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此姓非彼性

章節字數:5290  更新時間:09-04-05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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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賞青難得一上午沒課,樂得心滿意足地睡個飽飽的懶覺。轉念一想,她得先打電話給一大早就去英語角晨讀的石雨彤,讓她不用給她帶早飯了,反正她這一覺睡醒也該是午餐時間了。

    她剛一開手機,馬靈芝的求助電話恰好打進來。

    有時候人跟人之間的緣分真是件奇妙的事。賞青跟馬靈芝自從上次醉酒事件後,就從酒友升級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雖說兩人專業不同,平常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她們也隻是偶爾趁雙方都有空閑時約出來吃個飯逛個街或者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啥的,因此對彼此專業的課表了如指掌。沒有整天都要碰麵,興起就打個電話,發個短信問候下。但就是這種關係讓她們偶爾的見麵能夠無話不談,輕鬆愉快,就像一根綁頭發的頭繩,太緊會扯得頭皮生疼,太鬆反而綁不住頭發,不緊不鬆才是最合適的。

    “哦,好!我上午沒什麼事,53401,記住了……沒問題,你就放心去辦事吧!”賞青急匆匆掛斷,睡懶覺的興致流失殆盡。她手忙腳亂的穿衣服爬下床,又胡亂洗漱下,就風一樣地奔出了寢室。

    馬靈芝一早就開始打賞青的手機,無奈她一直關機。好不容易接通,立馬急乎乎的拜托賞青替她去上她們法學06級的英語讀寫大課。她的男朋友連夜從鄰市過來看她,今早的火車抵達,再怎麼樣,她也是要去接的。可就是不湊巧,今早上她剛好有兩節英語課,不得不上,卻又不得不逃。

    在N大,學生之間流傳著這樣一個逃課守則:逃課沒有錯,但是不要逃錯課。她的這門英語課的老師也是個“人物”,隻要是N大的學生都說N大專出變態老師,一點不假。不是有句話這麼說來著“我不是變態,變態起來不是人”。這句話用到她們這門課的英語老師身上,那是太貼切不過。

    此老師名叫樓春麗,反過來念就是“麗春樓”,這名字在古代那是啥啥的地盤,大家是可想而知的。撇開名字暫且不談,她還是算得上風韻猶存的徐娘半老,保養有方,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一美人胚子。

    可她的言行實叫人吃不消。

    上她的課那才是種非人的折磨,若有誰不幸上課被她點名提問,要是回答不出問題來,下課後就將麵臨一場美其名曰“心與心的交流”。她會把這位不幸中獎的學生叫到獨立的辦公室,二話不說,就當麵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淚的哭訴,數落學生的不爭氣,譴責自己的教育方法不當。是便有人想說這人是不是那啥有問題啊,經過學生們長期的調查和接觸,隻要課上不出問題,課下的她還是慈眉善目的好老師,再正常不過。每學期在N大的優秀教室櫥窗裏還能看到她的玉照來著。但是那種感覺隻要經曆一次,就能深刻體會女人的眼淚才是最致命的武器,咱春麗老師的眼淚更是武器中的武器,整一淚型原子彈。

    更誇張的是,下課前五分鍾她就變戲法似的搗鼓出一枚印章挨個敲過去,也就是敲在每個人的筆記本上,敲一個放一個,而且每次的印章都不雷同,別人想要造假都難。她的學生一度揣測她夫家莫不是開印章店的,要不就是她除了人民教師這個職業外,還具備刻印章這門手藝。所以她的課從不點名,她隻管敲章,期末筆記本一收,章印一數一核對就能知曉出勤率,真是太變態太五毒了。受她佘毒過的學生無一不說那敲章的感覺就仿佛一頭頭經過檢驗蓋章拍板拉去“哢嚓”一聲屠殺掉的豬兄豬妹們。但是一幫在她手下苟延殘喘的同胞們是敢怒不敢言,據可靠消息說她在學校的後台極硬,也就沒人敢跳出來自討苦吃。

    所以今兒這事,馬靈芝徹底陷入兩難的抉擇,靈光一閃,就想到了賞青。自從一起上過自習後,她就知曉賞青的英語是沒話說,順溜溜響當當的好。叫她替自己去上“麗春樓”老師的課是最明智不過的選擇。這還要歸功於向勤女士那年帶著賞青去英國住了一段時期,再加上賞青自己的努力,英語也就是手到擒來的事。再說,這種大課一上就是幾百號人物擠在一起,若要記住這誰誰那誰誰也非易事,如此,也就不存在名字跟麵容對不上號的問題,關鍵是要敲到那章。

    這樣一想,馬靈芝也就放心的去火車站接男朋友去也。在公交車上,手機是一路打過去,這不才接通,把事給搞定了。

    另一邊的賞青一方麵很看好馬靈芝跟她初中就在一起的男朋友的感情,一方麵又替她談遠距離戀愛而感到憂心,一聽她男朋友要來看她,這忙她是一定得幫的。便本著成美之心,欣然答應下來。

    賞青是踩著鈴聲進的53號樓401教室,眼光一掃,就見傳說中的“麗春樓”老師正心無旁騖的往黑板上寫板書,賞青借機貓著腰從她的背影後麵輕輕飄過,眼疾手快地從前排同學處拿了馬靈芝的大學英語書跟筆記本,馬靈芝一早就托那位同學給帶過來的。然後又以飛速從教室的側道過,輕跑到一進教室就瞄準好的一個空位,位於教室最後一排的最角落。心想這位子不要太好,暗地裏一陣竊喜,也不管旁邊同學一路追隨的怪異眼神,一屁股坐下,深深地呼出一口大氣,在分秒必爭的情況下,總算屁股落定。

    這時,剛好“麗春樓”老師轉過身來,回到講台,拿起耳麥宣布上課,賞青直呼“好險”。

    賞青待氣虛穩定,心率平複後,整個人趴在桌麵上,頓覺全身舒展開來。她想此次代課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給馬靈芝敲到章,至於會被點名回答問題,應該不會這麼倒黴吧!

    於是,她打算安心地睡一覺再說,這個位子如此隱秘偏僻,不易引起“麗春樓”老師的注意。打定主意把頭趴在手臂上眯一會兒,就想閉起眼,一瞟就看到旁邊正睡得酣的同學轉了個頭,正好對上她的臉,呦喉,居然是小新,那放大的濃眉,近在眼前的小黑臉,驚得賞青一把抬起頭來,身體連連坐直,嘴上無意識的喃喃念了句:“沒想到小新的眼睫毛挺長的!”

    由於賞青的動作幅度有點大,不想抬起的手肘正好撞到奚祖傑的手臂上,奚祖傑眉頭一皺,黑臉一沉,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盯住身旁之人。

    “嗨,你醒啦!”賞青低呼了聲,倏地又去看講台上的“麗春樓”,見她沒注意這邊,隨即收回視線。她沒有意識到是自己的動作弄醒了奚祖傑,她想依照前幾日跟奚祖傑一起回學校的情景來看,他倆算是講和了,又是老鄉,這樣主動打招呼也不為過。

    沒想到奚祖傑先是微怔,隨後僅是皺著眉瞥了她一眼,轉個頭繼續睡。賞青一呆,對著他頭頂的旋渦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嗬,起床氣倒挺重,脾氣老大,又沒禮貌,不知昨晚幹什子去了,困成這樣。

    賞青搖搖頭,重新趴在英語書上發呆,兀自歎氣,這課可咋熬,覺是睡不成了,跟奚祖傑頭對頭的,不習慣的要命。

    “你怎麼會來?”

    “啊?”賞青陡然聽到聲音,扭過頭,見奚祖傑已經醒來用手支撐著頭斜睨著她,一時忍不住叫了出來,又想到什麼,忙用手掩嘴壓低聲音說道:“你睡你的覺,突然出聲嚇死人!”剛才還一副懶得理人的樣子,這會兒到主動問起話來了。

    “我問你話呢,怎麼,我們法學的英語課特棒,引得你來旁聽。”奚祖傑不依不饒前麵的問題,對賞青的責怪一笑置之。她在旁邊不是動來動去的,就是唉聲歎氣,他能睡得著麼!

    “我代馬靈芝來上課。”賞青答,翻了個白眼,又說:“我可不像某人沉迷於課中都睡不思蜀了。”

    奚祖傑笑笑,沒再說話。

    “嗨!”斜前方的林晟轉過頭來打招呼,他從賞青賊兮兮闖進來就注意她了。

    “你好!”賞青沒想到自己胡亂找的位子周圍竟然都是熟人,本有點惶惶然的心瞬間踏實下來,不禁嘴角上揚,展顏回應,嘴角顯現出深深的酒渦,聲音清亮。

    林晟眼神一亮,心裏莫名一滯,抿著嘴笑笑,回過頭。白淨秀氣的臉上漸漸冉起了可疑的紅暈,笑意連連,對著眼前的英語書再也聽不進一個字,好一會兒才凝過神來。

    賞青自然是沒發現林晟的變化,她盯著前麵一個個黑茸茸的後腦勺,渙神聽著“麗春樓”尖細的聲音,無聊的緊。“麗春樓”講的內容她們係已經上過,她自是無心再聽。眼神無意一瞥,看到旁邊的奚祖傑低著頭在桌子底下認真地發著短信,修長的手指在手機鍵上熟練又快速的跳躍,深邃的眼睛盯著屏幕一眨不眨,室外的陽光透過背麵的窗戶斜射進來,剛好照到他們的位子。隻見奚祖傑利索的平頭短發上似有一層暖暖的光芒周旋徘徊,一半黑的深沉,一半鋥亮的仿佛覆了一縷透明的白光。

    看他如此投入的神情,賞青不由得納悶不已。豁的想到寢室那群姐妹包括同級的建築係男同誌們總在懷疑奚祖傑跟鍾尹若之間若有若無讓人看不真切的曖昧關係,莫非他在發短信的那人是……賞青的八卦欲從心底呼之欲出,油然而生一絲作弄他之意,她邪邪一笑,調皮的用手肘頂了他一下,說:“哎,那晚你的鍾大美人親手給你送仔褲,咋樣,我夠識相吧,看到她在,立馬給你們創造機會。”說完,暗自得意,他奚祖傑也有被她促狹的時候。

    然而奚祖傑像是沒有聽見般,依然無動於衷地忙活著手上的手機,突地,回過神來,意味不明地凝視著賞青,小黑臉拉的老長。不多久,又調轉目光,淡淡地收起手機,默不作聲。

    賞青自討沒趣,倍覺悻悻然,瞧著奚祖傑的反應摸不著頭腦。她有說錯什麼嗎?還是自己真冒昧了?是她逾越了,她跟奚祖傑的關係還沒有到這種可以揶揄開玩笑的地步?驀地,臉上神情千變萬化,最後歸於平靜。不知怎的,心裏悶悶的,又氧氧的,極不舒服。

    “馬靈芝,你起來回答一下!”

    “馬靈芝在嗎?”

    這一聲音調明顯上升了好幾個高度,賞青的腦子裏首先想到的是這個名字聽著還挺熟,刹那,身體一震,急急忙忙站起來,此時自己不就是馬靈芝。“到!”她一驚,聲音就特別的洪亮,甚至教室裏還串流些餘音,惹得前排的同學一個個齊刷刷地回頭注視她。

    “你回答一下剛才的問題?”“麗春樓”對賞青的晚站倒是不在意,賞青一聲洪亮的“到”,在她聽來,那是激情澎湃的表現。一喜,還婀娜多姿的移步下來,直接走到賞青麵前又問了一遍。

    可這對賞青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平地起驚雷。她剛才一門心思想要逗弄奚祖傑來著,天知道“麗春樓”講了哪門子東東。她求助的眼光瞟向奚祖傑,他倒好,這會兒竟然低著頭裝模作樣盯著英語書,那神情還特虔誠真摯。

    賞青心裏不禁哀歎,天要亡她,莫非今天她注定得接受課後“麗春樓”非人的接待。她不知所措地偷偷去看“麗春樓”越來越沉的白臉,還有那眼鏡後麵越發犀利的眼神,賞青心裏一抖,眼神迂回來迂回去,正當決定棄械投降,坦白從寬的當口,她望見林晟轉過頭來用唇語示意,什麼“大學生”,什麼“應該知道”,又什麼“性”的,心裏一喜,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一邊在腦中過濾,暗暗思忖。

    “麗春樓”看賞青這般反應,聲音不複先前的柔和,字字透露出嚴厲之意,“馬靈芝,先坐下,下課後到……”

    還沒等她說完,賞青急忙出聲,頓住了她的話頭,“老師,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大學生都是研究性學的專家……”

    “哈哈……”賞青講到一半,全班忽然哄堂大笑,有的捶桌子,有的猛扯旁邊同學的衣領,還有的連書都飛出去了,亂的像炸開了鍋。

    賞青雖然不明所以,但眼見同學們的反應,發覺“麗春樓”的眼角抽啊抽,幾次欲張嘴卻始終沒吐露半字,她就明白自己鐵定會錯林晟的意,幹了詞不達意的蠢事,而且是很荒唐型的。斜對麵的林晟看著她一臉惋惜懊惱,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想笑又覺得不該笑的表情更是把俊秀的五官扭在了一起,看著還挺滑稽的。

    賞青想她這廂還厚著臉皮挺立站著,他林晟倒是比她還痛苦的樣子,覺得他挺仗義的,不像身旁的奚祖傑不幫忙也就算了,居然還在一邊握拳輕笑,別以為她站著聽不到。她想這樣幹站著也不是個事,得亡羊補牢一下,“老師,我的意思是大學生學的書上什麼性什麼性的特多,比如感性,理性,專業性,科學性,創造性……”

    這下,被“麗春樓”眼神按壓下去的笑聲又一波一波傳來,賞青是徹底愣在當場,她的話有這麼大衝擊力麼。幸好下課鈴及時響起,解救了她,“麗春樓”冷冷扔下一句“以後上課注意聽講”,就倏地轉身喊了句:“下課,敲章!”然後慌慌張張地重回講台,賞青甚至覺得她的腳步有些虛浮,還挺有點水上漂的感覺……

    “奚祖傑,你可以啊,居然見死不救!”一見“麗春樓”拿著教科書一扭一扭的身影消息在教室的門口,賞青又氣又羞,決定來個秋後算賬。還沒有離去的同學都有意無意的對著她竊笑,她無地自容的隻想在臉上蒙塊部寫上“謝絕觀看”。

    奚祖傑慢悠悠地站起來,有板有眼地說:“你一直跟我講話,我又不是聖人,還能耳聽六路不成。”眼裏流露出來的笑意讓她感覺很紮眼。

    什麼,這麼說還是她的錯嘍,不知是誰一個勁的發短信引得她思緒亂飛,不然也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出糗。對了,她得先問問,自己到底鬧啥子笑話了,“林晟,你們老師到底問什麼了?”

    林晟走過來,一直壓製的笑意盡顯臉上,他輕咳一聲,說:“‘麗春樓’正在給我們講外國人的姓氏,就把咱中國的百家姓聯係進去了,說我們作為大學生百家姓多少得知道些,就叫人回答。”

    “哈哈哈哈……”奚祖傑狂笑開來,還很忘形地用手戳賞青的腦門,“咂咂,你的腦袋都在想些什麼呀,思想不純潔!”他跟賞青都沒發覺這個動作對於他們倆來說太過親昵了。

    “哼!”賞青拍掉他的手,負起一番,扭過頭。整張臉漲的是通紅,不禁懊惱地輕咬下唇,心說自己哪有考慮那麼多,聽到林晟說什麼“姓”的,再串聯平常馬靈芝對她說“麗春樓”的變態行徑,一急就聯想到那方麵了。

    “笑什麼笑!大驚小怪的,都是成年人,說“性”怎麼了,很正常啊!”然後不慌不忙的拿起桌上的英語書,鎮定自若,哼著歌大大方方地走出教室。回頭一瞅奚祖傑他們沒跟出來,急不可耐地抱著書本撒腿就跑,今天自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幾天還是乖乖待在寢室少出來為妙。

    事後,賞青再次想起“麗春樓”為啥輕易放過她,沒叫她下課去辦公室,估摸著是為了逃開敏感話題,作為老師,哪能一本正經的與學生一起暢談“性”與“姓”的這兩同音字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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