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5 更新時間:11-08-13 13:48
“我隻是讓你把事實真相都告訴我。”
“……好。事情真相就是朝廷向外邦借兵,對方提出一個條件,就是要顧伯伯和伯母的命,這件事被太子利用了,他使用計謀欺騙我出兵,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針對顧伯伯和伯母。事情就是這樣。”
江碧沉說完,自己卻陡然一愣,借兵的條件是誰在談判?這個條件究竟是否存在過?也可能根本由始至終都是太子在撒謊……
然而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又有什麼重要呢?
李昭離注視著他的每一個表情,他的這一愣當然也沒逃過她的眼睛,她問:“而借兵這麼大的事,你父皇事前一點都不知道?”
父皇……會知道?
——你應該明白事情的關鍵不在顧薛衣本人是否參與,而在於他還活著這件事已經被散播開了,這是叛黨力量源源不絕的源泉。
那一天宏定的話突然無比清晰地浮上了腦海,他一下慌了。
“父皇臥病在床,很多事都是太子在處理,而且即使、即使他知道也不可能會同意這種荒唐的條件!”說到後來,連江碧沉自己都有些遲疑,見李昭離目光清冷地看著自己,頓時心慌起來,顫聲道:“昭離你要信我,你也知道父皇是愛顧伯母的,他——”
“那他當年為何要逼宮?”李昭離道,江碧沉張口結舌地望著她,李昭離輕輕撥開了他的手,朝後退了一步,“他心裏在想什麼,夷笙你不是也不明白嗎?他究竟在乎什麼,你有把握看懂嗎?”
“我、我,可是——”沒等江碧沉說完,一個下人匆匆跑來稟告說皇上讓他進宮,江碧沉心煩意亂地應了,回頭一把拉住李昭離的手,“不管真相如何,我都會為整件事贖罪,但是求你不要走。”
李昭離扭開頭沒有回答,她的手就像一條魚一般從他手裏滑脫出來,背轉身道:“你父皇叫你,你快去吧。”
她這樣說,便算是答應了?江碧沉忙不迭地道:“好,好,那你一定要等我回來。”戀戀不舍地再看了她一眼,這才匆匆更了衣入宮。
宏定找他是為什麼事,他當然心裏有數,太子想必已經見過父皇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必自己再講,多說什麼都是無用。這次進宮,父皇應該是想確認顧伯伯和顧伯母的死訊。
一想到要從自己嘴裏說出那兩個字,他便覺得心猛地一沉。在他內心深處有種傻傻的念頭,隻要自己不承認,他們就都沒死,還永遠地活在世上,因此他執意不肯看白玉樓的來信,甚至不跟任何人確認死亡的真假,全是為了自欺欺人。
慢慢踏上真如宮的階梯,麵對一如往常幽靜的宮殿,江碧沉卻情不自禁看向冷宮的方向。“殿下?”胡陣見他突然不走忙喚了一聲,江碧沉咬咬唇,強壓下心裏突然升起的奇異感覺,隨著胡陣一同走入殿內。
即使隔著重重紗幔,也能察覺宏定沉沉的目光穿透黑暗凝聚在自己臉上,江碧沉默不作聲走進帳內坐在床邊,抬頭看向他。
宏定靠坐在床頭,麵容比往日更加慘白,雙頰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眼睛卻像是能看穿人的靈魂一般緊緊盯著江碧沉的雙眼,慢慢問他:“死了嗎?”
江碧沉低了頭,齒縫裏輕輕擠出兩個字,“死了。”說罷頓了頓,又道:“是今早剛從白玉樓得到的消息。”
“是嗎……那就是確鑿無疑了。”宏定似是疲憊已極地閉上眼,不再說話。江碧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低聲問:“父皇知道嗎?”
“知道什麼?”宏定模糊不清地道。
“這場交易的始末。”
“哦?”由於江碧沉的聲音透著一絲兒涼氣,宏定睜開眼看向他,微微笑道:“朕之前雖然知道他們想借兵,但直到昨天才從太子口中知道交易這回事。你以為是父皇指使或者默認的?。”
江碧沉緊緊抿著唇,陡然道:“那父皇為何還笑得出來?”
宏定反問他:“為何笑不出來?”
隻是遲疑了一瞬,江碧沉垂下目光,倔強地反駁:“若父皇心中還有顧伯母,就不該笑得出來。”
宏定又是微微一笑,什麼也不解釋。
江碧沉閉上嘴,眼睛卻仍舊眨也不眨地看著宏定,許久道:“如果父皇事前就已知道所有的細節,你會不會答應這場交易?”
宏定卻淡淡回答:“到了今時今日,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有意義。因為兒臣想知道如今的父皇是否還是我心中的那個父皇,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到底值不值得兒臣一如既往地愛戴和尊敬!”江碧沉的嗓音越來越高,滿殿上下都回蕩著他的質問,一聲一聲,直欲問到宏定心上。胡陣伺候在一邊,憂心忡忡地看了毫無表情的皇帝一眼,心裏重重歎了口氣。
“沉兒…”
“父皇。”宏定剛剛開口,江碧沉就打斷了他,站起來壓低了嗓子道:“一直以來,兒臣跟隨著父皇的腳步,以父皇為榮,不管父皇心中真正信任的是兒臣還是太子。可是如今兒臣越來越看不明白您……”
“看不明白什麼?”宏定雖已猜到他要說什麼,還是問道。
“……聽說大當家的夫人之所以中毒,是因為父皇您的緣故?”江碧沉幾次三番告訴自己不要提這事,卻仍是問出了口,手裏一下冒出汗來,心裏當即不住地祈禱父皇的答案不會真的就是那樣,不會真的讓自己那麼失望。
原來還是為了那位李姑娘。宏定垂了眼,盡管明知事實真相不是他所問的那個意思,依舊承認道:“不錯,的確是因為朕。”
“什麼……?”江碧沉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宏定撫弄著手裏的玉指環,又道:“是朕的錯,是朕對不起白悲鳳和邢如妝在先。沉兒,如果因為父皇而使得白悲鳳針對你,李姑娘怨你,也難怪你會怪父皇。”
江碧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托著額苦笑一陣,低低道:“她恐怕不隻是怨兒臣了。”
“說得也是……”
“父皇,不止是那些事,其實昭離她——”
“怎麼了?”
“她父親原本是朝中官員,因為向您進言關於燁王受封之事而舉家遭到流放,到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還活著。”
宏定聽到這裏,心中一跳,“莫非是李美正?難怪……”
江碧沉搖頭說他也沒仔細問過名字,沉默片刻,道:“關於此事,昭離她不怪我。她說你是你,我是我,各人有各人的債。然而她雖然曾恨過父皇,卻——”他咬咬牙,把接下來的話一齊說出了口,“她認為父皇是可憐之人,說父皇作為一代君王,如今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卻犧牲了曾經的所有來換取,難道不是一個可憐可悲之人?”
宏定一震,雙手不由自主地掐住了錦被,喉頭咯咯作響,死死地盯著他:“她真是這樣看朕?”
“嗯。她與兒臣談起很多,顧伯母的事也是她告訴兒臣的。”江碧沉想起往日時光,一時間有些恍惚,“十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昭離說的都是真的嗎?為什麼說這一切都不是父皇想要的?”
宏定的眼睛在暗處閃著光芒,滿懷溫柔地注視著江碧沉,“沉兒,你遇到了一個了不起的人,她是個好姑娘,朕沒有看錯,她值得你好好珍惜。”
聽到這話,江碧沉霍地抬頭,宏定看得出他目光裏的怨怒,便問:“你在怪朕不讓你們成親?”
江碧沉強著脖子不肯回答,忽聽一陣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回頭見宏定竟然下了床,推開前來攙扶的胡陣,將他帶到鏡子前,指著鏡中的兩個人道:“一定有不少人說你很像朕。”
“是啊。”江碧沉困惑地點點頭,一旁胡陣笑道:“大臣們都說殿下跟皇上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宏定笑了笑,捂住嘴咳了一陣,在江碧沉肩上輕輕一拍:“他們還說性情也一樣吧?一點也沒錯,但是隻有朕清楚你跟父皇我年輕的時候有多麼相似。”
江碧沉似懂非懂地望著他,心裏隱隱約約像是捕捉到了什麼,見宏定微微歎了口氣,於是問:“難道跟父皇相似不好嗎?”
“沉兒,朕很高興能有你這樣一個讓朕驕傲的孩子,你很聰明,也很善良,即使手握大權,也懂得克製容讓。”隻站了一會兒,宏定便有些受不住累,拉著他在旁邊坐下,輕輕笑道:“但你就是跟朕太像了,朕從小看著你,總是擔心你會跟朕一樣走上錯誤的路,選擇錯誤的人生。”
“父皇指的是什麼?”江碧沉急忙道:“這麼說父皇果真對如今的一切——”
宏定打斷了他的話:“也許就如李姑娘所說,朕的確是可憐可悲之人。沉兒,你雖不是出生在帝王家,卻也相差無幾,你有沒有對自己的命運產生過怨恨?”
江碧沉怔怔望著他漆黑的眼睛,片刻後雖是小聲卻堅定地道:“有,而且不止一次。”宏定笑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他這才又道:“父皇也怨過嗎?”
“有,歎人生身不由己,變幻無常,眼睜睜看著許多人和事消弭於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咳……”宏定又是一陣劇咳,胡陣擔心地上來道:“皇上先歇會兒吧。”
宏定擺擺手,合眼養了會神,胡陣捧了碗藥服侍他喝下,他方緩緩道:“人活一輩子,遺憾的事難免很多,但總有些責任不得不去背負,何況是你我,享有帝王福壽,便要盡帝王之責,哪怕再苦再累都要把一國的重擔挑在肩上。”
“兒臣知道。”
“不,你不知道。”宏定握緊他的手,一字一字道:“你的性子跟朕年輕時如出一轍,太愛爭強好勝,卻又總是狠不下心,若要你與兄弟們爭,其結果必然是傷痕累累。帝王之路實在太過艱辛,你真的適合走下去麼?”
江碧沉張了張口,無言以答,也許父皇今日與他說這些話實在有些奇怪,但更讓人驚訝的卻是父皇竟對他如此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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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有話要說:感覺自己越寫到後麵越慢了,唔。。。。。。被人罵過很多次太坑爹了,可是我也想快啊,我沒法一天三千字啊。。。。。淚奔~~~好吧坑爹就坑爹吧。
不想草草結束,因為那樣比太監了更讓自己無臉見人,一幹朋友們三年前就等著我QQ簽名掛上“完結了”三個大字,相信我,我真的比你們還想掛簽名。。。。
反正都這這樣了,就再等等吧,雖然我無比的想OPENENDING。
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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