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96 更新時間：09-04-07 14:09
自從那日我領青墨出門，爹他很是生氣的斥責了我，並對我下了禁足令。小棠也留了下來，她很感激我可以把他從那兩人的手中救回，並願意終身為奴為婢侍奉左右。小棠本是太師之女，原名何棠，是身份尊貴的官家小姐，怎麼可做我的奴婢。可小棠卻堅稱自己已非當日的小姐身份，隻是一待罪之奴，幸得有我今日相救，若是落入賊手必然不會苟活。
宇和二年初秋，家人為我舉行了簡單的及笄禮。十二歲那年師父離開我回到了雲起山莊，至今已有三年，當年的約定是不是他都已然忘卻了。
涼風送爽，秋月無邊。月亮瑩白的清暉透過窗子揮灑在房中，我又獨自取出玉簫，反複的練習著師父經常吹奏的曲子。
一曲終了，思念卻更加擾人。
“小姐。”小棠聽見我吹完曲子才推門進來。
“小棠，有事嗎？”
“奴婢見小姐晚上吃的甚少，怕小姐餓著，做了些點心送來。”
“麻煩你了，小棠。”那日她被送到府中，淩亂的發披散著，消瘦的近乎凹陷的麵頰，但那一雙大眼睛卻仍不失靈動，讓我想起了那時的青墨。為她擦洗換裝後，才算見到她的廬山真麵目，果然是個靈巧可愛的美人兒，怪不得會引得那兩人為她大打出手。此刻月光下，她杏目微眯，櫻唇上翹，越發的輕靈可愛。
“小姐，你吃一些吧。”她把點心放到桌子上，然後又為我倒好了一杯茶水放在旁邊。
我走過去，看見小棠為我準備的小點心樣式花色十分精巧喜人。“小棠，你做成這樣叫我怎麼吃啊？”
“小姐不喜歡嗎？那我馬上去重做。”說著伸手來端碟子。
“別急，小棠，你自己瞧瞧，這綠色的通透的賽過上等的翡翠，還有這個粉嫩嫩的就像那桃花的花瓣，還有這個，這個，你自己看看。”
“小姐不喜歡這麼鮮豔的嗎？”
“這麼精美的點心，你要我怎麼下的去口。小棠，你真的很了不起呢！普通綠豆糕可以做的跟翡翠一個樣，真是神了！”
“小姐，你太誇獎了。”小棠比我大上一年有餘，和青墨同歲。大概是她長的太過可愛討喜，總覺得她更像是我妹妹。這個女孩子剛開始也是什麼都不會做的，但是她很虛心的跟著府裏的下人學習，又天生的聰穎靈巧，很快學習便有了成效。府裏的人不並不太清楚她的身世，小棠拜托過我幫她隱瞞。她並不想讓大家知道她是前太師的女兒，她說那都是過去了的事了，她隻希望可以早日忘記。
“咚咚。”輕叩門板的聲音，是青墨來了。
“展顏。”他背光立於門外，整個人的身影都隱於陰影中。
“墨哥哥，你還到老地方等我吧，我一會兒就過去。”我們的老地方，就是園中那池邊的太湖石畔。
“小棠，我吃不掉那麼多，給大公子也帶點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小姐，我幫你端過去吧。”
“嗯，小棠也一起來吧。”
秋風輕掃，池水微漾。銀白的池水，泛起了鱗片般的波光。月光下，連太湖石也鍍上了銀色的光芒。那太湖石畔長身而立的人兒，青絲飄飄，白衣垂地，仿若化仙。
“墨哥哥，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漂亮吧，這可都是小棠做的，我都不忍心吃。”
“謝謝你，展顏。”
“錯了，錯了，要謝就該謝謝小棠才是。”
“那謝謝你了，小棠。”
“大公子，太客氣了。我這就把點心端到亭子裏去。”
“墨哥哥，我們也過去吧。”
“展顏。”
“什麼事？”
“我剛剛聽見你在房裏吹簫，有什麼心事嗎？”
“我哪有什麼心事，別瞎猜了。”青墨可以從我的簫聲聽出我此刻的心情，細膩的心思連身為女子的我都要自愧不如。
“沒有就好。”見我不願說，他從來都不會多問。
“去那邊坐下吧。”
“展顏。”他拉住我，“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好啊，幹嘛沒頭沒腦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答應就好。”他自顧自的笑了。
“你就是這樣，總是說些奇怪的話。”拍拍他的胳膊，拉著他向前走去。
我和青墨閑坐在池邊的小亭子裏，小棠默默地侍立在一旁。
“我最喜歡這池塘邊了。”青墨坐在我對麵，迎麵看向一池秋水。
“為什麼？”
“望著這一池的水，就會想起我是你從水裏救起的。”
“那我以後要多多陪你到這池邊來，讓你多看多想，這樣就會更加感激我了？”
“嗯。”他總是會害羞的低下頭去，然後臉紅紅的對你笑笑。
“哎！墨哥哥，你這副嬌羞嫵媚的樣子要是能給我幾分好了。”我打趣的說他。
“嬌羞嫵媚？”他睜大眼睛很驚訝的看著我。
“撲哧”，小棠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啊，墨哥哥的姿容麗質天生，要是能借我幾分，我也可以傾國傾城了。”
“我是男的。”他黑了臉，憤憤的等著我。
“知道，男子尚且如此花容月貌，怎不教我更加的自慚形穢，哎！”
“你哪裏需要自慚形穢？”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我指著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向他比劃了一通，“都不如你。”
“好了，不要再妄自菲薄了。你的好難道你都看不見的嗎？”他頓了頓，複又說道：“你知道在我心裏，你是什麼嗎？”他拉下我還在亂指的手，盈盈的水目靜靜地注視著我。
“什麼？”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皓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他就這樣看著我，然後一句一句輕柔的話語的飄進我的耳朵裏。
“洛神？”
“嗯。”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說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嗯，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真有眼光。”
“是，我是很有眼光。我們倆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水邊，雖然是惜伯河而不是洛水，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洛神。”
“那你就是曹植了，墨哥哥，你還真會逗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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