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85 更新時間：21-05-11 07:53
十一月十三號，淩晨一點，索菲娜開始發作。
她聲嘶力竭的咬著嘴裏的毛巾棒，濕漉漉的頭發胡亂貼在額頭上，眉毛擰作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
撇腳婆子臉色穩重，低頭撩開被子看了一眼，就知道真正分娩的時候還未到。於是用擰幹的熱毛巾擦拭一下產婦臉上的汗水，接著等待。
“再忍忍，小姐。現在的力氣還不能白白消耗，否則真要生時就沒力氣了。”老人對著有些緊張的索菲娜說道。
這一夜對在場的兩人來說都注定難熬。
終於到淩晨兩點半，時機成熟了。撇腳婆子用手試過後，讓索菲娜開始下身用力。
“嗚——嗚——”
索菲娜的嗓音早已沙啞，她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手臂上青筋暴起。
“使勁，再用點力，小姐。我能看到孩子的頭了，再用點力。”撇腳婆子一邊鼓勵地說著，一邊順勢在索菲娜的肚子上輕輕下推。
“嗚嗚嗚!!”索菲娜痛苦地悶哼一陣，突然全身一鬆，小小的嬰兒最終順利娩出。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孩子生出來了，是個男孩!”撇腳婆習慣性高興地說著，她用燙紅的剪子剪斷臍帶後，用幹淨的白布將嬰兒卷起放到一旁的你桌上。
誰知這時，吐出嘴裏毛巾的索菲娜突然睜開眼睛，她死死瞪著老人，細若遊絲地輕呼：“快。。。老婆婆。。。快把他給捅死!用我給你的那把匕首。。。快!”
說完最後一個“快”字，精疲力盡的索菲娜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聽到索菲娜的話，整個笑容僵住的老人慢慢轉過頭，看向白布包裹住的嬰兒。
剛剛出生的小嬰兒皮膚紅彤彤、皺巴巴的，甚至有些都紅得發紫，不過腦門上的一點胎發到是不同以往的那些嬰兒又稀又黃，反而烏黑發亮漂亮奪目。
“哦，我的老天啊!”撇腳婆子看著天庭飽滿的小男嬰叫出聲來。多年訓練出的眼力讓她一眼就能看出男嬰長大後會是一個多麼健康帥氣的男孩。她不禁想起來路時，那些在街上打雪仗，歡笑著奔跑的小男孩們。
“不不不!”她晃晃腦袋甩掉腦海的場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隻是個拿錢辦事的老太婆啊!一個狠心的老太婆。幾十年來從來沒有為別人的事擔憂煩惱，這次也不會對你這個小嬰兒大發慈悲之心的。”撇腳婆子嘟囔著，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倒像是在勸服自己少管閑事。
她從懷中掏出索菲娜交給自己的鐵盒，打開了它。再次見到那把捆著紙條的白銀匕首，老人的心跳比上次還要快速。
噗通～噗通～
她拿起匕首，對向一無所知緊閉雙眼的嬰兒，蒼老的手臂顫抖地厲害。
別慌，別慌，半身入土的老太婆。。。做這件事其實很簡單的，雖然你的前半生從未做過，但隻是拿著一個匕首刺進這個小肉團還不容易嗎？隻要幹完這一票，你下半輩子都不用再淌這種渾水了，可以幹幹淨淨，安安心心地休息了。。。
老人內心裏的聲音不斷，高舉著匕首一步步緩慢而艱難地走進嬰兒。
她看著男嬰熟睡的憨姿，瞳孔越睜越大，腦子裏各種聲音亂成一團。
我一輩子沒做過這種殺人的事情!何須如此!（為了錢，為了無憂無慮的生活，不好嘛？）
可是殺害嬰兒可是會下地獄的!
（他不是嬰兒，是惡魔，是個剛剛出生的小惡魔，滅掉他，光明神也會為你祝福!）
他才能麼小!連眼睛的都沒睜開過，也沒嚐過人生的第一口乳汁!
（不要在猶豫了!要是可憐就下手快點，這樣他所受到的痛苦也就少點了!）
“啊!”老人大叫一聲，閉起眼睛，狠下心來用力向嬰兒紮去。
隻聽下一秒，“咚”得一聲，匕首的劍刃深深刺進了木桌的縫隙。
嗚啊～嗚啊～
男嬰受到驚嚇哭了出來，緊接著又發出咳嗽的聲音。
撇腳婆子如夢初醒，她鬆開匕首，冷汗淋淋地蹲下身子。
做不到!她實在是做不到啊!
老人依稀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生孩子的場景，那個小小的男孩和眼前的男嬰一樣有著濃黑的胎發。。。這叫她怎麼下得去手啊!
撇腳婆攙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她看向桌上的男嬰，隻見他的臉色發黑。
糟了!這小孩多半是被羊水嗆住了!
一瞬間，老人仿佛忘記一切的掙紮，她緊張地抱起嬰兒反向輕輕拍打他的背部，直至嬰兒咳嗽著吐出一口水液嚎啕大哭起來，才安下了一顆心。
時間一點一滴的消逝著，好一會兒，撇腳婆子不知所措地看著卓上的那把匕首，抱著懷中哭泣的嬰兒一動不動。直到嬰兒的眼淚多到濕潤了她的衣領，她才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開始哼著小調搖擺著身子哄起嬰兒。
此時到了三點三十。因為是晚上，所以房間裏窗簾並沒有按白天時女人要求的拉起，月光移動著透過了玻璃照到亮了老人釋懷的笑容。
她在盈盈如水的月光中舉起男嬰，然後詫異地發現他竟然停止了哭泣，然後衝著自己睜開了黑葡萄似的眼睛。
此時正是三點三十三分。。。
——————
翌日，索菲娜在冬日正午的陽光下蘇醒。她迷糊地睜開眼睛，隻覺身下的私密處隱隱作痛。雙手摸索著自己黏糊糊的身子，索菲娜覺得真是難受極了。
她迫切想洗個溫暖的熱水澡，於是便撐起有些發虛的身子，下床走動。
怎麼早晨的陽光這麼大？
她坐在化妝台前，直視遠處一片雪白的高山，它在陽光的照射下光輝璀璨。
伸手擋住自己有些不適的眼睛，索菲娜突然全身一個激靈。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從懷孕之後她就不能見到強光，而現在。。。
她快速放下遮擋的手臂，靠近窗戶，甚至接下來不顧自己剛剛生產完，打開窗戶直麵吹來的冷風。
她模糊不清地看著遠處的太陽，淚水順著臉頰下流。
她。。。索菲娜。。。終於擺脫了惡魔的糾纏。。。能光明正大地沐浴陽光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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