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2 更新時間:14-09-21 22:04
秋雨綿綿,濕漉漉的夜風撲在臉上,帶著絲絲寒意。顧汐在夜色裏匆匆行走,頭也不回,那個背著麻布大口袋的人跌跌撞撞跟在後麵。
“哎,你要走到哪裏去啊?”那人叫到,“歇口氣吧,我背不動啦,師姐!”
顧汐隻顧想心事,並不搭理。
“哎呀,沉死我了,一個小媳婦,怎麼比豬還要重……”
顧汐突然停下來,盯著他問到:“你剛才叫我什麼?”
那人嘻嘻笑到:“叫師姐呀,難道要叫師娘麼?”
顧汐似笑似怒地看了他一陣,忽然一把揪住他的領口:“我的易容術舉世無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哎,小心扯壞了!”那人笑到,“我已經褲子不保,再弄壞了衣服,可活不下去了。”
“你怎麼看出來的!”顧汐急到,拽緊了他的衣領奮力一搖,隻聽嗤啦一聲,那人幸災樂禍地叫到:“看看看,扯壞了吧!”
顧汐鬆開手,埋怨道:“你的衣服本來就破,怪誰來著!”
“我的衣服再破,也不會自己爛成這樣,”那人拈起胸口前一片垂著的布片,“這下我真是衣不蔽體坦胸露腹一絲不掛了。”
“進了城裏給你買件新的便是!”顧汐忍不住笑起來,忽然臉色又一寒,厲聲喝到:“說不說,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還用看嗎!隻消這麼聞上一聞,再仔細一聽,”那人得意洋洋,尖著嗓子學起女人來,“伯父,我隻想見彥哥一麵……”
“你學得到滿像。”顧汐說到,忽然飛起一拳砸在他臉上。那人哼了一聲,即刻捧著臉蹲在地上,半天沒動靜。顧汐見了,心裏有些歉意,伸手拉他起來,輕聲問到:“怎麼,傷著你了?”
“當真打死人不償命?”那人摸著眼角的淤青怨到,“下手這麼狠!”
“誰讓你笑話我!”顧汐跺足辯到。
“秦老頭還笑你咧,你怎麼不打他!”那人壓低嗓子,又惟妙惟肖地學起秦雲鶴來,“想來你們五毒教,也不會娶一個武當弟子吧。”說完了,瞟一眼顧汐,趕緊把臉護住。
“這麼說來,秦雲鶴果真已經識破我了。”顧汐才不理會他,沉思到,“可是他為什麼不揭穿我呢?”
那人笑到:“秦家可是名門正派,他兒子就要和易家成親了,若與別的女子有私情,又怎麼能當著易家人的麵說出來?況且你還是五毒教的妖女。”剛剛說完,頭上又挨了一記。
“胡說八道!”顧汐罵到,“你才是妖女!”
“哈哈!”那人大笑,隨即正色說到,“你也不必瞞我,我都看得出來。癡心女子負心漢,必是你們一見傾心,哪知秦彥他花言巧語歃血為盟始亂終棄!這種人有什麼舍不得?”
“我哪裏舍不得!”顧汐嘟囔到,“你說話真是亂七八糟一竅不通。不過……”不過卻是實心實意,一派誠懇。所以她又微有些臉紅地辯解到:“我隻是恨他把我騙到武當山去,自己卻背地裏偷偷跑回家成親,好像生怕我纏住他不放了。難道我是沒人要的,非嫁他不可?”
那人隻是微笑不語。顧汐轉眼打量他,慢聲說到:“看不出來,你倒狡猾得很,眼睛這樣毒。”
“那是當然,我二十年來風餐露宿披荊斬棘閱人無數,可不是白混的。”
“好啦好啦,還怕人不知道你才高八鬥麼!”顧汐笑著打斷他,轉頭瞥見他的大麻袋,“你偷到什麼好東西?”
那人道:“沒什麼,鍋呀碗呀都給他大爺砸了。”
顧汐笑道:“你的手藝可真差勁了。”五毒教中龍蛇混雜,江洋大盜不少,梁上君子亦多,她早料想這人必是偷雞摸狗之輩,卻毫不在意。
那人嘀咕到:“我本來就不是小偷。”
“那你到秦家去做什麼?”顧汐笑到。
那人瞟了她一眼,隻含糊答到:“相機行事。”
顧汐隻道他不肯承認自己是盜賊,轉口問到:“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徐非。”那人即口應到,“惹是生非的非,不是雞飛狗跳的飛。”一番話把顧汐聽得直笑,又問到:“徐非,你幾時入的教,在哪個寨裏?”
“我入教已有三年多了,”那人有些窘迫地說到,“不過我……我還隻是記名弟子,沒有哪個寨主肯收我入門。”
“不要緊。那麼你就入我們赤蠍寨好了。”顧汐笑到,“告訴你吧,我不姓顧,我姓獨孤。”
那人聽到“獨孤”二字,笑到:“哦,那你就是赤蠍寨獨孤寨主?”
獨孤汐微微頷首。五毒教的教主喚作獨孤冥,膝下隻有一個寶貝女兒,就是赤蠍寨的獨孤寨主。這位寨主從未涉足江湖,教內教外極少有人認識,不過她因父親之故,名頭可是不小。
那人神色不改,繼續說到:“你一個人偷偷跑出來,教裏早已鬧開了。這些年五毒教日益坐大,白道上有些人物正打算捉了你來對付獨孤教主,你沒聽說麼?怎麼竟把名字說出來,也不怕人知道?”
獨孤汐在教中備受尊崇,旁人見了她,若不是必恭必敬,便必定戰戰兢兢,這樣一來,她地位雖高,卻難免孤單無聊。但見眼前這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態度卻仍是平常,她不由得大是高興,心裏立即把他結交作了好朋友,便答到:“你是教中兄弟,我又當你是朋友,自然不來騙你。”
那人瞥了獨孤汐一眼,淡淡一笑。原來他自稱“徐非”,其實真正的名字叫作蕭承影。他混跡江湖,從來不說自己的真名,若有人問,便張王李趙地隨口謅一個騙過去,對待獨孤汐自然也是如此。然而他聽得獨孤汐語出天真,毫無機心,不免微微有些歉疚。隻是歉意乍起,他立即便想:“也不過說得好聽罷了。”
兩人不住地一路走,說話間便來到一片小樹林裏。獨孤汐從林中牽出一匹膘肥身健的大白馬,得意地笑到:“走,我早都備好了。”
“去哪兒?”
“不知道,”獨孤汐幹脆地答到,“不過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帶著這個女人,秦家人一定窮追不舍,”蕭承影說,“不如把她丟下,我們好逃命。”
“不行!”獨孤汐惱到,“難道就放她回去和彥哥成親?那我來做什麼!哼,擄走了她,我看秦家可怎麼辦。”
“你真是王……那個吃秤砣鐵了心,”蕭承影皺眉說到,“自從秦浩做了掌門,秦家和武當派就是一個鼻孔出氣,招惹上他們可不是好玩的!”
獨孤汐冷笑到:“哼,五毒教獨行江湖,誰也沒怕過!”她話音剛落,便聽有人接口讚道:“說得好!”
“誰!”顧汐叱到,手已扣在袖底。
兩條人影從樹叢深處竄出來,俱是一身黑衣,腰間纏一根五色斑斕的布帶。兩人奔到獨孤汐麵前拜到:“見過獨孤寨主。”說著兩手各出一指相勾,做了個手勢。
獨孤汐向那二人回敬了一個手勢,笑到:“原來是黑蛛寨的兄弟,你們怎麼在這兒?”
兩人對望一眼,答到:“今日獨孤寨主匆匆經過嶽州,我二人便暗中跟隨接應。”
蕭承影聞言不禁咋舌道:“五毒教真是遍布天下,無孔不入!”
“你是什麼人?”一人問到。
“他叫徐非,是我赤蠍寨的兄弟。”獨孤汐解釋到,蕭承影隻是笑笑。那二人互望一眼,隨即通報了姓名。原來是兄弟倆,哥哥叫做苗世昌,年紀已不小,弟弟叫做苗世隆,看樣子卻不過三十歲。
苗家兄弟也從林中牽出兩匹駿馬,恭敬地說:“獨孤寨主請上馬。我兄弟二人護送獨孤寨主去嶽州,姬寨主即日便來會合。”
“我才不去嶽州,”獨孤汐矜持地一笑,“二位請回吧,代我多謝姬寨主。”
苗世隆邁前一步說到:“姬寨主請獨孤寨主速回總壇,教主牽掛得很。”
獨孤汐笑到:“天下這麼大,我還沒有玩夠,怎麼能回去?”
“江湖險惡,請寨主早早回去吧,”苗世昌懇求到,“寨主也知曉教中的規矩,您不回去,我們也無法複命。”
“我是不會回去的!”獨孤汐惱道,隨即嫣然一笑,“你們若怕交不了差,那便跟著我四處遊曆,算是護送我好了。”她這一笑極盡風情,又是嫵媚又是天真,苗家兄弟隻覺魂魄兒直飛了半天去,好一陣回不神來,哪能說個“不”字?
蕭承影在一旁笑到:“聽說古時候有個美女,笑一笑就把全城的房子都笑倒了,再一笑連全國的房子也塌了,以前我還不信,現在總算見識了。”
獨孤汐省悟他說的乃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之意,瞪他一眼,板起臉罵到:“巧舌如簧,顏之厚矣!”
“什麼燕子厚衣?”蕭承影莫名其妙地問到,“毛厚,還是肉厚?”
“臉皮厚!”獨孤汐嗔到,卻又忍不住笑了。
閑話說過,獨孤汐便吩咐解開麻袋,放出絲桐來。絲桐被悶在袋中一番折騰,臉色蒼白,雲鬢散亂,愈發顯得楚楚可憐。苗世隆將她上上下下看了,不懷好意地笑到:“寨主真好眼光,捉了這麼個女人。”
獨孤汐發愁道:“就不知該把她怎麼辦?”
“這個好辦,”苗世隆答到,“若要羞辱秦易兩家,把她賣到窯子裏就是。”
“呸!”獨孤汐正要斥責,忽瞥見絲桐不但並無懼意,反倒有幾分輕蔑之色,不禁有意恫嚇她,便轉了口氣,笑嘻嘻地說到:“這主意真妙!走吧,賣得幾兩銀子,我請兄弟們大吃一頓!”
“真的要把她賣了?”蕭承影問到,“然後請我們大吃?”
“當然。”獨孤汐答到。
“好啊,有吃的咯!”蕭承影隨即歡呼到,忙不迭去爬一匹馬。他揪著馬鬃,笨手笨腳地滾上馬背,得意洋洋地吹噓到:“咱家可是騎馬的老手!”
獨孤汐忍住好笑,一鞭抽在馬臀上,那馬長嘶一聲,旋風似地奔出去,嚇得蕭承影大叫救命,抱緊馬脖子不敢動彈。
獨孤汐哈哈大笑,吩咐苗家兄弟:“你們追上去,別讓他跌壞了。”苗家兄弟笑著應了,兩人一馬追上去。獨孤汐伸手抓住絲桐拽上馬來,也揚鞭趕過去,見了蕭承影便笑到:“老手愛這匹馬兒,抱住了就不肯撒手。”
蕭承影居然大言不慚地答到:“這是自然,咱多少年沒騎過馬了,見了馬就跟見了親娘一樣,愛屋及鳥愛不釋手啊。”話雖如此,他卻落馬下來換給苗世隆,自去和苗世昌共騎。當下五人三騎縱馬南下,一路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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