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46 更新時間：09-03-04 18:23
一雙狂炙的眼眸專注的，深情的凝視著她！
沒有麵容，隻能看見這麼一雙眼。是誰呢？不存在記憶之中，卻又那麼的理所當然的出現。沒有人這樣看過她，她突然很想知道，這雙眼所在的麵孔會是怎樣的模樣……
遙遠的地方，映射出無比絢爛綺麗的道道光芒，打散了黑夜裏那唯一浮現的眼。她緩緩睜開眼眸，遙望著那絢麗的美景---北極光啊，無論見到多少次，她依然會為它心動。隻是這一次，那絢麗的美景映在她的眼中，卻沒有進入她的心裏---她的心已被那雙眼滿滿占據！
轉瞬間，光芒散盡，四周又恢複了黑暗。
這裏是冰之國度，是黑暗又寒冷的地方，沒有白晝，沒有任何生物，隻有刺骨的寒風與終年不化的冰雪，隻有那淒豔罕見的北極光會給這裏帶來一絲光明。
是的，這裏是懲罰罪人的地方。
她犯了罪！
為了她自私的愛情，她屠殺了許多的生命，她使美麗的天堂變成了煉獄！然後，她被放逐在這裏，永遠的放逐在這裏。
可笑的是，愛情從來沒有降臨在她身上。一切的一切，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在這裏已經多久了？
答案是---不知道！
在這裏，感覺不出時間的流逝。一百年？兩百年？抑或是更久！或許，久到她已經被遺忘了吧！
每當這種孤寂襲來，她便寧可自己是個“人”，而非不死的精靈。驚訝嗎？她是風之使者提諾的義女輕舞---風之精靈輕舞！她是不受羈絆的精靈，隨風而舞，歡樂而自在，直到遇見了他……
精靈也會殺戮？
會！
以愛之名，隻要愛的濃烈，嫉妒的心無限膨脹。
她犯了罪！
所以，她在這裏，任孤寂啃噬心靈，在無限長的時間裏，贖罪！
站在冰山的頂端，狂風吹打在她的身上。這裏的風非常的冷，能在瞬間將人凍僵。可她似乎毫不在意---她是精靈，不會冷也不會死亡。
她遙望著休伊斯神殿的方向，那裏是天帝的神殿，也是有他的地方。
一想起他，她的心就遏抑不住的痛起來。
他恨她，他恨她，他恨她……他會永遠的恨，直至他或她生命的終結，因為她毀了他唯一的愛戀。
不過，她不在乎，她一點也不在乎！
不在乎……
瘦削的肩劇烈抖動起來，眼眶中多餘的水份順著蒼白的臉頰淌落，等不及淌到下頜，便已凝結成冰。為什麼，為什麼即使在這裏，還是不能讓她的心也結成冰，讓她放棄對他的執著與想望？
又一陣風呼嘯而過，吹亂了她及地的長發，也顯得她瘦弱的身體益發楚楚可憐。
“輕舞，輕舞！”
是誰？
她猛然轉過身，卻看見提諾在身後笑看著她。
“義父？”
她輕呼，心中亦有一點失落---不是他！太天真了，怎麼會是他呢！如果真的是他，也隻是為了來取她的命。
或許，她也在等著，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失望嗎？”
風之使者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笑問。
她淡笑不語，上前緊緊擁抱了一下他。
“又瘦了！”
提諾愛憐的輕撫著她的臉，歎了口氣。輕舞，輕舞，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依然能“看”出她的憂傷。他美麗愛笑的孩子，他疼逾生命的孩子，何時，悲傷竟成了她身上不可磨滅的印記！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重拾歡笑呢？隻要她能快樂，他可以付出所有，可現在的他又能為她做些什麼？想著此行的目的，他的心情益發沉重。
“天帝下令，召你回去！”
她微怔，一時忘了開口提出疑問。
回去？……
回去！……
對於寂寞了那麼久的她而言，是多麼美好啊！
可是……
她的罪……
她所犯的罪……
“心魔作亂了！為了消滅心魔，天帝請求父神，希望由你配合賀森迪加，率領天帝軍去作戰！畢竟你是天庭最強的戰士！”
提諾是了解她的，自動的給予解釋。
“賀森迪加……”
似疑問，似呼喚，似呢喃，又似輕歎，從她輕啟的唇裏吐出了這個名字。
過了這麼久，她又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顯然還不夠久，因為她的心還是會悸動！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兒如此，提諾眼中有一小撮火焰在跳動。他張口想說些什麼……終於，他隻是輕歎了一聲，熄滅了眼中的火焰。
“我……還能再拿起劍嗎？”
她低語，看著自己無暇美麗的雙手，“這雙手，曾染滿鮮血……還有，他的眼淚……他的眼淚……”
破碎的哽咽聲響起，伴隨著細微的碎裂聲。眼淚在落地之前便凝結，摔在地上，碎了，如同她的心。在提諾麵前，她不必掩飾，不必佯裝無所謂。時至今日，她依然會心痛，依然會嫉妒，嫉妒那個已不存在的人，卻奪走了她最心愛的他，無論她怎樣努力，都得不到，永遠也得不到！
“輕舞！”
提諾站在她的身前，一手輕扶著她的肩，一手輕抬起她的下頜，問道：
“如果你不願意，不想去的話，我帶你回‘風之都’吧！”
“不！我……要去做個了斷！”
她看著提諾英俊的臉上滿是擔憂與不讚成，她知道，義父在為她擔心，他是這個世上最關心她的人了。可是，她太累了，不想再背負那深沉的罪，無論結果怎樣，她都會去麵對。
風之使者輕歎一聲，不再言語。
風呼嘯著，肆虐著，冰山上卻已失去兩人的身影。
*
這裏是什麼地方？
美麗的銀白色瀑布從山澗飛流而下，直達他所在的山穀。瀑布下麵連著一片小湖，湖水清澈見底。山穀裏漫山遍野全是花，簡直是一片花的海洋。最美的是山穀中的蝴蝶，藍色的蝴蝶在瀑布周圍翩翩起舞。
他看得呆住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蝴蝶。
花叢中，一抹小小的身影在歡快的跑來跑去。小人兒似乎發現他了，蹦蹦跳跳的跑到他身前。
“你是誰？”
小人兒好奇的問。那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小女孩，尖尖的瓜子臉上鑲著一對明亮的大眼，淺灰色的瞳孔，彎翹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還有一對尖尖的耳朵，灰色的波浪長發直達腰際，粉色的蕾絲長裙襯得她白裏透紅的肌膚更加晶瑩剔透。
她真的好象精靈一樣！
“你是誰？”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隻能呆呆的重複她的話。
“是我先問你的吧，應該你先回答才對！”
精靈少女皺了皺她可愛的鼻子，有些不高興了。
“我叫賀森迪加。”他說。
“我叫蝶兒瀑。”她說。
她的笑就像陽光一樣明媚。
他癡癡的看著她的笑臉，就想這麼一直一直看著。
明亮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眼前的小女孩就這麼消失了。他著急的四下張望，卻發現已不在那片山穀裏。
這裏是什麼地方？
他環顧四周，搖曳不定的火光使氣氛詭異。
他應該是在一座屋子裏。
哭泣的聲音由內室傳來，他的腳不受控製的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穿過客廳，穿過書房，他來到了一間臥室門口（很奇怪，他來過這裏嗎？不然怎麼會這麼熟悉？）
遲疑了一下，他走進了臥室。
床上躺著一位蒼白消瘦的少女，雖然那樣的羸弱，依然是驚人的美麗。少女睜大眼看著他所在的方向，透明的瞳孔卻是沒有焦距的。殷紅的血順著她的嘴角不停的淌著。
他定定的看著她，目光再也無法離開。
屋裏應該還有其他的人吧，他看不到也聽不到，隻能這樣的看著她。
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烈，像是在撕扯他的胸膛。
少女微微一笑，一口鮮血泉湧而出，她慢慢的閉上了雙眼，顯得那樣安詳，沒讓眼角的淚滑落。
錐心的疼痛自他的胸口蔓延開來，淚止不住從臉上落下。
她是誰？
是誰……
是誰……
“殿下，殿下！”
遙遠的呼喚斷斷續續，令他聽不真切。
他的心口仿佛遺落了什麼，疼痛之後，便是空蕩蕩的。
為什麼他想不起她呢？
“殿下，殿下！”
持續的呼喚聲越來越清晰，眼前的景物就越來越模糊。他已經看不清她的臉了。
不……
不要……
他還沒記起她是誰，他不要離開！
“殿下，殿下！”
不要再喊了，不要再喊了！
不…要…再…喊…了！
猛然睜開雙眼，賀森迪加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太好了，太好了，殿下醒過來了！”
驚喜的叫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側過臉，看見他的侍女們擔憂的神情。
“殿下，您怎麼了，做惡夢了嗎？”
侍女長薔薇輕問。
做惡夢？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賀森迪加在心中苦笑。
他揮揮手，侍女們領命退下。
有多久不曾夢到小蝴蝶了？
人死，尚有魂魄；而他們死去，什麼都不留，與天地同朽。隻有在夢中，他才能見到他的小蝴蝶。可是，她卻不願進入他的夢，是在懲罰他嗎，懲罰他曾為了另一個女人心動，所以連思念都不允許！
“殿……下！”
侍女白萼跪在門口輕喊。她是新來的，平日裏隻看過殿下不苟言笑的摸樣，看著他陰鬱的臉，她嚇得心兒砰砰直跳。聽姐姐們說，以前殿下活潑開朗，時常逗她們玩，又沒有架子，其他殿的侍女姐姐也喜歡找他玩。她雖然沒有見到過，但殿下生的這麼帥，笑起來一定迷死人了！姐姐們還說，別看殿下現在不笑的樣子可怕，他發起火來才叫嚇人，不過隻有跟隨殿下最久薔薇姐姐見過。
“殿下，如果你現在心情不好，想發火的話，千萬別找我啊！”白萼在心中暗自祈禱。“嗚……姐姐們真壞，都不肯來，卻讓我來……”
“什麼事？”
賀森迪加不知道眼前有些發抖的女孩在想些什麼，他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不想把自己惡劣的心情遷怒到別人身上。
“天帝……天帝請您過去！”
呼，好緊張，話傳完了，殿下看起來心情不是太壞啊！下麵沒她什麼事了吧。
“找我？……有什麼事？”
“不……不清楚！”
白萼放了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呼，殿下的眉毛擰起來了，要發火了嗎？薔薇姐姐再三叮囑，千萬別提大殿裏來的那兩個人，問什麼都說不知道。雖然不清楚為了什麼，但光看其他姐姐們避之惟恐不及的摸樣，她還是照辦比較好。
“知道了，下去吧！”
父王找他會有什麼事？整理了一下思緒，賀森迪加往殿外走去。
怎麼辦，怎麼辦，殿下走過來了，可可可她腳麻了，殿下讓她退下的，她會不會被罵？白萼要哭出來了，小腦袋更是快要垂到地上。賀森迪加的腳步越來越近，她越來越緊張，心直提到嗓子眼兒。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殿下，卻與他四目相接，白萼嚇得趕緊低下頭。大不敬啊，怎麼可以偷看殿下還正好被逮到呢？完蛋了，她肯定要被姐姐們罵的！
“你叫什麼名字？”
哎？是在問她嗎？……呀！殿下在她麵前停下了！
白萼瞪圓了雙眼，直盯著賀森迪加的鞋子，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
賀森迪加的聲音又響起，話語中多了一絲不耐。
“呃，白萼，我叫白萼！”
神啊，拜托你讓殿下趕快離開吧！要不，落個雷把她劈昏了也行啊！……
殿下怎麼還不走啊！……
杵在眼前的那雙腳沒有要動的意思。殿下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忍不住再偷偷瞄一眼---呀！殿下正看著她呢！
“白萼嗎……你有一雙美麗的眼睛！”
目送賀森迪加離開，白萼已經僵化成石像了。
笑笑笑笑笑笑笑……
殿下竟然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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