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22 更新時間：10-08-28 23:50
“稟王爺，永忠王陳旭求見”。
趙珩不禁搖頭低歎，朝著梁悠然苦笑道：“我都不敢見他了，那批糧草說好半個月為限，而今南邊暴雨成災舟船傾覆，陸路艱澀難行。悠然，連老天都在懲罰我”。
“耿樂與陳旭有半師之誼，有件陳年往事正要得到他的印證”。梁悠然悠然一笑：“想必陳旭也知道二哥的難處，不會拿著雞毛當令箭讓二哥難堪的”。
“這小子從來不信鬼神，裝神弄鬼倒很有一套，原來是師父調教有方呐”。趙珩的笑容意味深長：“棲霞嶺後山有個升天洞，反正時間尚早，二哥陪悠然去後山逛逛”？他知道梁悠然童心不泯，正好借此給耿樂和陳旭機會單獨見麵。
“好啊，我正悶得發慌呢”。梁悠然與他攜手同行，輕輕撫摸著掌心裏的繭子笑道：“據我所知二哥對當年之事一直耿耿於懷，而今天下大亂，趙碩還隻是個小孩子，你完全能夠僭越自立，何必立個小皇帝做擋箭牌”？
“悠然，這世上也隻有你敢在我麵前直言此事”。趙珩回眸相視，深邃的黑瞳中唯有苦澀。
“你心中至今不曾為先帝之死釋懷”？梁悠然怔怔看著他：“難道你不相信耿樂”？
“如果我不相信他又怎會立趙碩為帝”？趙珩泠然冷笑：“就算為了纖然我也會忍下這口怨氣的”。
“阿姐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倒也清靜，肮髒的後宮原本就不適合她”。梁悠然不屑道：“可我就是不明白，論年齒趙赽比趙趌年長，趙赽的生母宸貴妃當年在後宮中的地位更比尹寶兒高，為何二哥會改變主意默認眾臣推立那賤人的兒子趙趌為太子”？
趙珩凝視她良久，苦笑道：“為立太子之事文淵皇帝當庭杖斃禦史大夫沈文汯，將宸妃的兄長陳恩下入天牢，命內侍太監楊叢賜鳩邕安宮，原本我並不想多管閑事，但卻無法拒絕纖然”。可歎趙赽雖躲過了此劫，卻依然躲不過宿命的安排，藩王益州不到兩年便無疾而終，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何談子嗣之事，死得一了百了，宸妃得訊後便也抑鬱而終。
“阿姐明知事情的真相為何還要這麼做”？果不其然是阿姐梁纖然左右了趙珩。
“因為隻有你阿姐知道他們的感情有多深，知道沒有人能夠分開他們，所以她很明智地離開那裏，也為了保全陳國公府和趙赽”。
“你胡說，若不是阿姐心善，尹寶兒早就在冷宮裏不得超生了”。
“你們隻是被錯覺蒙蔽了眼睛，以尹寶兒所犯之罪，賜她白綾鳩酒也毫不為過，文淵皇帝卻僅僅將她貶入冷宮，那些日子他自己寢食難安，病中都在囈語著她，雨夜深寒囑咐你阿姐將尹寶兒常用的衾辱送去泠韓宮，尹寶兒抱著被褥跪在廊簷下整整哭了一夜，央求你阿姐將兩粒藥交予文淵皇帝服用，懇請她以皇後身份清理後宮賜死自己。很多年以後我們才知道這兩顆藥就是天下難得之極的靈藥昆侖雪蛤丹。纖然還告訴我文淵皇帝聽說那兩顆藥是尹寶兒給他的，頓時欣喜若狂，聽說尹寶兒深夜跪在雨中又為她嘔血不止。後宮嬪妃都向你阿姐進言賜死尹寶兒，可你阿姐卻將她帶出冷宮，並為他們承擔了所有的責難，自絕以謝群臣後宮”。趙珩驟然停步，憑欄而立：“正因為文淵皇帝對纖然心懷愧疚，所以很少見他去尹寶兒的寶菽宮，除了趙趌、趙赽再也沒有其他子嗣”。
朱砂斑駁的升仙洞氤氳幽暗，趙珩從紫陽神像供桌下提出一盞紙皮燈籠點燃，在前引路走入升仙門。嶙峋鍾乳石層層疊疊自洞頂垂落，叮咚流泉濺濕袍角，循石階而下，燈光所見瑩輝閃耀：“這是十八羅漢拜觀音”。趙珩舉起燈籠照見一片形態各異的鍾乳石像，果然頗為神似，大廳寬闊高聳，一根巨大石柱仿似擎天立柱支撐著整個山洞：“這是升仙柱，據說順著它就能爬到玉皇大帝的淩霄寶殿”。趙珩似笑非笑看著眼前飄渺的景致，歎道：“你阿姐生性淡泊若不是陰差陽錯進了淑王府，與忘憂先生倒是一對神仙眷侶。悠然，你們姐妹是因為我才改變了命運，我欠你們的永遠都無法償還”。
“這些年我過得很好，二哥就不用自責了”。梁悠然淡笑如風：“你冒險帶阿姐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就已經證明你不曾違背我們當年的盟誓”。在他自身尚且難保之時做這種授人以柄的蠢事隨時都會要了他的命。
“正是因為文淵皇帝既懦弱又喜好猜忌，藏坤社內部分裂成兩派，雖然本社依然忠於皇帝，卻有更多老臣偏向於冊立明主，希望能擁立一位明君重振社稷”。幽暗的溶洞中有人朗聲笑道：“家父死後藏坤社徹底四分五裂，社中元老左挑右選，可笑竟然選中了梁璧謙”。
“若是子承父業，隻怕你老爹的英魂都不的得安穩了”。梁悠然不屑斥道。
“先父愚忠，不孝之子可不敢秉承”。燈光照見一張冷峻的麵孔，陳旭單膝跪在梁悠然身旁，牽著她的手笑道：“師娘，您是越活越年青了，連老師都要配不上你您了”。
梁悠然展顏一笑拉他起身：“都說亂世出英雄，真是果不其然，這些日子難為你了”。盯著趙珩瞅了半晌：“連政敵的兒子都跟二哥站在了一邊，看來這就是男人們的天性。旭兒，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吧”。
“謝謝師娘”。陳旭從腰帶裏掏出藏坤社魁首鐵牌，看著一臉平淡的趙珩笑道：“剛才老師告誡弟子，眼下外敵逼近，雖使朝野紛爭暫時平息，但一個調調說出的話並不代表所有人的心聲，競爭和異端同樣也是推進變法革新的動力，王爺請恕小侄要以師訓為戒了”。
“這才是老夫所認得的耿樂，好一條老狐狸，三兩句話就離間了我手下的得力幹將”。趙珩大笑不止：“為此他要給老夫什麼補償”？
“老師已解開了那四幅畫中的秘密”。陳旭將手中鐵牌驟然插入黑漆漆的石壁，一道明亮的陽光自穹頂灑落，清涼的山風湧入溶洞：“王爺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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