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53 更新時間：09-03-09 23:04
一夜未眠，今天之後與他永無瓜葛。不，是他的弟妹了。
“小姐。”小棠在門外叫著。
“進來吧，我起了。”無力的搖搖頭，閉上眼睛，這一夜還是過了。今天就要坐著大紅花轎出嫁了，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陸騁，哼，真是諷刺呀，他不是說過要用大紅花轎抬我去成親的嗎，他不說我此生隻能嫁他愛他的嗎，而現在我卻要嫁給他的弟弟了。
小棠推門而入，手裏端著洗漱的用品。“小姐起的可真早。”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一夜沒睡。”可以想象現在眼底肯定是有黑黑的一圈。不是刻意的不睡，而是閉上眼睛他的身影，他的言語就像塞滿了我的腦袋的一樣，滿滿的都是他——我的師父。曾經的過往像烙在腦海中的一樣，我試著去遺忘去逃避，終是逃無可逃。一切真的可以隨著我的出嫁而結束嗎，盡快結束這痛苦的折磨，無邊無際的思念，忘掉那不該屬於我的過往，本就不該動情的，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死死糾纏，直到失去最後一份自尊，直到遍體鱗傷，直到心被他撕成一片一片，再也拚不會了，所以我任命了，我嫁。
梳洗完後，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遙遠而陌生，這是怎麼了，竟發現自己從來未曾好好的看過自己的長相，大概以前的眼中隻有他，他的樣貌，他的言語，他的簫聲，他的字跡，他的背影……
“沒關係的小姐，一會由奴婢來給小姐化妝，保證看不出來的。”小棠是誤會了。
“無所謂，隻要別嚇著我那夫君就是了。”我對著小棠嗬嗬的笑著，卻看見門口的身影。
“墨哥哥。”不知道說些什麼，見他也不動，就衝著他笑了笑，“墨哥哥，我就要走了，以後你再也不用忍受那些針灸推拿了，一直拿你來練習，真的很不起。謝謝了。”那抹深藍色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門邊，遮住了一半的晨曦，他的臉影在暗影中，看著我不說話。我想看清他的表情，又不忍對上他的視線。他的心我一直都懂，可是我給不了他，因為我心中早已有了另外一個他，那個八歲時就教我武功醫術的師父，那個風姿卓絕，謫仙一般的人物。是啊，他是仙人，他本就不該屬於我，是我高攀了。他從不曾屬於我，一刻也不曾，至於那些都是我自己的癡心妄想吧。
“公子您先回去吧，小姐一會兒要梳妝換衣了。”他默默的垂下了眼簾，“你先去吧。”我說，“一會去找你。”他慢慢的轉身離開，像似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走開了。小棠關了門，拿出了大紅喜服，這件喜服是昨天才做好的。是爹為我找來的城裏最有名的錦繡坊的坊主蘇錦繡親自為我量身製作，因為定成親的事決定的很匆促，蘇姑姑隻用了兩天就做好了。喜服有裏外兩件，裏麵一件是合體修身的長裙，腰間係一條寬腰帶，裙擺曳地，裙擺和寬大的袖口皆繡有雍容美麗的牡丹，穿好後又在外麵套上一件紅色薄紗，紅紗很長蓋過了長長的裙擺，但透過薄紗仍可以看見牡丹盛放，更有一番朦朦朧朧的美。
“這衣服不僅華美精致而且。。，”我捧起袖子深深地嗅了嗅，“好香啊！”
“是啊，小姐。這是什麼香啊，蘇坊主可真有心，不僅把衣服做的這麼好看合體，而且還特意熏了香。”
腦海中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是啊，蘇姑姑真是有心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小棠為我散下發跡，“小姐，待會李婆婆會來給小姐梳頭。”
“你給我梳好了。”
“不行的，小姐。這個梳頭可有講究的了，一定要有福之人來為小姐梳，小棠不行的。”
我不禁想起了小棠的身世，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小棠，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答應我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小棠衝著我笑著，是那麼的嬌俏可人。“小姐也要開心點，小姐開心，奴婢就會開心了。”
“怎麼又自稱奴婢了，不是說好了不許在說這樣的話了嗎？我也會慢慢的看開的，以後我身邊就隻有你了，你要負責逗我開心，不許再提以前的事惹我傷心了，好嗎？”
“是，小姐。小棠都會陪著小姐笑。先給小姐施妝吧。”
“嗯。”
小棠仔細的為我描了眉，施了胭脂，看看鏡中的人，本來蒼白的臉色竟紅撲撲的甚是可愛，“小姐，我還記得公子在小姐及笄時曾把小姐比作洛神。當時小姐可是喜歡的不得了，不過不好意思承認罷了。嗬嗬。”說著小棠在旁輕輕的笑著。
“你就會拿我尋開心，他那是諷刺我的好不好？我可不當真。”回頭看看小棠，“不過聽著挺開心的。”
“小姐這般容姿，麗質天生何必自棄呢？”小棠輕撫著我披在肩頭的長發。“公子一向最聽小姐的，小姐說一他絕不說二的，哪裏敢諷刺您，我看是公子的真心話，隻怕是公子麵子薄，好多的心裏話都沒敢告訴小姐呢。”
鏡中之人的確生了副好相貌，眉若遠黛，眸似秋水，拿我與洛神作比，“…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皓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看來也隻有他把我放在心上了。墨哥哥的心我不是不懂，怪隻怪他晚到了一步。在他之前已經有人在我心中種下了情，後來更是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情根深種，若是拔出必定是帶著血淚的。不禁歎了口氣，小棠見狀馬上和我談起了別的事情。後來李婆婆來了，為我梳好了發髻，邊梳邊說著吉祥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然後為我帶好鳳冠，在蓋上蓋頭前一直在交代我各種禮儀和要注意的規矩，我一夜沒睡頭腦暈暈的隻是跟著連連的點著頭，嘴裏應道“知道了，知道了。”李婆婆終於為我蓋上了蓋頭，眼前隻剩紅紅的一片，才突然意識到我要出嫁了，就這麼嫁了，突然間驚慌失措，這才感到十分後悔自己賭氣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不如此又能如何，能換來他的真心憐愛和關心嗎？既然這樣還不如遠嫁他方，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也許就不會再想著他了。
小棠扶著我跨出了門檻，“小姐，我們要去拜別老爺，還要去祠堂給夫人上香。小姐，小心腳下。”
“嗯。”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現在整顆心好像懸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人也跟著輕飄飄，隻覺得陣陣暈眩。低著頭看著腳下，一步步的跟著小棠走著，去給爹磕了頭，爹隻答應了聲，其他的什麼也沒說。想必爹一定還生我的氣，馬上就要走了卻弄成這樣，不禁眼淚就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滑落臉頰。
“小棠，帶小姐去給夫人上柱香。”爹說。
爹終於開口了，卻不是對我說的。我拉了拉小棠的衣服，“小棠，爹不理我了，爹他還生我的氣。”
“沒有，小姐。我看到老爺的眼眶都紅了，大概是不想讓我們看到他難過的樣子才讓我們趕快離開的。”
“真的嗎，小棠，爹他能原諒我嗎？”
“老爺從來都沒有真的怨過小姐，老爺很疼小姐的。”
“是啊，從小就聽人說我是禍害，是妖孽，爹和娘都沒嫌棄過我，還把我當心尖兒一樣的疼著護著，爹爹辭官也是因為我。”
“都是那些壞人陷害老爺，說小姐是禍國殃民的妖孽，根本就是胡說，小姐學醫救人，我和公子都是小姐就回來的。這樣的菩薩心腸，何曾害過一個人。”
“不管怎麼說都是因為我的出生害了爹，他是有大抱負的人，卻因為要保護我甘願辭官歸隱，我還是連累了他。”小時候隱約聽到有人說什麼妖孽、禍害，那時不懂，後來又聽到過幾次，好像是說我是禍國殃民的禍害，是災星，要不是因為我老爺也不會辭官，這才害怕了，哭著問娘我是禍害嗎，是災星嗎，娘說我不是，不要聽他們胡說。後來娘把那些下人都叫到房裏，以後再也沒聽到過類似的傳言。
終於由小棠攙著我把我交給了喜娘，又聽到小棠在我的耳邊說了一句，“小姐，我看到姑爺了，他騎著一匹黑色的馬，在迎親隊伍的最前麵。”然後就是噼噼啪啪的鞭炮聲。
喜娘掀起了轎簾，我下意識的就坐進了花轎。
“起轎。”喜娘對轎夫交代了一聲。
“起轎。”轎夫跟著喊出了長長的一聲。隨著這一聲，轎子被抬起，轎子很大，我不由的左右搖晃，伸手抓緊了窗框。走了一小段，轎夫們都統一了步伐，轎子終於穩穩的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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