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42 更新時間：09-03-22 13:47
一大早，淇瀾捧著一個檀木匣子去了白沙汀。這匣子是昨晚霜月差墨語送過來的，昨晚眾人散後不久，便都將銀兩、銀票、珠寶等值錢的東西送了過來，經琳茵點算，這些錢財再加上樓中一共能動用的銀兩，不但已經足夠，還多了千餘兩。
對於賬目，淇瀾一向都很放心。琳茵辦事精細，記憶尤好，可謂過目不忘。這些年來煙雨樓的一切賬目都是由她打理，從未出過一絲差錯。
所以，既然還有餘錢，淇瀾便打算將霜月的那一份還給她。畢竟，臨安到四川路途不近，她出門在外多些銀兩防身總是好的。
怎奈，無論如何霜月都不肯收下，也不願眾人為她餞行，說是怕麻煩，其實淇瀾也明白，看似豪邁灑脫的她也怕離別傷感。
見霜月隨身隻帶了幾件衣服和那把身青鋒冷的清霜劍，淇瀾心頭不由地一酸，江湖兒女，莫不如是，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再也避不開了。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和霜月隨意說著些無關痛癢的話，盡量的避開離別的話題，免得再增傷感。
“淇瀾姐可否實話告訴我，煙雨樓和唐門究竟有沒有恩怨？”正聊著，霜月忽問出這句話，眉濃目秀的臉上寫滿了慎重。
唐門！淇瀾腦中驀地浮現出一個人的眉眼，又立即將其驅散。這麼多年來，本以為早已看淡了，然而每次不經意地想起，心口那道傷，仍是血淋淋的。
唉！唐門……
淇瀾歎了口氣，上前握住霜月的手。“好妹妹，你不必為難。煙雨樓不是江湖門派，不理會江湖風波。我隻想安安心心地做生意，為義軍提供保障，其他的事我不會管也不會問。”
“姐姐也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風波，避不開的。我誠心誠意問姐姐，姐姐若是不想答我，也不必拿這些話來搪塞我。姐姐知我一向有什麼說什麼，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姐姐見諒！”
淇瀾無奈地搖搖頭，隻得道：“我不是想隱瞞什麼，也不是要拿話搪塞你。煙雨樓隻是一個青樓舞館，不會不願也不能與人結冤，何況是像唐門這樣誰都不敢惹的門派。我不瞞你，我與唐門中的一個人確實有些恩怨，但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你也明白，煙雨樓根本沒有和唐門相鬥的實力，我更不會去拿這麼多人的生死來為自己出一口氣！”
霜月點點頭，沉默了許久。她反手握住淇瀾的手，鄭重道：“無論怎樣，我都記得我是煙雨樓的人。”
出了白沙汀，淇瀾轉向素依的禦風苑。昨晚素依遲來，神色似乎也有些異樣，若不問明究竟，她始終放心不下。
穿過怡然亭，王俊侯迎麵而來。
“王大人，這麼早來看珩筱啊！”
“淇瀾樓主！”王俊侯淡淡道，他一向不滿這個青樓老鴇將珩筱留在這種迎張送李、倚門賣笑的風塵之地。若不是看在她從未為難過珩筱，否則就算是用強，他也堅決不會讓珩筱再留在此地。
“樓主可有閑暇與我聊聊！”
淇瀾點頭，與王俊侯一同坐到了怡然亭中。王俊侯環顧四周，兩岸佳木蔥蘢，菊花爛漫，青石為欄，環保池沼，池上石廊蜿蜒。怡然亭正位於池心廊上。坐在廳中，隻要稍將聲音壓低，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被人竊聽。
“蔣靖淵之事，敬王爺已不會再糾纏煙雨樓了，隻不過……”
“不過什麼？”淇瀾聽到他的歎息聲，心知此事不會這麼簡單。
王俊侯猶豫片刻，緩聲道：“他想讓珩筱去王府一趟。”
“不行！”淇瀾猛然起身拍著石桌道。或許意識到失禮，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長袖撫過石凳，又安坐下來。“王大人的意思呢？”
“樓主方才如此激動，難道以為不可？”
“我絕不會讓珩筱去冒險！”淇瀾不由地加重了語氣。敬王爺是什麼樣的人，她很清楚。珩筱去了，無疑是送羊入虎口。以珩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又怎會屈從於敬王爺的淫威？萬一讓敬王爺識破了珩筱的身份，恐怕會掀起軒然大波。
王俊侯聽淇瀾此言，沉默了片刻，鄭重地說了兩個字：“多謝！”
淇瀾微一錯愕，旋又明白了。她淡淡道：“你不必謝我，此事究竟要怎樣，還要看珩筱的意思，她是個有主見的人，不會聽別人的安排。她的脾氣啊……”
想到這些，王俊侯歎了口氣，向淇瀾道：“還請樓主多費心，好好勸勸她吧！你的話，她還是肯聽幾分的！”
勸？珩筱豈是勸得了的？若是能勸，當初就不會讓她進煙雨樓了。淇瀾皺皺眉，道：“有些事，她自己會想明白的。煙雨樓非是她久留之地，這一點她自己也明白。若是把她逼得太緊，她一定會逆反而行。這個你和王庶大人都明白。”
王俊侯無奈地搖了搖頭，的確，若不是三年前將她逼得太緊，她又怎會不顧名節、一意孤行地進了這煙雨樓呢？可是……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怕義父等不了了。他們父女間的心結如果不打開，隻怕義父一直都會心有餘恨。而她，恐怕也會懊悔一生。畢竟，他們是血緣至親！”
想起這對父女，淇瀾也不禁歎氣。明明都已軟了心腸，卻誰都不肯先低頭，若不是這樣，這個局怎會一直僵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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