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76 更新時間:09-04-02 09:27
“謝亦清,你是不是該為另一件事道歉?”
聽到我自己的聲音,原本頭疼的腦袋更疼了,暈乎乎的整個人幾乎要倒下。強撐著,我瞪著他。
謝亦清很清楚唐笑純跟我說了什麼,我隻要他一句對不起。
雖然醉了,可是那天把事情告訴公子潤之後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謝亦清是什麼樣的動機,但是在交往的那個學期裏,謝亦清並沒有騙我說“愛”或者“喜歡”。他既不肯說這些,卻能肆無忌憚的同我開著玩笑說著笑話,分享生活的點點滴滴,我想正應了古龍說過的那句話:一個人心裏能裝幾個人?
謝亦清心裏有我,在不需要選擇的時候,他心裏有我的位置。
沒有被騙,對我而言,足夠了。
謝亦清沒有說話。十指交叉著坐在床邊,低頭想著心事。過了一會兒才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我笑了,如釋重負。到了選擇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衡量輕重,把心裏不重要的東西清空,不是不喜歡,是不可以,權衡罷了。一如公子潤,如我自己,如每天一次買饅頭還是包子的選擇。
“沒關係。換了是我,可能比你還過分。”我似乎在安慰他,但是他的耳朵都紅了,似乎更加尷尬,隻好繼續彌補,“其實也怨不得你,是我處理的不好。嗯,平常我連信都懶得準時回複,這次稍微勤快了些,就搞大條了。”
幽默似乎收到些效果,謝亦清抬頭笑了笑,捋了捋頭發,說,“謝謝。我不想……傷害你。真的,我其實……”他頓住,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其實你是喜歡我的,不然你不會那麼驚喜,不會那麼手足無措,不會在那個晚上費盡心機的講故事。我相信,平凡如你我,不會那麼輕率的接近一個人;但凡接近了,必是心有所動。
我既然已經“本能的”阻止了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再談了。
“其實,你還是很喜歡我的。”我笑了,謝亦清趕緊想澄清,我卻認真的打斷他,“就像我喜歡你,我們都想做好同學,好朋友,卻怕不適當的拒絕會毀了從前。”
謝亦清愣了一下,露出了然的神色,不過卻沒那麼興奮:“原來你找我,是為了說明這個嗎?”
雖然做出了放棄,但是當被放棄的人也放棄他的時候,多少還會有些失落。更何況,大家原來都沒那麼認真。
“對不起,我太莽撞了。”我很真誠的道歉。但是腦子裏卻總是想起那個學期的每一個電話,就算最初是不認真的吧,後來我卻是很誠心的想和他在一起,這該誰來道歉呢?也許世間本來就沒有對錯,追究已經過去的事了然無味吧!
大概我的表情說了什麼,謝亦清仔細打量了一會兒,低頭不語。
正尷尬的時候,門被推開,今天訪客真多!
“孟露,起了嗎?我給你帶吃的了,付錢!”公子潤笑嘻嘻的隨著聲音轉進來。看見謝亦清愣住。
“哦,你有同學,那我先走了。”不等介紹,謝亦清主動站起來告辭。
“不、不用,你坐會兒,我沒事。我係裏……”公子潤有點結巴,看看我又看看謝亦清。
我向公子潤擺擺手,對謝亦清說,“好吧,你路上小心。代我向唐笑純問好,雖然她很無禮,但我不能沒教養。”
謝亦清笑了,那種“你怎麼還是這樣“的微笑,一如高中時打牌,麵對我耍賴時的嘴臉,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後來有人告訴我:這叫寵溺。
“子潤,幫我送送謝亦清吧,我同學。我請公子潤代勞,謝亦清自是不肯,送到樓梯口,我聽見公子潤踢踢踏踏返回的聲音。
我以為他要問我什麼,可是他隻是問我要早餐錢,說給我買早餐超出了預算,必須要我補給他。我給錢,他不要,隻要我架子上的書,挑了兩本說以後還就走了。
我有些輕鬆,又有些失望。但是,就算問了,又能怎麼樣呢?
我們漸漸長大,已經過了不顧一切去喜歡的年紀。為了生存、為了發展、為了自己的欲望,所有的所有都已經開始變得麵目全非。
臨近畢業的時候,如果不找工作時間是很充裕的。公子潤和老師們的關係處的越發的好,我和同學們的距離走的越發的遠。因為大家都在談論如何找到一份工作,後來甚至有人甚至拿到某個單位的offer,而我卻始終在這個圈子之外。
我想看書,但是書裏的東西比起我所經曆的,顯得虛偽而幹癟;我想寫論文,用了一周寫完就懶得再改;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想提找工作的事情。
於是,我又想起了做家教。我那個親戚眼睛瞪得像銅鈴:“你不好好找工作,找什麼兼職!你爸媽不知道嗎?”
垂頭喪氣的回到學校,看見校門就懶的進去。正徘徊的時候,一輛小車在身邊停下,有人叫我的名字:“孟露?”
茫然的看看,一隻黑乎乎的腦袋,別別扭扭的從車窗探出來。角度很詭異,竟然影響對整張臉做認知判斷。他下車走過來,我徹底呆掉——
楊燃天。“我出差,正好過來看看。正犯愁你宿舍電話沒人接,怎麼找你呢!可好,轉了個圈就碰到了。”他笑得光明磊落,我看的頭暈腦脹。
知道他牙齒白,但是從不知道能白的反光,抓住僅剩的麵子,我問他:“你怎麼來的?”
他笑得我像個白癡,但是沒有像過去一樣訓人:“開車來的,怎麼了?”
“沒什麼,我以為你也是坐火車來的。”
“也?還有誰做火車?”
他西裝筆挺的樣子和過去差別太大,我覺得自己提前走入職場,忍不住東張西望:“我啊,所有人來這裏不都是做火車嗎?”
“嗯,倒也是。不請我進去走走嗎?你們學校好像還是個旅遊景點?”
我諾諾的點頭,抱著借來的書有一腳沒一腳的走著。
楊燃天比我大一歲,但是他中專畢業就上班。現在聽說在什麼公司裏做銷售,好像還混的不錯。老娘後來打聽到的消息是,他買房了。
結婚自然要買房,我想起他要結婚的事情。一口氣,突地憋在心口。
不是不在乎了嗎?
“咦,你們學校的柳樹發芽了?”
楊燃天什麼時候學會欣賞景色了?印象裏他從來是炸著頭發跟別人著急的模樣。莫非,那個女孩子真的那麼好,把這個人改變了?
“嗯,海邊嘛,反正綠的比較早,落的也晚。”我應付著說,帶著他穿過學校的玉蘭林,白色的玉蘭花苞孤零零的立在枝頭,可是滿樹這樣的花苞就不一樣了。
走著走著,嘩啦,一抬頭,劈頭蓋臉的全是玉蘭花瓣,身邊的樹東倒西歪,一片片散落的花瓣海了去的飄下來。
隔著參差的花瓣,我看見少年時的楊燃天囂張的站在樹下哈哈大笑,每一個過路的人都被搖落的雨水打得狼狽不堪。
隻是我,被籠罩在花雨裏。
我不狼狽,我隻是吃驚。
他慢悠悠的走過來,“我叫你好幾聲,你都不回頭,就想起這招。”
書讀多了人會酸,我鼻子酸溜溜的想起那句非常應景的詩:
“……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花瓣,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那人風情萬種,伸手彈去我腦袋頂上的花瓣,“你腦袋怎麼還是這麼小,那麼多花瓣就頂住一片?”
說著,從地上撿起一片在自己頭上比劃起來。
我有點磕巴:“你、你叫我什麼事?”
“沒事,看你傻走路,所以叫一聲。”他扭頭一笑,手中還拿著那瓣白色的玉蘭花瓣。
今天造了孽了,為什麼讓我看到一個已婚婦男的求佛?!我幾乎有淚奔的衝動,抱著小說站在那裏不動。
“剛才走那麼快,現在怎麼不走了?”他無奈的折回來,“不想讓我參觀你們學校嗎?”
“沒有,就是……迷眼了。”我低頭揉眼。
他紳士的站在一邊,耐心等候,不時的插一句:“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大爺,你已經把我迷倒了。我四年桃花都沒開,原來就是為了等你這一樹玉蘭。但是,我真的沒有勇氣在人來人往的這條路上,向你還有你遙遠的未婚妻敞開心扉。
好不容易走到眼鏡湖,我的雙腿可以利索的走路,腰板也挺直起來才悄悄的和他並排走路。穿西裝可以讓男子的肩膀顯得很寬,寬厚的好像可以終生依靠,我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嘴硬的放棄這個肩膀,卻便宜了別的女人。
“你們這眼鏡湖改修了,昨天剛下過雨吧?”楊燃天抱怨著道路。
我這才發現不小心忘了他還穿著皮鞋,有點泥濘的土路讓他擦的鋥亮的鞋子有些泥點。這些泥點讓我找到些許平衡:“不用修,正好讓那些學生氣不濃的人沾點學生氣。”
正說著,一個男生穿著旅遊鞋啪嘰啪嘰的跑過去,楊燃天哭笑不得指著那人說:“你就讓我成這樣啊?”
“不一定啊,但也差不多。你看你,穿成這樣,跟個大叔似的。”
“找死啊你!”他終於原形畢露,敲了我一下腦袋。
一暴栗,也敲走了陌生,敲回了少年!我掄起胳膊上的袋子砸他,他躲閃著:“你怎麼還沒改,顏威說你秀氣了,秀氣個鬼啊!”
吵吵嚷嚷的,在我掄了三下之後終於休戰了。前麵是三食堂,也是我經常用餐的地方,看看時間,是晚飯的飯點,“你餓嗎?我請你吃飯。”
“你們食堂啊?”他笑著搖頭,“我請你好了。你想吃什麼?”
眼前除了三食堂,還有夾在二食堂和三食堂之間的小食堂,想起段薑的話還有公子潤,心裏有根筋一擰,指著小食堂說:“去這兒吧,小食堂,可以單點。”
“切!”他不屑的看看,“先去你宿舍把東西放下,然後我帶你出去吃飯。”
我沒有反駁他的習慣,見意見被駁回,也覺得跟公子潤叫板沒意思。有點發蔫的前麵帶路。
“對了,什麼東西啊?”我想起他兩手空空,不知所指何物。
楊燃天遙指我的宿舍,“在車上。”
哦,對了,他是坐車來的
“嘿嘿,你還給我帶東西啊?”原來在學校,我都高傲的像個女王,但是現在怎麼看怎麼猥瑣。
楊燃天說,“你媽讓我給你帶的。”
“啊?你去我家了?”
“嗯,我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學校。你媽說你已經去北京實習了,我就說我要來這邊出差,問問有什麼東西,然後你媽就讓我帶來了。”
我垮下肩膀,這人原來橫著走,現在竟然耍開奸計。我老娘恨不得把家給我搬過來,逢人過來必帶東西。老爹根本攔不住,難怪他知道我宿舍和宿舍電話。
說著已經到了宿舍樓,找管理員大媽登記,她看了眼楊燃天,“這是女生宿舍,外人不許進。”
我指著他麵不改色:“這是我小叔叔,我媽托他帶東西,那麼多,我怎麼拿上去啊!”
大媽瞅瞅,楊燃天手裏果然一堆,又看他西裝筆挺的樣子,點點頭:“去吧。早點下來。”
我的宿舍在樓頂,五樓。楊燃天跟在我後麵,不停的用手指頭比劃自己,整張臉都扭曲的不成樣子。樓上人來人往,學生們下樓吃飯的打水的出去會情人的,整棟樓全是女生,嘻嘻哈哈,看見男生笑聲更大。楊燃天偏偏穿的衣冠楚楚,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在所難免。
一樓,他老人家試圖爭辯自己沒那麼老。
二樓,他老人家開始習慣側著身子走路,免得碰到一群群橫排走路的女生;急赤白臉的想趕緊澄清年齡問題;
三樓,他老人家已經習慣抬頭挺胸目不斜視,跟在我後麵,威脅我上去說;
四樓,碰見一個匆忙下樓的同學,打了聲招呼,讓他放棄所有的努力。我同學說:“孟露,我去聽講座,你要來我就給你留位子。誒,你親戚?叔叔好!”說完,飛也似的衝了下去。
我回頭看楊燃天,原本黑黢黢的臉更加像個鍋底。
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一路樂著上了五樓。
五樓人比較少,因為這一層都是各係大四的女生,回來的人也少。留下的,多半是考研沒戲,打算再考一年。
我打開宿舍門,向陽的小屋被我收拾的還算利落,楊燃天顯得很吃驚。
“沒想到你還能自己收拾?”他打量了一下,“我記得我們學校女生宿舍都很亂的。”
他說的是中專,能進女生宿舍應該也很受女生歡迎吧?我撇撇嘴,壺裏還有些熱水,想著一會兒也要下去,把最後一點熱水給他倒上。
楊燃天拿著杯子看了看,“你的杯子?”
我突然臉紅了,這是自己每天抱著用的杯子,平常也給別人用過,怎麼讓他一說就這麼曖昧呢,“嫌髒?嫌髒別用。”
“沒有。我還沒用過你的杯子呢。”他說的真誠,誠懇,老實,卻讓我的臉更紅了。不知道是口音的問題,還是他語文沒學好,“杯子”咬成了“被子”。
我幹脆把話挑明:“用被子找你媳婦去,我這兒隻有杯子。”
楊燃天低頭喝水,似乎沒聽見,暖暖手說:“你宿舍好像不太暖和。”
“海邊潮氣大。你喝點水,然後我們下樓吧。”
老實說,我不想和他單獨在一個空間。對他,我總存著一份害怕。他打別人的樣子我曆曆在目,那種凶狠讓人終生難忘。我不敢相信,他總能如謝亦清或者公子潤那樣克製自己。
“我沒結婚。”他放下水杯,靜靜的說,“穆茵是我女朋友,但我們沒有結婚。”
天色變暗,我看不清他的臉色。以他現在的道行,我也看不出來什麼。
“是嗎?恭喜你。我以為——再也沒人要你呢!”我故作輕鬆,“走吧,下樓吧,我們找個地方吃飯。”
雖然他沒結婚的消息讓人鬆了口氣,但是他承認穆茵是他女朋友的確是件很詭異的事情。因為這使我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接近他,卻因此咽不下一口氣。
我該怎麼麵對他呢?同學?朋友?前男友?還是……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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