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0 更新時間：09-12-09 11:18
歲月荏苒，轉瞬又是十載。毗鄰的高樓大廈比著勁兒的長個兒直聳雲霄，高架橋地下城連接著城市的小巷大道星羅棋布，青草坪上冬青鐵樹翠柏毛竹四季長青，街心花園裏粉臘梅白玉蘭紅櫻花各色珍奇花卉爭相綻放。毛毛家的住房換到140平，毛毛家的電視換成了超大屏。隻是那隻小狗狗和那對小娃娃依然一如既往地擺在電視機上，隻是毛毛依舊纖纖巧巧，隻是毛毛那依然不經一握的腰間不見了飄逸的長發。
毛毛哭了，哭得稀裏嘩啦。因為毛毛家的小毛毛頭和小程塍相繼走出毛毛的懷抱，抱著厚厚的書本兒，拖著重重的行李箱，瀟瀟灑灑飄飄逸逸地走進了大學校門。重回二人世界的毛毛，舔犢之情無處宣泄，牽掛之心陡然劇增。所以毛毛會感到落寞，所以毛毛難免桃花雨下濕滿襟。程塍會把毛毛攬在堅實寬厚的臂膀裏，任由毛毛的淚水打濕他的肩頭，程塍會象父親一樣兒耐心地拍著毛毛留著齊耳短發的腦袋：小狗狗和小娃娃笑你呢。
程塍把毛毛帶回沂蒙山區老家，讓來自山澗的柔和的風吹散毛毛心頭的些許的牽掛和擔憂。
清晨，程塍帶著毛毛趕著一群小羊去啃青。晨曦輝映下，小羊羔雙腿跪在羊媽媽的肚皮下，先用它稚嫩的小羊角輕輕地頂頂媽媽飽滿的乳房，然後再用小嘴兒叼著奶頭使勁地吸吮，頂頂吸吸，吸吸頂頂，潔白的乳汁溢在小羊羔兒的嘴角，可親又可愛。
毛毛打小兒在城裏長大，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隻是知道“小羊跪乳，烏鴉反哺。”的寓言，她拉著程塍的衣角好奇地問：“小羊為什麼用角頂媽媽？”
程塍說：“傻瓜，驚奶呀。”
“那媽媽疼嗎？”
“傻瓜，能不疼嗎？”程塍拍拍毛毛的腦袋。
毛毛肅然：母愛真的好偉大。說著說著轉念想起小毛毛和小程塍，眼淚又撲灑灑的往下掉。
程塍慌忙把毛毛拉到懷裏，讓她看另一隻羊媽媽千方百計躲閃著小羊兒的追逐，不僅不讓它吃奶，還時常用角頂著它去吃草。雖然溫柔，卻甚是堅決。
程塍說：孩子大了，不能總攬在身邊，必須放手。讓他們自己去拚搏，自己去掌握生活的技能。那也是一種疼愛，羊兒都知道這個道理的。
早飯後，程塍把一頂大大的遮陽帽扣在毛毛的頭頂上，拉著毛毛的手兒走出山莊，漫山遍野的柿子樹栗子樹山摣樹枝繁葉茂，紅黃褐色的果實掛滿了枝頭；程塍會在路邊的柿樹上隨手摘下一兩個大大的軟軟的磨盤柿子，剝開一點點小皮兒，讓毛毛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兒裏體驗喝烘柿的樂趣兒；程塍會在草叢裏的野棗棵上揪下一捧酸棗兒，放在毛毛的衣兜兒裏，讓毛毛邊走邊吃著玩兒；程塍會把毛毛帶到山澗小溪邊，看潺潺流水如何吹著珍珠般晶瑩的小泡兒從山腳下石縫裏鑽出來。程塍會告訴毛毛：這可是真正的山泉水。毛毛笑了，學著程塍的樣子捧起泉水喝一口，甘甘甜甜的感覺頓時清清涼涼沁入心肺。
夕陽正待西下，夜幕尚未降臨。程塍帶毛毛來到群山環繞中的水庫。放眼望去，樹木雖不再蔥蘢，紅綠卻相間依舊，山水相依水天相連，大有蕭蕭遠樹疏林外，一半秋色帶夕陽的詩情畫意。餘暉之下山色空蒙，人造湖麵波光瀲灩。幾支水鳥輕輕盈盈地飛來飛去，時而空中盤旋，時而水中暢遊，好自在好愜意。微風吹過，水麵上蕩起道道漣漪，岸邊簇簇蘆葦亦隨風搖擺，修長的葦葉在風中搖搖曳曳，愈發顯得嫋嫋婷婷，好似含羞的少女，怯怯地躲閃著多情目光的追逐。偶而魚躍水麵，濺起的朵朵水花兒打碎了湖的靜，激出了湖的韻。
是夜，毛毛在婆婆家的平房頂上，鋪一席冰簟挾兩隻抱枕，靠在程塍的臂彎兒裏看星星。
沒有浮塵彌漫，沒有大廈遮擋的碧空星海好遼闊好遙遠好靜謐，銀鉤般的上弦月靜靜地懸掛在墨墨的夜空，或明或暗的點點繁星或遠或近地簇擁在月的身邊，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似乎向月述說著它純純的情濃濃的愛。毛毛和程塍追溯著青女素娥吳剛嫦娥那古老的故事，遐思著廣寒宮的富麗堂皇月桂樹的花團錦簇，幻想著浩淼長空能否真的有一天象人間一樣喧囂。
漸漸地，毛毛倦倦地睡著了。
熟睡的毛毛，嘴角上仍掛著淡淡的笑意，一定是她的夢裏早已沒有了憂沒有了愁。
放假的時候，小毛毛頭和小程塍給媽媽帶回一首歌兒。其中有一段歌詞是這樣寫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著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小毛毛頭說：這首歌兒是爸爸媽媽的寫照，是爸爸媽媽生活的翻版。
在小毛毛頭和小程塍的眼裏，爸爸永遠那麼樸實善良憨厚木訥，而媽媽在爸爸的麵前則永遠長不大，永遠是那麼嬌柔刁鑽鬼靈精怪。
毛毛聽著這首讓人思緒萬千回腸百轉的歌兒，心裏暖暖的顫顫的。程塍給毛毛的遠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浪漫，而是一生沉甸甸的愛的奉獻。當程塍把小瓷娃娃放在毛毛手心兒裏的時候，便把愛的承諾無言地放在了毛毛的手心兒裏。
因為毛毛太簡單，因為毛毛太透明，因為毛毛的心底永遠不設防，所以在風風雨雨的茫茫人海中，程塍用他那寬厚的臂膀，為毛毛構築起一座堅實溫暖平靜的心靈的港灣。毛毛委屈的時候，可以在這裏得到慰籍，毛毛疲憊的時候，可以在這裏無憂無慮地小憩；因為毛毛愛做夢，因為毛毛長大了依然時常暢遊在夢的海洋裏，所以程塍用心在現實中為毛毛詮譯了一首首經典的唐詩宋詞，把毛毛帶進詩的境詞的苑。
毛毛衝著程塍嬌嬌地甜甜地笑了，笑得好開心好甜蜜。在那嬌嬌甜甜的笑魘裏，融入了程塍半世心血和關愛，也融彙了毛毛一生的幸福和滿足。
有程塍陪伴一生，毛毛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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