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1 更新時間：17-01-28 18:10
一轉眼滄浪祭便近在眼前，碧水穿著新縫的衣裳在銅鏡前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圈，對自己的扮相十分滿意。輕瞥了子陵一眼，見子陵在收拾今晚要用的祭祀用品，便蹦蹦跳跳的過去幫忙一起收拾。
“多帶些宣紙和竹片。”說著碧水將這些東西放進了子陵的籃子。
“帶這些做什麼？”
“晚上你就知道了！”碧水神秘一笑。
兩個人來到海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沙灘上樹了好久的臨時燈籠也亮了起來。陣陣海風吹過，如臨仙境。
“過了三月三，大海就會重新恢複潮汐，所以我們每一年都是在這個時候祭司，以求來年的風調雨順。”子陵拉著碧水的手，一起走在軟軟的沙灘上和她敘說著這裏的風土人情。
“你們的這片海倒是奇怪，居然還有無漲無汐的時候。”
“子陵哥哥……”看著前麵兩個手牽著手的身影，李魚感到一陣陣窒息。子陵和碧水聽到她的呼喚聲雙雙回頭，隻是碧水對她一向沒什麼好感，所以在看了她一眼之後就轉過頭去看海景，倒是子陵，禮貌周全的向她點了點頭。
前些日子聽人說子陵哥哥和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定親李魚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他們在一起如膠似漆……李魚不由得咬了咬自己的唇角。
“子陵哥哥也是要去參加祭祀麼？”
“這大晚上的到海邊來不參加祭祀還能幹嗎？賞月？還真有人當這是八月十五啊！”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李魚碧水就沒來由的覺得煩，所以說話也格外刻薄。
“碧水！”子陵在背後拉了拉碧水，引得她一陣白眼。“是啊，今天是難得的祭祀，我專程帶碧水來散散心。還有，喜帖我我已經發到貴府了，到時候一定要賞臉來喝杯喜酒啊。”
李魚本就對子陵一往情深，如今聽得他親口對自己說這些話，又是一陣陣的心酸。轉過身不著痕跡的擦了擦眼淚。再轉過身的時候，李魚臉上已經沒有了淚痕，卻帶著三分怯弱。
“我……我……我剛剛和我爹走散了，要不，我和你們一起逛好不好？要不……我一找到我爹就離開……”
這麼多年的明示暗示，子陵自然知道李魚對他的心思，隻是如今他已經有了碧水，難免覺得尷尬。正要開口回絕，碧水卻先開了口。“好啊，那你就和我們一路吧。”說著擠到了李魚和子陵的中間“雖然這裏民風淳樸，但是放你一個單身女孩子在這兒也著實不安全。”
雖然不知道碧水肚子裏有什麼鬼主意，不過放李魚一個人在這海邊子陵也的確不放心，於是子陵也就順著碧水的意思答應了。
雖然三個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但是說到底也都是十七八歲的孩子，一路上碧水將灘上所有的吃食吃了個七七八八還在意猶未盡，看得一旁的李魚秀目大睜。
“你……還吃啊？”這已經是第十一個攤子，看著碧水絲毫沒有鼓起的肚皮，李魚真懷疑剛剛那些她吃的東西都倒了哪裏。
“怎麼著？牙好胃口就好！小丫頭片子什麼也不懂。”說著碧水呲了呲一口小白牙。
“子陵哥哥，你娶了這麼能吃的老婆，以後要辛苦嘍。”說著李魚還對著碧水伸了伸舌頭。在一起泡了一夜，李魚倒是漸漸的不怕碧水了。
聽到李魚的調笑子陵低低一笑並沒有搭話，再抬頭的時候發現碧水的眼睛已經危險的眯成了一條線，連忙開口“養的起，養的起。”
“你啊還小”碧水摸了摸李魚的頭“男女之間的事兒呢，那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周瑜？黃蓋？是誰？”
“周瑜黃蓋是……”咬著手裏的竹簽，碧水的眼神有些迷茫。“我想不起來了，你們隻要知道他們一個是想打一個是愛挨就成了！”說完，碧水便向下下一個小吃攤跑去。
“子陵哥哥，你覺不覺的，碧水姐姐有些……怪？”說道怪的時候，李魚的眼神一瞬間閃過一絲複雜。
“剛救起她的時候她就很怪，聰明絕頂，也總爆出一些我沒有聽聞的言語……”
“那你還敢留她在身邊，你就不怕她是……”
“如果她是我的命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感謝上蒼。”
從認識子陵的那一天起，李魚就知道他是個溫柔的人。溫柔，卻也帶著拒人的冷淡。能讓子陵用如此語氣形容的人，碧水是第一個，也許……也是最後一個。
“碧水姐姐是個好人，隻是相約百年……並不容易。”
“一世足矣。”
滄浪祭有一個固定的節目——踏浪舞。踏浪舞並不是一個固定的舞蹈，每一年都由鎮子裏最好的舞坊師父來編排，再從全鎮的適齡少女中選出最好的姑娘進行排演。在這裏，每一個少女都以成為踏浪舞姬為榮，因為一旦入選不僅意味著自己是全鎮百裏挑一的姑娘，更重要的是將來嫁入豪門的幾率也大大增加。
李魚拉著碧水和子陵一路擠到了最岸邊。今年的踏浪舞台與往年大大的不同，在淺海的地方10個高低不同的柱形台子屹立水中，一陣陣的浪花敲打，在的台子周圍激起一陣陣漣漪。
碧水他們的位置正好正麵麵對著舞台，從這個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到舞台的全景。五柱以梅花圍蕊的方式將中間的舞台包圍，每一個小舞台上都固定著多盞形狀婉曲的明燈，伴著海風濤聲別有一番情致。在舞台下方兩旁，另有4個較矮的台子為司樂台，12個身著紗衣的女子在其上或吹笛或彈箏為舞姬們伴奏。當她們擠到近前的時候舞蹈剛剛開始，6名百裏挑一的舞姬風姿綽綽的在舞台上旋舞，長紗飄搖猶如天女降世。
“哈哈，果然，今年領舞的還是旋姐姐。”看清了台上舞姬的麵容，李魚拉著子陵的衣袖興奮的喊道。
“旋姐姐是？”順著李魚的目光看去，碧水的眼光投落在最中心舞台上廣袖長紗的女子身上“最中間的那個舞姬嗎？”
“沒錯，那就是旋姐姐，是我們這一輩中風姿最好的女子。”說著李魚驕傲的揚起了頭。
“好像……的確張的不錯啊”碧水視力一向不錯，借著舞台上的燈火，隱隱約約看清了那一張近乎可以用絕色來形容的臉。
“那可不！旋姐姐是這些年唯一一個連續三年在滄浪祭上領舞的女子！”
“是不是因為其他領舞的女子都在第二年就嫁了，隻有她沒嫁所以才連續三年領舞啊？”看見李魚耀武揚威的小臉，碧水就忍不住想打壓一下。
“才不是呢，哼，你知道什麼！在我們這裏沒有一個人不想娶旋姐姐，是她自己不想嫁，不想嫁你懂不懂！”
“子陵，你想娶誰？”碧水眯著眼睛說道，嘴角狡詐的勾起。
“碧水。”
“小魚兒，你看他就不想娶，你說你是罵你子陵哥哥不是人呢，還是罵你子陵哥哥不是人呢？”
“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一不小心著了碧水的道，李魚氣的滿臉通紅。
“你是什麼意思呢？什麼意思呢？還是什麼意思呢？”
“你！你！你壞！哼”李魚扭過頭不再搭理她。
看著她們在一起笑鬧，子陵不由得勾起嘴角。
這邊碧水和子陵正笑鬧得厲害，海上也不甚平靜，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中，隻見中間的舞台柱猛的一顫，李魚口中的旋姐姐便如流星一樣從高台上墜下。
站在海邊兒的人，尤其是男人，在愣了一下之後馬上下海捕撈。
子陵皺了皺眉頭，雖然知道自己這位旋姐姐水性及佳，子陵還是跟著旁人一樣一頭紮進了水裏。旋女是子陵的少年好友，雖然旋女和李魚一樣早些年搬到了鎮子裏，可是對子陵的關懷從未少過。她予子陵，一向和姐姐一樣，弟弟自然是不願意自家的姐姐被旁人占了便宜去。
不一會兒，子陵護著一個女子踏海而歸。雖然兩個人都頗為狼狽，但還是掩蓋不了兩個人的天生麗質。旋女走路有些不穩，在快到海邊的時候碧水便伸過一直手去扶。旋女一驚，即刻擺開了碧水的手，改由李魚扶上了岸。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碧水展開了手掌，不沾一絲水漬。
踏浪舞的事故並沒有影響鎮裏人們繼續享樂，因為在捕撈旋女的時候鎮民們還在海裏打撈上來兩個外鄉人，所以此次事故純屬人為並非天災，鎮民們也就安心了。踏浪舞結束後人們就從海灘散開了，碧水卻沒有動，任由海浪拍打著自己的腿，直到子陵歸來。
“生氣了嗎？是我疏忽了，旋姐姐她並不認識你，所以才會認生。”看著月下沉思的碧水，子陵拉起了她的手。
“我沒有生氣”碧水微微一笑“我隻是在等你回來而已”碧水羞澀一笑“對了，小魚兒呢？”
“旋姐姐從那麼高的台子上摔下來，受驚不小，她正陪著她壓驚呢。”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我帶你去個地方！”
人聲漸遠，子陵鬆開了捂著碧水眼睛的手。幾隻螢火在碧水眼前停下，又搖搖而過，碧水看著周圍星星點點的熒光，美麗至極。
“螢火蟲……”
“你們那裏叫螢火蟲嗎？我們這裏叫這種蟲子燈籠蟲。”
“嗯，我記不清了……隻記得我的家鄉，8月仲夏的山區才會有這些小蟲，沒想到這裏三月便有……”
“別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在這裏隻要不是寒冬臘月，都是有這些小燈籠蟲的。隻是，平時這種蟲子並不多見，仲夏才是他們繁衍的季節。”
忽然，子陵拍了一下頭“我們還帶著焰火呢，這時候海邊應該已經開始放焰火了。”說完子陵便拉著碧水向海邊走，最後他們攀上一座大岩“這裏可以看到海邊的焰火，看，多美。”
“是啊，好美。子陵，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嗯？讓我猜猜，是你準備的竹片和宣紙麼？你要做些什麼？”
“你轉過身，我做好了再告訴你！”
當子陵轉過身後看到碧水懷裏捧了一個好大的燈。
“來，你拿著燈，我要在上麵寫字。”將燈交給子陵，碧水接著說“在我的家鄉，在特殊的節日會放這種燈，然後寫上你的願望，這樣老天爺就會看見。”
“那你的願望是什麼？”
“歲月靜好，平安喜樂”碧水將8個字寫在燈籠上後對著子陵微微一笑“子陵有什麼願望？”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點燃了手裏的燈籠，子陵和碧水同時鬆開手。子陵學著碧水的樣子，雙手合十，看著那碩大的燈籠漸行漸遠，子陵在心裏默默的念了一句，願歲月靜好，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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