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14 更新時間：17-04-10 10:18
天剛剛亮的時候店夥計就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抻著懶腰去開了店門，卻發現外麵站的是上次來的幾個官爺。店夥計點頭哈腰的想請幾位官爺進來喝杯茶，官爺卻擺擺手，說驛站裏的請李姑娘去，繼續研究研究帕子的花樣……
李魚再次見到碧水的時候，發現那已經不是她早前認識的碧水了。穿著她精心剪裁的衣服，帶著鳴翠齋最昂貴的首飾，眼前的女子貴氣天成，甚至讓人不敢仰視。
看著李魚進來，鳳湖報以微笑。揮揮手，示意她坐下，親自為她倒了一碗茶。
“碧水……他們還關著你麼？”
“沒有，他們已經不關著我了。”鳳湖頓了頓又說“這次我找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不知為什麼，李魚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
“幫我把這個帶給子陵。”
“你是……怎麼想的？”
“今晚過後子陵哥哥會告訴你的。”鳳湖握住了李魚的手，定定的看著她“以後……你一定要幸福。”
這句話，卻不知道是對誰而說。
傍晚的時候，子陵來到月泉旁。手裏緊緊的捏著碧水寫給他的小箋，上麵隻有5個字，酉時，月泉旁。
其實鳳湖比他來得要早，從早上開始，她就一直站在月泉旁的草叢裏。直到子陵已經開始有些急躁，四下環視尋找，鳳湖才從草叢中走出。
子陵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碧水，他印象中的碧水雖然天生麗質卻沒有如此端莊優雅，貴氣天成。
“碧水……”子陵看著向他走來的碧水，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卻不敢行動。今天小魚兒將信交給他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所以，他多少也能猜到碧水今天約他出來的意思。
“子陵哥哥。”
“你恢複記憶了嗎？”
“嗯。”
兩個人相對無言，子陵深知，碧水並不是不愛他。隻是她的從前沒有他，所以他無法分享她現在的無奈。
“子陵哥哥，你都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其實我什麼都想問，隻是……不知從何問起。”
“哪天來搶親的的確是我的親哥哥，還有一個男子是我的師兄。他們並非想破壞我們的姻緣，而是……在遇到你之前我便已經嫁了人。”
“原來如此……那我們……”
“我不僅嫁了人……而且，肚子了現在還有了2個多月的身孕。”
“你要隨他們回去嗎？”
“嗯。”
“你會幸福嗎？”
“不知道……可是我想，應該不會比跟你在一起更幸福了。”
“那就不要回去，忘記你以前的名字。我們一起離開，我會對你更好的。”子陵握住鳳湖的手，眼神執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子陵哥哥，我對他的愛並不比對你的少。而且，我不能在他現在這個狀況離開他。他所背負的，並不隻是對碧水的愛，還有家，還有國。”
“他是……”
“當今天子。”
“原來如此，那就不難解釋碧水到東海來的目的了。”子陵輕輕的放開鳳湖的手“我原來還自己騙自己。旋姐姐，也是你派人抓去的吧。”不是疑問而是陳訴。當今天子因毒而癡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官府廣發告示尋取鮫珠。卻不知，鮫珠一物，存世不過百，百年之後自會化霧而去，天下間又有幾顆鮫珠可尋？
“是。”
“放了旋姐姐吧，她雖然是鮫人，卻真的哭不出鮫珠。”
“為什麼？”
“世人所知鮫人，隻隻言片語。其實，我也是鮫人。”子陵對碧水微微一笑。“東海有鮫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水火不侵……其亡……化而成雨，升騰於天，落降於海……這些都是實話。不過還有一點書中並未提及，鮫人是海魄所化，即無前生也無來世，雖可活千年卻與常人無異。”
“沒有前生……沒有來世……”鳳湖低喃。
“而鮫珠就是鮫人凝成鮫人的海魄，海魄凝珠鮫人化風。所以鮫珠並不是鮫人想哭就哭的出來的。”
“碧水，你還想要鮫珠麼？”
“她哭不出來，我想要又如何？”子陵看的出，她的樣子有些頹然。一份多偉大的情感才能支撐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從廟堂到南疆，再從南疆隨潮汐至東海？
“有辦法的，鮫珠又名情人淚。是在鮫人大悲之後想湮滅於天地之時才會凝結的眼淚。不過，此淚隻能維持百年，百年之後仍會化為塵煙。所以，這世上鮫人真正能留下的……什麼也沒有。”
“子陵……”
“我沒有前世，沒有來生，可是我此生有你，便縱有千般輪回也不願換。”
“子陵！”鳳湖驚呼，一滴透明的眼淚從子陵的眼角緩緩劃落，落在他的手裏凝結成一顆指甲大的幽藍色珠子。
“碧水……放了旋姐姐，拿著我的淚去救他吧……你要記得，這眼淚是我能留給你最後的東西……伴你……百年。”
“子陵！”鳳湖擁著子陵越發透明的身體放聲痛哭“你不能……不能……”
“碧水，你原來的名字是什麼？”
“鳳湖……是鳳湖。”
“鳳湖……好聽的名字。子陵未能參與鳳湖的前塵，不能參與鳳湖的後事，但子陵……總會參與鳳湖一段生命，成為鳳湖的一段記憶……活在……鳳湖的心裏。而碧水……隻是子陵一個人的……”
“子陵，我不要鮫人淚，不要了……”懷裏的子陵已經風化成煙，在月泉上轉了幾圈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就知道……子陵哥哥從小就是這樣的人。處處為人著想，他不想旋姐姐死，也不想你傷心。不過你說他這樣是不是很壞？沒有前生沒有來世，你想去尋他都尋不到，卻讓你在這輩子裏記得他一輩子！”不知什麼時候李魚站到了鳳湖身後，看著她手裏的珠子微微出神。“你知道我什麼地方比你幸福麼？”
鳳湖抬頭看著她，一言不發。
“因為我和子陵哥哥一樣，沒有前生沒有來世，海魄所化……我死了，我們還可以在一起，說不定我們的海魄還能再凝成一個人……嗬嗬……嗬嗬嗬……。”一滴紅色的血淚從李魚的眼角劃落。
“魚兒……不要做傻事！”
“我的鮫珠也給你，把它和子陵哥哥的鮫珠放在一起，讓我的海魄……永遠陪著他。”
一顆熒紅色的鮫珠從頭頂落下，掉進了她的手掌。兩顆珠子泛著和諧溫美的光芒，而李魚也隨著一陣春風飛入了月泉。
昭熠元年，皇後大病初愈並身懷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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