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848 更新時間：09-03-23 15:26
懷裏的人依然在流眼淚，空藍卻忍俊不禁般的笑了出來。
她一定會後悔。
他心裏這麼確定著。
她是那麼要強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在別人麵前如此放縱自己的脆弱？
“流眼淚？那和哭有什麼不同麼？”
他故意問到。
懷裏的人一時沒有回答，又停了好半晌，停止了無聲抽泣的她才用哭的有些沙啞的嗓子回答道。
“當然不同，哭是懦弱的，流眼淚卻可以是堅強的。”
“哈哈！”
空藍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隻要讓眼裏的水突破出來，就等於輸了。”
“輸了？”
笑若喃喃自語著。
“對啊，這次是我輸了。”
懷裏的人突然起身，空藍雖沒做任何表示，卻覺得一陣不舍。
若能被她倚靠……
頓時，空藍阻止了自己本想繼續的思維。
他的直覺告訴他，再往下想下去，輸的人就會是自己。
眼睛本想轉向另一個方向，可是卻停住了。
停在了笑若白皙的頸項上。
低笑，空藍若有所悟的說道。
“怪不得月路突然派幾乎所有的手下來抓你，原來如此啊。”
用哭的有些紅的眼睛看向空藍，笑若垂了下眼瞼，轉而微笑起來。
“紫秦告訴你的？”
“你明知顧問的吧？還是想試探我？”
空藍有些終於戀戀不舍的將目光轉開，看向波瀾不驚的河麵。
“難道不是你的幾句話讓紫秦背叛我的麼？”
“嗬嗬。”
聽著空藍沒有絲毫責怪意思的語氣，笑若笑的更歡了。
仿佛剛剛哭過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我還以為得花更大的力氣才能讓他站在我這邊呢！”
偷瞥了一眼笑若顯得有些興奮的神情，空藍輕咳了一聲。
“哼，這筆帳等以後再跟你算。”
想了一下，空藍又加了一句。
“還有暮殊的帳。”
“哈哈，隨時奉陪！”
笑若笑的很自然，沒有做作。
空藍也抿著嘴巴笑了起來。
他喜歡笑若現在的笑容，自信滿滿，似乎把一切都不放在眼裏，卻又顯得小心翼翼，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心。
“真不明白我哪裏比不上你。”
空藍輕歎了一聲，靠在長椅的背上，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
“你竟隻用幾句話，讓紫秦背叛……呃，到是談不上背叛……”
“你不懂他的心。”
笑若歪著頭，對空藍調皮一笑。
“雖然我也不是完全懂，但有些東西我看的出來。”
深吸了口氣然後笑著，空藍讓自己的身體完全放鬆下來。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比跟宿日和離修周旋有意思多了。”
淺笑了一下，笑若起身，伸了個懶腰。
“我要回去了。”
“哦。”
有點不高興的應了一聲，空藍的目光追隨著笑若的背影。
“和離修周旋的時候，小心點。他可不好對付。”
“知道了。”
回給空藍一個燦爛的笑容，笑若眨巴了一下眼睛。
“還有，今天的事，謝謝你。”
空藍聳聳肩膀，臉上的笑容自然中帶著欣慰、留戀、不舍和愉快。
轉身離開的時候，笑若不自覺的用手摸上了自己脖頸上掛著的兩條鏈子。
離修……
要是和密碼在淩冶的人手裏，而東西真正存放的地方卻是殤的總部。
不想接觸也是不可能的吧？
除非去偷……
宿日房間的燈開著，笑若卻在二樓的陽台上發現了情蕭。
“你占了我的位置。”
笑若坐到情蕭身邊，俯視著下麵院子裏的櫻花樹。
夜晚的櫻花雖不妖豔，卻別有一番韻味，甜蜜的顏色中略帶著一絲傷感。
瞥笑若一眼，情蕭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這裏是我家好不好。”
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膀，笑若轉動著明亮的眸子，看了一眼夜空，又看了一眼花圃，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遙遠而毫無光明可言的遠方。
“失戀了？”
“失戀？還沒開始戀呢，哪來的失啊！”
垂頭喪氣的情蕭臉上帶著孩子氣。
“跟他表白被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你真笨。”
笑若沒笑，臉上說不出是什麼神情。
“但比我勇敢。”
“哼哼，那當然。”
情蕭微昂起頭，臉上的神色稍微好轉。
“你今天上午給他喝你的血做什麼啊？雖然他的身體沒什麼不良反應，而且很恢複的比前幾天更好了一點……但是我很擔心啊！”
“沒什麼。”
笑若一言帶過，語氣裏卻帶著一絲不容情蕭繼續追問的堅硬。
“不是被拒絕了麼，幹嗎還那麼關心他？”
“不可以嗎！”
情蕭雖然好奇且擔心，卻聰明的沒有再問。
“他拒絕我是他的事，我擔心他是我的事。簡而言之就是——我願意！”
“佩服。”
笑若沒什麼表情的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雖然語氣裏沒什麼特殊的色彩，她卻是在心裏真的很是佩服情蕭。
他對感情的執著，他對感情的勇氣，她或許永遠學不來。
至少，對章一，她就無法像他一樣堅決。
“我去看看他。”
起身，笑若回眸看了情蕭一眼。
“你最好別跟來。”
宿日正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發呆。
聽見有人推門的聲音，才轉過頭來。
看到來的人，頓時怔了一下。
“好久不見。”
笑若微笑著跟宿日打招呼。
自從第一次見麵之後，笑若從沒在他醒著的時候來看過他。
“你……”
宿日微微開啟的唇瓣半晌才吐出了這一個字。
“不記得我了麼？”
笑若站在床邊，俯視著宿日那雙漂亮的有些過分的眸子。
用手指將兩條鏈子從衣服裏勾出來，笑若微笑。
“不記得我，也該會記得這個吧？”
“記得。”
輕抿著薄薄的淡紅色嘴唇，宿日的眼睛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你見過月路了？”
“見過。而且現在算是在為你弟弟效力。”
笑若想了一下，才繼續道。
“宿日，我要幫你弟弟爭權，所以才把你——囚禁在這裏。”
“囚禁？”
宿日默默的重複了一邊笑若的話。
“月路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他即使想奪權，即使想從我手裏得到淩冶也絕對不會讓你囚禁我！”
“對。你很了解你弟弟。”
笑若點頭，眼神淡定的看著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宿日。
“月路的個性，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其實我若說在‘囚禁’你，也不是很恰當。把你留在這裏是我的決定，跟月路無關。”
宿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看著笑若的眼神也不再友善。
“我什麼都不想做，也不想傷害你。”
笑若微微的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眸中的神。
“但我暫時不能讓你離開。”
“有很多事情還不能被暴露在陽光之下，就像我和月路之間的關係。”
抬起眼瞼，笑若的毫無表情在宿日的眼中卻顯得異常的堅定認真。
“我要幫他奪得淩冶的統治權，要幫他奪得他要的一切。但目前我正在被他追殺。”
“我不明白。”
宿日皺著眉微微的搖了搖頭。
笑若淡然一笑。
“他把鑰匙和密碼都給我了。你應該能看的出他對我的信任吧？”
點頭，宿日對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毫不懷疑。
“我要幫他奪淩冶的統治權，就得幫他在淩冶裏建立一個他自己的體製。相信其實你也知道的，裏蓮隻聽你的，納音和紫秦根本就是臥底。”
皺眉，宿日不明白為什麼麵前的這個人能這樣淡定的把一切都看透。
“月路需要自己的相信的人來服從他，為他做事。而那三個人把他看的太緊了。”
淡淡的敘述著。
“我殺了他的俘虜，讓他有理由追殺我。但其實，裏蓮、納音、紫秦都明白，他追殺我並不是最終目的。他要的，是這個。”
指了指自己脖頸上的鏈子，笑若笑了一下。
“若是直接說這個消失了，淩冶或許會大亂也說不定，這樣不安全。而且，裏蓮他們三個人的注意力也因為這個而從月路的身上轉移開。著就達到了讓他解脫束縛的目的。”
“懂了麼？”
笑若認真的看著慢慢表現出有所頓悟表情的宿日。
“你現在也應該算是目標人物吧！納音和紫秦……啊，現在排除紫秦。納音知道我拿走鑰匙，也就意味著離修和空藍都會知道。他們來抓我，找鑰匙，自然也會抓你要密碼。”
點頭。
宿日沉寂半晌，默默的說了一句話。
不出笑若意料的話，卻在聽到時讓笑若怔了良久。
他說。
“是我沒顧及到月路。我以為隻要幫他打下一片天下，他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為王。卻根本沒給他足以支撐天下的東西。”
“嗬。”
笑若反應過來時，笑出了聲。
她似乎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月路如此重視他這個哥哥。
因為——他的哥哥，同樣重視著他。
情感就是這樣。
相互，才能堅不可摧。
“剩下的天下，我幫他打。現在，咱們還有一個問題要討論。”
“什麼問題？”
宿日臉色早已在笑若將目前的情況和盤托出之後恢複了紅潤。
他看著她，眼神很認真。
因為他以為她會跟他說關於月路的事。
可她沒有。
“你拒絕情蕭的表白了？”
愕然，宿日沒有一個神經想得到笑若居然那麼嚴肅的問了這個問題。
“我知道那很為難。忽然被還不熟悉的人表白，而且對方還跟自己同性別……很困擾吧？”
笑若垂了下眼瞼，卻又立即抬了起來。
“不過，無論你怎麼想，即使對他覺得為難、困擾甚至厭惡，也請別表現的那麼尖銳。那會傷害到他。”
“意思是即使他對我怎樣，我都不能反抗嗎？！”
宿日的神情瞬間變得惱怒起來。
笑若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他不會對你怎樣。我信他。但你的一丁點拒絕，對於他來說都是傷害。”
“我不懂。”
宿日瞪著笑若。
“難道讓我對他表現的曖昧至極，讓他繼續跟我糾纏不休嗎？我根本就不是同性戀！為什麼，憑什麼要這麼做？！”
“就憑你的命在我手裏。”
笑若斂了笑容，眼神中的冰冷顯露無疑。
“今天早上我給你服用了一種慢性毒藥。唯一的解藥隻有我有。若想活下去，就請老實的服從我並不過分的要求。”
“那你直接殺了我吧！”
宿日亦冷冷的看著笑若。
“即使我是同性戀，我也不可能去愛一個幾乎要了我命的男人。”
“他傷過你是事實。但同時你現在這條命也是他救回來的。”
笑若與宿日對視，眼眸中的寒意更深了一層。
“他不欠你，你也不欠他。所以你的理由並不成立。”
冰冷的視線交鋒，在未曾開口的時候，宿日就敗了。
他自是知道這幾日情蕭對自己的悉心照顧。
但接受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愛著自己的同性，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剛要張口，就被生硬的推門聲驚的連張口的力氣都沒了。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怒氣衝衝的質問直直的逼向笑若。
情蕭的手早已不自覺的抓住了笑若的衣領。
“說啊！你剛才還說過沒什麼的不是嗎？！怎麼回事？！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到底給他喝了什麼？！”
看著麵前惱羞成怒的情蕭，笑若不怒反笑。
“就知道這麼說你一定會忍不住衝進來。”
情蕭和宿日都是一陣茫然。
“給他喝的是我的血，你看到了的。”
笑若直直的盯著情蕭憤怒的眼眸。
“你！你的血一定有什麼奇怪的力量對不對？！你……”
情蕭更加急迫的追擊質問。
“對。”
笑若坦然答到。
“我的血還是種子。我在他的體內種了種子，櫻花樹的種子。”
倒抽了一口氣，情蕭不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卻有種不好的感覺。
“他的命在我手裏。”
笑若繼續坦然。
“隻要我的一聲召喚，他就必死無疑。”
“說！怎麼才能解開？！”
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著，情蕭的眼睛裏早已布滿了血絲。
笑若淡笑。
“我死。”
“隻要我死，不要說他，所有被我種下過種子的人都會得到解脫。隻是，你沒有能力，在我命令下達之前殺掉我。”
握緊的手鬆開了一些，又鬆開了一些。
情蕭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他想保護宿日，卻同時不想傷害笑若。
雖然他與笑若相識的時間並不長，而且兩人之間曾經也不是很融洽，但他很欣賞，也很喜歡她。
他把她當朋友。
從她把那朵火紅的玫瑰交給他的那一瞬間開始，他便把她當做了生死之交。
“放心好了，我不會輕易傷害他。為你，也為月路。”
整理了一下被情蕭抓的起了皺褶的衣領，笑若扭頭衝宿日笑了一下，然後離開了。
“可惡！”
用力的一擊，當情蕭的拳頭離開雪白的牆壁時，牆上已經蘊染開了一朵血色的花。
宿日看著那朵血色的花怔了片刻，又轉頭看了一眼滿臉懊惱憤怒的情蕭，掀開身上的被子想下床，卻窗台旁的桌子上拿紗布和藥水。
可因為長時間不活動，宿日下床的時候一個腳步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
剛才還怒氣衝天的情蕭頓時變得溫柔起來。
他接住宿日，將他扶回到床上。
“你身體還沒好要什麼叫去拿就好了，何必自己下來。”
緊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宿日抬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藥水和紗布。
“哪裏疼嗎？”
情蕭立即緊張起來。
他知道自己當時接任務的時候，對宿日下手有多重，雖然沒要他的命，但也沒讓他好過。
宿日身上的傷，早上看的時候並沒有裂開啊！
難道是因為剛才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所以引得傷口又裂開了？
情蕭再次皺起了眉，他不由自主的又恨了笑若一層。
“沒有。”
宿日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的手受傷了。去把藥和紗布拿來。”
不敢相信的看著宿日，情蕭看著他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忙跑去拿了藥水和紗布。
把宿日為自己清理傷口，包紮時的認真表情深深的吸入眼底，印在腦海裏，情蕭傻傻的笑著。
一種幸福的感覺在心裏甜甜的彌漫開來。
看著笑容滿麵，滿臉甜蜜的情蕭，笑若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
“有進展了？”
用不滿而微帶憤恨的眼神看著坐在二樓陽台的欄杆上的笑若一眼，情蕭冷冷的回道。
“什麼意思？”
“你手上的傷口，是宿日幫你包紮的不是麼？”
笑若一副一切盡在我意料之中的神情讓情蕭的怒氣立即斂了一半。
知覺再次告訴他，笑若剛才所做的一切，一定又有什麼深意。
思考，回憶。
良久，情蕭才開口。
“從一開始，你就在設計我？”
點頭，笑若笑著。
“你一開始對我說‘你最好別跟來’其實是在暗示我跟著你？”
情蕭微眯著眼睛，看著笑若的眼睛中已經絲毫沒有了怒氣。
“對。因為我知道如果什麼都不說，你一定不會跟來。但如果說了，你會因為好奇而跟著我，並且偷聽我們談話。”
笑若點頭承認，並且詳細的解釋了一下。
“那麼，後麵發生的事，也在你的計劃之中？”
情蕭早已怒不起來了。
笑若昂著頭看著天空，夜晚星光點點的天空。
“是啊。不過，那些也是真話。”
“我的血是種子，這種子隻要接受不到我的命令，就不會對寄主有任何傷害，而且會竭力的保護寄主。”
“別擔心宿日啦，他不會有事的。”
笑若似乎在自言自語，而且絲毫不給情蕭插嘴的機會。
“這是我能幫你的極限了。宿日對你有戒心，對同性的你的表白也茫然無措，所以他需要受一下刺激，他需要了解你的心意。”
輕歎，笑若搖晃著雙腿。
“否則你們將永遠僵持下去，根本不可能有好的結局。所以我才插手。”
“我幫你打開你們之間的結，剩下的要看你們自己。幸福不幸福，有沒有好的結局，我說了不算的。”
默默的聽著笑若的每一句話，情蕭從心底覺得愧疚。
她在幫他，他卻凶她。
而且差點傷害了她。
“至於剛剛你的表現，我並不在意。”
笑若笑著將頭靠在坐到自己身邊的情蕭的肩膀上。
“我沒告訴你我要做什麼，你的反應也是正常的。而且，也是必須的。否則就不會有現在的結果。”
“好了！”
笑若起身，伸展了一下身體。
“感情問題全部解決！今晚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要開工了！”
“開工？”
情蕭正色看向笑若。
“你……”
“我準備，明天去和離修接觸一下。畢竟，我目前主要要做的事是把東西取出來。”
笑若笑的很自然，也很隨意。
似乎毫不在乎即將麵對的危險……
回家之前，空藍再次去了那河邊。
望著河岸上的柳樹、長椅，他似乎能看到她的背影。
隻是，現在在那裏的人並不是她，並不是笑若。
而站在那裏的人，卻在對著他微笑。
漂亮的女孩兒擁有一頭柔順的黑發，一雙水藍色的眼睛。
神色跟笑若不像，身材也不像，長得更是不一樣。
但感覺，那種傲然而親和的感覺，那種讓人不由自主的去正視的感覺卻異常的相象。
女孩兒從河岸邊跑過來，輕喘著在空藍麵前站定。
“你好，我叫纖羅。”
怔然，空藍看著麵前的漂亮女孩兒和他黑發上落著的那隻翅膀是冰藍色的蝴蝶。
“我肚子餓，你請我吃飯好不好？”
眨巴著大眼睛，纖羅純潔幹淨的眼神讓空藍在還沒想好的時候，就已經點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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