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地祚坤泰

章節字數:8657  更新時間:09-03-05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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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喊我去把門關好,便開始說道:“九兒的狀況大家早就清楚,今晚魯三鬥膽相煩各位上門為我們家九兒拔除禍害,實在是慚愧的很!感謝兩位長輩和樊兄弟,大家一來念及石老伯的交情,二來看在魯三的薄麵上移駕,這份情誼我和九兒必將銘記於心。事情特殊,相邀沒來的我們也不敢怪罪,來了的實在是有些擔待不起,隻好由九兒過來給幾位長輩跪拜一下,行個大禮我們才安心得了。”三叔說完便對我使眼色,於是我便上前給來人行禮,跪拜完莫端公和相木匠後,我便去跪拜樊廚子,剛跪下便被他拉了起來,隻聽他開口說道:

    “我說魯三這人就是球過場多,我們過來一來是還平日裏石老爹對我們的情,二來是真心想把這娃娃治療痊愈。他也是我們看到長大的,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們是決計不會袖手旁觀的!其他的廢話莫多談,大家還是商量到該怎麼辦。”

    樊廚子一說完,莫端公和相木匠便點頭表示認同。三叔也跟著點頭,然後過來對我說:“九兒,很多的事情,我們原本是不想讓你知道的,這也是你祖父的意思!但事到如今,也瞞不了你了。不過從現在起,你絕對要答應我們,凡是以後我們說的、做的任何事情,你都決計不能對外麵的任何人講起,包括你的父母。我吃驚的望著魯三叔,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頭表示答應。

    “好了,大家跟我來吧!”三叔說完後起身把堂屋的門關閉,帶著大家走到隔壁的臥房裏麵。我見他走到木床邊上把一個尿壺提到一邊,然後開始抬動起床來,木床一陣咯吱咯吱的響動,上麵的麻布蚊帳也跟著顫動。我疑惑的站在一旁,不知道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床很快就被移到邊上,下麵是一些淩亂的稻草。三叔用掃帚掃開稻草,兩塊青石板出現在眼前。

    “老樊,來幫忙搭一把手。”三叔低聲說道。於是樊廚子和他一起動手將石板揭開,石板下麵露出一個黑黑的地洞來。我張大著嘴巴,吃驚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我看了看屋內的其他人,從他們泰然處之的神態裏,我就可以判斷這個屋子裏麵,恐怕隻有我才不知道這個地下室的秘密!我在這裏住了那麼多年,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床下還有這樣一個洞穴?還沒有等我來得及繼續的思索下去,三叔就曲身下去了。其他的人也魚貫的下去,那相老頭雖然一手殘缺,下這樣的洞穴卻也是不在話下。我來到洞口,見到一架木樓梯搭在洞沿上,我順著樓梯小心翼翼的往下爬,裏麵也不是漆黑一團,微微的光線支離破碎的散布在四周,剛下到底,屋內亮堂了起來,原來三叔拉動了電燈的開關。

    “裏麵居然還安裝了電燈!”我在心裏說道後,開始打量著裏麵的一切。仔細的一掃視後更是叫人吃驚,一個大約十來個平方米的方型地下室,四周上下全是泥土胚子,牆麵上粘貼了大大小小的黃紙符咒,四個角落的牆壁上還打了幾個木樁在上麵。土室裏側牆麵上掛了一幅畫,畫中是一個騎著青牛的道士。老道頭帶蓮花金冠,須發飄逸雪白,腰掛葫蘆,手執蕉扇,左右兩個童子侍立,周圍全是祥雲環繞。畫的左上角有六個小篆字,我參詳了半天才弄明白,為“太上大道君像”幾個字。右下角落款是一豎行楷小字——萬曆癸酉秋分弟子伍守陽敬奉,這時我才明白這畫中的人是太上老君李耳,萬曆是明朝的時間,這落款的伍守陽也應該是當時的一個道士了。畫像的下麵設了一個醮壇,壇中央一個大的銅鼎裝了半鼎的香油。恐怕裏麵還有五六十斤油,油鼎裏麵漂浮著一個小的器皿,器皿中間有一個小孔,插著一根燈芯,上麵點燃著一支油燈。如同豆大一樣的火苗不停的在裏麵閃動,看樣子,隻要是一哈口氣恐怕都會讓它熄滅。

    看了半天,我才明白這油燈的設計巧妙之處,這油燈隨著鼎裏的燃油起伏,所以不管裏麵的油是多是少都不會熄滅,除非這油完全的沒了恐怕才會燈枯。醮壇的四周插了幾支令旗,油鼎的前麵放著一個木頭雕刻的小人。木頭人上麵寫了一排小字,我湊上去一看,心頭又是一驚,上麵書寫著:“吾孫石九長命百歲”。我正在疑惑的張望這地下鬥室,聽到三叔在叫我過去,他們進來後就一直在一旁竊竊私語,現在可能是“密謀”完畢。

    “九兒啦,你也看到了,這個暗室的醮壇已經存在二十七年了,在你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你祖父就是一鋤頭一鋤頭挖掘而成的。也就是說,這盞油燈也已經燃燒了二十七年了!”魯三叔緩緩的說道。

    “這,這到底是怎麼會事情,這個木頭人上怎麼有我的名字?”我疑惑重重的問到魯三叔。

    “今天趁著幾位先生都在,我們還有重要事情要商量,所以這其他的我下來會慢慢告訴你的。”三叔說道。我疑惑的點了點頭,見他們坐到樓梯旁邊的一張小木桌四周,於是也過去坐下。

    “看樣子,事情的發展恐怕確實不妙!三年前我來的時候這油燈燃的很旺,遠不是這樣的弱小。石老哥苦心孤詣了二十多年,我們決不能讓他抱憾冥地!”莫端公說完後歎了一口氣。他一說完後,大家都跟著點頭。

    “我們幾人中,相老叔的本事最大,你老可曾看出一點門道來?到底九兒是中了什麼樣子的邪惡汙穢,讓當年幾位高人布置的‘地祚坤泰大法壇’也逐漸起不了作用!害得我石老伯到頭來孤注一擲也還是枉然,反而丟掉了性命……”魯三叔幽幽的說著,我聽得更加的迷糊,越來越覺得心驚膽戰的。聽三叔的口氣,我祖父的死好象與我有關係。

    “哎,到如今我都是糊裏糊塗的!一年前,那時石老哥還在世,有天他來找我,說到小石九的事情,於是那天晚上我便動過‘墨鬥納形術’,結果是一無所獲。我就納悶,我這祖師傳下來的大法,雖說不及馬王爺的神通三眼,但隻要是尋常的魑魅魍魎、山精鬼怪作亂,那決計是沒有看不出來的道理!”相木匠歎了一口氣的說道,說完後滿臉的疑惑。

    他一說完,樊廚子便接過了話題:“在此之前,石老伯和魯三哥來找過我,當時我腿傷未愈,無法施展我的‘九碗通’。於是大家商量後本想去找莫老叔的,但他去碑子鎮做喪事去了,才來找的你相老叔。”

    “是的,相老叔不要多心,當時我石老伯心急如焚,也知道你相老叔的‘墨鬥納形術’最是了得。但當時考慮到半個月前你才在西六河除去‘草狗大王’,法力沒有完全恢複。這‘墨鬥納形術’又是最費道行的法術,怕傷了你老人家的身體,後來實則是沒有辦法才來找的你。總不能因為這點私事上山去煩請大祭酒吧!”魯三叔怕姓相的老頭多心,連忙解釋道。

    “你倒是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我怎麼會多這個心。想想當年我為尋龍骨,不料跌入山穀,脛骨折斷,大半年都起不了床。當時就想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恐怕隻有在床上過日子的命!是我那石老哥攀山躍嶺,費勁心機為我配製‘牛膝膏’,為了尋那金線草,害得他摔斷了胳膊……我們這裏麵的人,哪個沒有領過他的情!”相木匠說完後停頓了一會又說道:“後來的情況魯三是清楚的,當時使用‘納形’大法未果後,我內心非常的驚駭,心想這恐怕真要應了大祭酒的話了。我當時就勸解石老哥凡事看開些,所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命裏注定的東西恐怕也隻得聽天由命了。哪知我石老哥聽了這話非常的不高興起來,說什麼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爭這一朝!我見他說完後沉默不語的蹲在那裏,半天後擠出一句話說什麼要去五峰山老竹溝找那賀瞎子,我和魯三聽後大吃一驚,都勸他要想清楚才行,這樣做恐怕是不行的。我們這樣的身份,大祭酒是決計不會答應。

    “是啊!當時我聽魯三哥帶來口信,我和莫老叔連忙去勸解我石老伯。可他這人頑固的要命,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第二天就上山拜會大祭酒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談的,大祭酒竟然應允了!還是我們得了大祭酒的傳訊,上了伏龍山才知道了個大概。”樊廚子說到這裏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我原以為魯三哥還要過幾年才接手做了‘鹽陽獅子’的,所以對此事也有些吃驚。不過這獅子牌早晚也是你魯三哥佩帶的事。”

    我聽的一頭的霧水,感覺今天晚上的事情怪異的超過夢幻,正在發懵的時候,我聽魯三說道:

    “當時我們從相老叔家回來後,我石老伯就在這個密室裏麵和我說了大半個晚上的話。他又對我說他現在年老了,很多的事情無法顧及,所以決定把‘獅子牌’傳授給我。我並不讚成他這樣做,他卻說他意已決,明天上山拜會大祭酒後便把這‘白石丹爐’和《參同契》一同交由給我,還要傳我法令讓我佩帶獅子牌做‘鹽陽獅子’。我苦苦勸他他反而發起脾氣來,說我不體諒他的難處。沒有他法,於是第二天我便陪他去伏龍山上清宮拜會大祭酒。他兩人說了兩個小時的話後,大祭酒便傳我進去談話,無非是說以後隻得讓我挑起重擔的話。我也不知道我這老伯是怎麼給大祭酒說的,大祭酒竟然就答應了!下山後他就帶了一點幹糧往五峰山奔去,他走後第五天裏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到家,喊我馬上過去。”

    “想來是和那賀瞎子談妥當了!”相木匠說道。

    三叔繼續說道:“是呀!我一進門後,見到他很疲敝的坐在床上,還以為他趕遠路累著了,也沒有在意什麼。他對我說,他這趟出去事情辦的很順利,老竹溝的賀瞎子答應將那黃玉琀蟬並長壽歌訣給他,條件是要我石老伯的那片‘金甲鱗’外加一百粒‘八珍寶’。當時我聽說賀瞎子肯割愛讓出他太一派的至寶黃玉琀蟬,非常的高興並感激他。於是當晚他就將‘白石丹爐’和《參同契》連同一本《太清金液神丹經》一同交由給我,又說第二天就上伏龍山當著其他五位‘獅子’的麵將‘鹽陽獅子牌’傳授給我。我當時那幾天一直在忙接牌的事情,並沒有仔細的想想其他的事情。後來我回到家裏越想越不對勁,暫不說這賀瞎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先說說這黃玉琀蟬,這可是他太一符籙派的掌門信物,傳承了八百年的派別信物怎麼能拿出來做為交換呢!他賀瞎子就算是蕭抱珍的直嫡傳人恐怕也沒有這個權利!江湖上還有傳言,說什麼憑借這琀蟬便可以找到唐末陳碩真起義失敗後留下來的數億珍寶!各位想想這是何等貴重的東西。我師爺留給石老伯的‘金甲鱗’雖然珍貴異常,但也斷不能和這琀蟬相比較啊!”

    魯三叔說到這裏便停頓了下來,我聽他說到黃玉琀蟬的事情,非常的吃驚,原本單純的以為碰到那瞎子得了塊玉是場巧合,哪裏知道卻是祖父他們精心安排的結果。那琀蟬一直戴在我脖子上,半個月前頭疼病發著被我扯斷繩索,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想問問三叔這黃玉琀蟬的事情,可見大家都在沉默不語,我也便不敢聲張什麼。

    於是又聽三叔說道:“那天晚上我邊觀閱這《參同契》邊思索著這些事情,後來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妙。於是連夜摸黑趕到這裏,哪知正碰巧遇上我石老伯在行吐納大法,我見他頭頂一團散氣便立刻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我拉他進門,一到屋裏我便焦急的追問,問他是不是把七十年的內丹都給了那賀瞎子了,我見他苦笑不語,便跪倒在他麵前痛哭起來……我這師傅啊,從來都是隻想到別人,就不為自己想一點點!”

    “原來如此啊!我是覺得這石老哥的去世有很多的疑點!”莫端公說道。

    三叔點了點頭,說:“當天晚上我才知道了這事情的原由,那賀瞎子的黃玉琀蟬大家是知道的,遠古的神物,佩帶的人猶如萬法護身,百鬼莫及。道上的朋友雖然聽過這樣的傳聞,但除了他太一符籙派的人,誰也沒有親眼目睹過一眼。這賀瞎子年輕的時候就是因為師弟搶奪這寶物,才被弄瞎了一隻眼睛。後來這琀蟬便被賀瞎子藏了起來,密不示人。大家都知道這賀瞎子的身世,相老伯和他有些淵源更是知道一些。當年他修行冒進,不聽祖師遺訓強行翻閱天書《小木經》,遭了天咒,結果人過花甲都還是孑然一身,膝下並無一男半女。但十多年前他突然收養了一個棄嬰,視如珍寶。但這女娃娃在五歲的時候,一天不幸誤入老竹溝掉到黑潭去了,中了萬年瘴氣,被人救起來的時候就剩下一口氣了。這賀瞎子舍棄性命般的救她,命是揀回來了,卻如同得了腦癱一樣的癡呆。這些年這賀瞎子腳行萬裏,遍訪良醫高人,卻也終歸沒有治好他女兒的病。”

    “對,這些我們是知道的,算起輩分來,這賀瞎子我還得喊他一聲師叔。他這人,心胸狹隘,我們是多年沒有打過交道了。”相木匠感歎的說道。

    三叔繼續說著,“哪知一年前的一天,他突然的上門造訪我石老伯,我當時聞訊趕來,覺得很納悶,我們兩派以前有過瓜葛,這些年也是恕無來往。但我們對他的來意也猜到了個八九分,肯定是為他寶貝女兒治病的事情而來。果然不出所料,他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訪的意思。說什麼聽說用我派的內丹洗髓能將他女兒的寒瘴拔除,希望我石老伯能發發慈悲,救他女兒一命。又說什麼不會占我們便宜,甘願將本派的上乘大法《太一扼要決》完整奉上。醫者父母心,治病救人這本是行醫者的份內之事,當時我石老伯就猶豫了起來,我卻堅決的不答應這件事情。大家或許並不完全了解這其中的內情,我派的內丹洗髓確實能治療天下所有的瘴氣侵蝕,但治療這樣的病症卻是非常耗費內丹的。他女兒中的可不是一般的瘴氣,那是黑潭沉澱了萬年的瘴氣,簡直就是一汪毒液,人畜近之必生疾病,何況那個女娃娃掉到裏麵去了!又加之事隔十年的時間,毒氣早已侵蝕到五髒六腑經脈骨髓。我粗略的推算了一下,要治愈恐怕非得耗費將近百年的內丹才行。我石老伯有將近七十年的修為,我也有四十年的丹寶,但總不為了治療他女兒的病將我們這多年的心血耗之殆盡吧!我們每天的養精、煉氣、存神,調和龍虎,捉坎填離,不知道費了多少的工夫!總不能就這樣都拱手送與他做人情。再說這些年草狗妖孽猖獗,探寶人士又是來往頻繁,我叔侄二人肩上可還有鎮守‘鹽陽女神水宮’的重擔,倘若我二人耗費功力變成廢人,要是哪天外邪侵入我們可真是一無防範了。身死事小,我叔侄卻不敢成為這巴王守墓人的千古罪人!”

    “這個說的在理,這可不是個人的事情,可是牽扯到很多的東西。”樊廚子點頭說道,他一說完大家都跟著點頭表示認同。

    “那賀瞎子並不知道這其中的要害,以為隻是有損內丹而已,於是不停的苦苦哀求我石老伯。我哪石老伯平日裏雖然脾氣倔強,卻是菩薩心腸一般的人,見來人這般相求,竟然忘記自己守墓人的身份,猶豫不決起來。我很氣憤賀瞎子這樣的苦苦相逼,於是對他發起脾氣來,又低聲對我石老伯點明個中的厲害關係。見他還在猶豫,便聲色具厲的問他還要不要九兒的性命,我這一提醒他果然回過神來,想到這‘地祚坤泰大法壇’還要他來維護,於是他委婉的告訴賀瞎子,不是他不想出手相救,關鍵是功力有限,隻怕不但不能治好令嬡的病還反而添了麻煩。說完後取出藥箱從丹瓶內取出大約一百粒‘八珍寶’送給了賀瞎子,這‘八珍寶’是除毒護體的良藥,雖然不能救他女兒,但對她這病是決計有好處的。又承諾以後一有機會絕對會出手相救他的女兒……就這樣好說歹說才把那老瞎子打發走了。哪裏知道後來九兒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石老伯心急如焚,一籌莫展,還是鶴鳴山祖庭宋道爺告訴我石老伯,說要想九兒身體康泰,度過而立,恐怕隻有太一派的至寶——黃玉琀蟬護身才行!我那老伯父再三猶豫,實在是沒有辦法才走了這一步棋,他這是拿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九兒的命啊!大家都知道我那石姐夫從來就是不信我們這一套,這千斤的膽子就壓在太老人家一個人的身上……”

    魯三叔一口氣說到這裏,回過頭來看著我,眼角流淌著淚水。我聽到這裏,明白了我祖父是為我而死的,眼淚止不住嘩嘩流了出來。樊廚子連忙起身用紙給我搽淚水,他這樣扭捏的動作非常的滑稽,然而大家卻並沒有半句的取笑他,室內一片沉默。

    “可是這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明白,那賀瞎子女兒的病肯定是被石老伯治好了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跑到城裏將琀蟬想方設法的送給石九。可不是說這治好他女兒的病需要將近百年的內丹修為嗎?石老伯也才耗費他七十多年的丹寶,怎麼能將那女子的病治療好的呢?”樊廚子細語的問到魯三叔。

    “這事說來也是機緣,從那次賀瞎子離開後,我石老伯便不停的去翻閱醫典,終於有天裏在一本古籍上查閱到‘金甲鱗’有拔除人體毒垢的神奇功效,於是馬上考慮到怎麼用‘金甲鱗’為賀瞎子娃娃治病的事情。各位都知道那‘鹽陽水宮’石棺底隙的‘金甲神’百年才換掉一片鱗甲。每次掉的時候都在七八月的洪峰季節,尋常人家別說下水拾鱗,稍不注意便命歸黃泉。石老伯手上的那片‘金甲鱗’,還是我師爺贈與他的。我師爺外號‘水鷂子’,水上功夫異常了得,當年他守侯三個月,在巨浪裏翻騰了兩個小時才尋得此寶。後來師爺見我石老伯義診一千人,分文不取,於是才將此寶物送給了他。”三叔說道。

    “金甲鱗是寶貝這個我們是知道的,隻是沒有想到這東西還有這樣的功效。”相木匠搖了搖頭說道。

    “是呀,正巧九兒出了這樣的事情,更督促了我石老伯對賀瞎子女兒治療的關注。前因後果,種種想來可真是冥冥天意!石老伯考慮周全後,於是便親自去了五峰山,對那老瞎子講明用丹寶洗髓的厲害關係,不過也說明了條件,就是讓他把黃玉琀蟬並《長壽決》一同送給九兒護身。這下可輪到賀瞎子遲疑了,沉默半天後才緩緩的說什麼他現在是孤苦一人,世上除了這個女兒,也絕無其他牽掛了。但這黃玉琀蟬是他太一派創教八百年傳下來的至寶,嫡傳身份象征,不屬於任何個人的,他本人也絕對沒有權利送給外人。又說什麼既然這樣,他女兒也隻能死生由命、富貴在天了!我石老伯當時也是非常的絕望,正當起身要離去的時候,那賀瞎子又突然開了口,說什麼送出去不行但借出去恐怕還是可以的。我石老伯一聽這話中有話,便喜出望外,連忙問他要怎麼個借法,期限多少。那瞎子比了兩根指頭,說最長二十年,期滿完璧歸趙。石伯父上前笑嗬嗬的搬起他一根指頭說二十年太短了,起碼要三十年才行。那賀瞎子想了片刻後就答應了,於是當晚二人就磨碎‘金甲鱗’,加了十多種中藥做藥引,和了三百多粒蜜丸存放起來做今後的調息之用。第二天我石老伯就釋放丹寶為那女娃娃洗髓,一連三晝夜的忙活,終於將那娃娃身上的萬年瘴毒逼了出來……這賀瞎子一見女兒死裏複生,喜極而泣,立馬答應過幾天就陪我石老伯進城去,將黃玉琀蟬借與九兒佩帶。”三叔說道。

    “唉,石老哥是為了自己的孫兒而犧牲自己的啊!”相木匠歎了一口氣說道。

    三叔繼續說道:“大家都以為此事就這樣暫時告一段落,哪裏知道後來天意弄人,這九兒佩帶的黃玉琀蟬竟然成了贗品!我那老伯父察覺後麵如死灰,本來就失了內丹,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極度失落後,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許多。”

    “後來聽魯三說起這件事,我就覺得納悶了,這黃玉琀蟬一直佩帶在石九身上,怎麼就一下子成了贗品了呢!難不成有人偷梁換柱,做了手腳,又不成是那老瞎子說話不算話,給的本來就是假的?”相老頭對著魯三叔問道。

    “這事我後來和石老伯仔細的分析過,九兒原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他不可能把真的弄掉了再買塊假的帶上。我聽我石老伯說他見過那塊假的,和真的簡直一模一樣,旁人決計分辨不開來。所以我們認定這一定是別人處心積慮後,然後偷梁換柱的。”三叔說道。

    “到底是誰做的的呢?知道這內幕的人可是不多的!”樊廚子疑惑的說道。

    “是啊,我們現在也不知道究竟!當時我老伯從表姐口裏打聽到九兒在城裏的住處後,便親自陪那賀瞎子進城,在九兒下車的地方設計將琀蟬給了他……那賀瞎子雖說平日裏有些小人行徑,但這等大事我量他也絕對不敢耍花招的。再說我石老伯也是辯的真假,而且當那琀蟬被九兒佩帶後,法壇裏麵的長壽燈便恢複到了以前一樣的明亮。但那知沒過多久,某天裏我石老伯急忙的跑過來喊我一同過來,說事情不好了。我一來他就拉我下到土室,指著這燈心說不知道什麼原因,這燈苗又開始弱小起來。我二人仔細的分析半天,也沒有弄明白個究竟。我們又在想是不是九兒弄掉了,但這琀蟬充滿靈性,識得主人,一般不會輕易丟失。到現在我隻怕是有人識出貨來,就如剛才相老叔說的那樣被人偷梁換柱了。從那件事以後,我石老伯每天都要到這土室來查看,見這火苗一天比一天的微弱,不知道如何才好,於是每日裏憂心忡忡的。他以為天意如此,便一蹶不振起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骨瘦如材,起不了床!”

    魯三叔一說完,我便又仔細想了一下從佩帶琀蟬到祖父去世的這期間的經過,想了半天,除了程思泯和他外公外我並沒有給別人看過,我相信他二人決計不會打這個的主意!

    於是我說道:“這塊玉我一直都是佩帶在身上的,很少拿出來給別人看的。我也不知道祖父見了怎麼就說是假的了,後來一個月前我頭疼發著,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現在也不要費那麼多的心思去想這個,等哪日尋個下陰的日子,我把我那大徒弟找來,我五人做個幽醮,請個‘五仙鏡’,不就什麼都清楚了。我們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摸清這娃娃的病情,問清楚了是哪路神仙在作怪才能想辦法應對,要不豈不是‘狗咬刺蝟’,不知道如何下口了!”莫端公一說完,大家都點頭應和,於是便商討具體的時間。最後魯三叔說大後天“人定”是非常好的下陰時候,於是大家便附議大後天晚上再帶上法器一同過來。

    我知道過去的人們一日兩餐,朝食在日出之後,隅中之前,這段時間叫做食時或蚤食;夕食在日昃之後,日入之前,這段時間叫晡時。日入以後黃昏,黃昏以後是人定。《孔雀東南飛》有“奄奄黃昏後,寂寂人定初”的詩句,就是對段時間的確切描繪,人定以後就是夜半了。

    商量完畢,大家正準備散去,隻見樊廚子從隨身的提包裏麵取出一件大紅繡花的小衣出來對我說:“九兒啊,你樊叔也沒有什麼東西給你的,這件小衣你就穿在身上吧,保證對你有好處的。”說完便往我手上塞,我見他把這件內衣給我,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不知道該接不接,隻得回頭望著三叔。

    三叔卻連忙推卻起來:“我說樊兄弟,你的好意我們都知道,但這件東西可是你祖上傳下來的,萬萬使不得啊,我們也不能收下!”

    我一聽三叔這樣說,知道這衣服貴重不同尋常,於是便推辭起來。

    “你說這魯三怎麼就這樣的人呢!不過是些身外之物,我又不是送給外人,你不讓孩子收下我反倒要發火了……”樊廚子說道。

    於是我們開始推拉起來,後來相老頭他們都勸說讓我收下,開玩笑說什麼這可是你樊大姨的嫁妝,她現在不嫁人了要送給你,你不收可反而對不起人了。就這樣在大家的哄笑中我接過了這件奇怪的小衣,於是大家又魚貫的爬出土室。我一看時間,子時都已經快要過去,母親她們早已入睡,我和魯三叔送他們出院子,隻有相木匠住得遠一點,其他二人都住得離這裏近。他們走後,我們也上床開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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