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30 更新時間：09-03-12 22:55
“義父，請你帶我去‘蝶瀑穀’！”
血不停的從她的嘴角滴落，生命正從她的體內流逝。因為失血太多，她臉色蒼白，氣息微弱。
“輕舞，我們回‘風之都’，我們哪兒都不去，我們回家！”
提諾哽咽著，抱緊了懷中的人兒。
當他趕來看見輕舞倒在血泊的一瞬，他的心跳都停止了。他不相信輕舞就這麼死去，她不會就這麼丟下自己---提諾努力安慰自己，可顫抖的雙手卻泄露了他的恐懼！他小心的抱起輕舞微溫的身軀，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了她還活著---淚從眼眶中滑落，感謝諸神，她還活著！
看著她在痛苦中轉醒，看著她痛的全身顫抖，他的心如刀絞一般---隻要她活著，沒關係，隻要她活著，他會再次把詛咒封印的，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請……帶我去‘蝶瀑穀’……求你……”
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令她的身體不住顫抖，鮮血狂湧而出。她閉上雙眼，竭力忍受疼痛的侵襲。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可她還有心願沒有完成，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好，好，我們這就去！”
看著她倔強的神情，提諾惱怒著，卻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他用風幕包繞住兩人，不讓瞬間移動所產生的空間裂隙撕扯輕舞羸弱的身軀。
“輕舞，輕舞，我們到了！”
他小心的輕喚著她。
“到了？”
輕舞掙紮的睜開眼，慢慢的凝聚視線。眼前是一片光禿禿的山穀，什麼都沒有。可她還記得，從前，這裏曾無比的美麗。美麗的銀白色瀑布從山澗飛流而下，直達山穀。瀑布下麵連著一片小湖，湖水清澈見底。山穀裏漫山遍野全是花，簡直是一片花的海洋。最美的是山穀中的蝴蝶，藍色的蝴蝶在瀑布周圍翩翩起舞……
是她毀了這裏！而現在，該她償還！
她示意提諾把她放下，然後輕輕拔下右手的蝴蝶戒指，用盡最後的生命，念起了“複生咒”。
提諾臉色大變，輕舞是如何得知這種咒文的？
他竭力想阻止，可他無法突破咒文的封鎖，他被彈出了咒文的結界外。對於這個力量，他太熟悉了---“複生咒”是世上最古老的咒文之一，具有強大的複生力量。可是為了宇宙萬物的平衡，這個咒文在創始之初，就被限定了必需以命相易。
輕舞是想以自己的生命換回“蝶瀑穀”！
蝴蝶戒指幻化出一隻隻美麗的藍蝴蝶，在空中飛舞。她的血流入大地，滋潤著，使大地恢複生機，重新孕育。一切都在逐漸複原。
淚順著提諾的臉頰流淌，止也止不住。他渾身傷痕累累，所有施向咒文結界的法術都被彈了回來，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輕舞慢慢死去，卻無能為力。他又一次失去她了！為什麼，為什麼隻有她不能得到幸福？她那麼乖巧，那麼善良，命運何其不公！他所求的真的不多，隻要她能幸福就好，即使她不記得他，即使她愛著別人都好，隻要能讓他看見她開心的笑臉就好！難道這也是奢求嗎？
“怎麼回事，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冷冷的聲音響起，卻是令提諾痛恨的。他轉向來人，全身的憤怒即將爆發。
賀森迪加皺著眉，冷眼看著眼前渾身是傷的提諾，以及不遠處生命垂危輕舞。一絲痛楚由心口蔓延開，但他選擇忽略。不可以原諒，直到死都不可以原諒她，否則將是對小蝴蝶的背叛！
“你可以不愛她，可為什麼要傷害她？”
提諾厲聲質問。眼前的男人，是他把輕舞傷害成這樣，提諾恨不得把他撕碎，可他也是輕舞深愛的人。
“哈哈……”賀森迪加有些神經質的大笑，“傷害？看看這滿目瘡痍，是誰造成的……”
聲音嘎然而止，因為山穀恢複了往日的生機。賀森迪加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瀑布、蝴蝶、花草，像是幻境，卻又那麼真實的出現在眼前。
“想知道為什麼？……”提諾譏諷的聲音傳入賀森迪加的耳朵，夾雜著殘酷，“輕舞啟動了‘複生咒’！”
“複生咒”---太響亮的名字了，賀森迪加都不能欺騙自己沒有聽過。那麼，那麼輕舞將會消失，化做塵埃消失在宇宙中！心慌亂起來，為著她即將死去。不不不，是她活該，是她犯下的罪，該由她來承擔！他努力的安慰自己，說服自己，卻撫平不了狂烈跳動的心。
她會死！
她真的會死去！
這個認知不斷衝擊他薄弱的神經，使他陷入了不安和焦躁。
提諾褐色的眼瞳轉為幽暗，他看出了賀森迪加的焦躁不安，但還不夠，凡是讓輕舞傷心的人，他都會加倍奉還。他握緊了雙手，周圍的空氣似乎瞬間凝結。
賀森迪加感覺脖子被無形的繩索纏繞，令他透不過氣來。當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控製在提諾的結界內。他掙紮著，想掙脫束縛，可提諾的恨意如此強烈，慢慢的，他失去力氣，無法動彈。
提諾看著賀森迪加的麵孔轉為灰白色，那是接近死亡的顏色。他放鬆了點力道，不是因為慈悲，而是不想讓賀森迪加就這麼死去。也許此刻，死亡對於賀森迪加而言才是幸運的，而他即將做的事，會將賀森迪加推向地獄！
他一步一步走向賀森迪加，確定他的話會一字不漏的被聽見。他的眼眸轉為墨綠，英俊的麵孔透出妖異。也許他快要入魔了吧，他不在乎，他隻想看著賀森迪加痛苦的死。
“你說你愛蝶兒瀑……”
他走到賀森迪加麵前停下，定定的望著那雙無神的眼，也看到了其間有一小撮火焰在跳動---當他說出那個名字時。一抹冷笑掛在嘴角，他繼續說道：
“蝶兒瀑在她十六歲時死去，你知道為什麼嗎？”似在疑問，又不需要聽到回答。“她出生時眼瞳是灰色的，長大後卻變透明，你知道為什麼嗎？”
頓了頓，看著賀森迪加焦急又期待的聽他的話，他冷哼一聲，緩緩說道：
“因為詛咒……”
他緊盯著賀森迪加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
“因---為---詛---咒！”
“想知道是誰的詛咒嗎？向那麼可愛的孩子下咒，究竟是誰呢……”語氣轉為森冷，提諾的恨意狂瀉而出，“你真的想知道是誰嗎？”
“是誰……”
賀森迪加從齒縫中擠出疑問。
賀森迪加的急切讓提諾開懷不已，他忽然笑了，隻是笑意並未到達眼睛裏。
“我是不是該慈悲一點，繼續埋藏這個秘密呢？……還是讓你帶著這個疑問離開吧，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究竟是誰……”
賀森迪加雙目盡赤，被束縛的身軀劇烈抖動起來。他一定要知道，關於小蝴蝶的一切，他都一定要知道！
“嘖嘖，真是癡情啊！”提諾冷笑著搖搖頭，長發舞動起來，發色由原本的灰褐色逐漸加深，直至黑夜一般的顏色，雙眼狹長而妖媚，“或許，你該去問問你的……”
“諾曼提斯，不要---”
如歎息般的輕柔聲音傳入提諾的耳中，令他怔忪。他緩慢轉過身，不確定的問：
“輕舞，你是在叫我嗎？……”
“諾曼提斯，是我！”
灰色的波浪長發，尖尖的耳朵，透明的眼瞳，唇角的血跡，如果還有疑問的話，從賀森迪加驚喜的眼中也能確認。
“輕舞……蝶兒瀑……小蝴蝶……”
提諾聲音顫抖著，呼喚著他此生唯一的摯愛。是夢嗎？如果是夢，請不要醒來，就讓他一直一直沉睡吧！
“諾曼……”
一口血箭從口中噴射而出，蝶兒瀑身體頹然倒下，倒在提諾及時趕到的懷抱中。不知道為什麼會在臨死之前恢複原有的容貌和記憶，但她感激這樣的安排。蝶兒瀑的記憶，輕舞的記憶，一遍一遍從腦海中掠過，仿佛做了個很長的夢。不遠處的賀森迪加已從禁製中解放了出來（提諾已無暇顧及到他了），他看見她由輕舞蛻變成蝶兒瀑，滿眼的震驚、不信與渴望---他愛著蝶兒瀑，她知道，可蝶兒瀑不愛他，她敬他如兄，卻不會愛他。這一刻，輕舞的愛戀突然離她非常遙遠，她是蝶兒瀑，而她隻會愛著一個人。她怎麼會那麼笨呢，輕舞夢中的眼，會那麼專注看著自己的眼，隻會是那一個啊！看到提諾始終如一的守護著她，她笑了，明豔的笑容點亮了整個天空。
“諾曼提斯，吾愛，告訴我，你怨我嗎？我曾忘記你，忘記我們的誓言，你怨嗎？”
“不，隻要你幸福就好！”
不知何時，提諾---諾曼提斯已恢複了原本的溫柔和煦，隻要能見到他的摯愛，他別無所求。
“那我再問你，你愛我嗎？”蝶兒瀑在笑，血卻在不斷的流。
“愛！”
“那輕舞呢？”
“愛！”
似乎有些不滿意這個答案，她輕撅著嘴，撒嬌的問：
“都愛嗎……你愛誰多一點嘛？”
“傻瓜，蝶兒瀑也好，輕舞也罷，隻要是你，我都愛啊！”
他輕哄著。除了她，他的眼中從來就容不下別人。
“可是，我卻希望你多愛輕舞一些！蝶兒瀑有父母的愛，有大家的愛，可輕舞什麼也沒有。如果你多愛輕舞一些，那輕舞也就不會覺得那麼寂寞了！”
輕舞的寂寞，輕舞的痛，她都知道。
“好，好，我會多愛輕舞一些的，隻要是你說的，我都會去做！”
“諾曼提斯……我的愛……好高興能記起你……好高興能再見到你……謝謝你……。對---不---起……”
忘記了深愛著的你，對不起！
讓你心痛了，對不起！
不能再陪伴你了，對不起！
還有，即使在被我遺忘之後，依然愛我守護著我，謝謝你！
請你一定要把我遺忘，然後---幸福---
一口鮮血泉湧而出，帶著微笑，她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不！”
提諾大叫，鮮血從口中噴湧出來。他摟緊蝶兒瀑的身體，親吻著她的臉龐，喃喃自語：
“小蝴蝶，不不不，輕舞，輕舞---我答應你的，要愛輕舞多一點---你不會死的，你隻是淘氣，裝睡，你在逗我，是不是？……我會抱著你，陪著你，一直一直，等你睡好了，又會對我撒嬌，對不對……”
大口大口的血不斷的噴出，提諾毫無所覺，他隻是在不斷的親吻，不斷的自語。蝶兒瀑的身體逐漸透明，慢慢消散，即便是他再怎麼用力的擁抱，也阻止不了。終於，她消失在空氣中。
“不要，不要……”
他發瘋似的揮舞雙手，想抓住哪怕一絲一毫，可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
“輕舞，輕舞，為什麼……為什麼……你認出我了，不是嗎？為什麼剛剛擁有，又要失去……神啊！為什麼……”
血滴順著眼角滑落，他頹喪的坐在地上，聲聲泣血。
暮的，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透出驚喜。
“父神，父神……”
語音未落，風過，人已無蹤。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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