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26 更新時間：09-07-24 09:58
放榜的那天，天有些陰沉沉的，有些風雨欲來的味道。
新一原本想拉著小蘭一起去看成績的，希望喜悅能在第一時間和她分享，但小蘭隻是笑著送他出門，然後轉身進屋把門使勁關上了。新一看著緊閉的門，摸摸鼻子，隻好一個人走了。
在他家不遠的拐角處，有人焦急地催著另一個人：“葒，他要走了吔，還不快點過去！”
被叫做葒的那人卻似乎什麼都沒聽見，臉色蒼白，僵在那裏，死死盯著新一家那緊閉的門。
“喂！”最開始說話的人見旁邊的人沒說話，也沒任何動作，急了，轉頭看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卻被葒的樣子嚇到了。
“葒……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緊握的雙手，克製著恐懼和憤怒，天野葒使勁咬著下唇，一句話也說不出。
好不容易通過其它途徑早別人一步知道新一考上了T大，想對他說恭喜，一大早厚著臉皮拉上自己的死黨，沒想到看到的是關上新一家門的是一個女生，她確定那人不是新一的母親，她認識新一的母親。她想起有天放學時突然下起了雨，大部分人都走了，在窗口無意間看到將製服頂在頭頂在雨中奔跑的新一，而在衣服下還有一個人，製服不是白色的，看不清那人的臉，但記得不時從製服下飄出長發，當時就在想那人是誰，一直沒找到，沒想到她竟然和他住在一起！他們是什麼關係？親戚？但是那天到新一家沒看她，連一點影子和氣息都沒，是親戚需要這樣回避？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因為，那封印在天野葒最深處的記憶，開封了……從畢業旅行以來的噩夢，醒了！
是她，是她殺了自己全家！要不是她沒發現因為生病在臥室睡覺的自己，自己現在也不會在這個世界上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
因為死黨在自己身後，並沒看到那人，也不知道自己曾經曆過什麼事，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沒事……”努力不去回想那一幅幅惡心的殘忍畫麵，天野葒吐出兩字。
“可你這個樣子哪像沒事？”
“真的沒事……不好意思一早就拉你白跑一趟，回去吧……”咬牙轉身離開，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喂！葒！”什麼白跑一趟？他才走，可以追上的，為什麼不追？但葒那差得要命的臉色更是讓自己擔心，可她卻什麼都不對自己說。
小蘭其實早就知道新一考上了，所以想好好給他慶祝一下，如果和他一起去，就沒時間準備了。這樣做，隻是希望他以後還記得有人曾經對他還是好的，僅此而已。
冰箱裏的東西不多，擬好菜單，小蘭出門了。
沒走幾步，就有人攔住了她。
小蘭看著眼前的人，很熟悉，但想不起她是誰。
天野葒看著有些迷茫地看著自己的小蘭，幾乎把牙都要咬碎了才忍住了對她的仇恨，如果眼光能殺人，她早將她碎屍萬段了！為什麼自己痛不欲生，而她卻還活得好好的？！好不容易哄死黨回家，自己在這裏等著她，自己的幸福被她摧毀，卻不能對她怎樣，但她還是想問清楚，為什麼要殺了她全家！
“請問有事麼？”耐著性子問，沒多少時間了，小蘭看看表。
天野葒一字一句地質問：“為什麼要殺我全家？”
小蘭聽見這話，將目光從手表上移到天野的臉上，沒有吃驚，而是突然淺淺的笑了。
這笑讓天野葒的怒氣更勝了，想也沒多想就衝上前拎起小蘭的衣服：“為什麼啊？！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了他們？要不是我運氣好讓我活下來，現在我也和他們一樣成了一堆灰了！但是隻要我還活著，我就會殺了你，為他們報仇！”
小蘭的臉早已冷下來了，她麵無表情地將天野的手打掉，將被她抓皺的衣服弄平，不帶一絲感情地說：“早該那天一刀了結了你，浪費時間！”
“你！”天野葒瞳孔放大，想起當時，是和她的視線對上了，她看到自己了，自己卻隻能恐懼地看著她。但是她並沒殺自己，而是轉身離開，自己就是跟在她後麵出去的，後來的事，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她發現了自己，為什麼卻沒殺我？她是故意放了我？不對！不是這樣！不是！
還在天野葒思想掙紮時，小蘭已經越過她，走了，走前留了句話給她：“既然活下來了就好好活著，你是殺不了我的！”
為什麼會這樣……仇人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卻什麼都做不到……誰會相信一個7歲左右的女孩子，能在半個小時裏將好幾百人殺得幹幹淨淨一個都不放過？
天野葒雙手捂著臉，淚水不停地往下淌。
原來她還活著啊！小蘭想起了那個眼淚在眼裏打轉的卻怨恨地看著自己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為什麼當時就放過她了呢？明明接到的命令是全部殺掉，一個不留，卻還手下留情了。如果被知道，受到的懲罰可不是一般的嚴厲！為什麼知道得很清楚卻還這麼做？還故意走得很慢，讓她在自己後麵跟著，走出了火場。沒想到現在不僅遇上了，竟然還認出自己了，果然當時應該一刀下去讓她和她的家人死在一起比較好。
麻煩！
算了，已經成這樣了，也不可能時光倒流回去殺了她。小蘭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拋到腦後，認真地挑起蔬菜來。
看著自己的考號出現在錄取榜上，新一並沒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放棄保送，用實力來證明自己。現在證明了，接下來呢？
為什麼小蘭不跟自己來？新一想起出門前小蘭的那個神秘的笑，心裏有些鬱悶。
想對她說的話，要怎麼開口呢？新一苦惱地抓抓頭。
隻是這個問題，在回家看到一大桌豐盛的午餐後，被忘到了九霄雲外。
“恭喜你！”
“你怎麼知道我考得上？”原來是為了為自己慶祝才不和自己一起去看的啊，新一現在感動得要死。
“要是你都考不上，還有誰能考得上？”小蘭淡淡地笑著反問。
“還有你啊！”新一不加思索脫口而出，說完了才後悔，但是話已經說出來了，收不回去了，小心翼翼地看小蘭的反應，沒想到小蘭什麼反應都沒有，鼓起勇氣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為什麼你不上大學？”
“誰知道。”輕描淡寫地回答，讓新一很是鬱悶。
為什麼還是有道牆橫在我們之間？要怎樣做才能離你更近一點？新一找不到答案。
時間過得飛快，櫻花開了，正式從高中畢業進入大學了，自由的時間多了，但回家的時間少了，看到小蘭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大學的課不多，但是雜事很多，一樣有人想新一加入學生會，但新一這次是鐵了心地不再幹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早點治好小哀的病，比如想法子讓小蘭留在自己身邊……
現在回到家，小蘭一般都還沒回來。她不上大學，應該就是想早點參加工作，但是她要做什麼工作，有沒有找到，新一全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加上她又故意不讓自己靠近，想了解就更困難了！但是新一不怕困難，隻要能留住她，什麼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末，帶著小哀去複查，沒想到在那裏看到了小蘭。
“蘭，你怎麼在這裏？”新一吃驚地問。
遠遠就看見他們了，正想躲，還沒躲成，就被看到了。
放在衣兜裏的左手將衣兜裏的東西捏緊，表麵故作輕鬆地向他們打招呼：“嗨！”
“怎麼了？生病了？”新一緊張地看著她。
“沒有，是胃藥吃完了，我來再拿點。”
新一鬆了口氣，帶著溺愛摸摸她的頭發：“幹嘛不告訴我，我幫你帶回去不就行了？但是，這裏是精神科啊，你拿藥怎麼拿到這裏來了？”
小蘭手心裏都冒汗了，正想怎麼糊弄過去，沒想到新一像是想到了什麼，竟然笑了。
“是不是又迷路了？嗯？”新一突然想起小蘭經常找不到他家在哪裏，要自己去接她，有時還得背她回家，戲謔地笑了，隻是怎麼會突然感到甜蜜呢？
“啊，嗯……”現在隻有這樣回答了，路癡，偶爾也蠻好用的嘛。
見小蘭爽快地承認了，新一倒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你還有事麼？小哀一會兒就檢查完了，等我，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小蘭點點頭，在新一還想說什麼之前，搶先開口：“那我到下麵等你們。”說完就轉身走了。
小哀一直緊緊抓著新一的胳膊，讓小蘭很不舒服，不想看到她！要不是她，自己的遭遇也就不會那麼慘了。那次新一帶她去看小哀，自己一眼就記起了，頭裏回蕩起第一次看到她時聽見景風說的話：“蘭，這是你哥哥我的女朋友……”壓下心裏的翻騰，想起景風，頭又開始痛了！醫院的味道讓小蘭想吐，趕緊離開，來到下麵花園裏，才感覺空氣好了點，呼吸也順暢了些。
新一一會兒就下來了，反正檢查會花很長時間，自己又幫不上忙，進不去，剛好可以找小蘭。
隻是他在和小蘭高興地說著什麼的時候，他根本沒想到，有雙清醒得過頭的眼睛正看著自己。
“怎麼？出現情敵了？”某人清閑地給自己泡了杯茶，輕輕將熱氣吹開，啜了一口。
“情敵？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小哀轉頭不再往外麵看，冷笑著看著自己的主治醫生。
“是是，我錯了！但是他也真可憐，不告訴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有說我病了麼？”小哀挑起眉，“你這個庸醫！”
“你這麼說我，你不怕我告密？”
小哀愣了一下，又露出冷笑，她知道他說的告密是向誰，不是向新一，而是那個折磨得自己痛不欲生的組織。
“在你說之前讓你開不了口不就行了！”輕描淡寫地說，心裏卻在暗暗發抖，看來這樣的平靜生活，已經不長了……
自己不是故意瞞著新一的，其實想起一切也是在不久前，他帶著一個女孩子到自己麵前，那混亂的畫麵一下就清晰起來。她和他真的好像，不愧是兄妹！景風……心口一緊，好痛！但是小哀隻是輕輕皺了皺眉，不能再讓人知道自己的弱點了，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死去了。
這天新一沒課，就呆在家裏，剛好小蘭也沒出門，正在想要怎樣才能跟她加深一下感情，多了解了解她，就看見小蘭兩眼無光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怎麼了？”
“沒事。”聽見新一的聲音，小蘭勾起淡淡的笑，剛才的神情像是沒出現過一樣，很快地就消失了，“今天沒課？”
“嗯。”看著小蘭的笑，新一有些恍惚，好像這一段時間來看到小蘭最多的就是這表情了，她的笑是很美，但是那種疏遠的感覺，一直在自己心頭揮散不去，壓得自己很不舒服。
對了，自己不是有話對她說麼，怎麼會忘記了呢？
隻是她這樣離自己不遠不近的，也沒機會開口，讓人心焦啊！
“對了，你現在都在做些什麼啊？”見小蘭轉身又想上樓，新一趕緊找了個話題，聊聊天也好啊。
果然，小蘭停下來，轉身看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嘿嘿……”新一有些尷尬地撓撓頭，說，“好久沒和你聊過天，想聊聊而已……”
小蘭輕笑一聲，走下來，坐在沙發上，一副興致昂揚的樣子：“要聊什麼？”
“隨便了！就比如說剛才的問題。”
“打工去了，沒什麼好說的。”
然後就沉默了，兩人都沒話說了，小蘭是不想說話了，而新一是話太多，不知道說哪句好。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上去了。”沉默到有些尷尬，還不如離開，所以小蘭起身。
“等等！”新一趕緊抓住小蘭，生怕她走了。
“以後再聊吧，我有些累了。”不是說謊，頭又痛起來了，不想讓他知道，因為他會擔心。
“怎麼了？不舒服？”見小蘭麵色不好，新一很擔心。
“沒事，就是有些累了。”小蘭的口氣硬了起來。
“沒事？”突然新一就感覺一股無明火冒了起來，不自覺地吼了起來，“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
小蘭的表情冷了起來，冷冰冰的眼睛看著他：“說什麼？我不是說了沒事麼？再說了，你是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問？”一直舍不得放不下的，不如幹脆今天趁此機會全部了結了算了！話也就說得重了。
“什麼？！你說什麼？！”果然新一跳了起來，“我是你什麼人？嗯？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小蘭笑了，笑得很是不屑，“開玩笑的話而已！你還真的當真了？那真是不好意思，我……”
新一怕她再說下去自己會更受不了，就將她的話打斷：“開玩笑？我從來沒把它當玩笑！我告訴你，我喜歡你！”話終於說了出來，新一感覺輕鬆多了，原來要說出來也是蠻簡單的嘛！
小蘭聽見這話，愣了，他喜歡我？但是，不是這樣！愣了隻是一瞬，小蘭就恢複了麵無表情，用冷得死人的聲音說：“我不信！”
“你！”自己的真心話竟然隻換得三個字，新一被氣得隻說得出這一個字，看著冷漠無比的小蘭，突然轉身拔腿就往外跑。
怎麼變成這樣了？自己要的不是這個結果！明明對自己那麼好，也感覺得到她也是喜歡自己的，難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不要！不要！不要！！
見新一衝出門，小蘭頹然地坐下，這樣，是不是就好了……
但是，你為什麼偏偏要在今天說這話？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開玩笑這個玩笑也開得太不好笑了……
等會兒他回來了，要怎麼麵對他？那麼尷尬……對了，反正是愚人節，就當全是玩笑，玩笑！
但是，那句話，自己真的好希望不是玩笑……
沒關係，即使是騙自己，開玩笑，自己也是聽到他親口對自己說了，這樣，就夠了……做人不能太貪，這樣就足夠了！
“叮叮叮……叮叮叮……”電話突然響了，小蘭拿起話筒：“喂，你好！……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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