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翠袖人獨步  第2章絡宮佳人

章節字數:3585  更新時間:11-04-15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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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琴捏了捏繡帕,端著藥碗,正要出去倒掉這些冰冷的藥汁,忽然聽到床上傳來響聲,忙快步走了過去,床上的人微微睜開了眼,艱難的說到“水,水…”。

    綠琴高興地叫到,“姑娘,姑娘你醒了”。

    王禦醫放下藥引,忙吩咐到,“快,快,給她喂點水,再把藥汁給她喝下去。”

    一碗藥汁喝下去,身子暖暖的,有了些許力氣,床上之人抬眼看著綠琴,淡淡地問到“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王宮啊,姑娘,是汗王帶你回來的,姑娘,你長的真好看…。”綠琴自顧自地說著,絲毫沒注意到她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

    “你先下去吧,我有點累,想要休息會兒。”

    “姑娘,奴婢就在外麵候著,姑娘若有事盡管吩咐,奴婢喚作綠琴。”

    蘇惜諾看了一眼四周的擺設,華貴的家具,精美的屏風,珍貴的玉瓶,華麗中透著一絲精致,王宮,漠北的王宮,她怔怔地盯著身上的錦被,上好的蘇錦做成的,皺了皺眉。隻是她怎麼會來到這裏,她隻記得殺了幾個攔路的賊人,一路向北奔去,一陣狂風沙過後,漸漸找不著方向,實在支撐不了,靠著一個小土丘…。後麵的事就再也記不得了。

    “你醒了。”蘇惜諾轉過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剛毅的臉上有著風霜雕刻的痕跡,這就是傳說中的漠北汗王,不像想象中的威武高大,卻也渾身上下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之氣。

    耶律曜辰看著她,略覺詫異,知道她在看他,但那雙嫵媚的眼睛卻不帶絲毫感情,沒有羞澀不安,沒有感激,甚至也沒有一絲的驚奇。“感覺好些了嗎?”他溫柔的說著,試圖打破了冰冷的沉默。

    “你救了我?”

    “是,你躺在土丘旁,我…”

    他似是還沒說完,卻被她冷冷地打斷,“救命之恩日後定當答謝。”耶律曜辰還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她閉上雙眼,略顯不耐煩。許是她剛剛醒來,需要休息,當即止住了話語,吩咐婢女送上膳食,轉身離開了西苑。

    一連幾日,耶律曜辰都踏著射入屋內的第一束光線,過來看她,他想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奈何她卻不願意多提,隻是淡淡的說到,她名宓洛,是個孤兒。

    “宓洛,好名字,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美名配佳人。”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竟然會背《洛神賦》。

    春寒料峭,禦花園中的百花含苞待放,寂寞了一冬的灰色,透出些鮮綠。

    “王後,聽說汗王從中都帶回了一名女子,可有此事?汗王這幾天一下早朝就過去了,好象都沒來看過王後。”一名綠衣女子說到撚起一塊雪花糕,依著欄杆,扔進了水中。

    另一名粉衣女子也隨聲附和到:“不知道從哪裏冒出的狐媚子,她能有我們王後美嗎?”

    王後冷冷的看著眼前一群爭芳鬥豔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可是她又能怎樣呢,她隻是這裏的王後啊,這後宮是王的天下,若他是如此重視她這個王後,這王宮裏還能有這群女人說話的份嗎?

    春光嫵媚,百花盛放,隻是因著那一株傲然獨立,都齊齊黯了神色。

    “我到這裏幾天了?”宓洛輕聲問立於一旁的侍女。

    綠琴忙答到,“小姐,已是十日有餘。”

    宓洛扭過頭,看著窗外的紅花綠葉,沉思不語,已經十天了。

    “小姐,汗王來了。”

    聽著那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來的是何人,微微蹙起了眉頭。

    “感覺好些沒?”汗王輕聲地問床上的人兒。蒼白的臉色,清冷的眼眸看的讓人心驚,心疼。

    “好多了,打擾了這麼長時間,我想我該離開了。”宓洛緩緩地說到。

    “你要離開?你要去哪裏?”耶律曜辰微微有些詫異。

    “若大的天下,豈會沒我的容身之處。”

    “為什麼要離開,呆在這裏不好嗎,你打算回中都嗎?”汗王盯著她謹慎地問到。

    宓洛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中都,那是幾重山水的距離。

    “你一個弱女子要怎樣生存,這裏不比中都,很是凶險,而且你還,懷孕了。”耶律曜辰說著不自然地別過了頭。

    “你說什麼?我懷孕了?”宓洛顯然很震驚。

    “是,已經有月餘。”耶律曜辰看著她迷茫的眼神,泛起了絲絲疑惑,她竟然還不知道。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她這一路逃的還不夠遠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宓洛哀哀地盯著鵝黃色的帳子,臉上是不曾有過的絕望與苦澀。命運總是這樣無情,想要逃離,卻還是被無形地捆在了一起。

    耶律曜辰看著她哀傷的眼睛,不覺,一陣心疼,是誰,誰這樣傷害了她,是誰?“你留在這裏可好,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我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隻要你留下來。我會給你你所想要的一切。”耶律曜辰柔聲勸道,臉色是不曾有過的溫柔。不知為何,想要把她留住,想要她,永遠地陪在身旁。

    一切,擁有的再多,還是失去了,離開這裏,她又能去哪裏,既然選擇逃離,又怎能去熟悉的地方,過熟悉的生活。她一人倒也無妨,隻是肚裏的孩子該怎麼辦?

    汗王見她沉沉不語,心頭暗自一喜,猶豫了一下,“如果你想離開,我隨時會派人送你離開,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你。”

    “我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我。”宓洛神色有些黯然。

    “好,來人,派侍衛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隻要她肯留下就好。

    雍容的牡丹矜持地立在那裏,一枝花,葉千朵。白黃相應,粉紫相染,素豔絕麗,燦若錦霞。“惟有牡丹真國色,開花時節動京城。”

    “王後,汗王竟然封她為洛妃,還把西苑改建為洛宮,禁止任何人進入。”

    “是啊,王後那個女人到現在都沒來見過你呢,王後,她這是擺明不把你放在眼裏啊。”

    王後微皺了皺眉,那名女子立即識趣的閉了嘴。“汗王怎麼做,輪不得你們來評論,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件事。”其實她的心裏何嚐不難受,汗王已經好久沒來這裏了,聽說王夜夜宿在洛宮內。

    這幾日,月韻宮內外格外熱鬧,忙碌的宮女來來往往,五彩的錦緞成批送了進來。王子的生辰快到了,耶律楚英,汗王的長子,又是王後所生,身份自然尊貴無比。各種各樣的賀禮堆滿了側殿。

    “汗王何時駕臨?”王後小心翼翼地戴上金護甲,又理了理衣襟,笑意盈盈地望著鏡中儀態高貴的麵容。

    “回王後,汗王午時到。”

    “是嗎,快給我仔細地準備著,不要出了絲毫的差錯。”

    風輕輕地吹動簾子,送來了絲絲花香。風韻高雅的蘭花立於窗前,淡淡地望著外麵的繁花似錦。

    汗王靜靜地看著躺在軟榻上的人兒,想要叫醒她卻怕驚了她。他也曾這樣看著她,在她每次入睡後,睡夢中的她也依舊麵帶冷色,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凝視著她絕美的容顏,暗歎到,什麼時候才能走進她的心。不知過了多久,榻上的人兒緩緩的醒來,看到他在,又閉上了雙眼。

    “你醒了,今天是英兒的生辰,你陪我去參加宴會可好?”攏了攏她額上散亂的發絲,心底泛起了一絲漣漪。

    “不去”宴會,宴會,她最不喜的,便是這個。

    雖然早已經預料到答案,但那冷冷的聲音從那櫻唇中蹦出,耶律曜辰還是覺得一陣失落。“想吃點什麼,讓她們給你弄來。”她不出聲。耶律曜辰默默地陪著她坐了會兒,吩咐婢女小心地侍侯著,起身離開了洛宮。

    斑駁的樹影打在鋪著石板的小路上,不安地晃動著,雖是暖春,卻仍有些寒意。

    華麗的宮殿中人來人往,長袖翩翩,絲竹聲聲。王後小心的窺著汗王的臉色,見他麵上很是陰沉,絲毫不為眼前的歡歌笑語有所改變。心中微微有些疑慮。

    “汗王,今天可是王子的生日啊,那個女人還敢不來,分明是不把王放在眼裏啊。”一名紅衣女子嬌柔的偎依在汗王身側,軟軟地說到。

    王後瞥見汗王端酒的手抖了一下,不禁心下一顫。

    紅衣女子似是沒有察覺,“王,你夜夜留宿洛宮,那麼寵她,她還不給敬重王,好大的膽子…”

    喀嚓一聲,汗王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一把推開了懷中之人。那女子驚恐地望著汗王,顫抖著跪在一旁。

    沸騰的宮中頓時寂寂無聲,仿佛靜止了一般。

    王後見狀,忙命了人去尋禦醫。血一滴滴的流下來,在這沉寂的宮中格外聽得分明。宮女們呆呆地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外麵忽然有人通報,說是洛宮派人過來。

    汗王一驚,忙站了起來,“出什麼事了,洛兒她怎麼了?”

    “回汗王,是洛妃派奴婢過來給小王子送賀禮。”綠琴緊張地跪在那裏,甚為局促。

    汗王一喜,她還是派人過來了,心中的不悅頓時一掃而空,她終究還是在意他的。“平身,來人,賜賞。”

    王後看著汗王神采奕奕,心裏不禁一陣難受。

    禦醫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放下了藥箱。上前便要為汗王診治。

    耶律曜辰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朗聲到,“本王無礙”。王禦醫訕訕地站在一旁,欲要退下,汗王突然說到:“本王與洛妃的孩子就交給你了,你可要盡全力給我保住她們母子,若有人膽敢傷害本王與洛妃的孩子,本王絕不會放過她。”

    王禦醫聽著汗王的話,不禁一陣冷汗連連,汗王的孩子。

    歌舞升平,琴樂錚錚。隻是,聽的人,卻沒了思緒。

    後花園裏,一名紅衣女子恨恨地撕扯著花枝,旁邊的宮女看著她陰森的表情,不禁暗暗祈禱。“她竟然有孩子了,我隨汗王這麼多年,汗王從來都是賜我湯藥,他竟然讓那個賤人為她生孩子,氣死我了,真氣死我了。”

    “麗妃娘娘,小心別氣壞了身子。”

    “要你多嘴”麗妃一巴掌扇過去,那個宮女立刻閉了嘴,委屈地跟在麗妃身後。

    另一名宮女見狀狀,趕快說到,“娘娘,日子還長著呢,就憑她,怎麼是娘娘的對手?聽說過幾天汗王去北山祭祖,娘娘,娘娘就有機會教訓她…”

    “是啊,就憑她,哼…”嫋嫋婷婷的身影,轉眼消失在暗暗的宮殿深處,隻留下那一抹濃濃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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