大大小小的生病犯事就更不用講了,反正是把父母也折騰夠了,天可憐還是過了十六歲後才基本穩妥起來。我母親每次說起,總是感歎萬分,說把我養大,真是不容易的很!
我們正在說起,父親突然買菜回來,我和母親各自打住,停止了談話。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隔壁父母在爭論什麼,語調時而大時而小的。本想去聽聽,但腿腳不方便,隻好作罷。早上起來,剛吃過早飯,父親過來找我說話,問及我最近遇到怪事和做怪夢的事情,於是我才想到昨天晚上他肯定就是和母親在爭論這件事情。事到如今,我悉數的說來,父親很仔細的聽,並沒有反駁和插話,聽完後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句話沒說就出去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還不見父親回來,母親說他去永祚寺燒香去了。聽了這話我真是想笑,他老人家怎麼就突然的迷信起來!母親說他說要去燒香是希望我能早點好起來,我立刻無語,一點也笑不出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看到父親額頭的皺紋和花白的頭發,又想起他今天去燒香的事情,突然的感動起來,我忍住眼角的淚水,決計不讓它流淌出來。我們都沒有問他燒香的事情,我想到上了年齡的人,或許膽小起來,又或許過於對兒子的疼愛!幾十年的信仰,要讓他一時的放棄,這可真是難以做到!然而在兒子性命攸關的時刻,他終歸是在人生上做了叛徒。
這天公司的一個同事打來電話,先是關心了我的病情,然後很神秘的告訴了我一件事情。他說起來或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我聽後卻有些難受起來。他對我說現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程思泯是真正的老板,朱總和那位幹練的吳副總,不過都是高級的打工者罷了!又說這件事情是吳副總在會議上說明的,意思是讓大家明白也好,免得一天到晚瞎猜測,影響了工作。最後我這位同事還用羨慕的口氣說:“你呀出車禍醫療費用報銷的事情,也是程思泯一手操辦的,原本兩位老總不同意,說沒有這樣的先例……我躺在床上,想到同事打來的電話,心裏很不是滋味,我知道是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在作怪。
事情都成這樣子了,我還有什麼辦法,難道不要公司的報銷讓我的父母陷入困境焦慮之中?我不能,我自己對事情無能為力也就罷了,但也不能再讓父母陷入僵局,徒增煩惱!“麵子是什麼?不就是一張肉皮,看穿了豈止是沒有用,有時甚至反而擋手擋腳的,礙不了多少事情!”事到如今,我也隻得這樣嘲笑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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