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21 更新時間：09-05-20 22:39
“秋少莊主，您真的確定要撤狀子？”
我坐在泰陽城的泰陽衙門的旁坐，悠悠地喝著茶，一臉悠閑地看著不知所措的曹勇曹執掌道：“觀其形，如雪浪噴珠、春染杯底、綠滿晶宮；飲其味，頭酌色淡、幽香、清雅；二酌翠綠、芬芳、味醇；三酌碧清、香鬱、回甘，曹大人的碧螺春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多謝秋少莊主誇獎。”曹執事微笑地看著我，“不過粗茶而已，怎能與秋語山莊的絕頂碧螺春相比呢！”
“曹大人太謙虛了！”我直視曹勇小人嘴臉的樣子冷笑道，“我想曹大人的才能一定比這碧螺春更出色。”
“秋少莊主謬讚了。”曹勇問道，“不知秋少莊主為何突然要撤狀子？”
我看著杯中微微浮動的碧螺春葉道：“家事自然還是該按家法處置。”
“家事？”曹勇道，“那些暴民可是凶殘至極，居然敢衝進秋少莊主的晉華縣分部搶財物，這怎麼能說是家事呢？”
“請問曹大人，這些暴民是不是全與我秋語山莊簽過契約的？”
“全是。”曹勇小聲道。
“那這些暴民可曾搶過別人家的財物？”
“未曾。”
“既然如此，可見是我秋語山莊管製不嚴，所以才導致如今的暴動。”我起身走到她的麵前，微微鞠躬笑道，“給曹大人您添麻煩了。”
曹勇趕緊起身，諂笑道：“秋少莊主，您這不是折煞了小人嗎？能為秋少莊主辦事，那是小人的福氣。”
“還望曹大人給個麵子，讓我這少莊主長長威風。”我偷偷朝她手中塞入一張銀票。
“這~~~！”曹勇趕緊將銀票塞入袖子中，笑得一臉開心道，“律法規定遞狀子、撤狀子都要順由民意，既然秋少莊主您想私下處置，那小的也隻有依法辦事了。”
“曹大人真是難得一見的‘父母官’啊！”我嘲諷著笑道，“不過，我想親自去領那些犯人如何？”
“過獎！過獎！”曹勇沒聽出我口中的輕蔑，揮揮袖子道，“來人，帶秋少莊主去見犯人。”
“是！”一個年輕的侍衛麵無表情地答道。
我隨著她進入陰冷潮濕的地牢，仰望四周的情況，果然不是人過的地方，陣陣晦暗黴味撲鼻而來。
“秋少莊主，前麵就到了。”侍衛道。
“好的，我自己去就好，你先退下，一回叫你，你再來釋放犯人即可。”
“是。”侍衛猶豫地看向我幽深的眼神，不得已道。
看見侍衛退守到門口，我朝裏麵走去。
“少莊主，您還是別進去了，暴民很危險。”秋慕擔憂道，“還是讓小的去吧。”
我笑笑擺手道：“這些所謂的‘暴民’其實都是被逼出來的。”
走到牢門前，看見裏麵橫七豎八躺著、坐著一群衣衫襤褸，灰頭土臉，蓬頭垢麵，傷痕累累的女人，臉上掛滿了哀傷與愁容。看見她們身上露出的道道鞭痕，心中不由得隱隱作痛。
一個年輕女子看見我問道：“你是誰？”
“秋飛笛。”我回道。
“什麼？你是秋語山莊的少莊主？”另一名女子聽見我報出名字，立刻憤怒道，“你這個吃人肉、喝人血的混蛋！”
說著，朝我扔出一個破碗。我輕易接住碗，看著這張憤怒的臉的眉角處有一顆美人痣道：“你是商瑞？”
她突然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雙腿盤坐在冰涼的地上，把玩著手中的破碗，笑道：“你女兒商涵告訴我的。”
商瑞立刻衝到牢門前，從柱子間伸出胳膊指著我大罵道：“秋飛笛你這個王八蛋！你把我女兒怎麼了？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發，我就宰了你。”
“商瑞！消消氣！別跟這種禽獸不如的人氣！”幾個女子忙走上前，拉住她，拚命安撫她的怒氣。
我望著那氣憤、驚恐的麵龐和周圍人一臉擔憂的眼神，淡淡道：“小涵讓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小涵？”商瑞先是詫異，然後氣道，“誰允許你叫我女兒的乳名的？”
“你女兒啊！”
“什麼？我女兒？”商瑞愣道。
“小涵托我帶話給你，她說她想她的娘，奶奶、爺爺、爹爹、妹妹、弟弟都在等她們最愛的娘回家。”想起小涵滿臉淚水地求我帶話時，我的心都要碎了。親情，永遠讓人愛到深處、痛到深處的無法割舍的深深的羈絆。
“小涵！”商瑞捂著臉龐，痛苦地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你來做什麼？”一個讀書模樣的女子毫無感情地問道，“我想不可能隻是帶句話吧。”
聽得出那冷漠的口氣中夾雜著的種種厭惡之情，我暗自叫苦，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想想我到這世上的這些日子，不僅沒有殺人放火，欺女霸男，而且還救了幾條性命。可這些素未謀麵的人見了我，卻一副恨不得要把我挫骨揚灰的樣子。
“受你們家人之托，送你們回老家。”我平靜道。
頓時，牢中傳來涼冰冰的吸氣聲，一雙雙驚恐、憤怒、血腥的眼睛瞪著我，恨不得要把我千刀萬剮。我不由得好奇地打量著裏麵的人，回家與家人團聚不是該開心嘛？為什麼這些人一聽回老家這麼惱怒啊？真是奇怪的人！
“秋飛笛！你這個畜生！”悲憤聲朝我湧來，“我一定要宰了你，為家人報仇！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秋家的人！••••••”
立刻，暴風驟雨般的破碗、筷子、小木棍穿過牢門間的柱子朝我飛來。我淡然一笑，掄起袖子，大力一揮，聚斂於心田的內力自手心一出，完全改變小型危險物的軌道，齊刷刷地射向房頂，連根沒入梁木中。
忽視她們驚訝的表情，我笑道：“為家人報仇？做鬼？你們做鬼了，那你們的家人肯定要哭死了！”
“什麼？你沒殺她們？她們沒死？”
“我什麼時候說她們死了？”看見這些中青年女子眼中露出絲絲的期盼，我點頭道，“她們在家等著你們呢！”
“那你說什麼回‘老’家？”商瑞質疑道，“再說，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到底把我們家人怎麼樣了？”
我不禁翻個白眼道：“事實勝於雄辯，你們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回家？”輕蔑聲此起彼伏，“你們這些禽獸跟狗官勾結，怎麼可能放我們回家。”
“我已經撤了狀子。”
“哼！莫不是又是一個圈套？”商瑞立刻反駁道。
“是嗎？”我笑著望著那讀書模樣的女子道，“路卿，聽說你是你們晉華縣最有名的才女，那你說說看，這是不是一個圈套。”
路卿漆黑如夜的眸子望進我的眼睛裏，好久才收起刺骨的眼神，不緊不慢地開口：“事實勝於雄辯。圈套也好、火坑也罷，已經架在脖子上的刀子，伸也好、縮也罷，早晚都要挨。既然如此，臨死前能見家人最後一麵，也比在這等死強。”說著望向其她人，征詢她們的意見。
見其她人都同意地點點頭，路卿又看向我道：“何時放我們回家？”
“一回衙門侍衛會放你們的。”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道，“衙門外有十幾輛馬車，先到秋語山莊別院，下午啟程前往晉華縣。”
路卿看著我的眼神更加質疑和陰婺，我笑得更是燦爛，坦蕩蕩地迎著那鋒利無比的眼神。無言的對視中，路卿的眼神逐漸變得迷惘和不解，估計是找不出我眼中的欺詐與算計，所以她徘徊，更加不安。
我先騎馬回到秋語山莊別院，小涵立刻跑到我麵前，焦急地問道：“笛姐姐，我娘呢？”
我輕撫她的腦袋道：“很快就到了，你在門口先迎著，她們到後，你便帶她們進來可好？”
“好！”小涵立刻笑得純真燦爛地點點頭。
看著七歲的女童，那淳樸的秉性與天真的性格，心中不禁感慨，還是小孩子好啊！比跟那些大人好溝通多了！畢竟，這世道隻會把人便複雜，弄圓滑。
來到主廳，高管事一臉憂鬱地迎上來，急切道：“少莊主，聽說您去衙門了。”
“是！”我走入，在正位左邊坐下。
“少莊主，您，您去那裏~~~~”
“撤狀子。”不等她猶猶豫豫的吞吐聲，我打斷道。
“撤狀子？少莊主，您這是~~~~”
我冷眼瞧著她道：“暴民聚眾鬧事，砸毀鋪子，強搶財物，高管事，這是為何？”
“這~~”高管事立刻跪下，一副委屈的樣子道，“這些刁民，不僅企圖少繳糧食、拒繳租金；更是貪婪成性，聚眾鬧事，強搶秋語山莊分部的財物，實在是罪不可恕！”
“那多虧了高管事，秋語山莊的財物才會分毫未損了！”我譏笑道。
“多謝少莊主抬舉，這是小人該做的事！”高管事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變化，討好道。
我話鋒一轉道：“高管事，家醜不可外揚，這話您不可能沒聽過吧？”
高管事詫異地抬頭看著我，又慌忙低身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鬧到官府衙門？”我喝道，“家教不嚴，管理不善。高管事，您說說看，這是丟您的臉還是丟秋語山莊的臉啊？”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高管事不停地磕頭道。
“高管事，你可知道你的不善管理會給秋語山莊帶來怎樣的損失嗎？”
“小人不知！”高管事猶豫道。
“不知？那你剛才說知錯，那請問高大人知的又是哪門子的錯？莫非是在說好話蒙騙我？”
“冤枉啊！小人不敢！”高管事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道。
看著她完全的小人勢力樣，逼近道：“那請高管事細細說來。”
高管事用袖子拭去額角的汗珠道：“因為小人的管教不嚴，致使暴民拖欠租金、拒繳糧食，給秋語山莊的生意運轉帶來苦難。”
“還有呢？”
“暴民聚眾鬧事，嚴重影響了秋語山莊一向的良好聲譽，會給以後的生意往來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半響，我扯起一絲不明所以的淡笑：“高管事。”
“小的在！”高管事頭低得緊挨地麵道。
“賬本。”
“是！是！”高管事立刻從袖口裏拿出賬本，恭恭敬敬地遞出。
秋慕將賬本遞到我麵前，我打開第一頁略微看了一遍，便將賬本合起平放在桌麵上。
“高管事，這便是我前幾日跟你要的賬本？”
“正是。”高管事仍舊低頭，讓我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是慌張？恐懼？還是小心？
“裏麵記載的數目完全屬實？”
“小的不敢隱瞞少莊主。”
“很好！”我冷冷道，“秋侍長。”
“屬下在。”秋慕雙手抱拳道。
“把這個讀一下。”我將煙兒給我的冊子遞到秋慕麵前。
“是！”秋慕接過，大聲朗道，“商瑞家，八口人，每人每月交租金二兩銀子，糧食收七成，今年至今拖欠白銀五十三兩，糧食四成。••••••”
高管事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我。
“停！”我豎起左手，示意秋慕停下。
秋慕立即停下，將冊子遞回我手中，我將冊子與假賬本一起扔到高管事麵前，意正嚴辭地嗬斥道：“高管事真是好本事啊！偷梁換柱？每家每月交租金二兩銀子改成每人每月交租金二兩銀子，糧食收三成居然敢收七成！您的膽色可謂女中豪傑啊！”
“求少莊主饒命啊！”高管事把頭嗑得直響，“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我冷眼看著眼前的人把自己嗑得頭破血流也不肯罷休。秋語山莊各分部的管事之所以幾百年來在所有行業中的地位、金錢都是名列前茅，主要因為管事被委以重任，聚斂錢財、拉攏高官、形成廣大的交際網，可算得上是莊主的心腹。然而，她們卻不知道秋語山莊之所以屹立於各國幾百年不倒的真正原因，因為秋語山莊明裏是做生意，暗裏卻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龐大組織——隨風，主要任務便是買賣情報、暗殺等活動。所以，管事建立起的交際網與隨風暗中建立起的情報網比起來，可謂是小巫見大巫。而管事們自然是在監視下，隻不過她們不知道而已。因為隻有當家人、繼承人和隨風組織的人才知道。我的心腹隨之所屬的卻還不屬於隨風本部中的一員，隨之及其手下是我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本身癡迷於武功，更是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而自行建立的，不過卻是由隨風本部的師傅一手調教出來的，也可以算是隨風的一個分支。
管事如若換人隻有兩種可能：頤養天年和觸犯了秋語山莊的禁忌。前者自然是會受到厚祿，至於後者，能認得出白骨的名字就算不錯了。這高管事居然以為天高皇帝遠，妄想吞下秋語山莊在泰陽城的分部，自己掌舵，野心不小啊！
良久，我道：“高管事，我沒時間，更沒興趣看那些假東西。”
“小的真的不敢了，求少莊主饒過小的這次吧。”高管事聲淚俱下地乞求著，“小的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全憑小的一個人的俸祿。”
“高管事。”我起身走到她麵前俯視她道，“回去把冊子好好核對一下，看看我有沒有哪裏寫錯了。”
高管事驚慌失措地打量著我，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一條青筋也爆了起來：“小人~~小人~~！”
“三日後，我在晉華縣等你。”我道，“好好想想，希望高大人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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